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已經來領,藍印花布銷量日日增高,李青林的訓練班也進入了最繁忙的時期。
游擊幹部訓練班的軍事訓練不算少,但是對於早就熟悉部隊生活並且經過嚴格訓練的李青林來說,那簡直就是小菜一碟;而那些所謂的游擊戰術之類的理論,對於早就理解游擊戰十六字方針並且有絕對實戰經驗的李青林來說更是不在話下,在別的學員埋頭苦讀或者辛苦訓練的時候,李青林倒顯得很是輕鬆。
又是一個禮拜六到了,照例是丁狗蛋騎馬來接李青林回家。晚飯之後,李青林向長官請了假,騎上丁狗蛋帶來的另外一匹馬往李園村趕去。
夏天日長夜短,訓練班晚餐時間是六點鐘,李青林吃完了飯上路的時候,太陽掛在西邊的天空,天色還是大亮。
李青林和丁狗蛋二人正乘馬疾馳,突然,眼尖的丁狗蛋指著一個沿戶要飯的人對李青林道:「司令,那個人看上去好熟悉啊。」
李青林勒住了馬,順著丁狗蛋的手指看去,只見在不遠處一戶村民的家門口,一個衣衫襤褸的年輕人正在要飯。此人一隻手端著一個破碗,另一隻手拿著一根打狗棍,頭髮亂得像草窠,臉上髒得看不出本色,身上破衣爛衫,光著一雙又黑又瘦的腳丫子,正沿著大路在討飯。此人乍一看上去很眼熟,但是李青林就是想不起來他是誰了。
「老大,這個人是不是蔣忠彬啊?」丁狗蛋有些懷疑道。
李青林仔細觀察了一下,道:「這人還真的越看越像蔣忠彬呢」不過他又否定道:「蔣忠彬不是和朱紀章他們走了麼?現在怎麼弄成了這副模樣?」
「蔣忠彬蔣忠彬」李青林大聲喊道。
那邊那個要飯的年輕人身影一震,不過他沒有馬上回頭,等到真的聽到了熟人的呼喚,他才一把丟掉手裡的破碗和棍子,連滾帶爬跑了過來,他邊跑邊哭喊道:「李長官,救命啊」
等蔣忠彬跑到了跟前,李青林問道:「蔣忠彬,你這鬧的是哪一出啊?兩個月不見怎麼弄成了這麼淒慘?」
蔣忠彬一把鼻涕一把淚,道:「李長官啊,說來話長啊我這次可受了大苦了,都怪那些該死的共黨……」
見四周有好奇的村民開始圍了上來,李青林連忙打住他的話頭,道:「先別急,咱們先找個地方將你弄乾淨,有事情咱們慢慢說。」
蔣忠彬環顧了一下四周,也點頭稱是。
帶著蔣忠彬往前走了有兩里路,路邊正好有一處大水塘,李青林讓蔣忠彬下水洗澡,再讓丁狗蛋到周邊的農戶家去買了一身半新不舊的衣服。
好好洗了個澡並換上乾淨衣服的蔣忠彬終於恢復了人的模樣,不過他面黃肌瘦,神情萎頓,看上起像是很久都沒吃好睡好了。
天色漸黑,李青林想盡快趕到李園村,於是讓蔣忠彬和丁狗蛋同騎一匹馬。蔣忠彬有些怯生生地說道:「李長官,我餓了」
李青林對四周看了看,這裡就是農村,也沒個飯店賣飯,只好對蔣忠彬道:「你先上馬,等會遇到有賣吃的再說。」
蔣忠彬乖乖地上了丁狗蛋的馬,兩匹馬跑了約兩里地,正好大路邊上有一個賣肉夾饃的攤子,李青林叫丁狗蛋下了馬,讓他給蔣忠彬買來了兩個肉夾饃。
肉夾饃是西北地區民間廣受歡迎的小吃之一,以山西地區的「蠟汁肉夾饃」和寧夏地區的「羊肉肉夾饃」最為著名。
肉夾饃其實不食用肉來夾饃吃,而是應該叫做「饃夾肉」。至於為什麼叫做肉夾饃,據說其來歷有二:一是其叫法是古漢語倒裝句式,其真實含義是「夾肉於饃」;二是如果將它稱作「饃夾肉」,西北方言聽起來就像是「沒夾肉」,這樣極容易引起誤會。
肉夾饃所用的饃是用半發酵麵粉烤成白吉饃,白吉饃烤好以後用刀剖開成兩半,然後將剁碎的臘汁豬肉或者羊肉剁碎加上香菜末等蔬菜夾入饃中,食客即可手持而食。
吃肉夾饃講究的是熱饃冷肉。烤好的白吉饃「鐵圈虎背菊花心」,皮薄鬆脆內心綿軟,單獨食用就由一種天然的麵粉香味;而正宗的臘汁肉更是色澤紅潤,氣味芬芳,肉質軟糯,濃郁醇香,入口即化。那剁好的肉糜夾在噴香的熱饃當中,確實美味又實惠。
蔣忠彬剛拿到第一塊肉夾饃,他立刻張開大口咬了下去。只見肉夾饃立刻就少了一大塊,裡邊的肉汁被咬了出來,蔣忠彬的手上滿是油汁。
蔣忠彬三口兩口就將第一個肉夾饃吃了下去,對於自己手上的淋漓肉汁他也不放過,將雙手放到嘴邊添了個乾乾淨淨。
第二個肉夾饃拿上手,蔣忠彬斯文了許多,他雙手將肉夾饃水平拿著,然後從四周慢慢往中間咬去,這次肉汁完全被饃吸收了,再也沒有流出。
兩個肉夾饃下了肚,蔣忠彬意猶未盡,他還眼巴巴地看著小販攤子上另外幾塊白吉饃,似乎還想吃上幾個,
李青林拍了拍他的背,道:「小兄弟,你幾天沒好好吃飯了?」
蔣忠彬慚愧道:「快七天了這幾天除了討得一點殘羹剩飯,就沒吃什麼像樣的東西了。」
李青林道:「你餓了這麼久,如果一次猛地吃得太多,而且吃那麼多的油,你的腸胃會受不了的,等會到了我家裡再吃一點吧。」
三人繼續上路,到了天色完全黑透的時候才趕到了李園村。
李青林回來了,姜美枝自然是準備了豐盛的晚餐。可李青林並沒有請蔣忠彬上桌子,而是吩咐姜美枝到附近的農家要來了一些玉米面攪團,還有一些沒放什麼油的鹹菜給蔣忠彬做晚餐。蔣忠彬知道李青林這是為自己好,他沒說什麼,端起大碗的攪團就著老鹹菜,呼呼嚕嚕吃了下去。
等蔣忠彬吃了個半飽,李青林問起了他到底遇到了什麼,蔣忠彬於是一五一十將他和李青林他們在長安火車站分手以後的經歷細說了一遍。
在長安火車站,蔣忠彬假裝進步學生混進了朱紀章所帶領的學生隊伍裡,正如事前潘可為他們所判斷的那樣,這支學生隊伍就是各地地下黨推選而來,準備到延安去學習的進步青年。
這支學生隊伍到了西安之後就由本地地下黨安排,經過各種途徑於五月下旬進入了延安。
到了延安之後,這些學生自然受到了求賢若渴的『共產』黨方面熱情歡迎,但是歡迎歸歡迎,這些學生還必須得接受邊區保衛部們的甑別審查,不過這種甑別審查都是秘密進行的。因為朱紀章本人就是比較有名的進步學生,他手裡有著天津地下黨的介紹信,因此他所帶來的學生們受到的審查比較寬鬆,蔣忠彬也乘機矇混過了關。
經受過審查的學生們被邊區保衛部進行分組,一些學識好思想好的大學生一般都會被分去參加工作,年紀較小的中學生們一般都會被安排去學習,蔣忠彬的身份正是即將畢業的高中學生,因此被安排到陝北公學去學習。
陝北公學位於延安東門外,校長是成仿吾,副校長是李維漢,其成立的目的就是培養抗日幹部。陝北公學其實就是培養『共產』黨幹部的學校,其校風為:忠誠、團結、緊張、活潑。此時的陝北公學吸收了大量全國各地和海外的進步青年,成為了和抗大齊名的名校,***曾經豪邁地說道:「有了陝公,中國就不會亡」。
陝北公學本身就有大學的性質,蔣忠彬本以為還像以前在地方上大學那樣悠閒自在,可當他真的進入了陝北公學,他才發現自己進入了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
陝北公學的學生大部分都是從大後方趕來的,也有從南洋歸國的,少部分是從敵占區來的,而蔣忠彬和朱紀章等人就是從敵占區來的那一小部分學生。
陝北公學分為普通班和較長期的高級研究班,普通班的一般以三個月為一期,高級研究班一般以一年為一期。朱紀章因為參加**時間較早並且思想更**而被選入了高級研究班,蔣忠彬因為年齡小而被選入普通班學習。
陝北公學課程設置很有特色,一直被稱為七分政治,三分軍事,其課程有政治經濟學、中國**問題、哲學、社會學概論、軍事知識等。
陝北公學上午上課,並且上的都是大課,沒有課本也沒有講義,一般都是教師將,學生下下邊記筆記;下午一般不上課,學員們進行討論、自習、閱讀、做筆記等。
在學生管理方面,學校將學生按照分隊、區隊、分隊組織起來進行管理;同時,學校還按照全校為營,區隊為連,區隊為排組織起來,讓學生學習軍事知識、進行軍事訓練,有時還搞軍事演習和除奸防特的演習。
來到延安的蔣忠彬第一個不習慣的就是吃苦,其實不但學生生活很艱苦,這個時候整個延安軍民的生活都很艱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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