賈詡看著微笑戰立的郭嘉,手心裡全是汗,當然他的臉上一絲一毫的表情都看不出來,整張臉就像一塊堅硬的花崗岩一般,「精彩,果然精彩,本來以為你鬼神的稱號只是說你的謀略有神鬼莫測之能,想不到還有這麼一重!」賈詡開口了。
「沒辦法,這年頭要是沒有一技傍身,這條小命可保不住。」郭嘉一如既往地微笑著,「更何況,像你我這樣靠這吃飯的人在那些武人眼裡,好像都是些白花花的大肥羊!」指著自己的頭,郭嘉慢悠悠地說道;然後兩人同時大笑了起來。
看著笑得很開心的兩人,何皇后摟著他瑟瑟發抖的兒子,只能緊緊地靠著蔡鈺,自古無情最是帝王家,人人都說皇宮好,卻不知這皇宮之內恰恰是這世上最凶險的地方。
瞟了一眼賈詡手中的那個孩子,郭嘉歎道,「你家大人到也真捨得派你這樣的金腦袋出來幹這行當,他不怕你出了什麼事,到時候哭都來不及!」「彼此彼此,曹將軍不也把你這鬼神給放出來了嗎?」賈詡回道。
不過突然兩人都不說話了,因為屋外傳來了震天的鑼鼓和呼叫聲,東宮失火了,沖天的火焰很快就映紅了天際,照得屋子外紅光一片。
「兩位好啊!」司馬懿帶著他的手下出現在了屋子裡,輕鬆地笑道;郭嘉和賈詡倒是沉默了,畢竟任誰被一群弓弩手瞄著,都不是件愉快的事情。
「不好,我一點都不好!」賈詡陰著臉道,手裡扣住劉協的手更緊了。「他不好,你呢?」見郭嘉笑了,司馬懿饒有興致地問道。「我只是覺得無聊。」郭嘉攤開了雙手。「無聊?」「咱們無冤無仇,卻偏偏恨不得都幹掉對方,這種事若不是無聊,還有什麼事無聊?」
「的確是夠無聊的。」司馬懿笑道,「不過你若是能到我這邊來,我保證你不會無聊,如何?」「對不起,我對你一點興趣都沒有。」郭嘉懶洋洋地道,「我吃慣了我們家主公府上的飯菜,到你家去,我估計吃不慣,會被餓死的。」
「那就只有算了!」司馬懿一副很遺憾的表情道,然後看向了賈詡,「賈先生,我們來做個交易吧,把皇子給我,我就放你一條生路,如何?」
「很不錯的建議。」賈詡動了起來,他走到了窗台邊上,其間司馬懿阻止了手下弓弩的轉向。「讓外面的人進來。」賈詡冷聲道。
「賈先生果然智計無雙,仲達佩服!」司馬懿歎道,他在屋外尚自布了一重弓弩手,想不到這種緊張的狀態下,賈詡依然能夠想的那麼周到,這份心思果然夠深沉!
賈詡推開窗子,手一揚,一些白色的粉末隨手揮出,過了半晌之後,見沒什麼動靜,他才放下心來。「賈先生太小心了吧!」司馬懿不由歎息道,「這年頭還是小心一點好!」賈詡冷冷道,說話間,將身旁的燭台一把打翻在了身前遠處,很快火焰呼嘯著竄了起來。
就在這一瞬間,賈詡拍醒了手上的劉協,將他朝司馬懿丟了過去,自己則是往窗外跳了出去。與此同時,郭嘉也趁著著眾人失神的瞬間,大袖一甩,也打翻了面前的宮燈,和蔡鈺兩人拉著何皇后躲進了內殿。
「嗖,嗖,嗖」的羽箭破空聲霎時間不絕於耳,但是全都似乎落了空。司馬懿手上抱著劉協,看著已經徹底燃燒起來的宮殿,眼中閃過一絲異色(大凡宮殿,一般都有逃生用的暗道,但是具體所在沒幾人知道,想不到郭嘉如此果決)。他回過頭冷冷道,「我們走!」說完,便大步離開了,而他手中的劉協,未來的大漢皇帝,此時居然安靜地不似一個十歲的孩子。
看著頭頂的夜空,身後是燃燒著的宮殿,司馬懿的心情很複雜,他想殺的人一個都沒死,但是他心中並沒有不快,反而有點期盼的意思在裡頭。「真不知道該是想你死還是想你活啊!」想起郭嘉那懶洋洋的笑容,司馬懿煩惱地歎道。
再說宮殿之內,郭嘉和蔡鈺拖著何皇后躲進了內宮之後,這位大漢的皇后終於說話了,「他們是誰,為什麼要殺我們,你又是誰。」說話之間,居然自有一股氣勢在裡面。不過郭嘉對這種久處高位忘了自己是什麼的女人一點好感都沒有,於是他自顧自地在牆上和地板上敲打著,嘴裡冷冷道,「他們和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現在該如何離開這裡。哦,對了,還有,你最好看看你兒子。」
那位何皇后聽到郭嘉的話語後,慌忙看向了懷中的兒子,卻發現劉辯臉色蒼白,肩窩上正自插了一根羽箭。「辯兒,你別嚇唬娘啊!」她雖然對靈帝一點感情都沒有,但是對著這自己的孩子,她卻是極為關心的。最後她無助地看向了蔡鈺,「你救救我兒子吧!」
「我。」蔡鈺的神色變得很痛苦,他討厭她為了那個該死的混蛋的賤種向他求情,但是他卻只能無奈地上前替那孩子止血,因為這是她的請求,他無法拒絕。看著臉色略微回復了一點血色的兒子,何皇后臉上欣喜的神色溢於言表。看著她臉上的歡喜神色,蔡鈺覺得自己的心撕裂了,他終究比不上那賤種在她心中的地位。
「走了。」這時郭嘉終於找到了一堵暗牆,恰好能通到旁邊的宮殿。於是四人沉默著逃出了著火的大殿。
「你可以離開這裡,去過自由的日子。」逃出以後,蔡鈺看著她道。「辯兒怎麼辦,他是大漢的皇子。」何皇后的話沒說完,蔡鈺止住了她,「我明白了,那麼你多保重吧!」他的眼中有了一絲名為決絕的感情,他一直以來所希望,所憧憬的東西在這一刻碎的稀爛,能剩下的也許只有無情了。
「我們走。」蔡鈺和郭嘉離開了。剩下了何皇后和她的兒子,那個未來也許是皇帝的兒子。夜風吹過,何皇后感到了一絲寒冷,她不由低頭去看了一眼她的兒子,卻發現她的兒子閉上了眼,臉色一片死白,於是她的表情呆滯了,因為她的兒子已然死去,所有的希望在這一刻破滅!當宮人們找到她的時候,她瘋了!
這一夜的洛陽,冰冷無情,即使血與火也不能掩藏那深藏在人心的冷酷與自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