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破巽風
敖厲並非要與蒼玄論道,他在思索,「臥佛禪寺」到底會扮演何種角色。「玉虛宮」蒼玄正如敖厲所說,上萬年的執著,怎會輕易改變。敖厲的道,也並不一定就是天道。
「太乙道卷」由三十六隻竹片,編聯而成。其中以蠅頭小楷,記載著道家秘藏「大衍道法」。金色小楷,每一個字都能衍生出一方規律。天地萬物幻化,無不囊括於小小道卷中。
「太乙道卷」即是秘藏,也是至寶級法器。它在蒼玄手中,金光微動,無盡的青色火焰,於空氣中席捲了整個凶地。九百浴血天妖,全然被一團團火焰禁錮,淒厲、凶怨的哀嚎聲,令整個凶地間的血霧,不斷的濃郁著。
九百天妖,阻擋了火勢的蔓延,敖厲體會著凶地中的清涼,眉頭一蹙,當他一縷髮絲化為灰燼時,敖厲雙眼一瞇,冷聲道,「南明離火。」
只有應道法而生的「南明離火」,才能讓人感到清涼,而保持火的屬性。
蒼玄出手已是「大衍道法」,沒有任何保留。
如果敖厲敞開山門,不做抵抗,蒼玄最多收了「青樸仙環」,而不會妄起殺戮,畢竟他自以為代表著天道。不過,「天妖凶地」出現在珞珈山,更有逆天於極的「浴血天妖」,那麼蒼玄的目的已然明確,替天行道。
南明離火,仿若一團團青色琉璃,在血霧的承托下,那清凌凌的道機,更顯清晰。仿若地獄中的一點點淨土,或是明燈。
九百浴血天妖的哀嚎聲,越來越弱,而蒼玄的臉色突然一沉,持有道卷的手,猛然一揚,無數離火飛舞而起,泯滅。
剛被「南明離火」禁錮的九百天妖,無一損傷,它們體外的血光,已化為不斷騰起的血焰,看其威勢,彷彿比剛才更盛一籌。
「血河污穢!」蒼玄冷哼一聲,身形突然出現於一隻天妖面前,抬手將「太乙道卷」生生按於了天妖體內。
真正的恐懼嚎叫,只在出現了一聲。由黑蚣妖魂魄煉化的天妖,身體開裂出無數紋路,仿若破碎了一般。隨著一道道金光從紋路中透出,「篷……」的一聲,天妖徹底消逝,只剩下「太乙道卷」靜靜的懸浮於空中。
「可惜了……」敖厲微微一歎,他沒想到蒼玄的心境是如此穩定。
「浴血天妖」不懼五行,但凡五行之力,只能是它們的糧食。南明離火,雖然脫胎於大衍道法,但依舊無法擺脫五行歸屬,天妖在其中幾乎再次進化,然而蒼玄卻中斷了這一機會。
滅殺一隻天妖後,蒼玄沒再繼續,他只是遠遠望著敖厲道,「即使天妖浴血,也無法承受道法洗禮。」
「大衍道法,果然承天所愛、承天所寵。」
只憑敖厲心境的穩定,蒼玄已將敖厲提至同一層次。火縱妖勢,蒼玄怎會不明瞭,希望、破滅的短暫交替,為的就是撼動敖厲的心境,但蒼玄失望了,看來他還需在天妖凶地,再呆上一段時間,甚至需要……
「天妖凶地,怎能攔下我?」
蒼玄一步步向敖厲走去,他每一個步點,都踩於天妖凶地的氣機節點上。每一步,都會令禁制核心的螻扈身體,爆出一個血花。
本性涼薄、凶殘的螻扈,凶性早起,雖渾身浴血,但它依舊指揮著一隻隻天妖撲向蒼玄。然而,只要有天妖接近,「太乙道卷」就會突然出現在天妖體內,隨著一點點金光泯滅,已有近百天妖,死在「太乙道卷」下。
禁制中的規律,對精研「大衍道法」,初窺天機演化的蒼玄來說,全無作用。只有禁制中的殺機,能為他帶來一些小小的影響。
敖厲彷彿沒有看到蒼玄一步步走近,他眉心緊蹙,「玉虛宮想取珞珈山,還是想得到什麼,想引導什麼……」
敖厲像是在問自己,也像是在問蒼玄。
蒼玄淡定的眼神,微起漣漪,他沒想到敖厲會事先得到了些消息,只是驚訝於敖厲的敏銳,但這是個死結,即使敖厲知道,也必須繼續,否則只能放棄珞珈山。
十丈,敖厲還是未動,他只是平靜的看著蒼玄。一隻隻天妖於金光暴散中消逝,「天妖凶地」此刻卻沒有半點凶險的味道。
蒼玄對敖厲並不瞭解,但因為紫,蒼玄不得不對敖厲有所重視,更別說還有老和尚的叮嚀。
抬手,蒼玄似要取懸浮的道卷,但一道青朦朦的光束,卻於他指尖透出,直射敖厲眉心。不是心機,而是對規律的適度把握,拿取道卷的角度、力度、方向、感覺,和攻擊的角度、力度、方向、感覺完全相同。
對蒼玄來說,一個動作已無所謂目的,自然圓融。
青朦朦的光束,屬性並不複雜,風無所不在,「大衍道法」只是將風的屬性略做變化。
「濁陰巽風……」敖厲腳下的大地陡然開裂,十餘天妖被當即震翻,而敖厲藉著強悍的反震,揮拳便砸於光束。
敖厲知曉巽風的特點,但卻從未體會過由「大衍道法」而生的「大衍巽風」,蒼玄也並沒露出任何嘲笑之色。天下萬靈,敢以拳直悍「大衍巽風」的,沒有幾個。落到人的範疇,卻是一個也沒有。
敖厲右拳,在接觸「大衍巽風」的一瞬,陡然震盪了一千七百次,生生將巽風中那融骨爍金的屬性震散。青朦朦的光束,暴散如雨,於數十丈方圓內飄零而下。青朦朦、亮晶晶的,凶地更加不像是凶地了。
「當……」仿若金屬碰撞,「太乙道卷」擋住了敖厲破碎巽風的右拳,阻了敖厲的殺勢。道卷間,五根竹簡上的蠅頭楷字,陡然一亮,即化盡了敖厲的強橫力量,而未產生半絲反震。
透過「太乙道卷」所承受的力量,和敖厲乍起而頓的殺勢,蒼玄的神情更為凝重。他清晰體會到敖厲的殺,與紫的不同。也明白了,敖厲憑什麼能和劍宮宮主紫做交易。
能激起「太乙道卷」五竹防禦,至少要五嶽之力,憑人的**,怎能承載如此力量?怎能把握如此力量?依照道理,敖厲的**能發揮五嶽之力,那麼他走上珞珈山,即已能壓垮山巒,就如同一些遠古妖獸露出原形一般。
「浴血天妖」這種逆天妖邪,在敖厲和蒼玄身邊,竟成了擺設。任憑它們的面目如何猙獰、咆哮如何凶厲,都沒引得兩人看上一眼。
敖厲雙目,靜的如同一潭死水,他看著蒼玄道,「玉虛宮和我大威府,本無過節,非要繼續。」
蒼玄召回「太乙道卷」,微微一笑,「珞珈山,屬於太真道宗。」
蒼玄已說出借口,那麼敖厲只得應著,只是敖厲有種不好的預感,臥佛禪寺到底有何安排。
「既然如此,送你歸西……」西字還在敖厲舌尖打轉,他右掌陡然一合,三柄血旗從地面刺出,呈一三角,將蒼玄圍於其中。
三柄血旗,刺出的節點,正印於「天妖凶地」的隱脈節點,也稱皇點。
最古老的「天妖凶地」,本就是妖邪的群居之地。其中分王、皇兩點,皇點不為世人所知,但它卻是「天妖凶地」的真正核心。只有逆天妖器,才配鎮守皇點。而敖厲的血旗,雖不是逆天妖器,但卻是絕世魔器,凶地皇點被輕易開啟。
蒼玄雖不瞭解「天妖凶地」,但他精研道法,對自然氣息有著超然的敏感。
「廣海出世的魔器,果然在你手中。你,你敢開啟妖魔道……」蒼玄心中已有悔意,妖魔道開啟,不管蒼玄是否願意,事後他都必須和敖厲一同承受天譴。
一點因,敖厲已明瞭了果。
魔器在自己手中,是紫故意洩露?珞珈山只是引子,蒼玄的真正目的是血旗?魔器臨世,臥佛禪寺比玉虛宮更具責任……
天,彷彿在慢慢塌陷。「太乙道卷」散發出青朦朦的光彩,將蒼玄護於其中。陷於血旗禁錮的蒼玄,此刻才明白,自己同樣遭了老和尚的算計。如論未來、前緣,自己還是沒有老和尚看的清楚。
妖魔道的開啟,那是一界之力。蒼玄被血旗禁錮,只能憑「太乙道卷」苦苦抵擋,而全無逃遁之力。看著一根根血旗上的血紅拳印,蒼玄心中只有迷惑,卻無擔憂。血旗已出,老和尚在等什麼?蒼玄心中的迷惑,更深了一層。
如此地步,敖厲也不得不繼續。
心緒一定,敖厲命令血旗三大主神,婆雅、毗摩質多羅、羅睺,煉化蒼玄,敖厲不介意多為血旗添個魔靈,他不信佛堂來人,會眼睜睜看著,至於開啟妖魔道的後果,敖厲連想都懶得想,除魔衛道的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