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瀝瀝」,高猛飛的電話響起,他摸出手機看了下來電,是江西的區號,電話裡響起江西線子的聲音:
「喂,高哥,在燕子潭附近剛挖出幾個東西,你要不要看看,好像還不錯。」
「好!知道了,我們這就過來。」
一會兒,猴子和阿克收拾了行禮放在了車上,楊揚被推搡著坐在了後排位子的中間,車子出發了,一路朝西開去。
開了一天之後,進入了江西饒城,在離燕子潭不遠的小鎮上找了家旅社,開了兩個房間,四人入住。猴子和阿克合住一個房間,為了看住楊揚,高猛飛在和她合住的房間門上,加了把簡易鎖。
傍晚時分,隔壁房間的猴子和阿克敲開了高猛飛的房門。
「老大,我們兩個出去晃悠一下,你想吃點啥?我們給你帶回來。」
「隨便吧,你們看著辦。」高猛飛關上門,看著坐在窗前一言不發的楊揚,要是沒有她,估計這會兒自己也一起出去晃悠了。
跑江湖的買賣,有一茬沒一茬的,大江南北的居無定所,翡翠黨已經解散,高猛飛希望再做幾票賺點錢,讓一直對他忠心耿耿的猴子和阿克也能有個很好的安排。
從十八歲出道,風裡來雨裡去的混了大半輩子,不同的年齡段,人們的夢想也不同,揮金如土的日子他已經不稀罕了,今年已經三十九歲的高猛飛,有時候也會覺得累,但是他又怎麼來安排自己今後的人生呢?
看著坐在對面的女孩,他的心情有點矛盾,說實話,他並不想傷害她,楊揚也是個命運不濟之人,為了生活所迫,像她這麼一個心智單純的女孩,要在混雜的地方陪酒賠笑,高猛飛可憐她,在她身上花了很多錢,本是想幫幫他們兄妹倆,可是沒想到後來自己走南闖北的時候,每次心情煩躁都經常不自覺的想起她,想起在面對生活的困厄下,她依然純淨無暇的微笑,就像是空氣過濾器一般,減淡他心中的浮躁。
房間裡沒有聲音,屋子裡的兩個人,都沉澱在各自的心事中,直到門口想起猴子的喊聲。高猛飛打開門,猴子拎進兩份飯盒,一份擺在楊揚旁邊的小桌上,一份擺在電視機旁的寫字檯上。
高猛飛打開飯盒,坐在寫字檯上吃了起來,發現猴子縮手縮腳的站在門邊,奇怪的問:
「你怎麼還不回房去?」
「呵呵,這個……」猴子瘦巴巴的臉上浮起一個訕訕的笑容,「阿克他帶了個女人回來,我這個……先在這裡呆上一會,等他完了事再過去。」
高猛飛瞟了他一眼,沒說話,這些兄弟都是沒家沒室的跟著他跑,偶爾在心理和生理上放鬆一下也是經常的事。更何況干他們這一行,誰知道哪天就被剝了一切權利,進班房了。
「阿克知道及時行樂,你怎麼不給自己安排一下?」高猛飛扒了口飯隨意的問了一句。
「我要是也玩去了,誰給你們送飯呢?這都八點了。」
高猛飛停下咀嚼的嘴,猴子和阿克跟著他已經很多年了,也只有他們真正的關心自己,他放下筷子,沉默了。誰知道猴子卻緊張起來。
「高哥,你要是覺得我礙眼,我站到門外去。」說著猴子走到了門口。
「你給我回來!你和阿克都是我的兄弟,我幾時嫌你們礙眼過?」
「以前不嫌,現在這不……不一樣了嘛!」猴子悄悄看了一眼楊揚,其實他和阿克在背後都不知道議論了多少次了,老大是真的挺喜歡這個妞。
「少他媽胡說八道,」高猛飛瞪了他一眼,看見楊揚依然在發呆,柔了柔語調說,「楊揚,該吃飯了。」不料餘光掃到竊笑的猴子,忍不住又瞪了他一眼。
這時候,猴子的手機響了,接完電話,他說:「老大,阿克辦完事兒了,我回屋去了哈。」
「嗯。」等猴子出去後高猛飛鎖上門,剛躺下床打開電視機,敲門聲響了。
「又有什麼事兒啊?」高猛飛還以為又是猴子,打開門後,沒想到站在門口的是一個五十多歲的老婦人。
「你們明天還續住嗎?」
高猛飛還沒回答,坐在窗前的楊揚卻衝了過來,扯住老婦人的衣袖,大聲的喊著:「大嬸兒,救我,我被他們綁架了,幫幫我……」
「楊揚!」高猛飛的眉頭擰在一起,他一把將楊揚拽回了屋子,從口袋掏出幾張百元大鈔,塞進了老婦人的手中,淡淡的說,「我們倆剛剛拌了幾句嘴,你別聽她的亂說,她身上又沒有繩子,怎麼可能被綁架?你去忙你的吧,不該你管的別管!」
高猛飛重重的關上門,指著被他拽倒在床沿抽泣的楊揚喝道:「我沒虐待你吧?你添什麼亂?下次要是再這樣,別怪我把你嘴巴封起來!」
「阿克、猴子,馬上換地方!」高猛飛掛通了猴子的電話,五分鐘後,猴子和阿克出現在了門口。
「這麼晚了去哪啊?幹嘛要換地方呢?」
「別問了,走就是了。」高猛飛拉起了楊揚,走在前面。
幾日後,在燕子潭收貨還算順利,車子開出來的時候,阿克捧著一個玉雕的熏香爐,兩眼放著光彩,「老大,這玩意值錢吧?」
「廢話!十五萬元收的,咱們幾時出過這麼高的收貨價?可憐我這旅行袋裡,還剩下最後的六萬塊錢嘍!」猴子邊開著車,邊吊兒郎當的嘰咕著。
「放心吧,這東西已經有人說要了,開價五十五萬,江蘇淮城交貨。我們這就去淮城。」高猛飛笑了笑,說,「六萬塊錢夠我們跑到淮城了。」
「才賣五十五萬?這樣的貨色以前在老滕頭手裡,怎麼著也值個上百萬的吧?」阿克停止了對香爐的把玩,一本正經的說。
「老滕頭已經鋃鐺入獄了,所有和他有關的銷售渠道,都必須切斷。寧願少賺點,也得保證安全。」坐在副駕駛室上的高猛飛,朝身後抬起了手臂,攤開掌心,上面是一串瑩白晶潤的手珠,「楊揚,這個你要不要?」
後座的楊揚,扭頭看著車窗外,沒說話。
「她不要,我要!」駕駛室裡的猴子,一把奪過了高猛飛手裡的珠子,美滋滋的說,「老大,我能把這個送給相好的女人不?」
「了句。
「你豬腦啊,把這個賣了,夠你泡上五十個馬子了?拿回來,歸我保管!」阿克朝猴子伸出手掌索回手珠。
「你在說誰豬腦呢?說高哥還是說我呢?老大能送相好的,我就不能送?」
「你少往自己臉上貼金,就你看上的那些下等貨色,能和高哥看中的妞比?」
「好了,好了!別吵了,錢財是身外之物,猴子開心就由他去了,阿克,就給他吧!」高猛飛發了話,猴子和阿克都住了口。
開到鎮上一個餐館前,四個人飢腸轆轆的走進餐廳,這個餐廳的生意很一般,只坐著兩桌客人。
自從上次小旅館事情之後,楊揚安分了不少,見了陌生人也不說話,慢慢的三個人都對她放鬆了不少。
「我去下洗手間。」楊揚站起身,見高猛飛點點頭,她轉身朝餐廳後面走去。
猴子朝阿克使了個眼色,阿克也站起來,跟在了後面,「我門口去盯著。」
「老大,這妞這幾天這麼乖,你搞定她了?」等楊揚和阿克的背影出了大廳,猴子夾了一口菜,滿嘴流油的說著。
高猛飛面色依舊,也不答話,好像沒聽見似地,嘴裡嚼著。
「我就說嘛,這女人哪,先搞定她的身子,這心也就搞定了,要是再生個娃,你趕她,她都不肯走……」
「閉嘴!吃你的飯。」高猛飛低低的喝了一句。
「嘿嘿,閉了嘴我還怎麼吃飯?我不吃飯,還怎麼跟著高哥跑腿兒呢?」猴子厚顏無恥的輕鬆一笑。
高猛飛白了他一眼,過了一會兒,他拿起手機,看了看上面的時間,撥通了阿克的號碼,「怎麼這麼久還沒回來?」
「那妞還沒從裡面出來,我一直站在門口,她跑不了。」
「剛才有人進出過嗎?」
「就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進去過,不對啊,那女人比她晚進去都早出來了……」
高猛飛抬頭看向對面一桌,只有那桌上有個三十左右的女人坐著,高猛飛看過去的時候,她也正悄悄看著他,見高猛飛投來眼光,慌忙低頭吃飯。
高猛飛收回了目光,隱隱覺得不對勁兒,他看向門外,接下來的幾分鐘他一直盯著門口,一會兒,一輛警車從遠處駛來,高猛飛立刻用電話通知阿克,「馬上把她帶走,從後門離開,我和猴子在後門接你,這裡有情況。」
「知道。」阿克放下電話,衝進女洗手間。見楊揚焦急而緊張的躡在洗手盆旁的角落裡,陳克伸出大手,抓住她的手臂。
「你放開!」楊揚拚命想掙開阿克的手,她剛才請求那個大姐幫她報警,她要等警察來救她。
「媽的,你使詐!」陳克抬手一掌切在她的後勁,楊揚昏了過去,他扛起她,閃出了後門,『嘎』的一聲,有汽車開來在角落急剎車,陳克迅速爬上那輛車子,車子內,猴子立刻踩下油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