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著山路回走,無情也不再多看一眼山路兩邊的風景。不時一陣大風呼呼吹過,將草木吹得沙沙作響,吹起了無情飄柔的短髮,卻已吹不亂無情那變得冷漠的心了。
回到車裡,無情駕著車往回開,在經過以前住過一宿的那個村莊時,無情猶豫了一下,還是停下了車。
無情走進村子,向幫助過她的大媽家走去。到了大媽家門口,卻是變了樣,以前的舊木房變成了新修的兩層火磚樓房。無情以為自己走錯路了,疑惑的四處打量。正打量著,就見大媽從堂屋裡走了出來,頓時喊道:「大媽!」
大媽也是看到了門口的無情,頓時高興的邊迎了出來邊招呼道:「哎呀,閨女,你來了啊,快進來呀!」
說著,大媽又向門外四周看了一圈,問道:「閨女,你丈夫呢?他這次沒一起來嗎?」
聽到大媽的話,無情一愣,隨即反應過來,看來大媽是誤認為墨文是自己的丈夫了,當下急忙否認道:「大媽,他不是我丈夫!」
「呵呵,你們兩個是不是還在慪氣啊?對了,那個小伙子病好了吧?」大媽笑呵呵的問道。
無情也不再給大媽多做什麼解釋了,也笑著答道:「那傢伙命硬,早就好了!」
「那他這次怎麼沒跟你一起來玩呢?呵呵,我們一家人還想好好感謝你們兩口子呢!」大媽很高興的說道。
無情無奈的搖搖頭,真是的,這大媽怎麼總把自己和墨文扯在一起呀?不過無情也不想跟大媽總去糾正大媽的誤會,她笑道:「那傢伙忙得很,沒時間也沒良心來當面感謝你們。我也是剛剛才經過這裡,就來感謝大媽和大伯上次的收留。大媽,你看你們有什麼需要,可以跟我說說,我會給你們想辦法解決的。」
「哎呀,怎麼是你們感謝我們呢,應該是我們感謝你們才對呀!」大媽急忙擺手說了一句,又指著磚房說道:「你看你們請人來為我們家蓋的新房子,現在可比以前亮敞多了!而且你們還讓人給我們送來了全套的新傢俱,我們還沒見過那麼高檔的傢俱呢,村裡的人可羨慕我們家啦!還有啊,我孫女的學費,學校也說她成績好,可以全免了,現在我們家的負擔一下子輕了很多,這都是你們幫的忙,我們可得好好感謝你們啊!只是可惜那小伙子不在,不過我們今天先招待你,等下次你們兩口子一起來,我們再好好招待你們兩口子,呵呵……」
聽了大媽的話,無情猜測這一切可能其實是王虎派人幫大媽家做的,她在心裡感謝王虎,也不與大媽說破,真誠的說道:「大媽,你不用感謝我們什麼,應該是我們要好好的感激你們,如果不是大媽大伯那晚收留,我和墨文都不知能不能挺過那晚!」
說著無情遞給大媽一張名片,續道:「大媽,你們以後有什麼需要儘管找我們,這是我的聯繫方式,你們以後可以隨時聯繫我。」
大媽收好名片,笑著伸出雙手拉住無情的手,說道:「閨女,我們別在外面站著了,走,先跟我進屋,你休息一會兒,我去園子裡叫永進(大伯),順便打起點菜回來,再讓永進去鎮子裡買點菜回來,我做飯給你吃。」說著就要拉著無情向裡面走。
見大媽如此熱情,無情感覺心裡暖和和的。她本來是想進屋裡坐坐的,但聽大媽的意思是要為了給自己準備晚飯而忙進忙出的,無情就不想太麻煩大媽大伯,趕緊說道:「大媽,飯我就不在這吃了,現在也有些晚了,我還得趕回市裡去,我下次再來看你們吧!」
「那怎麼行?你怎麼能不吃飯就走呢,要不你就在這裡住一晚,明天再回去怎麼樣?」大媽急道。
無情搖搖頭,笑道:「大媽,真的不用了,我們年輕人就是這樣風風火火,跑來跑去的坐不住,你不要怪我哦!」
無情握了握大媽的手,抽了出來,歉意道:「大媽,我先走了,你代我向大伯問好哦!」
「哎呀,閨女,你這就走啦?可是我不知道你來,也沒準備得什麼東西給你帶著啊!」大媽很是過意不去的說道。
「呵呵,大媽,你不用客氣了,我得回去了。」無情笑著告辭道:「大媽,你們多保重,再見哦!」無情揮揮手,轉身往大門外走去。
「那大媽送送你!」大媽見留不住無情,便跟上無情,要送她。
無情也不好總拒絕大媽的好意,便笑著謝道:「那麻煩大媽了。」
在大媽不捨的目光下,無情開車離開了村莊,往市區裡趕。現在已是黃昏,無情的車速並不是很快,在開到郊區的時候,天已盡黑。
可能是玉涵見無情一直沒回去,焦急之下打電話給無情,讓無情回醫院吃飯。無情見趕回去還得要一些時間,不想讓玉涵一家人等自己一個人,便讓玉涵他們自己吃,說自己在外面餐館吃過飯後再去酒吧找找楊墨文。
無情的厲害,玉涵一家子是知道的,聽到無情還要堅持去酒吧找人,也不怎麼擔心她會有什麼危險,只是交待無情幾句「注意安全、別累著」後就由著無情去了。
無情回到市區,在一家餐館吃了晚飯,再開車離開。在經過一條離「臨江閣」不遠的公路時,無情突然想再去「臨江閣」碰碰運氣,看能不能碰見楊墨文。
這樣想著,無情竟然生出一種直覺,感覺楊墨文此刻就在「臨江閣」。當即也不遲疑,調轉車頭,向「臨江閣」駛去。
「淡看風雲風雲淡,笑看紅塵紅塵笑,能做糊塗且糊塗,淡笑看破人世間!」話音剛落,緊接著又是一陣「哈哈哈……」的大笑聲傳出很遠。
無情將車剛開到「臨江閣」停好,下得車來就聽到了一個非常熟悉的聲音,嬌軀不由一顫,尋聲望去,見到「臨江閣」樓上最高一層有一個有些模糊但卻很熟悉的身影,頓時萬千思緒又不由自主的向她湧來……
無情快速的平復下心情,向「臨江閣」跑去。跑往途中,見很多人竟然圍觀著閣樓上的那道人影搖頭笑歎,好像在評論、笑話閣頂那人在故作風雅、賣弄風騷。
無情見狀不由對著圍觀的人冷哼一聲,心裡暗氣這些無聊的頂那傢伙沒點文采,也敢學別人吟詩作對,在眾人面前丟人現眼!真是的,難道那傢伙不知道中國看客多,自己這樣子會成為別人的笑料嗎?
帶著幾分火氣,無情冷著臉,一口氣衝上「臨江閣」頂層,對著那熟悉的背影喝道:「楊墨文,你這個混蛋,你在搞什麼?你不知道我們一直在找你嗎?玉涵為了找你都生病住院了!」
那背對著無情的身影不知是不是突然聽到無情的喝罵而受了驚嚇,只見那身影微微一抖,條件反射似的語氣擔憂的問道:「玉涵生病住院了?」
隨即,不待無情回答,那背影又微微搖搖頭,淡淡笑道:「這樣也好,破而後立嘛,等玉涵病好了,就可以重新開始屬於她的新生活了!」那身影依然沒有回頭,好像一直在觀察著綿長的長江。
無情見那身影這反應,氣極怒喝道:「楊墨文,你這個混蛋,枉費玉涵那麼喜歡你,你竟然這麼無情,我現在就先替玉涵出口氣,狠狠教訓你一頓!」
「呵呵,我可不是無情,你才是無情呢!」那身影隨意的開了句玩笑,終於慢慢轉過身來,面對著無情,微笑著招呼道:「無情,你好啊!」
身影正是楊墨文,只是此時,楊墨文的形象看上去有些落魄。只見他頭髮有些亂,面色也有些差,整張臉都瘦了一圈,衣服隨意的掛在身上,還沾了很多泥土……
無情一看到楊墨文此時的樣子,心中不由一痛,怒氣全無,先前決定要冷漠的對待楊墨文、要討厭楊墨文的決心此刻全變成了對楊墨文的關心。她滿臉擔憂的輕柔問道:「墨文,你怎麼變成這樣子啦?你沒事吧?」
「呵呵,沒事,這些天狀態不好。但過了今天,我就不會再有煩惱了!」楊墨文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笑道:「無情,今晚,我也想嘗嘗白酒的味道,你要不要陪我去喝一杯?」
「你幹什麼啊?這麼幼稚,要玩借酒澆愁嗎?」無情本來還心軟擔心楊墨文,但見楊墨文明明傷心還要硬裝出一副淡然的樣子,就覺得很刺眼,不由得生氣起來,衝著楊墨文冷喝道:「楊墨文,你這個混蛋,你裝吧,我看你能裝到什麼程度?哼,你越這樣,就證明你越是懦弱!退縮逃避,連個女人都不敢面對,你還是男人嗎?我們真是瞎了眼,會看上你!」
無情罵得有些急,不自覺的說出了「我們」,說完才反應過來,又急忙澄清道:「是玉涵怎麼會看上你,楊墨文,你不准多想!」
「什麼不准我多想啊?我多想什麼啦?真是的,說話顛三倒四的,反正每次跟你說話都費勁!」楊墨文根本沒在意那個「我們」所包含的意思,反而對無情最後補充的話搞糊塗了。不過他也懶得深究,搖搖頭,聳聳肩,隨意的說道:「吧,我先走了!」說完便向著無情所站的樓梯口走去。
無情一把拽住楊墨文,質問道:「你就這樣走啦?你不去醫院看玉涵?」
「玉涵難道沒人照顧嗎?你擔心她的話,就趕緊回去陪她呀!」楊墨文皺皺眉,看著無情那支拽著自己手臂的手,淡淡的說道:「可以放手了嗎?」
「不放,你得跟我去醫院看玉涵!」無情冷著臉道。
「我靠,你以為你是誰啊?」楊墨文有些煩心,冷聲道:「放手!」
「你跟我去醫院看玉涵!」無情就是不放,她比楊墨文厲害,說話很有底氣。
「靠,我看你才幼稚,白癡!」楊墨文本來是把無情當朋友看,不想再與無情計較什麼,更不想罵無情的,但無情的臭脾氣實在令楊墨文難以忍受。他真是挺鬱悶的,跟無情說理說不通,打架又打不過無情,被無情死抓著不放,毫無辦法之下,怒道:「老子偏不跟你去,看你能奈我何?」
「那我就先把你打趴下再說!」無情威脅道。
「我日子難過,你什麼時候才能不這麼野蠻啊?」楊墨文大聲質問道,心裡哀歎,怎麼沒有神功秘笈讓自己學啊?老被一個脾氣又臭又硬又蠻不講理的女人用武力威脅,這也太令人難以忍受了吧!
「哼,我也,你就是得聽我的!」無情冷哼道。
他倆站在閣樓頂層互相扯著皮,不一會就吸引了更多的看客,眾看客仰望著站在樓梯口的兩人,評頭論足,指指點點,還有人對著二人遠遠的進行拍攝。楊墨文發現這一情況,跟個地痞似的對無情嘿嘿笑道:「你在拽著我,我就喊非禮了啊!」
「什麼?我非禮你?我看你是不要命啦!」無情一副好像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的樣子,冷哼道。
「嘿嘿,你不非禮我,那我非禮你也一樣,這麼多人看到你被我非禮,你可就沒面子了啊!」楊墨文見無情要發火的樣子,不怕死的笑道:「你雖然比我厲害,但我要非禮你一下還是做得到滴!」
「哼,你敢!」無情冷哼一聲,警惕的望著楊墨文。
楊墨文看了看無情,微微一笑,搖搖頭,仰天輕歎道:「唉,無情,玉涵有你這樣的朋友真是她一生最寶貴的財富!只是你是無法插手我和玉涵之間的事的,不要勉強我了,那樣反而是在害玉涵!」
說著,楊墨文好像一下子變得落寞而孤獨,頓了頓,緩緩的接著說道:「今天,是我最後愛著玉涵的一天,我只想一醉方休,一醉解千愁!今後,我不會再愛了!呵呵,愛去愛來的還真是傷神呢!你說,愛情到底是怎麼產生的呢?那麼虛幻的存在,竟然可以讓我楊墨文深陷其中,可笑啊可笑!哈哈哈……」
說到最後,楊墨文一掃先前的感歎,哈哈大笑起來。
無情聽得神傷,看著大笑不止的楊墨文,她內心的感受很複雜,連她自己也說不清楚那到底是什麼感受。她不再勉強楊墨文,鬆開楊墨文的手臂,學著楊墨文搖搖頭,似是想拋開一切的冷漠的仰頭看著楊墨文看去的方向,暗暗歎道:「既然如此,我決定,墨文,今天,不管是不是你愛著玉涵的最後一天,但今天卻是我愛著你的最後一天!今後,不管你是不是不再愛了,但我今後卻是不再愛了!」
無情無法做到像楊墨文那樣毫無顧忌的狂笑,她扯住楊墨文,冷喝道:「墨文,行了,你還要不要喝酒啦?走吧,我陪你去喝酒!」
「呃……」楊墨文笑聲戛然而止,以為自己聽錯了,看著無情問道:「你真的要陪我去喝酒?」
無情冷哼一聲,道:「廢話,走吧!」
「哈哈哈,無情,夠義氣!」楊墨文大笑著讚了無情一句,隨即反手拉著扯住自己的無情,豪爽的說道:「走,喝酒去,我請客!」
無情任由楊墨文拉著下了樓,在附近找了一家大型的酒吧,進入酒吧隨便選了個空位坐下後,楊墨文對著酒吧的服務員叫道:「服務員,給我們拿幾瓶最烈的白酒和紅酒來!還有再來點下酒菜!」
服務員見楊墨文一副很爽快的樣子,心裡高興,很是禮貌的問道:「先生,烈酒有多種,請問您要什麼價位的酒呢?還有,先生,您可以具體說明要幾瓶白酒和紅酒嗎?我們這裡是不允許退貨的,除非是質量有問題,但是請您們放心,我們這裡的酒是絕對不會有任何問題的!」
點個酒都這麼麻煩,楊墨文以前沒喝過白酒和紅酒,他也不知道什麼酒好喝,便茅台酒不錯,先上三瓶吧,要最正宗的啊!」說完,又對無情道:「無情,紅酒你來點吧!」
無情一點沒客氣,也隨便點了三瓶比較烈的紅酒。因為無情說出的酒名是外國語言,楊墨文聽不懂,也不知道無情點的是啥酒。
兩人點完酒後,那服務員眉開眼笑的下去了,不一會兒,那服務員叫了幾個幫手就把酒、菜給兩人上齊了。
楊墨文打開一瓶茅台,分別給自己和無情倒了一杯,然後舉杯對著無情道:「來,無情,我們先乾一杯!」
無情什麼也沒說,拿起酒杯與楊墨文的酒杯一碰,仰頭便喝了下去。楊墨文見無情這麼乾脆,喝酒如同喝水一樣沒事,也一仰頭就把酒倒進了嘴裡悶喝進肚。頓時,楊墨文就苦著個大紅臉,連連咳嗽起來,趕緊用手抓一把花生米往嘴裡塞,嘴巴快速的嚼著往肚裡吞,又快速的拿起桌上的一杯水往喉嚨裡灌。
過了好一會兒,楊墨文才回過氣來,大罵道:「媽的,白酒怎麼這麼苦啊?跟火燒似的,把老子的五臟六腑都快給燒沒了,差點沒讓老子憋死過去!我靠,還茅台呢,太難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