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幾天,李立德又回到了小李莊,他給李青林帶來了一些書籍,這些書籍是原版日文小說。
李青林向李立德學習日語並沒有教材,一開始為了讓李青林讀寫日文,李立德把中國小學課文翻譯後再將日文用手寫在課本上,交給李青林充作日語課本。
這次李立德帶來了自己看過的一些日本作家原版小說,如《棉被》、《鄉村教師》、《向何處去》等一些所謂日本自然主義小說。暑假即將結束,為了讓李青林盡快多學點日文,他逼著李青林將這些日本小說先朗讀,再口譯,最後筆譯成中文寫到書上,權當著中日文對照字典使用。
經過這種強迫的填鴨式教學後,李青林日語水平突飛猛進,李立德最後評價他:「如果學習好日本人的習慣性的行為動作,改進好口語中一些細節,你可以冒充一下日本人了。」
前幾天來拜訪李立德的同學來自於天津,不知道他給李立德帶來了什麼不好的消息,回到大李莊的李立德一直悶悶不樂。
李青林趁他稍微心情好的時候問了問情況,李立德歎氣道:「日本人開始在華北動手了。他們現在叫囂著要華北自治。」
一九三三年長城抗戰爆發,日本人威逼國民政府派代表在塘沽簽訂了喪權辱國的《塘沽協定》,中方在事實上默認了日本佔領了東北三省及熱河的合法性,並承認冀東為「非武裝區」,中**隊不能在冀東駐紮,而日本可以在那裡自由行動。從此以後,整個華北門戶大開,華北平原時時處在日軍的武裝監視和支配之下,日本人可隨時進攻佔領平津和冀察。
富饒美麗的華北平原就在日本人的眼皮底下,貪得無厭的日本自然是垂涎欲滴。一九三五年一月,日軍製造了「察東事件」,五至七月,日軍又借口「河北事件「、「張北事件」,威逼脅迫國民政府批准承認《何梅協定》和《秦土協定》。這兩項協定主要內容就是國民政府必須撤銷冀、察兩省境內的國民黨黨部等多項要求,使國民政府事實上放棄冀、察兩省的大部分主權。
日本步步緊逼,國民政府卻以「攘外安內」、「委曲求全」作為政策主導,因而次次退讓,這激起了愛國人士的極大氣憤。這次到李立德家的同學就是來聯絡李立德當學生領袖,準備學期一開始發動一次向政府抗議的大遊行。
聽完李立德的介紹,李青林問李立德:「開學你就當學生會頭頭?」
李立德悶悶地答道:「作為有血性的中國人,我當然很想。可我老爹當時也在場,我哪敢答應,所以就婉拒了他。」
然後,他又長歎一聲:「國家將亡,我卻坐而視之,悲哀啊!」
李青林自然不會勸說一個熱血青年不抗日,於是他想了想說:「抵抗外侮,抗日救國自然是每一個真正的中國人該做的。拿起刀槍肯定是抗日,拿起紙筆同樣也可以抗日。我看你爹的想法也不能算錯,你現在才大學一年級,完成學業應該是你現在的第一選擇。中國現在被小小的倭寇欺侮,正是因為國力軍力不如人家。當你學業有成以後,可以當科學家為軍隊研製新式武器,或者當實業家為國家創造財富,這兩樣也是一種抗日救國的方式啊。」
李立德歎氣道:「完成學業談何容易,偌大的華北已經安放不下一張平靜的書桌了!」
李青林知道離日本全面侵略中國的日子已經不遠,全面抗日也就是迫在眉睫的事情。他不好多說什麼,只是安慰李立德說:「抗日有多種途徑,也有很多方法,說不定還有更適合你的途徑呢。」
李立德沉悶了半天,道:「目前來看,也只好如此了。」
暑假馬上就要結束了,李立德回校的日子到了。頭天晚上李青林就整理好膠輪馬車,第二天一大早他駕著馬車送李立德回縣城,為回校做最後的準備。
膠**車速度快,充氣輪胎減震性好,人坐膠輪車的舒適程度是木**車所不能比擬的,因此許多有錢人家都將膠輪車裝上車廂用來出行。大車上的車廂一般都做成轎子的形狀,因此普通稱呼這種專門載人又有轎形車廂的大車為「轎車」。
李萬財也做了一個活動的可拆卸車廂,需要乘坐的時候就安上。木製的車廂很輕便,車廂外面罩著藍布的外罩,還備有雨天防雨使用的雨布罩和冬天御寒使用的棉布罩。現在是盛夏,為了車內通風涼爽,車廂上開了紗布窗戶,前後車廂門安裝了通風極好的竹簾。
送李立德回到自己的家,李青林今年暑假的短工正式結束,他準備立刻回小李莊。李立德卻拉住了他,說等會他見了家人後再帶他一起去見那個嚴伯齡。對於嚴伯齡這個妙人兒,李青林早已神往,於是在李家門房等李立德。
左等右等,等到李立德出來的時候他手拿一個包袱,卻一臉苦笑。見到李青林,李立德有點無奈地說:「青林,不好意思,今天上午沒空見嚴伯齡了。我老娘有個任務,今天要我陪她上街買東西,讓我回校的時候將這些東西帶給人家。我給你嚴伯齡的地址,以後你有空再去找他。」
然後又把手裡的包袱遞給李青林,道:「青林,雖然你比我年齡小,但你比我成熟。經過今年的暑假,你雖然沒用說教的方法,但是用現實讓我明白了許多東西,我要謝謝你!我看你也沒幾件衣服穿,這包袱裡有我一些不穿的衣服,希望你別嫌棄。」
李青林見他真心送自己衣服,於是也不故作推辭,伸手接了過來。
李青林接過包袱正要向李立德告辭,李立德忽然用手一拍腦袋,笑道:「光記著送你衣服了,差點忘了一件正事,我爹讓我娘今天買些東西,明天我去天津時順路送給人家。今天你正好趕著大車來了,你等一會趕車把我們送到東大街去。」
李青林點頭同意,李立德看看他一身的短打扮,擠擠眼睛笑道:「你快點去後邊把包袱裡的衣服換上,免得人家說我拉一個窮小伙在身邊作陪襯,好來彰顯我高大威猛、風流倜儻。」
李立德的小玩笑讓李青林不禁莞爾,他拿了包袱找了一間空屋換上了李立德送的衣服。
李立德和李青林的身材差不多,只是身體比李青林瘦弱一些。他的衣服李青林穿上雖稍稍嫌瘦了一點,但也還算合身。
李家少爺衣服當然是很好的料子,換過衣服的李青林一出現在李立德面前就贏得了他的一聲喝彩:「果然是個讀書人,這身衣服正合你的身份。今天你和我們一起出去,也讓外人看看我李家當真是英雄輩出,人才濟濟。」
李青林謙虛道:「英雄和我無關,人才自然只有你一個。我今天還是一個陪襯的,有我在身邊正好陪襯出你這玉樹凌風、溫文爾雅的大才子形象。」二人大笑。
正說話間,李立德的娘已經收拾好自己,等在門口準備出門。李青林趕來大車,李立德和她媽媽坐上車,李青林趕起大車,三人一同往東大街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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