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大亨的設想是好的,可惜尤阿根已經急昏頭了,五千多人馬殺出去,到處開火,尚武、陳鶴鳴和張嘯林在公共租界的場子全都遭到掃蕩,尚武的地盤跟尤阿根相鄰,他受的損失是最大的,可是他的勢力比不上尤阿根,雖然啞巴吃黃連但也不想白白被人欺負,他馬上聯繫陳鶴鳴和張嘯林一起對尤阿根進行反擊。就這樣,今天你砸我的場子,明天我殺你的人,這場黑社會大戲是越演越烈……
幫派廝殺根本不需要理由,為了錢可以殺,為了女人可以殺,為了出氣同樣也可以殺,殺來殺去到最後可能是為了殺而殺,不需要原因,誰晚動手誰就倒霉,而且一結仇就很難化解,像歷史上的顧竹軒跟黃金榮兩個,雙方為了幾個戲子就廝殺了三年,到解放後才一笑消仇怨。任三挑起來的這個火頭,就是杜月笙怎麼壓著張嘯林,怎麼有理智,有勢力,也不容易把火澆滅。
他們想澆滅,任三就把它燒旺,杜月笙剛讓張嘯林派人去跟尤阿根談判,他馬上炮製出一個五十萬大洋的暗花,以匿名的方式向上海灘的地下世界發佈殺死尤阿根的賞格。
尤阿根一聽就急了,再也不敢出門了,反擊更加的瘋狂,張嘯林想談判更是別想了,尤阿根還擔心談判的時候被人幹掉呢,就這樣廝殺繼續,仇越結越深……
三號地點蘇州茶樓。
台柱小翠仙正在表演著新段子,吳儂軟語,鶯鶯悅耳,茶客都很欣賞這美妙的節奏,微微晃著腦袋,敲打手指頭,都是一副很享受的樣子。
任三坐在靠窗不惹人注意的角落,泡好茶等著駱華前來。他在背後捅了尤阿根幾刀後,現在已經能抽出手來處理訓練的事,今天跟駱華見面是落實跟派駐人的聯絡方式。
很快,手拿報紙眼戴黑框眼鏡的駱華就走上來,他眼睛往台上看一眼,就徑直朝任三走過來。
「九先生,等久了吧!」
「沒有,就一會兒,快坐下!聽聽小翠仙今天的這一段!」任三招呼他坐下,順手把茶倒上。
「嗯,新段子!」駱華拿起茶杯笑著問,「九先生很喜歡聽蘇州評彈嗎?」
「是啊,來上海之前從來沒聽過!」任三笑著答,他壓低聲音靠近駱華,「這就是所謂的小資生活,在你們那裡會被說成窮奢極欲,小資,小小的資本主義,跟你們的gc主義是對立的!呵呵呵!」
「你瞎說,這是我們中國的藝術,我們那邊怎麼會這麼定性呢?上頭好幾個領導都喜歡聽京劇,照你這麼說他們不都犯錯誤了?你還是不瞭解我們!」駱華搖搖頭歎息。
任三笑了笑,道:「我是不太瞭解,不過作為新生不久的政黨,肯定會存在不足和缺陷,我覺得你們在兼容性方面差了一點,一加入就要求別人全身心奉獻,這世界上哪有那麼多無私的人啊?大公無私,像聖人一樣,容不得瑕疵,我覺得發展到最後估計會造就一大批違心的人,嘴上理論一套套,做起事來卻不是那麼回事!」
任三看駱華很不同意他的看法,繼續說:「說實話,有點能力或者有點頭腦的人無論在哪個時代都不可能是|com|bsp;「怎麼會呢?我們組織裡有很多精英,一個能讓這麼多精英全身心付出的組織,怎麼樣可想而知!當然,任何政黨和組織都有不足和缺陷,這我不否認,但我們會改進的,至少比現在的國民黨好吧!你看看現在中國被搞成怎麼樣了?」
任三撲哧一聲笑出來,「說實話,現在中國排得上號只有你們和國民黨,不是他們就是你們。我舉一個簡單的例子,我現在薄有家資,假如加入你們,我估計這些家資得全部貢獻出來,不然肯定會被排斥在真正的核心之外。你說,讓我帶著老婆孩子兩手空空跟著你們,我真這麼做了,估計真成聖人了。有產階級真這麼幹的有多少?呵呵呵!」
駱華連忙說:「我們並沒有強求!」
任三說:「是沒有強求,可是不給出來根本不能融入你們的團體裡面,一有什麼鬥爭我肯定成為站在台上被批判的人。我可以猜測得到,你們以後走的路跟蘇聯一樣,他們現在實行公有制,全國的財富都是國家的,這倒是消除了有產和無產階級的區別,但是調動財富的變成權勢了,你們能保證每個當官的都是無私的人?人都是有私心的,既然有私心就必然存在社會財富分配的不公,那你覺得怎麼去消除以後產生有權階級和無權階級的差別?」
駱華露出深思的神色,「我堅信我們d一定能想出辦法來的。」
任三拿起茶壺幫他斟茶,「一說小資生活就討論了這麼多,呵呵呵,現在說這些太遠了,我們講正事,怎麼樣?你們的人派到青浦鎮了的沒有?」
駱華想不到任三的轉換這麼快,他還有點激動呢。駱華拿起茶杯邊喝邊倒,連喝三四杯才把任三的那些問題甩在腦後。「已經過去兩天了,叫楊新,**委派,有很高的軍事素質,跟你配合絕對沒問題!」駱華眼睛掃了一下周圍,見人沒有注意,把一張字條塞到任三的手裡,「這是他的聯絡方式,他的工作內容沒有人知道,你可以放心。」
任三明白他這麼說的意思是楊新的工作內容只有他和尹東還有伍英知道,別的人都不知道,包括顧春展。
任三點點頭把字條收起來,「那好,這件事以後就由我們暗鷹小組跟他聯繫,你們就別再插手了,具體的進度到時候會通知你的,大概三個月的時間。」
「知道,哦,對了,楊新在青浦鎮的那支武裝隊伍裡呆過,他找到一個訓練的好地方,就是原來隊伍在山裡面的舊駐地,那裡有些破房子可以住人,也不容易讓人發現,你跟他見面後,他應該會帶你去看。」
「嗯,到時候看看吧!」任三可不敢答應死,他們組織裡的人太多,相對應漏洞也多,還是過去考察一下比較保險。
正事也就幾句話的事,給個聯絡方式就算完了。兩個人邊喝茶邊聽評彈,他們的嘴巴當然不會空閒下來,聊到了上海灘幫派火拚的事。
駱華問任三:「你怎麼看這幾天的幫派仇殺?幫派頭目被殺死那麼多,這在上海灘還是很罕見的。」
「幫派仇殺?」任三假裝不解,然後突然恍然大悟,「你說的是那個人販子探長尤阿根手下被殺的事啊?呵呵,我能怎麼看?我跟黑幫人士不熟,不過他們被殺得越多我心情就越好,特別是像尤阿根這種人,稱得上罪惡滔天!」
「是啊!不知道多少兄弟姐妹被他逼得家破人亡、賣兒賣女!這種人是死有餘辜,可惜那個殺手沒有殺死他。」駱華頓了一下,看著任三問:「聽說他的錢被一個跟他長得一模一樣的人騙走了,三百多萬!這是不是跟你說的乳膠面具有關啊?」他聊到這個話題真正的目的就是這個,想要瞭解一下這件事究竟是不是任三做的。
「終於還是來了!」任三心裡暗歎,dx黨和暗鷹小組都知道他會做乳膠面具,假冒尤阿根做了這件事以後,任三就預估到他們可能會猜測是他幹的,所以他早就想到對策。
「乳膠面具?」任三假裝疑惑不解地看著駱華,「你是說拓下尤阿根的臉模戴上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