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8章假死
李慕禪看他們二人一眼,慢慢點頭。
「裡面是什麼樣子?」方懷智好奇的問。
李慕禪道:「與外面一樣,真實不虛,……人的腦子是分不清真實虛幻的。」
這最後一點兒一般人很難去想,偶爾腦海裡分閃現一個片斷,或者場景,你會覺得經歷過,其實沒經歷過。
方懷智搖頭道:「真是想看看吶,我的腦海裡有秘境嗎?」
李慕禪笑道:「有,每個人都有,怎麼,想進?」
「對啊對啊,能嗎?」方懷智用力點頭。
李慕禪看看他,笑道:「只要找到法門,慢慢修煉,能看到。」
「怎麼修煉?……嘿嘿,先生能不能教教我?」方懷智忝著臉嘿嘿笑道。
「三爺!」項雷皺眉。
這般絕學乃是秘傳,世所罕見,珍之又珍,豈能隨意傳與他人,三爺這般要求委實過份了。
方懷智笑道:「好好,我不學就是了!」
李慕禪搖搖頭,微笑道:「三爺想學也沒什麼,我可以傳授,不過嘛,此法乃佛門神通,先要練十年的禪定功夫,切切實實的禪定功夫,沒有捷徑可走,再開始練,否則太危險。」
「十年禪定功夫,乖乖,還是算啦!」方懷智吐吐舌頭,嘿嘿笑道:「要是不練禪定功夫,直接學了,多危險?」
李慕禪道:「如肖姑娘一般,輕則昏mi不醒,重則直接斃命。」
「這豈不是殺人的功夫?」方懷智道。
李慕禪點點頭,笑道:「這是自殺的法門,有些狠毒,一些不通關竅的人學了,不知道練法,不能耐下性子老老實實的禪定,心急學了,下場非死即殘,人事不省。」
「李先生,你有一個好師父啊……」方懷智羨慕的搖搖頭。
李慕禪歎息一聲:「是啊,我只學了師父的三四分本事罷了,可惜福份不夠,師父提前走了!」
方懷智讚歎道:「李先生你雖不是佛家的人,比佛門高僧還厲害呢!」
李慕禪搖搖頭,道:「話不能這麼說,各有所長罷了,論佛法修為,我可能不如諸位大師,對一些奇門外道的本事,我可能擅長一些。」
三人一邊說話,一邊回到了方府,他乍進小院,雪娘三人迎上來,白衣飄飄,白襪雪足,一塵不染。
「先生,你昨晚怎麼沒回來呀,害咱們好一通擔心,……小姐請你過去呢。」桑娘咯咯笑道。
李慕禪皺眉道:「請我做什麼?」
「要感謝你的救命之恩呢,先生不想去嗎?」桑娘嫣然笑問。
李慕禪道:「就說我要調息,不去了。」
他確實開始調息,待醒過來時,已經是傍晚時分,餘暉映照,彩霞漫天,他出了屋,三女正在東南的廚房裡做飯,香氣飄溢,瀰漫整個小院。
自練了太yin練形,她們聽力大進,李慕禪剛一跨出屋子,桑娘裊裊婷婷出了廚房迎過來,腰上繫著圍裙,羅袖擼起,露出白藕似的手臂。
她扭著蠻腰嫣然笑問:「先生,要吃飯了嗎?」
李慕禪點頭,問做了什麼,桑娘如數家珍,撥著手指一一數來:「三珍喜丸,紅燒雪肉,鱸魚清蒸……」
她手指白皙而圓潤,又修長,根根如玉管,溫潤剔透,隨著太yin練形的進步,她們皮膚越來越好。
「鱸魚是三爺特意派人送過來的。」桑娘道。
李慕禪輕頜首:「好,就這些罷。」
桑娘笑道:「先生先散散步,待會兒咱們去後面吃。」
李慕禪點點頭,慢慢離開小院,到了後面的花園,邊走邊想著肖如如的事,沒想到這女子看著平常,腦海秘境竟如此開闊,遠勝過常人。
一個人的腦海秘境開闊程度,是由精神力量所決定,常人未能察覺到精神力量,因為太過微弱,又沒有經過修煉,不能專注,往往難以察覺。
像肖如如這般秘境開闊,無垠無限的,往往聰明過人,精力充沛,屬於天資過人之輩,若能好好培養,必能成才,這樣的人不練武功,有些可惜了。
她一旦開始修煉,進境必然遠超一般人,其天資足以成為星湖小築的弟子了。
李慕禪走進一片玫瑰huā圃中,抬頭仰望滿天彩霞,長長歎息一聲,真是可惜了這麼一個人才啊。
這肖老爺子是個文人,看他行事做風,古板傳統,絕不會讓女兒練武。
他起了愛才之心,感慨歎息,腳步聲傳來,桑娘腳步輕盈,她原本就有極深的舞蹈底子,如今修了太yin練形,腳步更輕盈,如一陣風送了過來,同時伴著淡淡香氣。
「先生,三爺求見。」她道。
「請進來罷。」李慕禪吩咐一聲,桑娘頓時又一溜小跑出去。
他邁步出了huā圃,來到前院時,方懷智正在大廳台階上走來走去,神情焦急,不時望一眼這邊。
看到李慕禪過來,他忙迎上前,抱拳道:「先生!」
李慕禪抱抱拳:「三爺,出了什麼事?」
「肖姑娘自殺啦!」方懷智急聲道。
李慕禪皺眉:「自殺了?……人沒事吧?」
方懷智搖頭:「不要緊,肖老爺子先前覺得不妙,派人暗中盯著,沒想到她真的要自殺,救了下來。」
李慕禪伸手引入,兩人進了大廳坐下。
雪娘裊裊進來,送上茶盞,瞥了一眼方懷智,方懷智卻目不斜視,一眼也不往這邊看,好像沒有這個人。
她暗自一笑,反而覺得這方三爺有趣。
待她退出,方懷智鬆一口氣,道:「先生,這如何是好,她現在一口飯不吃,一口水不吃,要絕食自殺,……肖老爺子也沒招了,就病急亂投醫,讓我與二哥過去勸,這丫頭脾氣真是倔,我與二哥嘴皮子都磨破了也沒用!」
李慕禪道:「沒跟她說清楚,玫瑰huā盜並沒把她怎樣,咱們及時救她出來了,有什麼可自殺的?」
「說了,可她說自己雖清白未污,身子已經被看到了,活著無趣,不如一死以洗刷清白。」方懷智道。
李慕禪皺眉搖搖頭:「這是什麼想法,以死洗刷清白,也是玫瑰huā盜死,而不是她死。」
「就是呀,我也這麼勸過,可她不聽,非要自己死。」方懷智道。
李慕禪道:「她想死,也要先殺了玫瑰huā盜再死才是。」
方懷智一怔,撓撓頭:「我可沒這麼勸,玫瑰huā盜咱們都殺不了,她一個不會武功的弱女子能殺得了?」
李慕禪笑了笑:「殺人能用很多法子,不必非要武功,像是下毒,或者暗算,有時候往往一支釵子都能殺人,多少武林高手死在不會武功的平常人手裡?」
「話是這麼說,但玫瑰huā盜太過狡猾,又不見影子,很難暗算的,先生要去跟蹤他了,什麼時候開始?」方懷智問。
李慕禪道:「今晚吃過飯就開始。」
方懷智笑道:「有先生你跟著,咱們也能睡個安穩覺了,……要不,先生幫忙去勸一下肖姑娘?」
李慕禪沉吟片刻,點點頭:「也好。」
「多謝先生!」方懷智大喜過望,他說來說去就是這個意思。
李慕禪站起來,放下茶盞,道:「事不遲疑,咱們現在出發,待會回來吃飯。」
方懷智急忙喝一口茶,然後匆匆放下,跟著出了大廳,兩人很快穿過大街,到了肖府,不必通稟直接往裡走。
到了肖如如的閨樓下,肖超凡快步下來,抱拳笑道:「李先生,您來啦,一直麻煩你,真是不好意思!」
李慕禪擺擺手,舉步上樓,很快進了屋,屋內榻上躺著一個臉色蒼白的少女,正是肖如如,榻前坐著她父親,陰沉著臉瞪著榻上的肖如如。
「爹,李先生來了。」肖超凡上前一步,低聲喚道。
肖老轉頭過來,撫著長髯點點頭:「李先生,勞煩你勸勸這死丫頭吧,老夫我是不成了,說話也不聽,鬼mi心竅!」
李慕禪點頭:「我試試看,肖老不必著急。」
「唉……,老夫無能啊……」肖老搖著頭站起來。
李慕禪想了想,沉吟道:「依我看,肖老講道理,一套一套,遠勝於晚輩,再說也沒用,肖姑娘她聽不進去。」
「是啊……」肖老點點頭,他身為文宗,一旦真的講起道理來,當真是舌燦蓮花,無人能及。
但這些對一心求死的女兒都沒用,她充耳不聞,任憑他講多大的道理,全是無用功,她根本不想聽。
他當真是說干了唾沫,磨破了嘴皮子,肖如如臉色沒有變化,死意不減,他慢慢生出無力感。
眼睜睜看著女兒餓死,這樣的事他絕不允許發生,偏偏無力阻止,時間一點點過去,她仍不肯進一滴水,吃一口飯,身體眼見著消弱下去。
她本就昏mi了兩三天,不吃不喝,如今又這麼折騰,身體根本吃不消,再過個兩三天,真就危及性命了。
李慕禪招招手,給眾人一個眼色,慢慢往外走,其餘幾人跟了上去,到了樓梯口站定。
李慕禪轉身道:「肖老,在下有一個不情之請。」
「李先生請說。」肖老點頭。
李慕禪道:「這一次若能把令嬡救回來,我想收錄門下!」
「你想收小女為徒?」肖老意外的問。
旁邊幾人同時一怔,肖超凡頓時大喜過望,忙道:「爹!」
方懷智讚歎道:「肖姑娘真是好福氣,恭喜肖老伯啦!「
「慢著慢著!」肖老忙擺手,神情鄭重的緩緩道:「……李先生,照理說,小女的這條命就是先生救下的,這般要求也並不過份,我理應答應,但小女實在不是練武的料,聽說練武要從小開始才能有成就,況且,她一個女兒家,練了武功又有何用,反而害了她!……先生恕老夫無禮,不難答應!」
李慕禪笑道:「練了武功,這次的事就不會發生了。」
肖老搖頭歎道:「將軍難免陣上亡,練了武,一旦進入武林,往往會惹來無窮麻煩,無益有害!」
「爹——!」肖超凡急著跺腳,叫道:「您這想法真是怪,武功高了,自然沒人能惹,沒武功,只能任人欺負,你瞧瞧咱們現在,就是因為沒有武林高手在府裡鎮著!」
他又道:「難得李先生看重小妹,機緣難得,爹你莫耽擱了小妹的前程!」
「胡說,一個女孩兒家,哪來什麼前程!」肖老瞪他一眼,哼道:「老子吃的鹽比你吃的米飯都多,一些道理你還不明白,我豈能害你們!」
李慕禪點頭笑笑:「肖老說得有理,江湖險惡,確實不如當一介文人,逍遙自在,……不過各人有各人的緣法,肖老不能把自己的想法強加於兒女身上,是不是?」
「老夫是為了他們好!」肖老沉聲道。
李慕禪搖搖頭:「世事往往不盡如人意,如這一次的事,純粹是無妄之災,即使肖姑娘不自殺,將來也不會幸福,是不是?」
「唉……」肖老長長歎息一聲,臉色越發陰沉難看,眉宇間的滄桑感越發濃烈,感歎人世之險。
李慕禪道:「與其如此,不如過另一種人生,重新開始。」
「重新開始?」肖老皺眉問道:「怎麼重新開始?」
李慕禪道:「我想讓肖姑娘出家為尼,先修行一陣子,若是凡心再動,再還俗也不遲。」
「這樣……」肖老沉吟不語,他是佛家信徒,若是別的提議,他不會同意,這個想法卻打動了他。
李慕禪笑道:「肖老若答應,我便想法子,若是不答應,我也沒別的辦法,實在幫不上忙了。」
肖老想了想,長長歎息一聲:「好吧,事到如今只能如此,老夫答應你便是了,就權當我沒這麼個女兒!」
「爹,你真是!能拜李先生為徒,這可是小妹的福份,是一件大好事,況且能把小妹救回來!」肖超凡叫道。
「你給我閉嘴!」肖老怒哼,一腔怒火不能對李慕禪發,只能遷怒於兒子,氣勢洶洶的怒瞪他。
肖超凡縮縮脖子,不敢再出聲。
方懷智笑瞇瞇的道:「肖老伯,你甭這麼大的火氣呀,好像咱們做了壞事一般,依我看,李先生,好人難做,咱們還是告辭為妙!」
李慕禪笑著點點頭,看一眼肖老。
肖老深吸一口氣,無奈的道:「好好,只要能救得小女,老夫什麼都答應,一切都拜託李先生了!」
李慕禪笑道:「在下勉力一試。」
他起身走了進去,來到榻前,輕聲喚了一句:「肖姑娘,肖姑娘?」
榻上少女微闔眼簾,一直靜靜的躺著,聽到李慕禪的聲音,慢慢睜開眼睛,黯淡無光的眸子微微轉動。
「李……李先生?」她輕聲喚道,露出一絲笑容。
對於她來說,如今的李慕禪比父母還要親,李慕禪闖進了她的腦海秘境,對他完全瞭解,並把她接引出來。
她對李慕禪從心底裡產生一種信賴與安全感,不由自主的相信他。
李慕禪歎道:「傻丫頭,你何苦如此,把這件事忘了就是!」
「先生,我一直忘不掉,就像夢魘一樣纏著我,一想到這個我就覺得活著沒有什麼樂趣,不如死了早死早投胎!」
李慕禪搖搖頭:「胡說!……你把它當成一場夢就是了,現在夢醒了,你照樣過自己的日子!」
「先生,我做不到,與其受這折磨,不如讓我解脫!」肖如如歎息,哀求的看著李慕禪。
李慕禪歎道:「你呀……,不想自己,也想想父母,你若死了,他們該如何的痛苦?」
她用力搖頭:「我現在想不了那麼多了,活著實在太痛苦,先生!」
「唉……,我且給你誦一遍佛經罷。」李慕禪無可奈何的歎了口氣,溫聲道。
「嗯。」肖如如點頭。
李慕禪微闔雙眼,雙手結印,開始低聲誦經,誦的是一篇心經,聲音柔和而低沉,彷彿從地底傳來,透著渾厚力量。
他吐字清晰,字字如珠,清晰傳進眾人耳朵,聞之一遍之後,週身神清氣爽,疲倦之感一掃而盡。
約有半個時辰,李慕禪停止誦經,轉身望向肖如如,卻見她臉色平靜,神情寧和,衝他淡淡一笑。
「如何了?」李慕禪問。
肖如如輕吁一口氣,搖搖頭:「先生的誦經極妙,聽著很舒服,我好多了,不過我還是……」
李慕禪皺眉看著她,無可奈何她:「這麼說來,你實在是活著苦,是不是?」
「是。」肖如如輕柔而堅決的道:「望先生成全。」
李慕禪歎了口氣,點頭道:「好吧,我索性就成全你!」
他說罷伸手,食指在她額頭一點,淡淡道:「你安心去吧!」
他收回手指時,肖如如軟緩緩倒了下去,寂然無聲。
周圍諸人嚇了一跳,肖超凡一個箭步衝過去,摸了摸妹妹的鼻息,竟然一點兒氣息沒有了,再momo脖子,真的沒了跳動。
除了身體沒硬之外,無一不顯示出,她真的停止了心跳,真死了!
這讓肖超凡難以理解,轉頭瞪向李慕禪:「先生,你這是……?」
李慕禪歎道:「她實在不想活下去了,與其如此,不如成全於她,早死早投胎,這話是沒錯的。」
肖超凡大聲說道:「小妹她這是一時的糊塗話罷了,只要好好勸她,終究會好的啊,先生你怎麼,這實在是太……」
「什麼,把小如殺啦!?」肖老頓時緊走幾步來到榻前,一把推開肖超凡,上前探肖如如的鼻息。
「小如!」他大吃一驚,搖搖她身體,她身體跟著動了一動,卻再沒有了動靜,真的氣絕而亡。
肖超凡不解的望向李慕禪,又望望肖如如的臉,他實在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好像是開玩笑一樣。
他又去看了一遍肖如如,又看向李慕禪:「李先生,這不是開玩笑罷?!」
李慕禪搖頭:「我答應了肖姑娘的要求,自然遵從!」
「可也不能殺人吶!」肖超凡大聲道。
「肖兄弟,住嘴,先聽聽先生有什麼說的!」方懷智叫道。
肖老也盯著李慕禪,想看看他有什麼話說,這事弄得太過匪夷所思,打死他也想不到,李慕禪竟然忽然出手殺人。
李慕禪忽然展顏一笑,呵呵道:「置之死地而後生,諸位不必擔心,我只是讓她假死而已,嘗嘗死過去的滋味!」
「假死?」肖超凡忙問。
李慕禪道:「這是一種特殊的手法,封閉週身幾個穴道,中了這手法,與死人無疑,只是除了身體軟硬。」
人死之後沒有了溫度,身體會慢慢變硬,而這個假死卻不會,否則,與真死無異了。
「那小妹她什麼時候能醒過來?」肖超凡問道。
李慕禪道:「不必太久,一刻鐘的功夫差不多了。」
「呵呵……」肖超凡笑了起來,搖頭道:「我倒想看看,小妹重新醒過來後是什麼感覺。」
「不會弄假成真吧?」肖老問道。
李慕禪搖頭:「肖老伯放心罷,她就是真死了,我也能救回來!」
「這就好,這就好!」肖老慢慢點頭,猶帶幾分懷疑,卻不能表現出來,得罪不起啊。
肖姓父子沒有說話的心情,一直直勾勾的盯著榻上的肖如如,方懷智卻沒那麼多憂慮,關心則亂,不是他的親妹妹,所以超然於外。
他問道:「先生,這能有用嗎?」
李慕禪笑了一下:「總要試試看吧,這是一個心結,她需要自己學會解開。」
方懷智道:「我看夠嗆,她根本不想活,死過幾次都沒用,還真是一個倔丫頭呀!」
李慕禪道:「總要盡點兒力。」
「但願她不會辜負先生這一片苦心!」方懷智歎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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