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二七章龍池斧鉞,劉氏當國(八)
也許用後世的眼光來看,子母劍稀鬆平常,算不得什麼了不起的事物。
依稀記得,後世有一部電影,叫做《新龍門客棧》。裡面的堂堂正正的大俠,同樣使用子母劍。
但在秦末時,受戰國風氣影響,俠客們大都憑借自身的本領而生,一般不會使用什麼機巧。似很多武俠小說裡那種暗器滿天飛的情況,非常少見。所謂盜亦有道,就是這樣一個道理。
特別是像蓋聶這等成名的人物,更是如此。
一言不和,拔劍相向,沒什麼大不了。可是用子母劍,就屬於下作的手段,為人所不恥了。
蓋聶既然用上了子母劍,就顯示出,他要殺劉闞的心,有多麼堅決。
他要殺劉闞,劉闞自然也不會在客氣了。若非他身上穿著薄女在他臨行前做好的布甲,擋住了蓋聶致命一擊,只怕現在已經是一具死屍了。心中勃然大怒,劉闞撩旗橫斬……不過在擊中蓋聶的一剎那,心裡又突然間一動,赤旗猛的一沉,將蓋聶握劍的手臂,生生斬斷去。
鮮血,噴濺了劉闞一臉。
蓋聶慘叫一聲,倒在血泊之中,子劍也隨著被斬斷的手臂,掉在了地上。
十餘名親兵呼啦啦衝上前來,明晃晃的刀劍架在了蓋聶的脖子上,將他死死按住。鍾離昧從地上撿起那柄子劍,遞給了劉闞。寒氣逼人的劍刃上,泛起了一抹幽綠色,令人感到心驚。
「主公,劍上染了毒!」
鍾離昧的臉色一變,輕聲說道。
劉闞也不由得心裡一咯登,看了一眼那柄長約二尺,寬只有一指的細劍,心中的殺意,更盛。
「主人,您沒事兒吧!」
薄女在幾個人的簇擁下跑了過來,看著劉闞胸前衣襟上的劍孔,臉色蒼白,語音微微發顫。
劉闞也暗自後怕。
若非他穿上這件布甲,只怕早就沒了性命。
不說別的,就被那劍刃劃破一點皮,今天可就算是交待在這裡了……
強笑了一聲,劉闞溫言道:「薄兒,若非你送給我的布甲護身,我今天可就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薄女蒼白的臉上,浮起一抹紅暈,低下頭去,那雪白的玉頸,呈現出優美的曲線。
劉闞說:「薄兒,你先回府去吧……屠屠,驅散城門口所有的人,鍾離立刻派人,對城中實行警戒。這蓋聶能在這光天化日之下行刺殺之事,絕非一件偶然的事情,需要仔細的盤查。」
「喏!」
李成蒯徹兩人相視一眼,隱隱猜到了劉闞的心思。
蓋聶一臉血污,怒聲喝道:「劉闞,此事乃我一人所為,你休要牽連別人。」
劉闞長出了一口氣,緩緩走到蓋聶身邊,擺手示意,親兵退到一旁。完好無損的蓋聶,他尚且不怕,更不要說已經失去一臂的蓋聶了……蹲下身子,靜靜的看著臉上毫無血色,蒼白如紙的蓋聶,許久之後,劉闞說:「聶兄,枉你活了這麼多年,還號稱豪俠,卻是個不分是非的混帳東西。」
「劉闞,你殺我可以,休要辱我!」
劉闞歎了口氣,「我非是辱你,而是想和你說一件事實。」
說著話,他擺手示意,讓隨行醫生過來,為蓋聶止血,並包紮傷口。
「你說我忘恩負義,可你知道不知道,烏氏裸在進駐河南地之後,都做了些什麼樣的事情?
你也許會說,我是栽贓陷害……呵呵,我何需栽贓他烏氏裸?
短短兩年,他強奪杭金山下三百里牧場,場中牛羊馬匹,盡數被他霸佔。朐衍城被他搶走的女人,多達四十七人,但凡有點姿色的,他烏家人莫不是以抓捕逃奴之名,勾結官府,加以蹂躪。
十三戶人家,共六十七人被他滅了門。
一百二十六戶人家,流離失所,或是被他搶走為奴,或是被他殺死……
諸如此類的事情,多不勝數。而這僅止是朐衍一地而已。九原,新城……河南地四十四座城池當中,有十七座城池裡,都有他烏家造下的冤案。聶兄,我不說別的事情。只問你一句話,若你和他烏氏裸沒有關係,你聽聞這許多事情之後,又會如何思想?莫非,為虎作倀?」
蓋聶蒼白臉色,浮起一抹震驚和陰鷙。
劉闞接著又說道:「如果他烏氏裸只是欺男霸女,強奪民財,我說不得會給他留下一條命來,至多將他趕回烏氏。可他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勾結胡虜,企圖據河南之地,占河北豐沃,自立為王。」
「什麼?」
蓋聶這一下,可真的是吃驚了。
「他勾結匈奴人,將大量的銅鐵輸入龍城。
據我所知,你聶兄,也曾幫他押送過幾次貨物過去。匈奴者,何人?擄我百姓,殺我秦人,毀我家園……蒙恬將軍與大公子,幾乎是集半國之力,才把他們給趕出了河南地。可是現在,你竟然和那烏氏裸將銅鐵販賣給了匈奴人。今時他弱小,可待其強大之後,定然捲土重來,再禍害這河南地百萬生靈!那是一群惡狼……而你聶兄,就是那養狼賣國的幫兇!」
蓋聶氣息粗重,蒼白的臉,更殷紅如血。
成名以來,死在他劍下的奸妄小人,不計其數,任人聽到他蓋聶的名字,都要伸出大拇指,贊上一聲好漢。任俠之人,重情義,輕生死,視律法如糞土。蓋聶一直不覺得這有什麼錯誤,甚至認為,男兒當如斯才對。可是今日,他以往所看重的,卻被劉闞罵的一文不值。
雖說,蓋聶不懂得什麼民族大義,可是胡虜殘害生靈,他卻知道。
生在榆次,他見過不少被胡虜洗掠過後的慘狀。但從未有一次,認為這些事情,與他有關。
對,還是錯?
這紛沓而至的情緒,讓蓋聶天旋地轉。
李成見他情緒激動起來,立刻生出警戒之心,擺手示意親兵準備,只要蓋聶一有不妥,立刻擊殺當場。劉闞卻毫不在意,靜靜的看著蓋聶。許久後,蓋聶突然一聲大吼:「你莫再說了!」
「好吧,你不讓我說,我就不說!」
劉闞站起身來,「我還是那一句話,俠之大者,為國為民。什麼是俠?不是你拿起劍來,殺幾個奸妄小人,剷除幾個貪官污吏就可以稱得上一個『俠』字。男兒大丈夫,當保家衛國,頂天立地……聶兄你自己好好想一想,如果覺得我說的不對,你還有左。」
說完,他對醫生道:「好生為蓋大俠診治!」
一旁親兵牽馬過來,劉闞翻身上馬,向城中走去,再也沒看蓋聶一眼。
如果說,在此之前他心中還有一個俠客夢的話,那麼現在,他毫無留戀了……所謂俠客,又如何?
老子謀得是天下大業,和你這等作奸犯科之人,怎可同日而語?
也就是在這一剎那,劉闞的心思,不再有什麼『平等』、『民主』之類的想法。不知不覺中,他已蛻變成為一個可以俯視蒼生的人物。蓋聶,天下第一劍客……又算得一個甚東西!
李成和蒯徹,催馬跟上去。
那隨軍醫生招手,示意醫護兵上來,用簡易的擔架抬起了蓋聶。
這一次,蓋聶沒有再掙扎,而是昏沉沉的躺在擔架上,神智越來越模糊,到最後,昏迷過去。
馬邑,陷入了一片恐慌之中。
劉闞回到府衙之後,立刻召集來蒯徹李成和鍾離昧三人。
「鍾離,你立刻召集人馬,連夜動身,將平城和善無兩地控制起來。仔細搜查,將參與刺殺之人,全部捕捉,絕不可放過一個人。」
「喏!」
鍾離昧起身就要走,卻被蒯徹叫住了。
「鍾離將軍,你知道怎麼搜查嗎?」
鍾離昧一怔,疑惑的看了看蒯徹,然後目光又挪向了劉闞和李成兩人,一時間有些茫然不解。
「看起來,你沒有明白主公的用意啊!」
蒯徹笑道:「我在回來的路上,聽守慎說,主公準備在河南地推行新法。呵呵,既然是推行新法,就不可避免的會觸犯一些人的利益。如果這些人在當地頗有權勢,豈非會生出大事?」
鍾離昧只是一下子沒轉過彎兒來。
他是村夫出身,性情剛直。不可能和蒯徹這樣的人一樣,能從一件事上,聯想眾多。
不過,鍾離昧能執掌一軍,被劉闞所看重,畢竟不是個傻子。他很快就明白了,劉闞的意圖。
劉闞說:「鍾離,你或許覺得這樣不妥。
可推行新法,事在必行。就好像一根荊棘,想要握在手裡,就必須要把那刺給除掉。好在河南地不比當年的關中八百里秦川,地廣人稀,即便是有那頗有權勢之人,終究根基不深。
當快刀斬亂麻,雁門一動,則雲中動;雲中一動,則九原,乃至整個河南地,都將動作起來。
河南地會死多少人,會流多少血,只看你鍾離的手段。
你若是做的漂亮,則各地士紳都將為之驚懼,自然會減少很多麻煩,少流很多血,少死很多人;可如果你拖泥帶水,只怕到時候,不免血流成河。總之,我不問過程,只問這結果。」
鍾離昧嘴角微微抽動了兩下,一插手,道:「主公放心,十日之內,我必將所有問題解決!」
「你一人鎮守雁門,不免會有些勞累。
我會派李弛過來幫助你……另外,你要盡可能收攏雁門本地的官吏,不可使政務出現鬆懈。
還有,大軍重組之事,也必須要盡快解決。
我預計,不出兩個月,我河南地就要迎來一場大戰了。到那時候,我希望你已經消化了這些兵馬……恩,我會調派你的老搭檔灌嬰過來,另外我讓屠屠留下來助你,他終究是藍田大營的出身,而且還是將門之後。有他和李弛兩人相助,應該能為你,鎮住那些老秦銳士。」
李弛,是李由的次子,精通秦律,擅用律法,曾為雒陽令長史。
屠屠就更不用說了,那是前國尉屠睢之子。屠睢後來隨因征伐南疆失敗而死,但能做到主帥的位子上,自然有他的本事。有這兩人協助,可以在很大程度上,緩解秦軍的緊張情緒。
「蒯徹,你立刻派人,入代郡和李少君聯繫。
若我估計不錯的話,這山東局勢很快會發生變化……請他自行把握時機行動。一旦李少君行動起來,守慎當在雲中給予足夠的協助,盡快穩定住整個北疆的局面,絕不可使之再出動盪。」
蒯徹李成,起身應命。
而劉闞則坐在大廳裡,好一陣子的發呆。
又是一個昔日朋友反目成仇……自己說的是大義凜然,可事實上,真的有他說的,那麼偉大?
劉闞鋪開了一張白紙,猶豫了一下,提筆書寫。
片刻之後,他把書信寫完,找來了親兵,「立刻,八百里加急,送往朐衍,把這兩封信,一封交給蕭何大人,另一封……交給驪丘。」
事情已經寫明白了,驪丘會如何選擇呢?
是留下來,還是和自己反目成仇?
不知道!
劉闞是真的不知道,這結局,最終會變成什麼模樣。
天色已經很晚了,劉闞站起身,回轉臥房。
三月的北疆,寒意早逝。
臥房外有兩株桃樹,桃花正綻放的絢爛,好不迷人。
薄女伏在書案上,睡著了……
薄薄的春衫,遮掩不住她業已成熟的曼妙曲線,一頭如雲烏髮,灑在肩頭,那髮梢間隙,更讓那修長玉頸的性感,半遮半掩,格外撩人。劉闞的腳步,放輕了一些,將一襲大衫,蓋在薄女身上。
蹲下來,看著這個熟睡的女子,劉闞心生感慨。
若非是她,今日自己,怕凶多吉少。關於薄女的事情,呂雉已經多多少少的,向劉闞流露。
只是在這之前,劉闞並未在意。
薄女只是個小女孩兒,卻不想一個冬日過去之後,小女孩兒,已長大了……
髮絲間,透出淡淡的豆蔻清香。
薄女自從被送過來後,頗注意自己的衛生,洗髮也很頻繁。皂角那玩意兒並不是很難找到的東西,以劉闞現在的地位,自然要用一些高級的皂角。連帶著,薄女的身上,就帶著那種皂角的芬芳氣息。
「啊!」
劉闞有些忍不住,想要親吻一下,薄女的髮梢。
已經有很長時間沒有接近過女人了,仔細算起來,從他離開樓倉之後,一年間,甚至連呂嬃都未曾碰過。不是他喜新厭舊,對呂嬃有了厭煩。實在這一年來,根本沒時間考慮這些。
而今,七萬秦軍入榖,新法推行在即。
河南地大事已漸趨平穩,劉闞這心情,也隨即放鬆。
可就在他要親上髮梢的一剎那,一向睡覺很警惕的薄女,突然醒了,猛然起身,一轉頭。
櫻唇在不經意間,蜻蜓點水似地在劉闞的唇上沾了一下。
薄女的臉,唰的紅了……
而這一沾,卻似乎一下子點燃了,劉闞擠壓在身體中,近一年的**。他伸出手,一把將薄女摟在了懷中。那江南女子的嬌小和豐軟,雖隔著一層春衫,卻又清晰的,傳到劉闞大手中。
忍不住,低下頭親吻薄女雪白的頸子,細膩滑軟,恰如溫玉。
薄女的身子,一下子僵硬住。
本能的想要掙脫,可又如何能掙開劉闞的大手。胸前的豐軟,隔著衣服摩擦,卻讓她更覺渾身發燙,四肢無力。而劉闞,也可以感受到那兩團豐軟上的堅硬,磨得他,心火頓時更盛。
抱起薄女,一層春衫無聲滑落。
春衫下,幾乎沒有任何遮攔,劉闞站起來,把薄女舉起,親吻她那盈盈一握的小蠻腰,卻讓薄女的肌膚上,生出一層細密的顫慄。口中先是一聲驚呼,旋即發出了,一抹微弱的呻吟。
「請主人……幸之!」
幸,就是『那個啥』的意思,也是上位者對下人專用。
話未說完,劉闞已吻在了薄女的唇上,衣衫盡解,肌膚緊貼,倒在榻上……
一聲嬌啼,卻帶來了,一夜無盡的風月!
清晨,劉闞醒來。
薄女慵懶的躺在他懷中,一縷秀髮,遮在臉上,猶帶著一抹春情。
仔細看,這小女娃並不是很漂亮,但別有一番風情。特別是她那天生的媚骨,若不品嚐,絕難體會到其中美妙的滋味。劉闞心神一蕩,手指順著薄女玲瓏的曲線劃過,換來了一聲嬌柔呻吟之聲……
「君侯,咸陽密報!」
就在劉闞熱血沸騰之際,屋外庭院裡,卻傳來了一個大煞風情的聲音。
咸陽密報?
劉闞先一怔,心火頓時消去。
薄女也清醒過來,羞得嚶嚀一聲,用被子蒙住了臉,只露出一蓬秀髮。
劉闞輕輕吻了一下髮梢,「薄兒,你且好生休養,我去處理些公務……一會兒我讓人過來服侍你起身。」
「不要!」
薄女羞紅了臉,可聽聞劉闞的話,還是拉下被子。
「主人只管去做事吧,薄兒沒甚大礙,一會兒自己起來就是。」
想來是怕被別人看見這羞煞人的情景吧……劉闞笑了笑,翻身坐起,對外面道:「立刻命蒯先生過來,密報就放置書房吧。」
「喏!」
腳步聲漸遠,劉闞也穿戴衣衫。
薄女強自起身,卻不禁眉頭輕蹙。身下的不適,讓她多多少少有些難受。不過她還是溫柔的服侍劉闞把衣服穿上。只是這穿衣過程中,劉闞那雙大手,又不知沾去了幾多的豐潤。
「趙高要對章邯下手了?」
書房裡,劉闞看罷了密報之後,不由得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