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零六章長征(六)
秦二世二年四月,得到了輜重的補給,獲取了大量兵器鎧甲的楚軍,發起了反擊。
項梁親自督帥,兵發竹邑。
章邯沒有做出任何的抵抗,迅速撤出竹邑,退守相縣。
同時,讓出了陳縣,退回穎川,以許縣為橋頭堡,搭建起來了一條穩固的防線。之所以退出陳縣,也是不得已而為之。穎川郡如今人心惶惶,許多故韓國的貴裔,開始蠢蠢欲動起來。
過長的戰線,讓章邯難以支撐下去。
讓出陳縣,算是一種戰略上的收縮,不但可以集中兵力,更能威懾穎川的宵小。而最重要的一點,章邯的戰略撤退,迫使魏咎大將張魘收兵撤回尉氏,在很大程度上緩解了李由的壓力。
泗水郡,下邳!
韓信正坐在府衙中,佈置下一步的行動。
龍且在十天之前,突入東海郡,大軍一路北上,勢如破竹一般,掃蕩了殘留在東海郡的各路秦軍兵馬,並攻取了東海郡的治所所在,郯縣。表面上看,龍且是大軍的主帥,可實際上呢,龍且在更多的時候,充當的是衝鋒陷陣的角色,而把各種軍務指揮大權,交給了韓信。
韓信從某種程度上而言,已成為了一軍主帥。
對於這一點,已佔領了取慮縣城的項羽,心裡非常清楚,不過沒有表示任何意見。
也就是說,項羽默認了韓信的主帥地位!
攻取郯縣之後,龍且立刻派人來下邳,向韓信詢問下一步的行動計劃。韓信呢,也必須要根據最新的情況,制定出相應的策略來。此時此刻,他正在大廳裡,觀看著東海泗水兩郡地圖。
「將軍,外面有人求見,說是將軍的故人。」
韓信收回思緒,詫異的看了一眼親兵。心裡很疑惑,他這些年來,哪有什麼故人?除非是……
腦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現出一個雄壯的身影,韓信心裡一亂。
反出樓倉,對韓信而言,也許是一生裡都難以磨滅的遺憾。特別是將和他同窗多年的司馬喜殺死,讓韓信更是感覺不安。一直以來,他都不敢太過張揚。直到劉闞離開了樓倉之後,他才算是亮出了旗號。不管怎麼說,劉闞對他有知遇之恩,而他呢,則以背叛作為回報。
猶豫了一下,韓信從牙縫裡擠出了一個字:「請!」
親兵喏了一聲,急匆匆離去。不一會兒的功夫,就見一個中年文士,在兩個親兵的陪同下,走進了大廳。
韓信一怔,不認識這個人。
可沒等他開口,文士卻笑道:「敢問,可是淮陰韓信當面?」
「大膽,敢對我家將軍無禮?」
韓信如今在軍中,擔任著司馬的職務,說穿了就是謀士。不過呢,他喜歡別人稱呼他做將軍。
除了龍且稱呼他做『老韓』之外,餘下兵將,見韓信面,都必須尊稱一聲『將軍』。
這人著實無禮,竟然直呼韓信之名。
韓信的親兵,當然不答應……
韓信卻擺了擺手,拱手道:「在下正是韓信,敢問閣下高姓大名?」
「鄙人乃無名小卒,不過受將軍故人所托,送一封書信。」
韓信擺擺手,示意親兵退下。
「敢問,是哪位故人?」
「將軍的故人很多嗎?」文士微微一笑,取出一封書信,放在韓信面前。信封上,寫著淮陰韓信親啟的字樣。那封口火漆,卻蓋著一個蒼龍印記,讓韓信的瞳孔,不由得一陣收縮。
蒼龍印記,乃老秦的標記。
但是和老秦的九爪蒼龍不一樣,信上的印記是六爪蒼龍。
一來,是不逾矩;二來,也是區分官印和私印。這是劉闞獨有的標記,韓信怎可能認不出?
嗓子有點發乾,身子有點發僵。
雖然劉闞不在這裡,可韓信仍能感受到,一種莫名的恐懼。
「君侯,安好否?」
文士一笑,「君侯說,還沒有被你氣死。」
韓信的臉上,有一絲愧疚的表情,同時心裡,更有一種輕鬆。
「君侯說,人各有志……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說不得是什麼人的錯。只是,你不該傷了喜子。」
「喜子他……」
「他沒有死,不過少了一隻胳膊。」文士在一旁坐下,「君侯讓我轉告你,你和喜子之間的事情,將來自有喜子和你清算。」
「請代韓信向君侯問好,就說信……實愧對君侯。」
韓信心裡又一陣輕鬆,撕開封口,抖出裡面的信瓤,一目十行的掃過,臉色漸漸變得難看了。
「陸先生,君侯所言,當真?」
陸先生一笑,「想必是真的!韓將軍,楚王握在他人之手,只怕用不了多久,連項將軍都要受人節制。如果被他佔居了薛郡,穩住了根基……哈,到時候以楚王之名昭示天下,項公是聽,還是不聽?」
韓信握緊了拳頭,目露殺機。
陸先生接著說:「我聽說韓將軍在東海郡勢頭甚好,所到之處,大小城關無不開城獻降。用不了太久,就可以直抵薛郡……拿下了薛郡,等同於為項公減緩了壓力,到時候可直逼三川郡。
此乃曠世功業,可如果薛郡被別人得了,將軍這不世功業,只怕要拱手相讓,白白便宜別人。」
韓信沉默的坐著,一言不發。
陸先生則顯得很輕鬆,從衣帶上抽出一柄竹折扇,啪的一聲打開,輕輕搖著。
韓信一直盯著陸先生,許久之後,開口道:「但不知,君侯想要信,做些什麼呢?」
「呵呵,韓將軍這就錯了!」
陸先生忍不住莞爾,笑道:「此與君侯何干?君侯北上,從此與中原再無半點糾葛,誰佔了薛郡,誰稱王稱霸,和君侯沒有任何關係。之所以派我前來送信,只是不想韓將軍你到頭來,一場空……氣歸氣,可韓將軍你,終究是出自君侯門下,他也希望你,能夠建立功業。」
韓信的臉,紅了!
「君侯,真的不準備回來了?」
他有些猶疑的問道:「那北疆苦寒,以君侯之才名,即便不能稱王侯,在中原據一席之地,當不成問題。何苦要遠赴北疆呢?少將軍對君侯,也是敬佩有加,如果君侯願意,信可以……」
陸先生大笑,「非君侯願走,實中原無立錐之地。
與其看人眼色,不如在北疆逍遙快活。韓將軍,如果君侯願意的話,又何須什麼人為他引介?
不說別的,他創字造紙,文名天下……只是,這中原太小,卻容不下君侯。」
說完,陸先生站起身,向韓信一拱手,「信,我已為君侯送到,如何決斷,還要看將軍自己選擇。
另外,君侯在我臨來的時候,托我帶一句話給韓將軍。」
韓信連忙起身,「還請賜教。」
「君侯說,看好你的虎符,莫要輕信他人!」
「啊?」
「言盡於此,在下就告辭了……韓將軍,你多保重。」
陸先生邁步往外走,韓信連忙追上去,恭敬的送陸先生出門。
「先生,您乃大楚陸元侯之後,何不留下來,一同做番事業?以先生之才,若來相投的話,項公定會掃榻相迎。」
韓信在臨別時,想要挽留這位陸先生。
但陸先生卻笑著搖搖頭,「我本楚狂人,鳳歌笑孔丘……這是君侯贈與我的詩詞。賈,一介狂生,難免得罪他人。倒不如跟著君侯北上,逍遙塞外,何苦要為這名利,而奔波勞苦呢?」
說完,他登上了輕車,駕車離去。
韓信沒有再挽留,只是看著陸先生漸行漸遠的車輛,輕輕歎了一口氣。
「來人!」
「喏!」
「立刻派人前往郯縣送信,請龍且將軍盡快起兵,橫掃東海郡,攻佔薛地……告訴龍將軍,如果不能盡快攻佔薛地,只怕到時候,會夜長夢多,白白的便宜了別人。一俟攻擊,不可停頓。」
「喏!」
「馬上備車!」
韓信吩咐完之後,立刻著人準備車馬。
「傳令下去,後軍立刻整備妥當,待我從取慮見少將軍回來之後,立刻出發,兵進東海郡。」
四月的風,很柔。
從黃河撲面而來的水氣,驅散了初夏時節的那一絲炎熱。
蕭何的估計並沒有錯,從巨野澤一路下來,沿途又有數千名流民加入了北上的隊伍。不過幸虧有所防範,否則就會造成激烈的衝突。季布率前軍,連同一萬五千人,順利渡過黃河;鍾離昧領中軍,帶兩萬多流民,正有秩序的從頓丘渡口,向黃河北岸轉移,也非常順利。
第三批,也是最後一批流民,約六千餘人,抵達了頓丘。
由呂釋之任敖兩人壓陣,倒也非常的平靜。
蕭何帶著曹參李成吳辰等人,終日忙碌,進行各種調整。當劉闞率部抵達頓丘的時候,中軍已有三分之二,渡過了黃河。
「再兩三日,就可以全部過河了!」
蕭何向劉闞匯報著一應情況,曹參不停的做出補充。
劉闞沒有說話,等蕭何說完了,他突然扭頭對賈紹說:「河北之地,蒯徹可有消息?」
「蒯先生在二十天前,曾派人送信,說是已說服了代郡十二縣城,只需君侯抵達目的地,這十二縣就將由李少君接掌……蒯先生已經南下,說是要為君侯,敲開上郡門戶,暢通道路。」
「哦?」
劉闞點了點頭,「離石如今,由誰掌控?」
「秦軍,王離!」
劉闞的臉色微微一變,輕聲道:「看起來,王離已加快了進軍的速度,我們也要加快速度啊。」
蕭何明白劉闞的意思,當下點頭,表示明白。
「老蒯此去太原,只怕要啃一塊硬骨頭。」
王離,可不會像代郡那樣容易說服啊……代郡,那是武安君李牧的根基,李牧在當地的威望,甚至高於趙國王室。哪怕已經死了多年,可這威信依舊存在。蒯徹可以借李左車之名,在代郡迅速站穩腳跟,說降代郡官員。可這並不代表,他就一定可以,把王離一起說服!
賈紹點點頭,不過旋即笑道:「君侯莫要為老蒯擔心,他這個人看似癲狂,然則謀後而動,絕不會冒然去找王離的……既然決定行動,以他那三寸不爛之舌,說服王離,當不足為慮。」
「你對老蒯,倒是頗有信心啊!」
賈紹聞聽,不由得大笑,「縱觀君侯麾下,能和老蒯詭辯者,唯陸先生一人耳,我等早已領教。」
一陣說笑,讓劉闞的心情頓時放鬆了很多。
這幾天,他心情一直不太好。
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在巨野澤,和彭越的絕交。雖然後來,彭越派人給劉秦送來了彭巨的禮物,是一管翠玉蕭,據說是狐姬家傳之物,狐偃投奔彭越的時候,將這管玉簫也送了過來。
彭巨,名雖為『巨』,可並不是五大三粗,和彭越一樣。
他隨母親狐姬多一點,相貌清秀,頗有書卷之氣。喜歡音律,與他那『巨』之名,頗為不符。
這管碧玉簫,是彭巨最喜歡的物品,如今作為信物,送給了劉秦。
同時,也算是傳達了彭越的一個信息:咱們做不成兄弟了,可咱們的孩子,始終還是兄弟!
而且從送信人口中,劉闞也瞭解到了彭越的動向。
彭越這一走,巨野澤週遭,恐怕這戰火,也將迅速蔓延開去吧……
只願得,彭越大哥,能一帆風順。即便將來對決疆場,勿論誰勝誰負,也不枉做過大丈夫事!
「老蕭,那接下來,就要辛苦你了。」
劉闞沉吟了片刻,沉聲道:「頓丘這邊,有吳辰即可。今晚,你家眷先行通過,你和老曹,隨家眷一起過河,我估計過河之後,你怕是會更加忙碌。忙歸忙,但卻要多注意身體才是。」
簡單的一句話,卻讓蕭何感動莫名。
他點點頭,拱手退出。
劉闞拿起擺放在面前的一份公文,展開來看了一眼之後,突然問道:「誰能告訴我,這李良又是何人?」
「壺關校尉李良,原本是太行山的獨行大盜。」
賈紹連忙介紹道:「此人在去年是投奔了張耳和陳餘,並且迅速從太行山中拉起了一支人馬,攻克上黨、邯鄲等地。不過後來,張耳陳餘立武臣為趙王,重用了大批武臣帶來的親信。
李良因此受到了排擠,被派至井陘關,阻擋秦軍……
王離入關(這裡的『關』,指的是雁門郡的關卡)之前,曾派人與力量聯繫,並說服李良投降。
投降之後,這李良就讓出了井陘,後來任壺關校尉……不過這一次,並非是我們去遊說李良,而是李良主動派人,與季布將軍聯繫,說是可以讓出壺關一條通路,請君侯順利通過。」
「為什麼?」
劉闞詫異道:「他為何要如此做?別跟我說他是順勢而為,那是狗屁。順勢,也順不到我這裡。」
賈紹說:「我派人和李良接觸過,據說,李良之所以讓出壺關,卻是因為向君侯報恩。」
「報恩?」
劉闞眉頭緊鎖,輕揉面頰,沉吟不語。
片刻後,他問道:「那這個李良,是哪裡人?」
「據說是宋子人!」
「宋子城?」
劉闞更加奇怪了,他這輩子只去過一次宋子,但似乎沒有幫過什麼人吧……如果硬要說有,那恐怕就是高漸離了。難道說,這李良是高漸離的什麼人嗎?劉闞實在是想不起來了。
畢竟時間太久了!
宋子城,那差不多是劉闞十年前的事情了。
如果硬是要說印象深刻,一個是高漸離,一個是車寧……還有一個,就是徐公了吧。
之後高漸離刺秦王不成而被殺,車寧在高漸離被抓之後,更是音信全無,活不活著都是問題。
徐公?
天曉得他現在在什麼地方!
「這個李良有古怪,派人再去查探。」
「喏!」賈紹連忙領命答應,不過他猶豫了一下之後,忍不住又問道:「那我們要不要從壺關通過?」
「要,當然要!」
劉闞笑道:「既然人家主動要求了,咱們怎能拒絕?而且,如果能從壺關過的話,能省不少事情。這件事,你和老蕭他們多多合作。至於李良這個人,有準確消息了,立刻通稟與我。」
「喏!」
劉闞長出了一口氣,靠在書案邊上,輕輕的揉著太陽穴。
不走壺關,可不可以?
也不是不行……可問題是,不走壺關,就要繞太行山而行,不可避免的要通過秦趙兩國的交戰區;亦或者,自太行山穿行而過。可這山裡,不同於後世的太行,裡面儘是不毛之地,很多地方根本沒有路。進山之後,那所遇到的各種未知危險,也將隨之增加,非常不妥。
壺關,李良?
劉闞陷入了沉思……
當晚,劉闞安排闞夫人等家眷車馬過河。
闞夫人和呂嬃都不願意先走,想要和劉闞一起過去。但是卻被劉闞拒絕了……
大河以南,如今就是個火藥桶子。各方勢力交錯糾纏,天曉得一覺醒來,就變成了戰場。
能早過去一時,就安全一分。
河水以北地區雖然也很亂,可是比起這邊,卻平靜了許多。
好不容易,才算把闞夫人她們勸上了船。不過呂嬃還是讓薄女留下來照顧劉闞,理由是他如今日理萬機,身邊確實需要有個人來照顧。薄女能吃苦,而且很細心,正好能照顧劉闞。
否則,呂嬃就不過河!
無奈之下,劉闞只好把薄女留下來。
目送闞夫人她們的船隻離去之後,劉闞帶著人回轉頓丘府衙。
可沒等他坐下來,喝上一口熱茶,就見李必匆匆跑來,「君侯,剛才細作回報,頓丘六十里外,發現秦軍!」
本已昏沉沉的大腦,墓地一下子清醒了。
劉闞瞪大了眼睛,驚奇道:「秦軍?是何方秦軍?有多少人,主帥又是何人?」
也難怪他會如此緊張,這頓丘地處東郡、濟北和薛郡教誨之處,這麼大規模的遷徙,秦軍怎可能沒有覺察?加上薛郡王恪的反覆,讓劉闞不免感到有些緊張。這時候,會是哪路人馬?
「細作尚未查探清楚。」
「再探!」
「喏!」
李必插手應命,飛快的退去。
劉闞立刻招來了灌嬰等人前來商議。
「老灌,你立刻點起兵馬,隨我前去觀敵……釋之和任大哥留下來,配合老吳安置流民,加快渡河的速度。」
眾人聽罷,各自領命而去。
劉闞則帶上灌嬰駱甲李必三人,領一千騎軍衝出了頓丘城。
此時,已過了子時。
劉闞領兵馬出頓丘十里,就見探馬疾馳而來,在劉闞馬前滾鞍下馬,單膝跪地道:「啟稟君侯,已打探清楚,所來秦軍乃東郡兵馬,看旗號,似乎是三川郡郡守李由,親自領兵前來。」
李由?
劉闞腦袋嗡的一聲響,不禁目瞪口呆。
李由怎麼來了?
倒不是害怕李由,不過這李由,畢竟不同於其他人,是個很難纏的角色。這傢伙,最厲害的就是一個字『穩』。不會輕易冒險,不貪戀大功,一步一步,卻總是能取得勝利。不管是先前的滎陽之戰,還是後來在東郡圍剿蒲將軍,就是靠著他的這個『穩』字,還有他的韌性。
這時候李由出現,劉闞是真的擔心。
畢竟劉闞如今,可沒有樓倉做掩護……頓丘城,根本不足以做倚仗。
「阿闞,我帶人拖住李由!」
灌嬰上前請命,「你立刻回去組織人馬,迅速過河……那些流民,不行的話,就別再管了。」
「李由這次過來,肯定是衝著我,以他那性子,你根本不可能拖住。」
劉闞搖搖頭,突然道:「李必駱甲,你二人立刻帶人回去,讓小豬他們做好準備,以防萬一。」
「那您呢?」
「我去會一會李由,看他究竟想要做什麼。」
灌嬰說:「我和你一起去。」
「老灌……」
「阿闞兄弟,咱倆個相視十餘載,可謂是不打不成交。十年的交情,更有無數次生死與共,別人都可以走,惟獨我不可以。你要是真的出了事情,沒有人再叫我老灌,活著有甚意思?」
灌嬰笑著對劉闞說。
那張黑黝黝的臉,絲毫沒有半點畏懼之色。
劉闞也笑了……
得知己如斯,死又何憾?
「你非要跟著我去送死,那就跟著吧……先說好了,到時候,你可別被李由,嚇得尿了褲子。」
「我呸,誰尿褲子,還不一定呢!」
自從劉闞被封為泗水都尉,後來又成了廣武君之後,灌嬰就再也沒和他嬉笑怒罵過。有時候,劉闞甚至感覺著灌嬰和他疏遠了,再也不是那個送他大黃弓,隨他一起去宋子城,在富平生死與共的好兄弟了。
可是現在,那種感覺,又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