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當兵的人
車隊進入騰格裡沙漠。
本來應天龍他們準備赴新疆地區進行沙漠生存訓練，總部考慮到位於內蒙古自治區阿拉善左旗西南部和甘肅省中部邊境的騰格裡沙漠平均海拔為1200∼1400米左右，更接近實戰。對於「鱷牙」突擊隊的士兵來說，去那裡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夠補上沙漠生存訓練這一課。
騰格裡，蒙古語為「天」，意思是茫茫流沙如渺無邊際的天空，聽起來很美，讓人浮想聯翩，可是剛一進入沙漠，騰格裡像一頭發怒的野牛，首先給他們來了一個下馬威。
車隊遇上了沙塵暴。
令人談虎色變的沙塵暴是沙暴和塵暴兩者兼有的總稱，是指強風把地面大量沙塵物質吹起並捲入空中，使空氣特別混濁，水平能見度小於一百米的嚴重風沙天氣現象。狂風夾雜著沙石，辟辟啪啪地敲打著鐵皮車廂，從門縫窗縫和一切可以進風的地方擠進車廂，發出嗚嗚呀呀的聲音。天也頓時變得黑了下來，伸手不見五指。如果非要描寫這一刻的感覺，應天龍形容是，「天已經塌了下來。」
車廂裡的空氣浸韻著濃濃的土腥味，細小的沙土無孔不入，嗆得人喘不過氣來。何遠峰早已經習以為常，只是告訴士兵們用毛巾捂上嘴，盡量別讓沙子吹進喉嚨裡。
車窗外的能見度已經低於一公里，汽車停在茫無邊際的沙漠上，何遠峰對應天龍說：「總指揮官，現在我們什麼也幹不了，唯一的辦法就是等待，沙塵暴來的快，去的也快，不會有什麼事情的。」
何遠峰還告訴應天龍：「我們現在沙塵暴的邊緣地區，如果是在沙漠的深處就糟糕了，不是被沙子埋沒，就是失去目標，最後被餓死渴死，沙塵暴過後可以看見死去的各種動物的遺骸，觸目驚心呀。」
應天龍苦笑一下，看起來沙漠兵不歡迎他們，要不怎麼剛到就不客氣地發威，這個見面禮很糟糕，有點攆他們走的意思。看見應天龍在沉默，何遠峰說：「總指揮官，你也別放在心上，沙塵暴不是經常發生的，今天是湊巧趕上了，也好，最起碼在我們訓練的這一段時間不會再有了。」
風漸漸弱下來，外面的能見度還是很差，空氣到不那麼沉悶了，士兵們一個個昏昏欲睡，應天龍注意到馮蘭與李麗珍兩個女兵用紗巾包著頭，即使是這樣，頭髮上還是落滿了細沙，兩人依偎在一起，閉著眼睛不說話。應天龍心一動，戰爭本來與女人是無緣的，讓她們參加進來，一起受苦受累，真的有點於心不忍，李副司令員在臨走時對他說過，麗珍就交給你了，著孩子從小嬌生慣養，我真的怕她吃不了這個苦，沒想到她還行，堅持下來了，沖這一點，我欣慰。
應天龍想起臨行前鋒秋雨的表現，默默地幫他收拾行裝，把好吃的往他行李裡拚命塞，應天龍想阻止她不讓，兩人推來推去，豐秋雨就掉淚了。三天的團聚，用老百姓的一句話，炕都沒捂熱，人又要走了，一去又不知道多少天，兩人就這麼分分聚聚，習以為常，卻又百般思念，鴻雁傳書，字裡行間都是注意身體，鼓勵的多，問候的少，一張紙，幾句話，所表達的情義都在雙方的心裡。
應天龍想起豐愛軍，臨行時士兵們為他餞行，酒桌上，他舉著杯子說不出話來，戰友深情呀，難以用語言表述，一杯酒，把什麼都包括在裡面了。
士兵們唱起歌來，這是著名歌手劉斌的「咱當兵的人。」
咱當兵的人，有啥不一樣，
只因為我們都穿著樸實的軍裝。
自從離開了家鄉，就難見到爹娘。
說不一樣，其實也一樣。
都是青春的年華，都是熱血兒郎，
一樣的足跡留給，山高水長。
咱當兵的人，就是不一樣，
頭枕著邊關的明月，身披著風霜。
為了國家的安寧，我們緊握手中槍。
都在渴望輝煌，都在贏得榮光，
一樣的風采在共和國的旗幟上飛揚
咱當兵的人，就是這個樣……
一首歌唱的人們熱血沸騰，豐愛軍更是激動的淚流滿面，他舉著酒杯與戰士們挨個碰杯，最後敬到應天龍跟前時卻站住了，很不服氣地說：「應天龍，你小子總是走在我的前面，好事全是你的，我成了牽馬執鐙的僕人，鬱悶。」
應天龍笑著回答愛軍你可別這麼說，現在你實實在在成為我的上級，我最後不還得聽從你的指揮嗎。
豐愛軍輕輕鎚了他一拳。
應天龍知道他捨不得離開「鱷牙」突擊隊，戰士們也捨不得他，但這是命令，豐愛軍是迎著戰士們激昂雄壯的歌聲走上了新的崗位，應天龍在默默祝福他，因為到了那裡他都是好樣的。
有人高聲喊起來：「你們看，駱駝。」
士兵們都朝外看，幾匹駱駝迎著風沙走過去，並沒有理會車隊，它們慢條斯理，大搖大擺地走去，它們神情自若，氣定神閒，猶如閒庭信步，對惡劣的氣候根本不屑一顧。
何遠峰站起來跳下車，看了看天，對隨後下來的應天龍說：「沙塵暴結束了，告訴士兵抓緊時間打尖喝水，過一個小時我們出發。」
應天龍卻看著遠去的駱駝隊，陰雲散盡，陽光照射下來，茫茫的戈壁灘一望無際，成彎月狀的沙丘一座連著一座，駱駝走上去，消失在天的盡頭。
何遠峰在他身邊輕輕說：「我最佩服沙漠裡的駱駝，它們不光能長途跋涉，橫穿瀚海，是沙漠裡的重要交通工具，被譽為『沙漠之舟』，在沙漠戈壁地上行走自如，十分平穩。而且駱駝在沙漠戈壁中能耐熱耐寒，又能忍饑耐渴。它的體溫能隨周圍環境而變化，不管外界氣溫有多高，天氣有多熱，它本身能自行調節體溫與外界平衡。你可能還不瞭解，大漠中氣候非常乾旱，地表水源奇缺，空氣也特別乾燥，所以只要有水井或水源，乾渴的駱駝靠本身的特異功能，在數公里外就能聞到水氣，找到水源所在地。」
何遠峰敬佩地說：「一隻乾渴的駱駝，一次的飲水量能達幾十公斤，等於本身體重的1/3。這些水經過胃被輸送到全身。在旅途中無水的情況下，駱駝可以持續7天不喝水，只吃點粗硬的乾草。負載200公斤貨物的駱駝，只需消耗很少的草和水，就能在沙漠裡走幾個星期。它們有著驚人的毅力，忍受著乾渴，頑強地活著，如果超過了它們忍受極限，它就會躺倒，從容地接受命運的安排，安靜地等死。它們一生無求於人類，卻對人類的奉獻甚巨呀。」
應天龍點點頭回答說：「有點像我們當兵的性格，不畏艱難，勇猛直前。」
何遠峰笑起來，應天龍是第一次見他笑，這個黑壯的大漢身上永遠有著一股威武的神色，拒人於千里之外，而且話不多，今天是首次與他說了那麼多，應天龍看著他說：「你現在是總指揮官，在沙漠裡我服從你的安排，以後可以直接稱呼我應天龍。」
「應天龍。」何遠峰試著喊了一句。
「到。」應天龍立正回答。
軍營離公路不遠，這裡空氣新鮮，景色宜人，誰能夠想到，在乾旱少雨的光禿的大沙漠裡，也存在著水草叢生、綠樹成蔭，一派生機勃勃的綠洲。
何遠峰告訴應天龍，這片綠洲形成的原因很簡單，由於地殼變動，造成不透水的岩層斷裂，使地下水沿著裂縫流至低窪的沙漠地帶衝出地面。這低窪地帶有了水，各種生物就應運而生、發育、繁衍，生生不息。
「不過這裡只是我們的暫時息歇地，明天就要開始訓練，騰格裡沙漠面積四萬二千多平方公里。沙漠內部有沙丘、湖盆、草灘、山地、殘丘及平原等交錯分佈。沙丘面積就佔了71%，以流動沙丘為主，大多為格狀沙丘鏈及新月形沙丘鏈，高度多在10-20公尺之間，真正殘酷的沙漠死亡訓練將要在那裡開始，對『鱷牙』突擊隊的士兵來說，考驗才開始。」
應天龍說：「是的，我也聽說過沙漠生存訓練的殘酷，就在不久以前，駐紮在也門首都薩那東部荷台達省的特種兵部隊在沙漠中舉行反恐訓練，一些士兵在訓練中迷失了方向。此時，沙漠中的氣溫高達攝氏50多度，由於隨身攜帶的飲用水很快消耗殆盡，致使7名士兵中暑身亡。另外47名中暑昏厥在沙漠中的士兵，被搜尋隊及時發現並送往醫院後得救。造成極大的損失。」
何遠峰回答的也乾脆：「我會掌握分寸的，沙漠訓練在嚴酷，也不會拿士兵的生命開玩笑，
應天龍點頭說：「沒問題，我相信你的能力，『沙漠之狐』決不是光徒有虛名，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