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我想著的時候,忽覺臉上一涼,一根纖細蒼白的手指在我臉頰上輕輕游弋,那黝黑的尖銳指甲在我眼角餘光處緩緩移動。我觸電似的一閃頭,手中的茶碗濺出些許水花,落在我的衣襟上。沃狼的眼神閃了幾閃,緩緩自袍袖中拿出塊娟帕,為我擦拭衣襟上的茶水。我支著手端著茶碗,眼珠隨著他的手轉來轉去。廳堂裡閒聊的幾人似乎沒有注意到我們,依然悠閒聊天。我有些奇怪的掃視一周,除了那位梁二滿一直盯著沃狼以外,其他人根本不去注意我們倆。這情形讓我覺得有點詭異。
「哈哈哈……梁伯,這事你應該與梁老說嘛!我們梁家村的田地售賣都是他在管嘛!我家的那幾畝薄田怎麼能入你梁伯的眼去?」
忽的一陣大笑聲將我的注意力拉回到閒聊著的幾人身上。只見郭榮貴笑得胖臉上肥肉亂顫,肚子一挺一挺的。而梁伯則有些臉紅,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
「關於買田之事嘛……梁伯,如今我們村子已經沒有開墾好的田地可售了。只有河對岸的那幾畝荒田……」梁七九端起茶碗喝了一口,有些為難的說道。「梁老,您看,我家只有我這個老頭子和阿璽兩人。若是買荒田回來,僅我們兩人要怎麼收拾?」
「這個倒是無妨。」我立刻接過話頭,將手中茶碗放在几上。說道:「大伯,我們可以僱人回來墾田,不用我們親力親為。就連耕種也可以雇工。」我地話將眾人的目光全都吸引了過來。正為我擦衣袍的沃狼手臂一僵,緩緩收回,看著我地目光頓時滿是埋怨。我不理會沃狼,轉過頭沖郭榮貴繼續說道:「郭老爺,現下我大伯住著的那宅院我想買下來,您開個價吧。」
「這個……」郭榮貴沉吟了一下,斜眼看了看我身旁坐著的沃狼。沃狼隨意的瞥了他一眼,便轉回眼光繼續看著我。他們交換眼神的樣子讓我在心裡泛起嘀咕。難道郭榮貴還要聽沃狼的?
「呵呵呵……天公子,那宅院老夫就送給二位了。本來也就不值幾個錢,而且梁伯也都租了十幾年了,本錢早就回來了。」
郭榮貴的話讓我身旁的梁伯驚喜地睜大眼。好像怕他反悔似的,急忙站起身行了個大禮,說道:「多謝郭老爺慷慨!郭老爺真是樂善好施之人啊!」我在心裡歎了口氣,梁伯也太沉不住氣了。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這個郭榮貴在我來之前還逼著梁伯還債,現在突然這麼大方的要把院子送給我們,裡面一定有文章!不過事已至此。也不好再說什麼。我只好起身離座朝郭榮貴躬身一禮,道:「多謝郭老爺慷慨,我們就卻之不恭了。」
「哎,天公子太客氣了。來人!」
郭榮貴招呼一聲,門外候著的老譚頭立刻應聲進門,說道「老爺,有何吩咐。」
「去把梁伯住著的那套宅子的房契與地契都拿來!」
「是。」老譚頭畢恭畢敬的應了一聲,轉身離去。
「呵呵呵……梁伯快坐,天公子也坐,都別站著了。」郭榮貴樂呵呵的招呼我們入座。我只好謝過之後。與梁伯再次坐下。心裡對這件事滿是疑惑,難不成這是沃狼的意思?
想到這裡,我轉頭看向沃狼。他見我看他,便衝我揚起個媚笑。我渾身一個激靈。趕忙別過頭,卻剛好迎上梁二滿對我放射嫉妒地眼刀。我無奈地翻了個白眼,嘬了下嘴。這都什麼事!
那邊,梁七九不住恭喜梁伯,又衝郭榮貴說了不少恭維話。梁伯則高興的將眼睛笑成一條縫,都快飄起來了。
沒過多久,老譚頭捧著一疊文書恭敬的走了進來,說道:「老爺。房契與地契都拿來了。」
「嗯。交給梁伯吧,此後那院子就是梁伯的了。」郭榮貴很大方的擺擺手。老譚頭立刻迎上笑臉。走至梁伯跟前,說道:「梁伯,恭喜恭喜,拿著吧。」說著,將那疊文書塞進梁伯懷裡,退到一旁候著。
「哎!哎!好,好啊!」梁伯高興的連聲稱好,眼淚都快出來了。他將懷裡的文書一張張撐開,仔細看了又看。而後,小心的疊起來揣進懷裡,站起身朝著郭榮貴又是一陣千恩萬謝,害我也得跟著他不住作揖。累啊!
待梁伯終於覺得謝夠了,才回到椅子上端起茶碗喝茶潤喉。我偷偷抹了把汗,無奈地坐回去也端起茶碗解渴。心裡盤算,那破院子能值幾個錢?
見我們落座喝茶,郭榮貴笑道:「梁伯,如今令侄既然來投奔於你,你那院子是不是也該修繕修繕吶?不然,你們伯侄倆可怎麼住啊!」
「是,是要修繕一番,此事……」
「此事就交與在下來辦吧。」梁伯話還沒說完,便被一直盯著我看的沃狼打斷,「不如今晚二位就在此住下,明日我便差人前去那院子將二位的日常之物取來,便可動工了。」
「不用這麼急吧?!」我驚訝地轉臉對沃狼說道。
沃狼沒有理會我地話,斜眼瞥向郭榮貴。郭榮貴會意,急忙說道:「哎!就照狼兒說的辦吧!那院子也太過簡陋了些,像天公子這樣嬌貴的人,怎可在那裡住?你說是吧,梁伯?」「是啊是啊,就照沃公子的意思辦吧!」梁七九也急忙應和。他身旁地梁二滿卻不吱聲,一臉不悅的別過頭。梁伯看看我,看看其他幾位,又看看盯著他的沃狼,最後終於點頭。我皺起眉頭,看著眾人眼巴巴的等我的意見,只好說道:「如此,那就……」
才說了四個字,郭榮貴便迫不及待的說道:「老譚啊,梁伯他們都累了,快帶他們下去歇息吧。」
老譚頭聽到吩咐,急忙上前躬身說道:「二位請隨我來。」說罷,轉身向外走去。梁伯見狀,急忙起身作了個羅圈揖,緊跟著老譚頭走去。我很鬱悶的起身朝眾人行了禮,隨著梁伯往外走。只覺得背後數雙目光齊齊的盯著我,直到我消失在他們地視野中。
事情發展到現在這個地步,我基本能肯定這次地事應該就是那個沃狼全權安排的。顯然,郭榮貴不是個大方地人。他這麼著急的將我們撇走休息,就是怕要再繼續說下去,他會損失的更多。好像只要是我開口要求的事,那個沃狼就一定要讓郭榮貴滿足我。我想光送的這套院子估計都會讓郭榮貴心痛的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