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雨霏霏,讓金三角的叢林瀰漫著淡淡的薄霧,給人感覺一種煩躁的潤濕,特別是穿梭在從林中的人,感受更為深切。
「操,十月份下什麼狗屁雨,不冷不熱的,讓人覺得濕漉漉的難受!」一隊身著迷幻特種服裝的士兵在叢林裡快速地竄著,雖然是在移動中,但始終維持著警戒的隊形和姿勢,說話的聲音就是從隊伍中發出來的。
「金三角的氣候就是這樣的,今年的雨水多了一點,唉,鴉片也跟著豐收,又得多害一些人。」走在最前面的一個黝黑削瘦的年輕人有點感觸地說著,他叫任三,是雲南的退伍兵,由於生活的逼迫到金三角當自由傭兵,日常的工作不是殺人就是保護人,要不就是擺弄著走私軍火。他是個有原則的人,在金三角始終維持不碰毒品的禁條,這在金三角是很難想像的事情,好在他身手好,當自由傭兵的收入很可觀。
任三這次的任務是受國內的軍方僱傭,給一小隊特戰分隊當嚮導,在叢林裡找一塊天外隕石,這片叢林他非常熟悉,很順利地就帶著分隊找到隕石,現在正處於撤離的回程。
「住嘴!」因為還處於危險的叢林,隊長火龍作為負責人不想因為絲毫的不慎威脅到任務,馬上制止了隊伍裡小聲的交流。
任三和說話的隊員不好意思地吐了一下舌頭,閉上嘴巴快速地移動著。他們都是知道厲害關係的軍人,只不過是受行動順利的渲染,想調節一下緊張的氣氛。
副隊長獨狼看了一下地形,皺著眉頭問:「任三,你這路是不是帶錯了,怎麼和來時的路不一樣?大家停下來!」他馬上朝後面揮了一下手,整個分隊立即都停下來,除了警戒的人全都把眼睛集中到任三的身上。
任三面對小分隊隊員的疑惑目光一點都不緊張,表情和坦然,他壓著聲音說:「我任三的習慣就是來回不同路,這片林子我跑了多少回了,閉著眼睛都能走,如果被人堵了回路命就沒了,你們既然雇我,就得相信我!走吧,一定把你們安全帶出去!」任三對這個性格陰沉的獨狼很不感冒,本能地感覺他有危險。
「不行!」獨狼提高聲音喊著,對任三的話有點激動,喊完覺得自己有點失態,他連忙解釋說:「行動這麼順利根本不用那麼麻煩,現在換路如果碰到危險怎麼辦?來路大家都走過一遍,相比較更有把握,是不是,隊長?」
火龍一聽有點猶豫不決,作為軍事主官,他也不想把分隊的安危寄托在傭兵嚮導任三身上,掌控全局是每個人的本能渴望。
任三橫了獨狼一眼,不高興地說:「既然請我當嚮導,就得聽我的,我對這片林子那麼熟悉有沒有危險我還不知道嗎?」
獨狼諷刺說:「是你熟悉,並不是我們熟悉,你只不過是我們僱傭的,沒有權力做決定,現在我們東西已經到手了,當然要按照我們認為安全的行動路線,保護東西是最重要的。」
任三反駁說:「來回同一條路線容易為人所乘,萬一被人竊密了呢,大家都是提著腦袋,小心無大錯。」
獨狼輕蔑地橫任三一眼,冷哼說:「我們分隊裡都是歷經生死的戰友,要洩密也是你這個外人,你這麼說我還真有點不相信你了,為什麼非要換新路線?」
「我操,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你他m……」
「行了,都住嘴!」火龍呵斥一聲,他的眼睛在獨狼和任三身上掃著,心裡衡量,兩個人說的話都有道理,但是在他們之間做選擇,無疑他會偏向隊友獨狼。
火龍很快就拿定主意,眼睛看著任三,說:「任三我們選擇你來當嚮導就是相信你,畢竟你也是從隊伍裡出來的,軍人是一家,我們相信你不會做出賣自己祖國的事情。我是分隊的負責人,只想用更穩妥的辦法完成任務,希望你別往心裡去!」說完轉頭一揮手說:「原路返回!」
獨狼一聽馬上以勝利者的姿態橫了任三一眼,跑到前頭去了,經過隊長火龍身邊的時候,眼睛炙熱地掃向背在火龍身上的背包,天外隕石就裝在裡面。
任三氣得直咬牙,可惜他毫無辦法,隊長火龍已經決定了,他也不能反駁,他懷著小心眼退到隊伍中央,把領頭的位置讓給獨狼,心裡詛咒著最好讓他摔倒山坑了,弄個半死不活。
火龍和隊員看任三這樣也不在意,路已經走過了,還帶著專業的衛星導航設備,迷路的問題根本不會發生。
既然是走過的路,大家移動的速度更快了,就想盡快趕到會合地點,離開金三角回內地。
急行軍半個小時,前面的獨狼很詭異地消失了。
「咦,副隊長呢?」前頭的一個隊員突然發出疑問的驚呼聲,可是他話音未落,腦門濺出幾滴血,頭往後一甩,直接跌出去,倒在地上。
「狙擊手!快隱蔽!」火龍發出一聲狂呼,整個人往前趴下,可惜之前一顆子彈穿過樹葉擊中他的胸口。他是整個隊伍的核心,狙擊手不可能不先對他下手,要不是他的頭被樹遮住了,別人不會打他的胸口。
任三久歷生死場合,一見情況不妙馬上趴倒,幾個翻滾靠在一顆大樹旁,這時候他才注意到周圍的隊員已經紛紛倒地了,要不是他剛才退到隊伍中間,估計這時候已經中槍倒地。
「撤退,快扶著隊長撤退!」剩下的隊員紛紛朝四周反擊,邊開槍邊喊著,馬上有兩個隊員回身要去拉火龍,兩道火光閃過,他們就中槍倒地。
後路都被堵上了,任三心裡跌到谷底,知道小分隊已經完全被包圍了,他掃著四周沒有發現獨狼的身影,再傻也知道發生什麼事情,氣得咬牙切齒,恨不得把獨狼碎屍萬段。他眼睛看向不遠處的火龍,只見他胸前的防彈衣穿了一個洞,嘴裡流著鮮血,已經離死不遠了。火龍死死地盯著任三,邊咳血嘴巴邊動著,顯然是有話想跟他說。
任三頂著一個隊員的屍體靠過去,生死關頭不顧什麼小節了,任三手一夠著就抓住火龍的腳,把他拉到自己身邊。「媽的,穿甲彈,究竟是那些王八蛋這麼大手筆?」任三看著火龍胸口的彈孔,欲哭無淚。
「任,任三,對,對……對不起,獨……獨狼……咳咳……」火龍艱難地吐字,斷斷續續的,聽著讓人心裡難受。
「隊長,不用說了!我知道!」任三知道火龍想說什麼,幫他擦了擦嘴邊的血,連連點頭表示自己明白,都這種狀況了他還能怪他什麼,主要原因還在獨狼。
火龍知道自己撐不了多久,也不再說道歉的話,拽著背包的帶子奮力說著:「隕……隕……隕石……不……不……不能落,落在……」話沒說完火龍頭一歪死不瞑目。
任三把火龍圓睜的眼睛撫平,苦笑說:「現在這種狀況,我自己都活不了,能保得住隕石嗎?」說著他發洩式地大吼一聲,自嘲說:「最後想愛國一回,想不到代價是自己的生命。」
任三聽槍聲越來越少,知道隊員快死差不多了,自己的死期也快到了,他不覺得拿起槍來亂掃就能殺死一個平殺死兩個賺一個,這是個佈局完美的圈套,他根本沒什麼機會。
任三把火龍的背包解下來,想看看這個害他沒命的隕石究竟是怎麼樣,他拉開拉鏈,被裡面的東西嚇了一跳,一袋子的c4捆在一塊凹凸不平的銀灰色硬塊上,旁邊還帶著定時器。
這種定時器任三知道,是國內的特種部隊專用的,有幾個固定的時間按鈕,一按就開始運行,非常方便,而且是不可逆的,除非有專門的密碼卡插入。
任三看了半分鐘也不知道這隕石是什麼材質的?有什麼用?只是覺得摸著涼涼的,他突然冒出一個瘋狂的念頭,如果滴血不知道會不會認主?說不定是哪個神仙拉的屎?
任三拿出特種兵專用匕首劃破自己的手指頭,血滴在銀灰色的隕石上,沒有絲毫的變化,跟滴在普通石頭上一樣。
「哼,我就知道,老子從來就沒有那麼好的運氣。」這時候他發現槍聲已經停了,知道不能再耽誤了,連忙拿起定時器按在一分鐘的按鈕上,然後把拉鏈拉上,抱著在懷裡等死,也算是為國家再盡一分力。
任三剛閉眼五秒,獨狼的聲音在遠處響起,「任三,出來,我知道你還沒死,把背包交出來,就饒你一命!」
任三心裡一動,連忙大喊:「包在我這裡,我只是個傭兵,我只要錢,混口飯而已不要殺我!我現在出來,我身上沒有武器,千萬別開槍!」說著他慢慢站起來,雙手捧著背包,舉到頭頂上,從樹後面移出來。
一絲火光飛速而來,任三的右腿被鑽了個洞,他嚎叫一聲跪在地上,大罵:「操,操,操,老子已經投降了,幹嘛開槍!」
獨狼笑嘻嘻地從遠處的樹後走出來,得意地大笑:「我們高興開槍,你能怎麼樣?」他看任三身上沒武器,背包的拉鏈也關著,心裡大定,不想一下子殺死任三,想好好玩玩。他旁邊陸續鑽出幾個壯碩的身影,透過臉上的油彩可以看出是白人和黑人,這樣目標對手是誰呼之即出。
任三在心裡數著時間,看著慢慢走進的獨狼,他知道他們不可能留著他這個活口,就想讓靠近他的人更多一點,這樣他就能拉更多人墊背。
「獨狼,幹這一票多少錢?給我十分之一就行,我一定會把嘴巴閉上的,我這個嚮導才十萬塊人民幣,你說要拉著我一起干多好啊!何必這樣呢?」
「十分之一?你不過是個廢物,值這個價嗎?像你這種人也只能掙十萬這種小錢,我獨狼動動腦子就一億美金,你一輩子也賺不了這麼多。你能不能得到那十萬塊還得看我高不高興,你現在跪下磕三個響頭,我就考慮饒你一命。」獨狼拔出手槍指著任三,邊走邊說,還故意圍著任三的腳,開了三四槍,嘴裡得意地大笑著,好像這樣能讓他變態的心理得到滿足。
46、47、48……,任三心裡數著,看獨狼已經走到前面四五米了,大聲叫著:「我是為了錢,獨狼你也是為了錢。」說到這裡任三故意一頓,獨狼和他的主子們並沒有懷疑,以為任三是要說求饒的話,哪知道任三突然破口大罵,「可是你他m的卻當個漢奸,你父母白生你這個王八蛋了,甘心讓你後面的這些洋人主子幫你弄ju花殘,你他m的那麼愛錢還不如把自己閹了當人妖,哈哈哈,獨狼你這個漢奸兔子爺,老子今天拉你墊背,呵呵呵,砰……」任三把背包放下來抱在懷裡,諷刺地看著獨狼和他後面的鬼佬,做了個爆炸的口型。
獨狼頓時嚇得面無血色,往前一趴,手槍裡的子彈全部宣洩在任三的身上,任三面對死亡做夢也沒想到自己這麼淡然,身體被打得到處是彈孔,竟然還能像小馬哥一樣不倒,他咳著血大笑著,背包裡的c4在這個時候爆炸了……
「轟」的一聲巨響,方圓十米之內的物體在任三的笑聲中變成碎片……所有的恩怨仇恨、貪婪全變成一場夢……
叢林中的一聲爆炸讓一切成空,但是沒有人知道,在爆炸的億萬分之一秒的瞬間,沾了血的隕石碎片正在進行著詭異萬分的組合,在爆炸的火光中只留下淡淡骷髏印痕,然後白光一襲消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