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好幾年沒有見面,周友根的相貌有了些變化,個子還是那麼高,但是人黑瘦了許多,連下巴頦都有些尖了。李青林屈指算了一下,周友根比他大兩歲,今年虛歲二十二了。
李青林緊緊握著他的手,道:「活著就好,活著就好,只要咱們沒被鬼子打死,今後還要好好打鬼子呢。」
李青林邊說邊對他身後看了看,只見和周友根一起來的那個人也微笑著站了起來。這個人三十來歲,個子不高,確實是一副書生模樣。這人一眼看上去很眼熟,但李青林一時間就是想不起來這個人叫什麼名字了。
李青林對來人點了點頭,接著問周友根:「友根,你可回來了,多貴和你秀枝嫂子呢?他們還好吧?」
周友根的眼光有些躲閃,沒有馬上接話,而站在他身後的那個人接口道:「李司令,多年不見,你好啊」
見來人和自己打招呼,李青林只好先放下周友根的手,對來人道:「您先請坐,不知您是……」
周友根道:「青林,你怎麼不認識他了?他以前是咱們文廟小學的劉老師呢劉老師現在是咱們八路軍獨立團的政委,咱們八路軍獨立團先遣營這次就是他帶回來的呢,現在是咱們的最高首長。」
李青林猛然想起這個人的名字,他就是文廟小學的老師劉政洪,劉政洪曾經通知自己參加小學畢業考試,並且考試的那天中午自己同錢多貴還請劉政洪吃過一次飯。
劉政洪的出現勾起了李青林很多的回憶,他記得當時還有一個佈告,是通緝劉政洪的,說劉政洪宣傳異黨理論,當時李青林就認為劉政洪是『共產』黨,現在看來確實如此。
李青林還記得當時劉政洪逃亡了,逃亡以後還找錢多貴買過槍,只是後來不知什麼原因他失蹤了,現在看來劉政洪肯定是跑到延安去了。
李青林連忙上前一步敬了個禮道:「原來是先生來了,學生實在是有眼無珠,失禮了。」
劉政洪也回了個軍禮,笑道:「幾年不見,我的學生竟然成了大名鼎鼎的李司令了,我的學生能投入到民族自由解放的洪流中,這是我這個做老師的最大欣慰。」
「先生的教誨學生怎敢忘卻啊我們都是炎黃子孫,堂堂正正的中國人,怎能成為倭寇的奴僕?對待兇惡的豺狼,咱們只有拿起槍桿子跟他幹,將這些日本小矮子打回東洋去。」重生後的李青林其實只在畢業考試的那一天做過劉政洪的學生,他現在說話的口氣自然是按照那個真正的李青林的身份說的,這幾句話也算得上得體。
「好,說得好我沒看錯,李司令果然是一副愛國情懷,同我黨抗日救國的觀點完全一致。」劉政洪道。
「不敢不敢,我這只是做到了一個有良心中國人該做的事情。」李青林汗顏道。
不過他現在最關心的還是姜秀枝和錢多貴的情況,於是轉頭問周友根道:「友根,你還沒說多貴和你秀枝嫂子的情況呢,他們現在還好嗎?」
周友根答道:「多貴哥現在被軍工廠錄用了,他技術可好了,是廠裡的技術骨幹呢,軍區領導可稀罕他了。」
劉政洪接口道:「李司令,錢多貴造的盒子炮現在快成咱們軍區的名牌了,據他說他造槍的技術還是你教他的,他一直稱你是他師傅呢。」
李青林笑道:「我哪裡算是他的師父啊,我只不過幫他改進了技術而已。」
劉政洪道:「這也很不簡單啊。會造盒子炮的大有人在,但是像他那樣造的又快又好的師傅可沒幾個。特別是他仿造的德國造二十響,那可是和原裝貨一模一樣,現在都快成為咱們下級指揮員的標準裝備了。哦,還有一點,那就是你給他買的《機械製圖》、游標卡尺、還有台鉗和那台手搖砂輪,這些都為咱們兵工廠解決了很多大難題,現在都成了廠裡的心肝寶貝,這可都是你的功勞啊。」
李青林笑道:「那時候我也不知道多貴會參加八路,不然那時候多買一些,也算是咱們提前為抗日做一份貢獻啊。」
李青林說到這裡止住了話頭,接著問周友根:「你秀枝嫂子呢?她現在在哪裡?」
周友根的臉色明顯地變了一下,他支支吾吾道:「秀枝嫂子她、她……」
周友根「她」了半天也沒說出下文,李青林覺得姜秀枝肯定遇到了什麼問題,並且很可能最終會得到什麼不好的消息,於是連聲道:「她什麼她,你猶豫什麼?快說」
周友根猶豫片刻之後哽咽著說道:「秀枝嫂子沒了。」
按照本地的方言,「沒了」的意思就是說此人已經死亡。李青林須目皆張,沉聲問道:「她是怎麼沒的?說詳細點。」
劉政洪接口道:「姜秀枝同志是個好同志,自投身**隊伍以後一開始擔任衛生員的工作,後來擔任機要員工作。她對黨忠心努力工作,不怕髒不怕累不怕苦,她努力學習文化,不斷提高政治思想水平,工作任勞任怨,一直是咱們隊伍裡的標兵。此次部隊需要開闢新根據地,考慮到她是本地人,工作作風頑強潑辣,因此上級特地挑選她作為先遣幹部來到豫北地區。」
說到這裡,劉政洪拉著李青林的手,道:「來來來,大家都先坐下慢慢談。」
說著轉頭對周友根道:「快點給李司令倒杯熱茶上來,他騎馬跑了這半天身上肯定冷,現在該喝點熱茶暖暖身子了。」
等李青林坐下來喝了幾口熱茶,劉政洪接著介紹道:「我們是四天前從出發地開進到這裡的,可剛剛走了一天就遇到了日本鬼子和偽軍。我們這支部隊是剛剛成立的,大部分戰士都沒有什麼戰鬥經驗,剛剛交火不久就被日偽軍圍住了,這一仗打得實在是太突然也太激烈,我們有很多戰士壯烈犧牲了。到了晚上,我們趁著天黑進行了突圍,突圍算是比較成功的,可是部隊剛剛突圍出來就被鬼子和偽軍緊緊咬上了。我們部隊的戰士還是很堅韌的,他們在這大冬天裡沒吃沒喝連續行軍,整整跑了兩天兩夜。」
說到這裡,劉政洪歎了一口氣,道:「就在第二天頭上,秀枝同志和很多其他身體素質比較差的同志因為體力透支,都跑得吐了血。一路之上很多同志都因為吐血過多而犧牲了,秀枝同志也因為體力透支過大,最後吐血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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