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破狼騎
一個土匪,小心翼翼的從流沙中退出。重邪暗暗為自然的神奇,而驚訝,在這茫茫流沙中果然有條路。
「重首領,你們野狼最擅突襲、強攻,我等看著野狼搶得頭食,但又無可奈何啊。」黑子溝一名大爺,「哈哈」笑著,向重邪道。
重邪心中冷笑,這他媽是搶劫大威,讓我野狼衝鋒玩命?頭食,我看頭死才對。雖然心中冷笑,但重邪面上卻「嘿嘿」一笑,「趙大爺,我們是不是等黑子溝龍頭過來,再說?當然,還有沙風口老大。野狼還沒狂妄到,獨自扛起這趟買賣的地步。再說……」重邪言語一頓,目光慢慢冰冷,他緊緊盯著那位趙姓大爺,「你有什麼資格,用什麼身份和我說話?」
趙敬心中一怒,但忍了下來,冷哼一聲,策馬回到黑子溝一眾土匪中。黑子溝另一個大爺,在旁邊暗笑,「趙敬,龍頭只是給了你一點點權利。你不過是黑子溝一個大爺,去撩撥野狼首領,不是自己找不痛快嘛!
一群身著土黃勁衣,幾乎與大地相容的土匪,在馬背上呼喊、怪笑著從西北,圍向流沙地。一匹單騎,直刺野狼的隊伍。
野狼一眾土匪,沒有阻攔,單騎直到重邪面前。
「原來是呂老大來了,我說兒郎怎麼都不敢阻攔。」重邪滿面笑意的,在馬背上拱了拱手。
沙風口的老大呂鐵,是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自從潘老大橫死,他這個潘老大的乾兒子,理所應當的繼承了老大的位置。
「邪叔,你看這趟子買賣怎麼個做法?小侄經驗少,一切全靠叔叔提點,沙風口一定配合叔叔。」
重邪心中一爽,這小子挺上道的,他故意沉吟了片刻,「賢侄,叔叔實話和你說了。這趟子買賣,叔叔沒把握。荒原中雖有流言,大威府僅有百餘人,但叔叔從來就沒信過。所以,我們不能冒險深入綠洲,我們等,我倒要看看,他們出不出來……」
雷動的馬蹄聲,令重邪駭然回首,一流子馬隊,從流沙中直刺而出。
「都他媽,別動……」當要真正面對大威時,重邪有些後悔了,他後悔為什麼要帶人堵在出口。對,是那個小兔崽子,什麼離的越近,搶的越多?越近,死的越快才對!重邪目光一轉,一時也找不到那小兔崽子的身影。
重邪從馬鞍邊抽出了一柄尖利的鋼叉,身形在馬背上騰起,獨自站在了流沙地邊緣。
馬背上的敖厲,在重邪眼中緩緩清晰,面臨殺戮,重邪的心神終於清明,就算剿滅大威,野狼還能剩下多少?越想越不對的重邪,身形陡然矮下一截,揚聲道,「參見……魁首……」重邪的雙膝還沒著地,「魁首」二字在喉頭還未吐出,一頂呼嘯而來斗笠,帶著濃濃的血腥,抹過了重邪的脖子。
斗笠在空中一個迴旋,重新回來敖厲手中。
「他殺了首領,卑鄙的偷襲,是卑鄙的偷襲。兄弟們,殺啊……媽的,斷頭不過碗大個疤……」被重邪稱為小兔崽子的土匪,不知又從哪個人堆裡冒了出來,大聲嚷嚷著。
一股股邪火,從土匪心中冒起,數千野狼土匪提著重刀,衝向了敖厲那一流子馬隊。而帶頭衝鋒的那個小兔崽子,不知又鑽到了哪裡。
不遠的黑子溝趙敬,將手一揮,「野狼動了,圍上去。龍頭交代,絕不能放走大威一人、一騎。」
沙風口老大呂鐵,輕搖著手中鋼骨折扇,向幾個手下吩咐,「給我將西北方向堵死了,他們一旦突圍,一定會從西北繞過流沙,向橫山方向逃竄。」
「是……」幾個頭領暗自佩服,只有逃入山區,才算逃出升天。在廣闊的荒原,沒有人能夠擺脫土匪的追蹤。幾個頭領,帶著沙風口五千土匪,將西北方數里地面封死,下了暗弩,拋了陷阱。
流沙邊緣,一流子騎隊停了下來。如潮湧來的土匪,讓陰老二指尖都有些發麻,他也緊張。
狼騎,野狼中最為精銳的力量,當他們距離敖厲騎隊,一箭之地時,敖厲抬手灌了幾口烈酒,陰老二六人和一百五十梟騎,同樣仰首狂飲。此次,生死渺茫,怎能不喝個痛快!
二十丈,敖厲已經能夠看到,一個個狼騎被邪火燒紅的眼睛。右手一揮,酒葫蘆竟帶著一種沉悶的呼嘯,砸向了衝刺而來的狼騎,「搏……命……啦……」長長的呼嘯,凜冽而低沉,如同陰間厲鬼的呢喃,與此同時,葫蘆在一個狼騎腦袋上,開出了一個血花。
敖厲的眼神徹底平靜,斗笠將面孔掩飾,馬匹如利劍般竄出,直向千餘狼騎刺去。陰老二指尖不再發麻,耳邊呼嘯的風,也無法吹滅,他心中因搏命而起的凶厲。
斗笠、血腥、因搏命而起的呼嘯,讓千餘狼騎眼神一顫,心中的邪火也在冷顫中泯滅,但……
「卡嚓……」伴隨著悲鳴,馬匹被強悍的反震力,斷裂了週身骨骼,而敖厲的身影卻已撞向狼騎,曲伸間,一柄馬刀,貼著敖厲胸腹而下,斬空。「呼……」的一聲,敖厲在空中翻騰而起,腳跟,狠狠的將一個狼騎後背凹陷。借力,敖厲曲手成爪,破碎了兩柄馬刀,抓斷了兩個狼騎的脖子。
慘叫,血腥,讓狼騎的眼神再次通紅,他們是誰?他們是荒原的土匪,他們玩的就是命,如潮的狼騎,將敖厲百餘人圈起,大威又如何,他們要慢慢虐殺。
外圍的狼騎,根本沒法確定裡面的情形。在混亂中,只是聞到了股股血腥,聽到聲聲淒慘。百人、千人、哪怕萬人,對極端殺戮來說,沒什麼不同。
除了敖厲,陰老二六人和一百五十梟騎,依舊策馬奔馳,四周的頻繁攻擊,已經為他們身上填上了無數血痕。他們不是不殺,實在無能為力,要保持前衝之勢,又要抵擋四周十數柄、甚至數十柄馬刀攻擊,談何容易?如果讓陰老二、王麻子等單獨突圍,他們勢必不會如此狼狽。
梟騎、陰老二六人,沒有分散,隊形依舊完整,前衝的速度,也沒有減慢。敖厲就如同一柄利刃,將一層層人幕凶狠的劃開。他整個人已然被血液沁透,如同一個血淋淋的影子,在人群中晃動。每一個停頓,必然會倒下一名狼騎,而敖厲的停頓,卻是如此的頻繁,以至於,在陰老二等人眼中,敖厲的攻擊根本不存在絲毫停頓。
西北方向,還有五十米,敖厲眾人將衝出狼騎的包圍。
「卡嚓……」一匹健馬的胸骨破碎,敖厲一腳,將面前的健馬蹬出了近十米,十餘個狼騎被撞的東倒西歪,落馬而下的土匪,更是被四周馬匹,踩的慘叫連連。
而敖厲藉著一蹬之力,身形後仰而出,雙手深深扣入了兩側健馬的腿部,猛然翻起。兩匹健馬,連同馬背上的土匪,竟被高高甩起,而翻起的敖厲,雙手從馬腹,帶著大股大股的血液,破出,將兩個土匪的脖子砸斷。兩具馬屍,兩個脖子扭曲的人屍,從空中摔下,濺起了幾許泥濘,幾許血花。
地面,早已不是地面,血已流成了河。
時間如同定格,圈外的狼騎在叫罵,圈內的狼騎如同一具具雕塑,狠狠拉著手中的韁繩,再也不肯上前。
「纖纖……」隨著敖厲的喝聲,一身紅色紗衣的董纖纖,陡然從馬背上飄起,手中的酒囊也向空中揮灑而出。血紅的酒水,被董纖纖細微到極限的真力,分割成一個個「血」滴,如雨、如霧,突然向外罩去,一匹匹馬、一個個人,被那一滴滴如血的酒液,打成了稀爛的骰子,而董纖纖卻「咯咯」嬌笑著,將敖厲帶起,穩穩的坐在馬背上,帶頭衝出了包圍。
敖厲渾身的血液,沁濕了董纖纖薄薄的紗衣,但董纖纖卻似乎沒有任何感覺,她俯在敖厲耳邊,輕聲道,「以後挑在雨幕,根本就不用你出手……」
黑子溝土匪,在外圍堵向了,突出狼騎的敖厲一行。如果這群土匪,能向那群狼騎仔細觀察片刻,也許就能躲過一場殺戮,但他們只注意到敖厲一行,卻沒看到狼騎腳下的血紅地面,和一個個在馬背上,彎腰嘔吐的狼騎土匪。
一股子的風,將幾乎能令人窒息的血腥,送入了黑子溝土匪的人群中,無數土匪臉色一變,但已經晚了。
敖厲還沒等動作,即被董纖纖甩出,「讓你自己動,我的馬又完了,我還想騎一陣子呢。」董纖纖「咯咯」嬌笑著策馬,刺向黑子溝的一眾土匪。
距離流沙地,不遠的地方,有一個高高聳起的小丘。王樂兒和方小亦已經在不停的嘔吐,而秦禹的臉色也很是難看,他目光有些無神,從小丘俯視,那塊血紅之地,極為明顯。秦禹口中喃喃著,「荒原從古至今,唯一的天,梟霸。」
由一條黑色水線繚繞,朦朦朧朧的蕭逸,在流沙中歎息,「廢物,你總能給我一些驚喜,我怎敢讓你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