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之後的晚上,一身黑色禮服的任三坐著卡爾的轎車來到凱撒俱樂部。一進到裡面發現真是名流薈萃,可惜大部分都是洋人,華人也有不少,不過都是穿著綢緞長衫,穿西裝的華人不多,任三算是一個。
卡爾跟他的夫人挽在一起,跟任三早就認識的琳娜不時地跟旁邊的人點頭示意,她奇怪地問任三:「山姆,你怎麼不帶個舞伴過來!你的夫人難道不喜歡參加聚會嗎?」
任三笑著說:「我的夫人是個很傳統的女人,她來自我們中國的禮教大省,卡爾知道,中國傳統的女性是不喜歡到外面的,跟你們不同。我自己倒是不介意,可是她就是不願意我也沒有辦法!」說著滿臉無奈地聳了聳肩膀,當然這只是演戲。
琳娜說:「這個我知道,叫三,三綱,五,常!對不對?」
「呵呵呵,琳娜,很顯然你被卡爾喜歡中國文化的性格給傳染了,卡爾,你不會用我們中國的三綱五常來要求琳娜吧?」
卡爾哈哈一笑,低頭親了一下琳娜的額頭,「山姆,你真會開玩笑,我怎麼敢啊?琳娜是我的最愛!我怎麼會要求她做一些她做不到的事情呢!」
任三笑了笑沒有說話,他不過是隨口提提,可不想挑撥卡爾兩口子的關係。很快,琳娜被某個認識的夫人叫走,卡爾小聲在任三耳邊說:「其實我也喜歡中國女性的含蓄,可惜啊,琳娜跟我在一起,沒機會追求一個。」
任三玩味地說:「卡爾,你能追求到的中國女人絕對不會有含蓄這個性格,傳統的中國女性很少嫁給西方人,除非是家裡的安排,但是能教育出傳統女性的家庭更保守,他不會跟西方人結婚的。你如果追求的話只能是那些怎麼學都不像琳娜她們的西式中國女人。」說著他也小聲地說:「其實,卡爾,對男人來說,日本女人更合適,她們溫順,你想怎麼happy都沒有問題,你們西方人不是一直都羨慕日本男人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嗎?說實在的,這句話我有同感,因為日本男人運氣好碰到日本女人,如果全世界各個民族的男人都脫光衣服站在一起,日本男人將會是最自卑的一個,只有日本女人才能不嫌棄他們,西方女人跟他們在一起,可能一輩子都享受不到高潮,從這個意義上來說,上帝是公平的,不是嗎?」
卡爾一聽就笑個不停,好一會兒才說:「山姆,顯然你很不喜歡日本人,我也不喜歡,他們是個很矛盾的民族,既謙卑又狂妄,真的很難理解。」
任三說:「他們謙卑是裝出來的,狂妄是國土面積小,一直幻想幻想出來的,也有被日本女人給寵出來的原因。你可能不知道,日本人都有精神分裂的遺傳。他們的祖先是我們中國秦朝時期出海尋仙的徐福。卡爾,你知道的,徐福是個神棍,神棍必須要有兩個要素,一個是幻想,一個是欺騙,沒有這兩種技能他就沒有生存的空間,所以卡爾你說日本是個矛盾的民族真是一語中的,他們正好遺傳徐福的神棍本色。」
卡爾驚訝地說:「這倒是個奇異的理論,山姆,從遺傳學來分析還真有可能。」
任三聳了聳肩膀說:「遺傳學當人可以分析出來,但是從目前日本的國內種種現象也能得出結論,像他們的靖國神社、武士道,這是對國民的一種神學麻醉,只有神棍才想得出來,卡爾,你不覺得嗎?讓神棍的後代統治一個國家是很危險的,他們既有徐福奴才思想的繼承又有神棍狂妄與欺騙,當他們實力不夠的時候可以謙卑得像奴才一樣,一旦實力夠,他們就會把自己當成神,就像個間歇性神經質的人一樣,很危險!」任三邊說邊暗笑,自己的忽悠水平一直在提高啊。
卡爾都不知道說什麼,只是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但是任三從他看日本人的目光中感覺到不同,恐怕他心裡會把日本人當成間歇性的神經病人。
一陣簡短的酒會前笑話,很快真正的社交拉開了序幕,在卡爾的帶領下任三很快認識了一系列租界高層人物,諸如美國總領事克寧翰,日本總領事矢田七太郎,西班牙總領事費爾,意大利總領事地羅西,法國總領事甘格林,工部局總董費信?,總辦處長愛德華,副總董貝爾,董事蘭牧,約翰斯頓,萊曼,船津辰一郎和華董貝淞蓀,袁履登,趙晉卿,法租界公董局的董事巴西特,夏洛特,迪埃,萊布克,謝裡登,以及公董局的華董陸伯鴻,吳宗濂,朱炎,魏廷榮等人。
任三看今天能來此與會的華人都是受這些『侵略者』們重視的人物,而杜月笙,黃金榮,張嘯林在這時還沒有成為租界的華董,所以未在邀請之列。
凱撒俱樂部裡濟濟一堂,全是兩租界最高層的核心人物,如果這時不小心有顆炮彈落下來,明天肯定會出現震動世界的大新聞,這是毫無疑問的。
當所有的人在嘻笑交流,忘情享受盛宴的奢華浪漫時,任三跟卡爾說一聲,端起一杯紅酒仰脖灌下,自信的笑容在任三的臉上浮起,從旁邊的餐桌上拿起一個白色的小餐巾,折起來插在上衣口袋,然後邁開閒灑的步履,融入了一對對正歡談的名流人士中。
任三一邊端著杯品酒一邊注意著場內的這些人,低柔的舞曲仍在大廳中飄蕩,燈紅酒綠的男女還在盡情享受這浪漫的歡宴。任三突然看到卡爾剛才給他介紹的一個叫菲妮的美女,是美國領事克寧翰的侄女,她正一付心不在焉的樣子立在那裡,在她的身邊擠著五六個人,估計是想請她跳舞又不敢。
這是位純美的西方少女,十八歲的年紀正是做夢的時候,任三發現她的臉上有一層淡淡的紅暈,不知是不是烈性紅酒給她造成的這種後果。
「菲妮小姐,很高興認識你,我的英文名叫山姆。」任三風度翩翩的表示著的禮節。
「你好,山姆先生,想不到你的英文說得那麼好?」菲妮的粉面上蕩起一層好奇的光采,剛才卡爾介紹給她的時候她並沒有太在意,但是現在看任三穿著一身的黑色禮服,顯得那麼有氣度,特別是禮服上衣袋白如雪的手帕,襯托得整個人更加的儒雅。
「菲妮小姐,你過獎了,說實話,英文是我下了苦工學的,因為我害怕碰到像你這麼美麗的小姐時,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那會讓我很後悔的!呵呵呵!開玩笑開玩笑,不過您是位美麗的小姐這句話是真的。」
「謝謝你誇獎,山姆先生!」菲妮眼睛閃過欣喜的神采,雪白的臉蛋飄起一朵淡淡的紅暈,這是少女的嬌羞。旁邊那些剛才想請菲妮跳舞的五六個男士不由都對任三產生妒忌的心理。
菲妮看著任三上衣袋的白手帕,很欣賞地問:「山姆先生,你把白絲巾放在衣袋裡看起來真儒雅。這是哪裡學來的著裝禮儀?」
「哦,美麗的菲妮,你叫我山姆就可以了。這個不叫白絲巾應該叫白手帕,是我一個在哥倫比亞留學的朋友教我的。」任三把典故告訴菲妮,上衣代裝手帕作美化物是從美國發起的,在後世風靡全球,各種擬花式樣的手帕常使人儀態生輝,有畫龍點睛之妙。這個小巧的飾物最先流行於哥倫比亞等八所高等學府。他(她)們著西裝時愛把手帕做成隆起式花型,邊角掩於袋內,外露一部分,稱作「愛彼褶型」。這是一種學士風格美的模式,後來被社會各階層人士所接受,手帕也越來越五彩繽紛,成為博雅的一種標誌。
「菲妮,這個手帕的起因是男女追求的一種暗示,有個專門的名稱叫『愛彼褶型』,這在大學的學生中慢慢流行,成為學識階層的標誌,再後來就延伸為博雅,不僅限與學生,風度翩翩的成熟男士裝上後也有不俗的競爭力!」任三顧著跟菲妮打趣說典故,沒有發現身邊已經站過來兩三個人在聽他說話,
一個威嚴中性的聲音從身邊傳來:「呵呵呵,小伙子,想不到你這麼博學,身在中國卻對美國的典故這麼清楚!」
任三轉身一看,原來是美國總領事克寧翰,他身邊跟著公共租界的那個總辦處長愛德華,他是管理租界巡捕房的。還有一個是卡爾,他正促狹地向他翹翹嘴巴,搞得任三有點尷尬。
「湯姆叔叔!」菲妮走過去挽著克寧翰的手臂,撒嬌地叫了一聲,「這是山姆先生,剛才跟你見過面的!」
克寧翰慈愛地拍拍菲妮的手,看動作和表情非常疼愛侄女,他笑著對任三說:「山姆先生,看得出來你對美國的文化很瞭解,不過你說的那個『愛彼褶型』我從來沒聽說過,看來有空的時候還得到哥倫比亞去走一走,不然就落伍了。」
任三暗想:這個時侯有聽到才怪呢,留給你兒子孫子去聽吧!嘴上卻說:「領事先生您過獎了,我不過是道聽途說,搏紅顏一笑,不過我倒是覺得,克寧翰先生,您要是在上衣袋放上白色的『愛彼褶型」的話,肯定比我更有魅力。「
克寧翰一聽呵呵呵地笑起來,旁邊的愛德華和卡爾也跟著笑起來,菲妮甜甜地說:「當然了,湯姆叔叔一直就是個很帥的男人,我們家族的驕傲!」她那嬌憨的模樣又惹來大家一陣開心的笑聲。
克寧翰臉上簡直樂開花了,哪個男人不想被人稱帥,特別是年輕後代。克寧翰虛榮心得到極大的滿足,對任三的印象像坐火箭一樣直往上竄。
任三像個世家子弟的跟他們聊著,他知道能到中國來當官的人都是有家族背景的,無論是克寧翰還是愛德華,這些人有種很自然的傲氣,出身不好會被看不起的,當然如果你能通過奮鬥獲得足夠的成功,他們也會仰視你,這是西方人的邏輯,既有英國人的高傲也有美國人的現實。當初任三跟卡爾認識的時候就給自己安了個世家子弟的身份,說實話這也不算是虛假的,但在中國人當中卻不算什麼。
任三同樣用多出來的幾十年知識征服了克寧翰跟愛德華,旁邊的菲妮見任三侃侃而談的樣子,心裡產生異樣的感覺,嚴重異彩頻閃地看著他。
跟克寧翰以及愛德華的相談甚歡引起了受邀來的那些華人董事的關注,任三的名字不再默默無聞了,成了大家議論的一個話題,大家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這麼一個穿西裝的年輕人。
菲妮顯然不喜歡克寧翰跟任三他們聊太多政治經濟方面的嚴肅內容,再說她好不容易在酒會上碰到個覺得不錯的同齡人,怎麼願意被克寧翰他們搶去呢。
「山姆,這個樂曲我很喜歡,可以陪我跳個舞嗎?」菲妮主動向任三提出跳舞的要求。
任三哪會拒絕,求之不得呢,他抱歉地看著克寧翰他們:「克寧翰先生、愛德華先生,卡爾,實在抱歉,我沒辦法拒絕美麗的菲妮小姐,等一下再跟你們聊!」
愛德華笑著說:「我也沒辦法拒絕,呵呵呵呵,菲妮小姐的邀舞,這可是難得的待遇,我想克寧翰先生這個當叔叔的也沒有這個待遇啊!」
大家一聽都笑起來,菲妮羞紅臉嗔惱地說:「愛德華先生你笑我!」任三大笑說:「我寧願冒著被克寧翰先生妒忌也接受菲妮的邀請!」
任三摟著菲妮修長嬌美的身子混入了舞池,菲妮的身高非常驚人,任三稍俯一點頭就能碰到她的耳垂。
「菲妮,可以和我說說你們家的情況嗎?你身上透著一種貴族的氣質。」任三將熱氣噴入她敏感的耳朵裡,這令菲妮身癢心酥,神迷意馳。
她把身體大部分重量倚在了任三的身上,並不吝嗇以自已豐胸對任三造成的壓迫。「是的,山姆,你很有眼光,我們是加州的湯姆家族,起源於英國,不過在我出生的時候英國那邊已經沒落,湯姆叔叔是我們家族最傑出的人,山姆,我們體內流淌著貴族的血液,但是在美國那個地方,看中的不是這個,而是實力,噢,山姆,你明白我說什麼嗎?」菲妮抬起美的眩目的粉臉,櫻唇近在?尺,噴吐著淡淡幽香的嘴唇,真想一口咬下去品嚐一番那柔唇潔齒護衛下的香舌是什麼味道,可是任三想起家裡的伍潤娘,硬生生地把慾望壓下。
「當然明白,不過憑克寧翰先生的身份和地位,你們都是上流社會的人。告訴我,你怎麼到中國來?」
「山姆,我從小就很喜歡中國,我父親以前是中國的領事,他死後我就跟著湯姆叔叔,我到這裡兩年了。山姆,你知道嗎?我很少有中國朋友,你是第一個。」
「我很慶幸,如果你以後不嫌棄的話可以去找我玩,德曼路218號,打聽我的時候用我的中國名字,因為他們不知道我的英文名字。我叫任三。」
「任三?」菲妮投以一個需要證實的眼神,任三欣然點頭。
任三和菲妮跳完舞後,發現克寧翰三人已經去應酬別的人了,他知道西方人的社交習慣,憑他的身份也沒有資格讓一個總領事等他。任三又跟菲妮聊了一會兒,開始端著酒杯逢人就聊,遇人就扯了,功夫不負有心人,在近一小時中的結交中,讓任三認識了更多的人。從工部局公董局的董事們到洋行的股東商人們,甚至中外的銀行家,租界各機構的負責人都被任三過濾了一遍,任三驚人的酒量也給眾人留下了極深刻的印象。每到一處任三必先乾為敬,然後是滔滔不絕卻又令人歎服的一頓理論說辭,無論行業都精通熟知,應對非常的熟練流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