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萬魂鼎
距離荒原,數百里外的一個小山坡上。
眼淚汪汪的奈塵,揉著有些淤青的脖子,後怕不已。師兄們口中的螻蟻,怎麼會這麼凶?讓第一次走出宗門的奈塵,面對如此殺戮,確實有些殘酷了。但這對於敖厲來說,卻是一種幸運,如果換了別的修真,敖厲很難闖過這一劫。
抹去眼角的淚水,奈塵剛剛起身,突然,手掌捂向前胸,「哇……」的一聲,吐出了口鮮血。奈塵臉色蒼白,「太陰劍……」也難為她此刻,才記起自己的太陰劍,「怎麼會,是誰抹去了劍中的心神印記?」奈塵無論如何也無法相信,有人能夠抹去,由師傅打入劍身的印記。那需要,比師傅高出兩階的修為啊,可印記,確實消失了。
「合體期的修真者,怎會看上十品法器?」奈塵還是無法相信,突然,奈塵腦中出現了一頂血色斗笠、一雙靜到了極點的眼睛,「是他,一定是他,一定是那個惡魔,將印記抹去了。」
奈塵沒有勇氣,再次返回荒原。她如同一個受到委屈的孩子,喃喃自語著,「我要去找師叔……」
催動金沙珠,騰空而起的奈塵,並沒有發現,在數百米高的雲層上,一雙充滿邪惡的金紅色眼神,正盯著她。
晦師,太魔宗九大長老之一。他在益、幽、太、蠻,四州已轉了數年,但依舊沒有找到宗門叛徒刁肖的蹤跡。刁肖殺死宗主並不重要、刁肖反出宗門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殺死宗主的刁肖,一定掌握了太魔秘殿的位置和鑰匙。
只有太魔宗主才知道的秘殿,怎能讓一個叛徒掌握?太魔九大長一反常態,不去注重空出的宗主之位,反而老傾巢而出。他們清楚,秘殿才是太魔宗的根本。誰掌握了秘殿,就等於掌握了太魔宗。
晦師,在四州逛蕩了數年,一無所得。他踩在雲頭,正好看到,剛剛騰起的奈塵,「多麼完美的元陰,稀世珍寶啊……是誰養出了這麼個寶貝,心靈幾乎沒有一絲塵埃。」
金紅一閃即逝,奈塵被突然出現的晦師,嚇了一跳,「你,你是誰?」
奈塵脖子上的淤青,讓晦師皺了皺眉頭,雖然只是個築基後期的修真,但脖子上怎會出現淤青?「小姑娘,你身有隱傷,不知遭遇了何種劫難?」
「你怎麼知道,我……」奈塵話語一頓,經歷殘酷不久的她,終於學會了謹慎,「你到底是誰?」
大坤元力?晦師神識繞著金沙珠打了個轉,微笑道,「原來是黃風宗的同道,不知是否需要幫助?」
有別常人的金紅眼神,一身霧濛濛的道袍,似乎讓奈塵回憶起了什麼,突然,她心中一顫,催動著金沙珠,在瞬間遁出了數里。「太魔宗瘟神,晦師……天……」奈塵在心中驚叫著,眼神已經因恐懼而呆滯。
「黃風老祖,倒是教出了個好弟子。」晦師看著,在天際化為黑點的奈塵,陰陰一笑,右掌平伸。一口紫黑小鼎,從他的掌心慢慢幻化而出。如果仔細觀察,將會發現,這個小鼎竟是由一個個棗粒大小的骷髏頭,堆砌而成。
晦師屈指一彈,一道法訣印入了紫黑小鼎。紫芒微閃,鼎蓋開啟,伴隨著一股令人作嘔的腐屍味,一道紫氣沖天而起,將已在天際的奈塵,捲入了鼎中。一聲短促的慘叫,奈塵的魂魄在鼎口被瞬間分離,**已化為一團,裹著黑紫光芒的淡黃液體,看上去極為純淨。
「元陰,難得的元陰,還缺元陽了……」晦師收起萬魂鼎,有些感慨的歎道,「七百年,沒有品嚐過『陰陽小魂膏』的味道了。」霧濛濛的道袍一收,晦師化為了一道陰氣,直向益州射去,看來他對尋找刁肖還未死心。事實上,太魔九大長老,有誰死心了?
如果晦師所展現的歹毒和神奇,讓荒原小丘上的秦禹三人看到,恐怕會讓他們修真的決心更加堅定。不過,單單奈塵的神奇,金沙珠、太陰劍兩件法器的亮相,已讓秦禹下定了修真的決心。武者,從不缺乏**,江湖,更是個**之地。
「他是個惡魔……」臉色蒼白的王樂兒,扶著一塊殘石,從牙縫中擠出了幾個字。敖厲給了他們,太強的衝擊。以至於,讓方小亦很長時間,不敢再次向小丘下張望。
人是有好奇心的,尤其是女人。聽到王樂兒的切齒聲,方小亦不由再次向小丘下望去,「天……哇……」方小亦的胃,不爭氣的再次翻騰,臉色蠟黃的她,已經吐無可吐了。
大威百餘騎還在向前,但已無法奔馳。他們走的路,如同一條血紅的地毯,上面堆砌著一具具屍體。抱著再次昏迷的敖厲,董纖纖不明白,為什麼魁首不讓別人出手,他為什麼非要當殺戮的刀?沙風口佈置的各種陷阱、地弩沒有發揮半點作用。因為,敖厲用沙風口土匪的屍體,堆出了一條沒有危險的路。
半里,屍體足足延續了半里。此刻,沒有一個土匪,還敢尾隨大威百騎,通過那條屍路。
「小六,我們還有多遠,才能到魁首標示的二號地域?」陰老二一拉韁繩,令馬匹慢下一步,向趙小六問道。
趙小六在馬背上,攤開手中的地圖,略一估算,「恐怕還要走一天,而且在碎石坡,魁首強調,一步都不能錯。」
看著昏迷不醒的敖厲,陰老二心中有些擔憂,他向趙小六道,「小六,仔細點,魁首說不能錯,就一點錯都不能出。你也到了,如今的形勢,我們已沒法去理解了。」
趙小六點了點頭,「放心吧,錯不了。魁首給我講了不下十遍,如果再錯,我也不用在荒原混了。」自從見了奈塵的表演,趙小六眼底一直隱藏著一絲興奮。其它人又何常不是?江湖、荒原,他們真的有些膩了,修真到底有什麼驚喜等著他們?
一天的路程,遠不如陰老二想的平靜。無數荒原游匪的不斷襲擊,層出不窮的陷阱、暗算,幾乎耗盡了眾人的精力。一百五十梟騎,雖沒一人死亡,但馬匹卻損失了一半,此刻,他們勉強兩人一騎,在趙小六的帶領下,馳入了碎石坡。
一路上,唯一沒有動手的董纖纖,總算明白,敖厲為什麼要獨自承擔黑子溝、野狼、沙風口的壓力。這些游匪,比擺明了的三股悍匪,更具威脅。他們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他們不懼怕死亡,他們要的是利益,他們才是荒原底層最可怕的餓狼。
趙小六帶著百餘人,左拐右拐了半天,才通過本來並不複雜的碎石坡。雖然趙小六和眾人一樣,並不知道如此做有什麼意義,但他對敖厲的命令沒打任何馬虎,半天的時間,千餘種路徑變化,趙小六硬是一步都沒踏錯。
如同由霧氣,凝結而成的漆黑水線,在十數米外,尾隨著梟騎。突然,前方的梟騎如同憑空消失,再也不見蹤影,他們如同走入了虛空。
「咦……」水線一頓、緩緩盤旋,隨著「嘩啦」一聲輕響,蕭逸從盤旋的水線中走出。他打量著四周的碎石,陡然一笑,「廢物,這局你又贏了。陣?這就是你的底牌?」蕭逸不確定,正如敖厲也無法確定,蕭逸有什麼底牌一樣。
仔細觀察了片刻,蕭逸歎道,「廢物啊,廢物,你終究還是武者。我都快忘記,這江湖中的迷蹤陣了。」蕭逸一邊感歎,一邊揮手帶起了一縷漆黑水線,遙遙向東方試探而去。迷蹤陣雖然複雜,但那是相對於武者。在修真的強橫力量下,根本不用去計算,只需以元力向四個方向一一試探,終能破碎陣眼。
就在蕭逸在陣中試探陣眼之時,趙小六面對一方表面平整的石塊,愣住。陰老二策馬上前,「小六,怎麼了?」
趙小六神色複雜的指了指石塊,陰老二側目一看,石塊上僅僅有兩個字,「殺馬!」
陰老二下意識的摸了摸坐下馬匹,陡然跳下,輕喝道,「全部下馬,在原地將馬匹刺死。」
眾人一愣,眼中掠過一絲不捨,但終究全部跳下馬背,以自己的武器將馬匹全部刺死,一股股馬血沾地即入,頗為詭異。陰老二看著如此反常的現象,才暗自歎道,「魁首此舉,果然大有深意。」
「老二,為什麼殺馬?從這裡到橫山,還有三天的路。」王麻子刺死馬匹後,走到陰老二身邊,低聲道。
陰老二搖了搖頭,「魁首的命令,一定有他的道理。等魁首清醒,我們再問不遲。」
王麻子看了一眼,依舊昏迷的敖厲,點了點頭。雖然王麻子還不瞭解,修真者代表著什麼,但金沙珠、太陰劍、還有憑借一顆顆金沙,就能禁錮千餘人的神奇,給了王麻子太大的衝擊,王麻子終於選擇了徹底相信敖厲。
「馬是殺了,馬肉能不能留下?」熊五看著腳邊的馬屍,低聲嘀咕,但在陰老二的怒視下,他最終也沒敢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