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不好，她死了，就死在我出生的那一年。」說到這裡，司徒無名還是一臉的雲淡風輕，人死了就是死了，在她眼裡沒什麼。
感覺到藥王晴燁的身體在顫抖，就那麼顫抖著，在他的世界裡，似乎一切都混亂了，什麼都不重要了，腦袋裡回顧的都是那抹華麗的身影，那樣的人。
「嫣然是怎麼死的？」
「我不知道，聽說生下我之後就跳崖了。」
藥王看著冷酷的司徒無名道：「你為什麼一點也不傷心，那是你的母親！」
「其實，她只是生下了我對吧，我的母親，只是生下了我，卻從沒管過我，這麼多年，她沒有為我哭過，沒有為了笑過，沒有為了累過，沒有為我放鬆過，什麼都沒有，但是，她的死卻讓我在冷宮生活了十七年，你明白嗎，你不明白！」
司徒無名低頭45°，我的媽媽，不是這樣，媽媽為我哭過，為我笑過，為我累國，為我開心過，但是蘇香月的媽媽，唐嫣然，卻只是生下了她，然後就拋開一切，司徒無名是死過一次的人，她知道，死，才是最簡單的事情。
藥王不說話，似乎是認同了司徒無名的意見，可是那表情，卻又好像是對司徒無名死了心。
司徒無名繼續道：「我們都是匆匆的人間過客，這裡是一站，在另一個世界還有一站，不過是離開這一個站點而已，何必興懷感傷。我母親，唐嫣然，應該是一個有故事的人，您吝嗇給我講講她的故事嗎？」
「說的對，人間過客，你和你母親還是不一樣的，若是當年嫣然能像你這麼想，就不會那麼做。唐嫣然，是我的師妹，我們投身山上，一起學武數十年，她十八歲的時候，我帶著她下山，我們嫉惡如仇，那段時間，所有山賊惡匪看到我們都要落荒而逃，我們被傳為行俠仗義的一對神仙眷侶，可是，落花有情流水無意了，後來，師妹說，她和我不過是兄妹之情，我們之間沒有男女之愛。她愛上的人，我只能成全。」
司徒無名道：「如果她愛上的那個人是蘇煜霆，你就別說了。」
藥王擺擺手道：「當然不可能是那個人，當年，慕離雲凌，也就是現在的北越皇帝還是太子，就與當時名盛一時的女俠唐嫣然相愛了，慕離雲凌當時揚言，非嫣然不娶，嫣然也很喜歡他，順理成章的，他們兩個人就住在一起了，那麼時候說要讓慕離雲凌的登基典禮和冊封皇后的儀式同時舉辦。再後來，南御和北越征戰開始，南御的太子蘇煜霆帶兵攻進京城，搶走嫣然，逼她做了自己的女人，當時的嫣然曾經想死，但是蘇煜霆說，如果嫣然死掉，就不放過慕離雲凌，於是嫣然便忍辱偷生。」
「那皇上呢？我是說慕離雲凌，看著我娘被擄走，他就沒有去救她嗎？」
「不是沒有救，而是來不及救，等慕離雲凌想要發兵的時候，兩國的皇上已經簽訂了盟約，在他們任內就絕不會互相攻打，但是的北越皇帝不希望慕離雲凌為了一個女人而毀掉一個國家的信譽。慕離雲凌登基以後就經常攻打南御，他們兩個之間存在的問題不是一句兩句話能說清楚的，但是後來南御出現了一個幫派是七荊幫，七荊幫幫助南御皇宮抵抗外敵，漸漸成為南御不可缺少的軍事力量，沒有人見過七荊幫的幫主黑鷹，他是一個隱藏在最深處的人，直到現在，兩國還在交戰，儘管經常會出現和平時期，那個年代的愛恨情仇似乎也蔓延不到今天了。」晴燁眼中都是滄桑，是啊，他說的沒錯，那個時候的慕離雲凌還能為了唐嫣然意氣用事，攻打南御，可是一旦到了今天，兩國沒有任何利益糾紛的情況下，慕離雲凌是不可能傾盡權力為了他曾經的那段愛再去完成當年的承諾，他不可能再去為了唐嫣然攻打南御。
藥王緩緩閉上眼睛，這個洗盡鉛華的老人，他心中還埋藏著十幾年前那段拿不起也放不下的往事。
司徒無名道：「我娘死的原因，你是知道的吧，請你——仔細說給我聽。」
晴燁道：「沒什麼，嫣然死的很簡單，嫣然到了南御之後，抵死不從，那一夜，蘇煜霆封了嫣然南御宸妃，但是也是那一夜，嫣然說，她的心永遠不會是蘇煜霆的，那天之前的嫣然還是完璧，第二天，蘇煜霆雷霆大怒將嫣然打入冷宮，嫣然才發現竟然只有那一夜就已經懷上了蘇煜霆的孩子！再後來，嫣然向我求救，已經隱居的我來到了南御，嫣然把你生下來之後，嫣然讓我回去，說她會好好撫養孩子，但是，我沒想到，嫣然竟然真的……真的想不開了……」
司徒無名看到了晴燁的額頭，滿是汗珠，他似乎想到了那個時候的唐嫣然，是處在那樣的不堪境地，一個失貞的女人，一個為別的男人生下孩子的女人，慕離雲凌恐怕也不會要她了，索性結果了自己的生命。
司徒無名攥緊拳頭道：「她真傻，為什麼她就不會報復呢，那些人讓她活得不好，她應該讓那些人受到十倍百倍的折磨才對！」
晴燁搖搖頭道：「她不是那樣的人，那時的她才下山沒幾年，她還不懂那些東西。我時常覺得，什麼是愛情呢，嫣然於我，是生活了十幾年的青梅竹馬，於慕離雲凌，是有過一段刻骨銘心愛情的相愛之人，於蘇煜霆，是有過夫妻之實並且有了一個女兒的夫妻，但是，現在呢，我已經有了一個去世的夫人和琉菀，慕離雲凌有了皇后三宮六院還有皇子公主們，蘇煜霆就更不用說，我們三個，哪一個都沒有救了她，哪一個都沒有給她留下一個位置，那麼，每一段的感情，都算是什麼呢？」
「我不懂什麼是所謂的愛，我只知道，我娘的這一輩子過得淒慘，我來替她報仇！我且稱你一聲晴伯父，也便罷了。」
晴燁不再說話，司徒無名也不說話，一室寧靜，空氣彷彿在此刻凝結，不再漂流。
是啊，每一段感情，都算是什麼呢，沒有什麼是值得的，也沒有什麼是不值得的，只有心裡那最後的標線，告訴每一個人，誰是你該珍惜的，可是，該珍惜的和該被珍惜的，都被世道毀掉，如果說唐嫣然的一輩子注定坎坷，那就這樣吧，沒什麼可說的，什麼也沒有……
看吧，為了嫣然小妹之後華麗麗的出場做了很糾結的前奏，我一度覺得等這本書完本了嫣然的故事可以再開一本……
慕離曜摘著一朵花送到晴琉菀面前：「琉菀妹妹，這些年來過的可好啊？」
晴琉菀拿過花嘟起嘴巴：「不好，不好，人家過的一點都不好，你都不來看人家。」
「我這不是忙嗎，再說了，你不是還有你的晨衣師兄嗎。」
晴琉菀側著身子時不時的望著不遠處向湖中擲石子的游晨衣道：「晨衣師兄啊，他只知道學醫，學藥，以拯救蒼生和治癒天下病患為己任，我呢，他要是真有仁慈之心，為何不先來拯救拯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