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擒賊先擒王
士兵們跟隨反盜獵隊一路走去，雪花飛濺，深邃的藍天上，突然飛來幾隻鷹隼，它們在士兵的頭頂時而盤旋、時而滑翔、時而一動不動地定在空中。
有人高聲喊起來：「看哪，神鷹，雪域神鷹。」
冰雪封蓋的山坡上，立著兩排墳墓，墓石用雪域的青石堆積起來的，你仔細觀瞧，青石上有幾處黑跡，卓桑告訴士兵們，那是血跡，是隊員們用自己的雙手抱著石頭一步一步走上來，把它們整齊地擺放到這裡，青石碑上的銘文，是隊員們自己刻上去的，字寫的不好，歪歪扭扭，卻把他們的心刻了上去。
一塊塊石碑，一個個名字，有藏族同胞，也有漢人的名字，都說藏人十分崇敬神鷹，死後最隆重的天葬，就是讓神鷹食去屍體，使靈魂升上天空。可卓桑告訴吳天鷹，墳墓裡不都是屍體。有的只是死者的衣物，他們的身軀早已經於雪山化為一體，他們的靈魂與玉珠峰同在。
戰士們帶來的是花圈，冰天雪地，鮮花無法運上來，紙花同樣鮮艷，不少是士兵們自己做的，粗糙的大手買來綢紙，顏色鮮艷的紙經過他們的手變成一朵朵花，裡面有些花小巧漂亮，做工精緻，出自馮蘭與李麗珍的手。輓聯上的字是豐愛軍寫的，書法剛勁有力，充滿深情。
士兵們莊嚴地排成一排，向烈士們敬禮，鳴槍……
卓桑的眼圈紅了。
隊員們的眼圈也紅了……
卓桑告訴應天龍，每年的12月份是藏羚羊的發情期，也是藏羚羊最活躍的時期，公羚羊的體重可以達到80磅重，是它們最英俊的時期，淡褐色的夏衣也開始換成了一種淡灰色帶白的禮服，在發情期，藏羚羊喜歡在一些地點聚集，數量有100~200只，有時甚至有1000多只。到了來年六月份，懷著小羊的雌羊便倉促北遷，穿過閃光的平原，翻過白雪覆蓋的群山，沿著一條古老的遷徙路線到神秘之地生產。
以前，可可西裡到處都是藏羚羊和野耗牛，數也數不清，有的在吃草，有的躺在地上休息。這裡沒有樹，沒有人煙，只有平靜的湖泊，這裡是野生動物的天堂。可是現在，已經很少能看見這樣宏偉的場面了，現在的野生動物怕人怕車，見了人車就跑，無影無蹤。
每年的六月至十二月，也是偷獵者活躍的季節，他們窮凶極惡地圍捕藏羚羊，大小通殺，扒下皮來，肉就隨便一丟，其慘象令人觸目驚心。
卓桑還告訴應天龍，現在這個季節正是偷獵的高峰，當然，隨著打擊力度的增強，小股的盜獵者已經不敢明目張膽公開偷獵，但是，形成的盜獵集團仗著人多勢眾，手裡武器及交通工具好，敢於與反盜獵隊伍對抗，互相見了面，就是一場殘酷的戰鬥，沒有道理可講。
目前，可可西裡最大的一支盜獵隊伍的頭子是一名外號叫「棕熊「的人，據說此人及其兇惡狡詐，死在他手裡的藏羚羊不下數萬頭，發了橫財，還不思收斂，反而變本加厲。
卓桑與他的偷獵隊伍多次交手，各有傷亡，是勁敵。
應天龍冷笑一聲說：「打蛇打七寸，擒賊先擒王，我們就專門找他的人先下手。」
「可可西裡國家級自然保護區不凍泉自然保護站」傳來消息，由於反盜獵隊的不斷巡邏圍殲，偷獵者數量的減少，使藏羚羊的元氣得到迅速恢復，種群數量也在增加，今年冬季的母藏羚羊大片遷移生產，多的可達千頭以上。
卓桑感到了危機。
9月份，正是藏羚羊產子後回遷的季節，楚瑪爾河橋下有87個為藏羚羊遷徙而設的橋洞，青藏鐵路沿線90%的藏羚羊都從這座橋和五北鐵路橋下遷徙而過，界時的場景可用「蔚為大觀」來形容，也是偷獵者躍躍欲試的最佳時機。母羊懷孕，跑不快，一梭子彈打過去就是一大片，以最小的成本就可以獲得最大的利潤，貪婪者往往會在這時候紅眼，兇惡，無所顧忌，鋌而走險。
「棕熊」本人神出鬼沒，行蹤不定，手下的人平時分散，裝作守法公民，你很難從他們的表情裡看出他們就是曾經殘忍殺害無數微弱生命的偷獵者。
一旦時機成熟，就迅速集中起來，持槍驅車，快速出擊，他們中間有熟悉藏羚羊遷移規律的人，事先埋伏其必經之路，圍追堵截，一次偷襲，成百上千隻藏羚羊不管幼弱統統殺光，一隻不留，其手段令人髮指，等反盜獵隊趕到，眼見的只是遍地死屍，血流成河。
有矛必有盾，卓桑經過多年偵察，摸清了「棕熊」的行動規律，只是力量有限，對付集團偷獵，還真的心有餘而力不足。據內線透露，今年「棕熊」有大的行動，因為「沙什圖」披肩的最高價格已經漲到3萬美元一條。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棕熊」許下承諾，參與者必發大財。一支龐大的偷獵隊伍已經組成，連最好的美國悍馬越野車都準備就緒，車上配備的是速射機關鎗，偷獵者人手拿的是衝鋒鎗與各種獵槍，人數甚至超過以往，達到二三百人。
這已經不是偷獵了，是明目張膽的圍獵，是殘殺，是種群的大滅絕，是貪婪，是野蠻，是暴利驅動之下人性最惡劣行為的大膨脹，大爆發。
盜獵者最初隱秘的行動，互相單獨聯繫，每條線串起來，其源頭是一隻罪惡的手，他穩坐在華麗的私人別墅裡，他鑲嵌著高級紅木的牆壁上，掛著無數藏羚羊的頭骨，還有野犛牛，他的座椅鋪著整張棕熊皮，他的腳下是做工精緻的藏毯，一個妙齡少女身上只披著一件紗衣，雪白的**若隱若現，雙腿跪在他的身邊，手裡拿的是血紅色的葡萄酒。
「棕熊」，其本身的長相真的可以用棕熊來形容，他的名字在可可西裡已經成為恐怖的化身，他的錢財堆積起來，恐怕沒有人能夠數得清，他的存款幾輩子都吃不完，他的女人連老婆帶小妾與二奶和無數他看得上的，自己都數不過來。按道理，他早就應該收手，然而，他已經把盜獵變成一種習慣，一種消遣，在藏羚羊驚恐萬狀的奔跑於無可奈何的悲鳴之中，好像是吸足了鴉片的人那樣興奮，手舞足蹈。
就在「棕熊」緊鑼密鼓地策劃時，應天龍他們也在加緊行動，錢自主駕駛的武直九直升飛機來到營地，巨大的螺旋槳的旋轉中，旋起的風沙鋪天蓋地，飛機平穩地降落，從上面跳下來的錢自主見到應天龍的第一句話是：「總指揮官，我們什麼時候行動。」
圍捕與反圍捕，一張網的外面套著一張更大的網，圍捕者的目標是四條腿的藏羚羊，反圍捕者的目標是兩條腿的人，士兵們不把他們稱之為人，是兩條腿的野獸。
四條腿的藏羚羊是國家級保護動物，那麼，兩條腿的野獸呢，不在國家保護之列，殺之有理，無人會干涉。
應天龍準備用來對付兩條腿的野獸的最好武器是武直九直升飛機上的旋轉六管機關鎗，被士兵們親切地稱為「暴風驟雨」，如果說最外圍的那張網如銅牆鐵壁，武裝直升飛機是這張網的網眼，它起到了震懾盜獵者的作用，你敢於反抗，叫你屍骨無存。
卓桑告訴應天龍，他們的內線傳來消息，「棕熊」已經定下行動計劃，但是，最後的行動路線與具體時間還沒有搞到手，盜獵隊防範森嚴，幾個主要頭目更是神出鬼沒，內線說，以他微薄的力量，恐怕不能把情報順利地搞到手。
應天龍考慮一下說：「我們得去一趟，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卓桑隊長，你不能出面，盜獵者對你們太熟悉，我們是新面孔，他們不會堤防。」
卓桑點點頭：「你說的對，我把內線的接頭方法告訴你，你派人去吧。」
應天龍說：「我親自去一趟，你不知道，我在偵察兵部隊幹過，有這方面的經驗。」
「帶上我吧，我也能夠幫得上你的忙的。」
不用說，是馮蘭，她還真的是一個好的幫手，論機靈，還沒有那個女性比她更善於隨機應變，察言觀色。論本事，她也是身手不凡，最主要的是她不畏強暴，槍打的准，出手又快。更主要的是，上次在士兵面前應天龍沒有給她面子，狠狠教訓了她，姑娘哭過，最後還是接受了批評，依然把自己的頭髮都剪短了，應天龍很欣賞她的做法。
帶一個女性在身邊，兩人扮作來西藏旅遊的伴侶，省去不少的麻煩，應天龍同意了，不過他對馮蘭說：「這次任務對我們很重要，一切都要服從安排，你明白嗎。」
馮蘭回答：「我明白，一切行動聽指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