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三爽約沒有去跟駱華見面後,連續三天那邊都沒有傳遞信息過來,任三不知道什麼原因,他分析有幾種可能。第一種是駱華那邊懷疑他出事,不敢給他傳遞信息,怕對他們有危險;第二種是那邊沒事,提出見面只不過是想說說袁文宏情報的事情;第三種可能,大概是那個姓顧跟著駱華想與他見面,可是被他放鴿子,不高興,讓駱華終止跟任三的聯繫。
無論哪一種可能對任三都無關緊要,因為自己的事情不能前去會面是在當初提的條件之內,他們既然答應了,過錯就不在他這邊,如果連這都不能接受,那他就沒辦法合作了。
第四天駱華那邊才傳來信息,約他到一個新的地點見面,這次任三沒有爽約,化裝一番就前往約定的四馬路一家叫紳士咖啡廳地方。
任三到那裡一看周圍的環境,這裡是他們精心挑選的見面地點,咖啡廳的右側是個小四岔路,對面又是個戲院,交通方便,四周人員多又複雜,有什麼異常想脫身容易。
任三本能地用透視眼掃了一下周圍的人,卻發現現場有點不對勁,竟然有三個人帶著槍。其中兩個是在戲院旁邊假裝等候的黃包車伕,還有一個是距離黃包車不遠處的一個擦皮鞋的,他們的眼睛有意無意地朝四周打量著,顯然是在執行什麼任務。
任三非常吃驚,他不知道這些人是哪個方面的人,在這個地方裝成車伕和擦鞋匠是最好的偽裝,憑這個職業沒辦法去判斷對方的身份。他只能先從最嚴重的可能假設起,假設駱華出事,這個地方是圈套,他首先是不能進咖啡廳,然後再查清楚這些人的來歷,看能不能把駱華救出來。
任三發現那三個帶武器的人眼睛不時地掃向咖啡廳,心裡更確定他們跟今天的會面有關係。
任三鎮定一下自己,想著自己臉上的易容,故作輕鬆地朝那個擦鞋匠走去,坐在他對面的小馬凳上面,扔了一塊大洋給他:「擦鞋的,把我的鞋擦光亮一點!」任三邊說邊觀察著擦鞋匠的反應與表情,一塊大洋對擦鞋的來說是絕對的驚喜,任三早就知道這個人有別的身份,他要看的不是這個驚喜,而是要看他對錢的反應和擦鞋的技能。
「是是!這位爺,一定把你的鞋擦得錚亮錚亮的!」擦鞋匠的反應很驚喜,眼睛雖然還不時地看著周圍,但是雙手已經很熟練地擺弄起傢伙事兒。
看著眼前這個人熟練的擦鞋動作,任三心裡微微鬆了一口氣,他覺得這個人有很大的可能性是dx黨的人,dx黨成員一般都有正規的職業掩護,像眼前的這個擦鞋匠很可能他日常就是個擦鞋匠,不像那些調查科或者是巡捕房的人,他們只是角色扮演,在職業態度上一看就能看出來。
雖然心裡覺得這些人可能是dx黨,但是任三不可能就這麼認定他們是這次會面的安全保衛。他眼睛掃向不遠處的兩個黃包車伕,這麼近看他才發現原來其中一個還曾經在雅潤軒茶樓拉過他,就是拉他去見尹東的那一次,雖然經過簡單化妝,但他還是能認得出來。
任三馬上整個人就放輕鬆下來了,這些人十有**是駱華他們那邊的人。擦鞋匠把他的鞋面擦得像鏡子一樣,任三看了看,自言自語地說:「這個時代的手藝還真是不能小瞧!」
「那是啊!我在這一帶的擦鞋手藝可是排得上號的!」擦鞋匠沒聽明白任三的話,以為是誇他呢,連忙賣弄一句。
任三笑了笑說:「行,以後到這一帶來,就讓你擦鞋,可別讓我找不到你啊!不然以後碰到就把你的鞋攤砸了!」說完深深地看他一眼,然後哈哈一笑轉身走向咖啡館。
一進咖啡廳,就看到駱華坐在離門不遠的窗戶旁邊,他臉上粘著鬍子,還帶著黑框眼鏡,這種化裝在任三的眼裡簡直是跟沒有化裝一樣。
任三走過去拱拱手:「馬老闆,讓你久等了!實在對不起,四天前的那場宴會沒去成,實在是家裡事情忙!請見諒!」
駱華看任三又換了一番面目,有點無語。任三的這一番話既表明身份又解釋不能去赴約的原因。「無妨,無妨,九先生快請坐!」
任三坐下後招呼服務員,叫了一杯炭燒咖啡。他低聲問駱華:「先問你一件事,外面戲院旁邊的黃包車伕和擦鞋匠是不是你們的人?他們都帶著槍,如果不是,我們現在就得準備逃命了!我來扔煙霧彈,你往門口竄,一到四岔路口……」
駱華連忙說:「是我們的人!」說著他有點尷尬地看了看任三,「四天前你沒去會面,我們以為你出事了,著急地等了四天,才冒險約你出來見面,他們是為了以防萬一的!」
任三說:「原來是這樣,我們約定的時候不是說好了嗎?我自身的事情也很多,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時做這份工作,我接到信息後有事又不能通知你們,只好爽約了。你們做出我可能出事的評估也很正常,不過我覺得能證明我跟你們組織有聯繫的除了跟我見過面的人,就沒有了,如果你們都沒有出事,那我出事的可能性非常低。除非我出事是因為正常生活之中的事,這些你們都幫不上忙。」
駱華點點頭:「你說是,但是我們做事向來都是以小心為準則!肯定要做一些安排的!」
任三笑了笑說:「你們這一小心害得我這臉上的面具又得報廢了,剛才我覺得不對勁就到擦鞋匠那裡擦擦鞋,試探一下,這一照面讓他們都記住了。」
駱華說:「那些都是自己的同志沒關係的。」
任三無奈地說:「對你們當然沒關係了,對我就有關係了,我這個人相信人性本善的說法,但是所行之事必須強迫自己以性惡說來看別人。你們是個組織,有人幫助,有人保護,有人搭救,我只是一個人,我必須做得比你們更小心。」
駱華說:「那你加入我們不就行了嗎?」
任三笑了笑說:「我還沒說完呢,那是你們的優勢也是你們的弱勢,組織雖然可以相互幫助,但是一有人出事就會拉出一大堆人,我就沒有這個顧慮。」
駱華有點無奈,他是真的很想發展任三成為他們的組織成員,但是根本不知道面具背後的人是誰,想要說服無從說起。他看著任三的臉說:「你這面具做得這麼精巧,是什麼材料做的?有人說是人皮豬皮做的!」他這話是替那個姓顧的領導傳達的,那個人是個魔術師,在坊間沒有人能做這麼真的面具,他就提出這種荒唐的說法。
任三一聽就笑了,他當初就曾經想用豬皮來做,可是根本沒辦法把死豬皮處理得跟皮膚一樣柔軟,後世也沒有這種技術,顯然是武俠小說裡荒唐的幻想。真正的易容是後世那種硅膠原材質做的面具,皮膚連毛孔都做得出來,跟真的幾乎一模一樣,美國的好萊塢在這一塊上走在全世界的前列。
「你真能想像,我不知道這世界上是否真有能把死豬皮或者人皮弄得跟活的皮膚一樣的秘技,但是我肯定是不會,你看我臉的下部,連毛孔都沒有,怎麼可能是人皮和豬皮做的呢。我做的這個面具說實話破綻很多,在白天距離近一點就能看出來,只是現在大家都不知道這個技術,沒人去注意而已。我可以告訴你,這是一種全新的橡膠材料做的,別人說是人皮做的也有一定的聯繫,比如說你這張臉,完全可以拓下來,先用那種細粉末的石膏把你的整個臉蒙下來,作為陰模,再把那種橡膠材料倒上去,等結構固定之後就成了一張面具。」
駱華眼睛都快掉地上了,「這麼神奇?能不能把做法教教我們?這對我們太有用了!」
任三沉吟片刻說:「教你們也沒有問題,只是這種橡膠材料比較難弄,它從樹上割下來在很短的時間內就會凝固,這個面具必須在這段時間做。從南洋那麼遠弄到這裡,肯定是凝固了,除非你們能到南洋當地去做。這一套工序下來是很繁瑣的,這種面具肯定不能做整張臉,因為在眼睛或者耳朵的接合處很容易出破綻,材料原生態是乳白色的,需要加入顏料調成膚色,每個人的膚色都是不一樣的,我也只能給自己做一做!」
任三把乳膠的一些特性告訴駱華,還有製作過程中的可能碰到的問題,dx黨裡面的能人很多,集思廣益直下說不定做得比他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