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淡去的記憶
數十匹健馬,伴隨眾人殺戮,不離不棄,直到衝出重圍。此刻,卻被盡數刺死。怨,只要是生靈,就無法不怨。令人心酸、寒顫的怨氣夾雜在股股鮮血中,滲入了地面,迷蹤陣變化了。陣中,憑空懸浮出一根根肉眼難辨的紅絲,淡淡的血腥,也籠罩了整個陣圖。
「精彩!」蕭逸不得不佩服起敖厲,他在變化的迷蹤陣中,竟感到了一絲微弱的元力,「廢物,看來你也知道了不少。元石都能被你搞到,可惜,一塊元石賦予陣圖的威力有限。」
原本神色輕鬆的蕭逸,沒走出幾步,突然停下。
迷蹤陣,在江湖並不是什麼隱秘。流傳數千年的陣法,讓大多武者對它都極為瞭解。如果蕭逸成就了神識,即使閉著眼睛也能走出或破壞,這武者的陣圖。哪怕現今,只是步入築基中期的蕭逸,也可以憑借法器的強橫,毀去整個陣圖的基礎。
停下腳步的蕭逸,仔細觀察著陣圖的變化。這無關乎成敗、更談不上生死,而從小就陰狠、無恥的蕭逸,更不會有爭強好勝的心。他只想從陣圖的變化中,看到敖厲更多的秘密。
敖厲的神秘,自小就深刻在蕭逸心裡。蕭逸曾服食過敖厲的解藥,至今,他不相信,自己體內會沒有半點問題。至於師傅的保證,蕭逸根本就把它,當成了一種無知的嘮叨。沒有人比他更瞭解敖厲,他只相信自己。
「好傢伙!」觀察了片刻,蕭逸斷定,敖厲對修真根本不是簡單的知道,在某些方面他恐怕比自己瞭解的更為深刻。
「僅憑一塊元石,就令溫和的迷蹤陣變的如此歹毒?」蕭逸暗暗慶幸,自己沒有貿然出手。以元力催成的含怨血煞,哪怕沾上半點,也能讓人脫層皮。至於它對修真者,到底會影響到什麼程度,蕭逸沒有進步一嘗試。沒有任何保障的險,他從來不冒。
一縷漆黑水線,沿著蕭逸本體周邊,盤旋而上。在水線的層層繚繞下,蕭逸徹底消失於陣圖中。
迷蹤陣外,蕭逸看著一滴懸浮在面前的水珠,欲哭無淚。原本漆黑的水珠中,此時,竟游動著幾絲暗紅。
「水元,竟會被血煞玷污?」蕭逸心中大痛,水元是他最為珍愛的一件法器。原因很簡單,這件法器需要人為培養,蕭逸在它身上花了太大的精力、也有太多的期望。如今,水元被血煞玷污,蕭逸怎麼能不憤怒,不心疼?
「廢物,你他媽,故意陰我……」蕭逸狠狠向水珠一抓,水珠如同融入了他的掌心,消失。蕭逸畢竟不是剛出道的雛兒,片刻的暴躁後,慢慢冷靜了下來,「要盡快把王樂兒騙入黑水宗,天生水元體,也許能讓水元更上一層。」
遙望著天邊,隱隱約約的橫山山脈,讓蕭逸臉上,又掛上了一絲笑意,「廢物,需要驚喜嗎?」
蕭逸通過種種手段,試出了敖厲不少好牌,而敖厲真的落後一籌?
橫山山脈,隔斷了益州與荒原的大部分連接,更延伸於太州境內,這是武者眼中最長的山脈。
以陰老二為首,百餘大威悍匪已經進入山脈兩天,但敖厲一直沒有甦醒,這讓陰老二只得帶著百多人,在山林中打轉。
敖厲給予他們的計劃,至橫山中止。誰也不知道,敖厲為什麼來這,僅僅為了突圍?是否該從橫山深入太州或者益州?陰老二無法決定,所以到了第三天,百餘悍匪依舊在山林中打著轉。
「啪……」一聲,熊五將一隻吸血蚊蟲拍的稀爛,嘀嘀咕咕的,瞄了一眼身後的梟騎,「都他媽一群死人,多少蹦個屁出來……悶死了……」
領頭的陰老二似乎沒有聽到,王麻子回首看了看熊五,而熊五向王麻子擠了擠眼睛,反手將歐陽剎摟在身邊,拍了拍歐陽剎的蓑衣,熊五賤笑道,「很熱吧?」
歐陽剎苦笑著點了點頭,但沒有說話。熊五當場窒息,「我說,歐陽,你剛來大威的時候,賭錢比誰的嗓門都大,現在怎麼成悶葫蘆了?熱你就說嘛,我幫你脫!」熊五說著,就要去扯歐陽剎身上的蓑衣,歐陽剎一晃、一退,閃出了熊五手臂,「五爺,你饒了我吧。」斗笠、蓑衣,已經成了梟騎的標誌,歐陽剎怎肯輕易脫下?對歐陽剎來說,些許潮熱,和敖厲的折磨比起來,實在不值一提。
熊五見歐陽剎的動作,眼神一凝,留有幾條小辮的腦袋,猛然湊到歐陽剎面前,「怎麼有點魁首的味道,老實交代,你們一群兔崽子是不是私藏了什麼?」熊五對一百五十梟騎的進步,一直耿耿於懷。熊五一直認定,敖厲一定給了梟騎什麼精妙的技巧或是秘籍。
歐陽剎心裡早已痛恨起早年的喜好,如果不是早年好賭,也不會和熊五這麼熟,他怎麼不去撩撥別人?
「熊五……」陰老二轉頭,狠狠瞪了一眼熊五。
熊五當場蔫了,低頭繼續走著,心裡卻嘀咕,不是悶嘛,早點樂子都不行。
「魁首醒了。」在百餘梟騎中心的董纖纖,突然開頭,而數十梟騎也在同時分散於兩側,隊伍中露出了個缺口。
陰老二幾人眼中,閃過一絲喜色,急忙走到敖厲身邊,「魁首,你的身體……」
躺在擔架上的敖厲,笑了笑,「已無大礙,死不了了。」
元力的附著力和破壞力,完全出乎了敖厲預料。為了對付奈塵,強行引元力入體,雖然其中九成被轉換而出,但剩餘的一成,在接下來,與沙風口眾匪的搏鬥中,已經滲入週身肌肉。敖厲用了數天時間,才以本體肌肉,將這絲微弱的元力,徹底分解。
「魁首……」對敖厲瞭解最深的董纖纖,一臉憂容的剛剛開口,便被敖厲打斷,「難得的機會,提前適應元力,一點代價是要付的。只是短時間內,無法動手而已。」敖厲雖然說的輕聲,但事實上,敖厲除了能夠說話,週身根本無法動作,可見他本體肌肉被破壞的程度,對於普通人來說,敖厲此時的狀態,可以稱之為癱瘓。
敖厲的話,除了董纖纖,沒人能夠完全明白,但他們都知道,敖厲傷的很重。連沒心沒肺的熊五,都一臉沉重,不再隨意說話。
「纖纖,把圖給老二。」董纖纖從懷中掏出了張地圖,遞給陰老二,敖厲接著道,「先去圖上標示的地方,不必太快,慢慢走。」
圖,陰老二很熟悉,因為他們都有一份相同樣式的地圖。敖厲曾告訴過他們,死丸是一個活著的機會,而秘穴是生命的最後保障。
「魁首,這個位置我們剛剛路過不久,大概日落前就能到。」
「不要走相同的路,繞回去。」
陰老二躬身應是後,帶著眾人繞向,剛剛路過的地方,兩側的梟騎,將隊伍中的缺口重新閉合。
半個月,午時,在一片橡樹林中,梟騎以三個小隊在外警戒,其餘人都在默默的休息。
敖厲從一個樹洞中鑽出,從表面看,敖厲已經全然恢復。事實上,敖厲一直以來,身子看上去都是病怏怏的,實在讓陰老二、王麻子眾人,無法分辨,敖厲到底處於什麼狀態。
沒心沒肺的熊五,見敖厲似乎完全恢復,心中不再沉重,他盯著橡樹洞中的鐵桶,暗暗納悶,一塊石頭就能將藥液煮沸?毛躁的熊五,抬手向鐵桶上摸去,隨後,呲牙咧嘴的將手指收回,含在口中發愣。
趙小六坐在一顆橡樹下,暗自好笑,「這呆子,鐵桶明明通紅,用手摸?有勇氣!」
「魁首,你完全恢復了?」陰老二走到敖厲身邊,恭聲道。
敖厲笑了笑,「傷勢只恢復了三成,能動,卻不能殺。」見眾人都聚到自己面前,敖厲指了指身後的樹洞道,「這就是所謂的秘穴,秘穴中的東西,所有人都一樣,只是秘穴的位置不同。這段時間,相信你們清楚了秘穴的使用方法。不要輕易使用。」
「是……」眾人沉聲應道。
「魁首,接下來我們去哪?」王麻子有些迫不及待了,他的直覺告訴他,敖厲帶他們進入橫山,一定和修真脫不了關係。
敖厲帶頭向樹林外走去,似乎回憶著,「去一個,我都快忘記的地方,那裡可能會有一些我們需要的東西。」
一出樹林,敖厲向緊隨在身邊的董纖纖道,「去毀了它。」
董纖纖知道,敖厲說的是林中的秘穴,她「咯咯」一笑,紅影消失於林間。
敖厲憑著模糊的記憶,帶領眾人在橫山山脈,轉了很長時間。如果不是運氣和巧合,敖厲恐怕還無法找到這裡。兒時的記憶,太淡了。
過了這麼多年,這裡沒怎麼變,敖厲雙目迷離,似乎看到了一個牽著黃牛的小孩。那老黃牛不知去了哪裡,走的時候竟把它忘了……
洞穴前,由三殺魔旗組成的陣勢,還在緩緩運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