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後生可畏
這次海上獵鯊的頭簽被一中隊的第四小隊抽到，第四小隊的隊長正好是劉念，手下三十個弟兄都興奮異常，圍著劉念直誇他手氣很好。在他們看來，正應了那句生死有命富貴在天的話，死了大不了喂鯊魚，活下來並殺死第一條鯊魚者，今天晚上擁紅抱綠，共度良宵。以前「來吻我」酒吧的女人是可望不可即，李礁先在的時候，這些女人誰敢碰呢。
應天龍看著劉念：「怎麼樣，害怕嗎？」
劉念拍著胸脯回答：「怕個球，大當家的說過，鯊魚是畜生，而我們是人，有腦袋，我就不相信有腦袋的人鬥不過沒有腦袋的畜生。」
應天龍笑了：「鯊魚也有腦袋，只是沒有你的大，也沒有你聰明呀。」
眾人都笑起來。
林威與崔大洪帶著隊伍過來，告訴應天龍一切都準備就緒，問他什麼時候赴約。應天龍對老二秦明說：「老二，這裡就交給你了，千萬注意不要硬拚，一有危險馬上把人撤回來。現在我們要盡量保持實力，才有本錢與羅國泳抗衡，明白嗎。」
「大當家放心，都是我的弟兄，我不會讓他們去白白送死的。」
應天龍他們一行人來到虎頭崖時，羅國泳早就等候在那裡了。這次「黑風營」沒有以往會面時劍拔弩張，如臨大敵的緊張氣氛。羅國泳並沒有帶多少人來，也沒帶武器。崖下的平地放了一張桌子，桌子上擺的是美酒鮮果，旁邊甚至還站著兩個很漂亮的女人在一旁伺候。羅國泳端坐在椅子上，很有興致地看著由遠而近的應天龍。
這小子到底是成了氣候，他無限感慨地想著。
其實，從第一次見到應天龍，羅國泳就明顯地感覺到，李礁先的時代就要結束了。「旋風營」大當家的位置肯定就要易主，只是他沒有想到會這麼快。
「旋風營」山洞裡的那一聲爆炸簡直可以說是驚天動地，紛亂的人群足可以證明應天龍他們動手了。羅國泳立刻把自己的人馬組織起來，準備趁火打劫，如果能趁著「旋風營」混亂之際攻進去，奪命島不就一統天下，省的像現在這樣一分為二了嗎。可是事情的發展實在出乎他的預料，「旋風營」並沒有大亂，局勢很快被應天龍控制住，羅國泳也就失去了絕好的機會。不過他不後悔，如果自己的人貿然衝進去，結果不會很理想，說不定雞沒偷到反而失把米，弄巧成拙，被應天龍找到反撲的借口，就得不償失了。
對於應天龍迅速穩定局勢，很快確立了自己大當家的地位，羅國泳是自愧不如。
「旋風營」的消息不斷傳來。先是說老七「母大蟲」顧永輝喪生鯊魚口，腦袋沒有了。羅國泳一下子站起來，對洪三說：「你馬上派人關注一下『旋風營』的動靜，要出大事了。」
洪三不解地問：「死一個老七會有什麼事情，『旋風營』喪生鯊魚嘴的人還少了嗎？」
羅國泳狠狠瞪了他一眼，吃貨，自己手下就缺像應天龍這樣的得力干將，能夠審時度勢，隨機應變。就回到：「死一個老七是沒有什麼，可是老七是死在鯊魚嘴裡，你什麼時候見李礁先的金剛們下海了。」
洪三有點明白過來：「你是說這只是應天龍實施計劃的一部分。」
「你的腦袋瓜子才開竅呀。」
接下來山洞的一聲巨響，李礁先當場被炸死，七大金剛除了老三林威，老八秦明與老五董良，其他人全部喪命。羅國泳大喊幹的漂亮，用炸藥把李礁先送上西天，極好的主意。羅國泳絕對相信，李礁先臨死時都不會明白究竟哪裡出了差錯，與他一起喪命的其他幾個金剛成為替死鬼，應天龍就可以順理成章地奪取「旋風營」的老大地位，因為沒有人敢與他爭鋒。
洪三把人馬已經組織起來，刀槍劍戟，全副武裝，只等羅國泳一聲令下，他就帶領人馬衝殺進去，首先要找到秦明，親手殺了他，報自己的一箭之仇。
羅國泳猶豫起來。
手下人來報信，「旋風營」沒有內亂，各路哨卡都有人守衛，應天龍甚至把囚犯營的人都武裝了起來，沒有空子可鑽。
羅國泳一屁股坐到椅子上，他現在考慮的不是去搶佔「旋風營」，而是今後怎麼與應天龍打交道的事情了。
這絕對是一個危險人物，弄不好他真的會組織人攻打「黑風營」，自己的手下沒有人能夠與他抗衡。
所以，羅國泳主動拋出橄欖枝，他準備以最大的耐心與之周旋，以取得暫時的平衡。
應天龍不卑不亢地走過來，身後是「鬣狗」王清。當看清楚了應天龍身後的人時，羅國泳站了起來，驚訝地望他。
王清微微一笑：「羅兄一向可好，王清有禮了。」
羅國泳上去一把抓住王清的手：「『鬣狗』王老弟，沒想到，沒想到，能夠在這裡與你相聚呀。」
王清回答說：「到了奪命島就知道你已經成為『黑風營』大當家，一直想來拜訪，可惜身不由己呀。」
羅國泳很高興地回答：「不知道不知道，要是事先曉得你來奪命島，我能不隆重接待嗎，王兄，對不起了。」
「大當家這是說那裡的話，今天我們不是見面了嗎。好些年了，我還真想你，想起我們以前在一起共同打天下的那些經歷，至今還歷歷在目呀。」王清感慨地說。
羅國泳有點沮喪：「好漢不提當年勇，如今我們是虎落平陽，龍困淺灘，有勁也使不上了。我們風光的時代已經一去不復返了。」
王清不以為然：「話也不能這麼說，長江前浪推後浪，後生可畏呀。」
羅國泳才沖應天龍抱一下拳說：「我要祝賀你，大當家的。王兄說的沒錯，後生可畏呀。」
應天龍回答：「不是靠你們這些老前輩，我應天龍即使全身是鐵，又能夠打幾根釘呢。比起羅大當家的來，應天龍只是一個小輩，今後還要仰仗大當家的提攜呀。」
「哈哈……」羅國泳大笑起來。招呼兩人坐下，兩個漂亮的女人馬上倒上酒，羅國泳一揮手，站在身邊的保鏢知趣地離開。
「鬣狗」王清簡單談了一下自己這段時間的經歷，對應天龍大加讚賞：「羅兄，要不是天龍一直罩著我，我現在不知道在那條鯊魚的肚子裡跳舞呢。我們大當家的真的是一個人物，英雄呀。」
應天龍說：「王大哥過獎了，應天龍算什麼英雄，在江湖上一沒名二沒地位。犯了點錯誤竟然被發配到這個鬼地方來，生不如死。到使我想起一句古詩來；可憐無定河邊骨，猶是深閨夢裡人。」
羅國泳笑著說：「應兄這是太傷懷了，這是陳陶的『隴西行』吧。描寫的是漢代羽林軍五千精銳部隊戰死疆場，喪身於『胡塵』。這種悲劇今天不會重演了。」
應天龍擺擺手回答：「我才不管他羽林軍什麼的，無定河是哪裡，邊境，過去朝廷發配人犯的地方。而我們連那些人犯都不如，奪命島奪命島，死地，大好的年華在這裡一寸寸被消耗，不甘心呀。」
「鬣狗」王清也很傷感，低頭不語。
羅國泳說話了：「兩位老兄是自慮了，在奪命島作為大當家獨霸一方，大碗喝酒，大塊吃肉，要女人有女人，要權力有權力，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
王清說這話也不全對，畢竟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呀。
「是精彩，也有風險，你想自己說了算，可能嗎？我看還是這裡天高皇帝遠，落得個自在逍遙呀。」
應天龍給羅國泳倒上一杯酒：「大當家的一席話如醍醐灌頂，使我茅塞頓開呀。說的沒錯，要論自在，沒有什麼地方比奪命島更自在了。天高皇帝遠，天高皇帝遠嗎，我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來，乾杯。」
三個人一飲而盡。
羅國泳問應天龍：「應兄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應天龍說：「大當家的不問我還不好意思開口，既然大當家問了，我也就實話實說了。『旋風營』以前與『黑風營』有過協議，互不侵犯，和平共處。現在我成為新一任大當家，這條規矩也不會改。畢竟和則興，戰則衰，這是最淺顯的道理。大家同是天涯淪落人嗎，命運已經夠淒慘的了，何必再窩裡鬥呢，你說是不是。」
羅國泳點點頭：「果然是大家風度，我羅國泳自然沒話可說。」
「不過大當家的也知道，奪命島就一處水源，掌握在你的手裡。『旋風營』土地貧瘠，光靠獵食鯊魚與政府的那麼一點補貼是養不活著幾百號人的。獵鯊有危險，拿人命去舔那個無底洞，不是我應天龍願意看到的呀。」
羅國泳臉色有些不好看：「那麼按照應兄的意見應該怎麼辦呢？」
應天龍沒有馬上回答，而是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酒。
氣氛驟然緊張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