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浮在都城內的空中,找了個沒人的胡同落了下來。出了胡同便是熱鬧的街市,我向一個看起來挺老實的小販打聽到位於街市南頭的孟記銀號。
孟記銀號的門臉很大,裡面人來人往絡繹不絕。畢竟快過年了,這裡又是都城,人多也是必然的。我不禁有些後悔,不應該跑到都城的銀號來兌銀子。可現在後悔也晚了,我剛一進門便成了眾人矚目的焦點。本來鬧哄哄的銀號大堂因我的到來變得靜悄悄的,就像電影按了暫停鍵。
「啪嗒,咕嚕……」一個看我看呆了的年輕書生掉了手中的銀子。這個突來的聲響驚醒了櫃檯最裡面翹著二郎腿,瞪著眼睛,留著兩撇八字鬍的肥胖掌櫃。他急忙放下手裡的小茶壺,兩隻包子似的眼睛裡迸發出炙熱的色光,臉上揚起賤賤的笑容,急匆匆的從櫃檯裡繞出來走至我跟前說道:「呵呵呵……這位公子從未見過,想是不是都城人吧?快請裡面坐。」說罷,他很熱情的側身相讓。大堂裡的人見狀不由自主的給我讓出一條路,一個個直愣愣的盯著我。
「掌櫃太客氣了。」我客套一句,微微欠身還禮,跟著那掌櫃走至堂內的客椅旁坐下。
「小三兒!快上茶!死人啊你!」掌櫃在我對面坐下,轉頭沖立在牆邊看著我發呆的一個夥計惱怒的喊道。他這麼一喊,倒是把大堂裡的人都喊醒了。人們神色各異的不住打量我,也有撒腿就往外跑的,這情形讓我有點犯愁,都城可是個魚龍混雜的地方,看來我必須速戰速決。
「掌櫃的,不必麻煩了,我還有要事在身。這是銀票,能兌多少現銀就兌多少。」我不悅的皺起眉頭,將手探入袍袖中掩人耳目。自炎真界拿出銀票。而後抽出手將銀票放在几上。
「呵呵呵……公子遠道而來想是也累了,就在在下的小店內歇息歇息,喝喝茶水嘛。」掌櫃看也不看銀票一眼,一雙賊眼不住在我臉上身上打轉,看的我只想扁人。這邊,那個被斥責的夥計小三兒端著茶水小心翼翼地走過來將茶碗放在几上。只不過由於他的心不在焉。被不小心濺出的滾燙茶水燙了手,他便抱著手呲牙咧嘴的跑到後堂去了。當然又是招來掌櫃的一通臭罵。
「掌櫃的,你最好馬上給我兌換現銀!不然……」我實在受不了這個掌櫃滿是色氣地目光和別有用心的拖延時間,皺起眉頭不善的看著他。伸手抓住那滾燙的茶碗稍一用力,「」的一聲,茶碗變成碎末,熱茶四射,濺到他肥胖的臉上,把他燙得哀嚎一聲摀住臉蹦了起來。我露的這一手把大堂裡的人鎮住了。他們紛紛別過頭不敢再看我。有膽小的則逃也是地跑出了大堂。我若無其事的自袍袖裡拿出娟帕擦擦手上的茶水,斥道:「快去!」
「是,是。這就去,這就去。」掌櫃嚇得臉色煞白,捂著臉拿起幾上地銀票倉惶跑進櫃檯裡。這邊,那個叫小三兒的夥計被那掌櫃踢出來收拾殘局。他雙腿打著哆嗦,顫顫巍巍的低著頭走過來將桌上地上的茶碗碎末清理掉,而後兔子似的轉身就跑。一時間大堂內充滿了人心惶惶的氣氛。
我沒心思理會那些人的反應,不耐的用手指敲擊著茶几。櫃檯裡掌櫃火氣很大的吆來喝去,對著銀票不住往外搬銀子。那些個辦事地人看著那麼多銀子又開始發愣,連自己要辦的事都忘記了。畢竟很少有人會一下子兌出這麼多現銀的。超過一千兩的銀子基本就都用銀票了。
待十幾箱銀子整齊的排列到我眼前的時候,那胖掌櫃便陪著小心的走過來說道:「這位大爺,您看,這一箱是一千兩銀子,一共十三箱,剛好一萬三千兩。」
「嗯。都給我用包袱包起來。我好帶走。」我不耐煩地一揚下巴。吩咐道。
「啊?」胖掌櫃聽了我地話吃了一驚。看看這麼多銀子又看看我。一臉快哭出來地表情。「大爺。小店中沒有那麼大地包袱……」
「用床單也好。去布店買匹布也行。給我馬上辦!」我立起眼睛「啪!」地一拍茶几。掌櫃嚇得一哆嗦。差點坐地上。急忙點頭哈腰地說:「是。是。小地這就去辦。這就去辦。」說完。他招呼著兩個夥計跟著他急匆匆離去。
就在這時。一股很強地靈力波動忽然出現在五里之外快速朝這邊靠近。我有點頭痛。看來麻煩還是來了。看看大堂內為數不多地客人。我打定主意乾脆不管三七二十一將這些銀子放進炎真界趕緊走人算了。
想到這裡。我一揮手。地上地十三箱銀子瞬間消失。堂內此時注意我地人不多。可仍是有偷偷盯著我看地。他們眼睜睜地看著十三箱雪花白銀突然消失。經不住這個打擊。「撲通撲通」地暈倒在地。那些個沒看到地。莫名其妙地看看暈倒地人。再偷偷看向我。
我已顧不得那些人見十三箱銀子消失後地反應。因為此時外面地街上已經有紛亂地馬蹄聲和驅趕百姓讓路地吆喝聲。眼看著他們就要跑到孟記銀號地大堂門口了。我急忙運起炎真氣瞬移而去。
雪已經停了,空氣分外涼爽。天仍是陰沉沉的,似乎只是暫時休息,雪還是會繼續下的。我出現在離開時的馬廄頂棚上,聽到二樓的雅間內傳出沃迪爾優美的問話聲。看來,要找的人已經來了。
我仰頭看看仍然大開的窗子,輕輕一躍便躍進了屋內。雅間裡的人看到我自窗外跳進來頓時止住話頭,目光齊齊的向我投射過來。我定睛一看,看到桌前坐著兩個熟人。一個是胖了不少滿面紅光的梁鍋,一個是在售寶大會上曾見過的醉仙樓老闆蕭逸樓。雖然過去了八年的時間,他們倒是變化不大,讓我一眼就能認出來。
他們看到我之後,頓時呆在那裡挪不開目光。我心煩的皺了皺眉頭,說道:「事情問的如何了?」說著,便走至沃迪爾與寂中間坐了下來。
「梁老闆說大伯早在三年前便被姜將軍接到京城常住了。這裡的宅子大伯送給了梁老闆一家。」沃迪爾側過身子湊過來將我攬入懷中,溫柔的說道。寂斜眼看看他,沒有做聲。我沒有阻止沃迪爾的舉動,沃迪爾便得寸進尺的在我臉上親了一口,而後陰森森的瞪向依然癡迷的看著我的兩位。
對面坐著的兩人被沃迪爾不善的一瞪嚇了一跳,一個急忙轉過目光嘴裡乾咳兩聲,一個慌忙低下頭看著面前的茶碗,額上冒出一層冷汗。蕭逸樓算是見過大場面的,很快便安定下來,端起茶碗喝了口茶,臉上揚起謙遜的笑,問道:「這位就是三公子吧?真是聞名不如見面啊。」
「蕭老闆,八年不見一向可好?」我懶懶的賴在沃迪爾懷裡,用調侃的語氣向蕭逸樓打招呼。
蕭逸樓奇怪的上下打量著我,說道:「哦?公子在八年前與在下見過?」
「呵呵呵……蕭老闆,我叫天璽。」我樂呵呵的自沃迪爾懷裡坐起來,身旁的寂便倒掉我面前的涼茶,為我添滿一杯熱茶遞給我。我接過茶碗壞笑著摸了一把寂柔軟的手,寂的臉上便立刻泛出紅暈。
「嘩啦」蕭逸樓嚇得手一哆嗦,將還沒放開手的茶碗打翻在桌上。本來就垂著頭有些害怕的梁鍋聽到我的名字後兩眼一翻暈了過去。他的反應讓我起了疑心。
他們為什麼對我的名字反應這麼大?難道他們都知道我是個妖怪了?還是說……他們做了什麼虧心事?
「天,天璽?哪個天璽?」蕭逸樓臉色蒼白,語不成句的問道。
「蕭老闆,八年前你曾在我的售寶大會上以三十萬兩白銀買下藍冰符。」我盯著蕭逸樓的眼睛緩緩說道。身旁的沃迪爾應和著我的話一招手,被蕭逸樓隨身帶著的藍冰符便瞬間出現在桌上,並且發出濛濛的綠色螢光。
蕭逸樓渾身一震,強作鎮定的乾笑了兩聲,道:「呵呵,天公子,幸會幸會。你與八年前可真是天壤之別啊。」
「想我巫族世家天氏一族在人世間隱息了很久,為的就是休養生息伺機重新光大門楣。我天家主修幻化之術,改變面貌自然是小菜一碟。」我一邊說著,一邊察言觀色,發現蕭逸樓聽了我的話之後反而鬆了口氣。我嘿嘿一笑,道:「怎麼?蕭老闆為何如此害怕?」
「呃……」蕭逸樓躊躇了一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實不相瞞。自八年前公子跟隨姜將軍入京後便失去音信。後來傳聞說公子乃一妖怪,夜間潛入龍威將軍府意圖謀害將軍,結果被將軍當場刺死,化為一陣青煙而去。」
「哦?竟有這種傳聞?」我挑眉看向梁鍋,有點不確定他是因為害怕我這個妖怪昏過去的還是因為心裡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