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彥辛奪想要算計他,這一點早在大安的時候,一向善的蕭然就已經看出了苗頭,只是這陣子見他一直規規矩矩的,對自己也還客氣,竟一時大意了!可笑自己還打算明早跟他去辭行,媽的!
現在林清兒還留在大營裡,自己走了,她豈不是有危險?來不及細想,蕭然翻身上馬,撥轉馬頭,沒命的踢那馬腹,望回疾奔。納彥紫晴沒想到他竟然會掉頭,伸手去抓他韁繩,卻抓了個空。連忙也跳上馬,飛也似追來。她座下的這匹烈火戰馬,卻是純種的大宛良駒,雖沒有傳說中的汗血寶馬那般神奇,也端的是風馳電掣。一眨眼的功夫便已趕到蕭然屁股後頭,微微欠身,一把抓住蕭然背心,竟生生的將他從馬鞍上揪了下來。
蕭然只覺騰雲駕霧一般,身子已然懸空,再一定神,已經給納彥紫晴夾在了肋下。登時火冒三丈,怒吼道:「臭丫頭,放手!再不放手老子跟你玩命!」
納彥紫晴不理他,一扽韁繩,座下馬長嘶著停了下來。蕭然騎乘的那一匹馬卻仍向前一道煙的瘋跑,轉過山腳,已然不見了。蕭然手腳亂刨亂蹬,卻掙不脫,一時情急,砰的一拳重重打在納彥紫晴的下巴上。納彥紫晴大怒,胳膊運勁一夾,蕭然只聽見自己骨骼咯咯作響,給她勒的喘不上氣來,眼冒金星。大駭之中,竟突然想起一招救命絕學。一記抓奶龍爪手,準確無誤地抓住納了彥紫晴的胸部。
納彥紫晴腦子明顯有些短路,低頭瞅瞅自己胸前的那只魔爪,再看看蕭然,猛的一聲慘厲尖叫,驚的枝頭宿鳥亂飛。手臂猛甩。將蕭然拋出足有丈把遠,撲通摔在雪地上,骨頭都快摔斷了,半晌爬不起來。
納彥紫晴可是個黃花姑娘,哪裡受得了這般屈辱,氣的渾身亂顫,跳下馬折了根又粗又長地樹枝,沒頭沒腦的朝蕭然抽了過去。可憐蕭然站都站不起來。只能護住頭頸,痛得滾來滾去。卻拚命咬住嘴唇,抵死不肯吭聲。
啪的一聲,樹枝折斷。納彥紫晴呆了一呆,忽然哇的一聲大哭道:「你,你是禽獸!我好意救你,你為什麼這般……這般輕薄我?!」
蕭然掙扎著爬了起來,拍去身上的積雪,冷笑著道:「打完了?嗯,我輕薄了你。你打了我一頓,恩怨相抵,各不相欠。往後老子要做什麼,不用你管,你也少在這裝好人,老子不稀罕!」
「你給我站住!」看蕭然扭身要走。納彥紫晴顧不得哭,一個箭步攔在他面前,喝道:「你瘋了麼?回頭就是死,你不要命了?!」
「滾開!」
「你!……不行,我今天偏不讓你回去!」
「靠,你他媽有病?我愛怎樣便怎樣,與你何干!讓不讓開?」
「不讓!」
「靠!」
蕭然大怒,掄起王八拳就衝了上去。可惜他哪裡是納彥紫晴的對手。迎面一腳被踢了個仰八叉。也不顧疼痛,一骨碌爬起來,又奔納彥紫晴衝了過去。
接連被撂倒了七八回,蕭然已經是鼻青臉腫。帽子都甩丟了,辮子也散了,卻一次比一次更加凶悍。納彥紫晴也來了氣,三拳兩腳將他放倒,一腳踏住,抽出他褲帶,四馬攢蹄捆了個結實。
蕭然兩眼噴火,叫罵連聲,將納彥氏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個遍,納彥紫晴卻一言不發,將他提上馬背,自己也翻身上馬,看樣子是鐵了心要親自送他離開。這下蕭然可真害怕了,大叫道:「喂,臭丫頭,你他媽有完沒完了!我的人還在你爹的大營裡,再晚就來不及了!」
「你地人?你要去救他們?」納彥紫晴冷笑著道,「你糊弄鬼啊?手下六百人叛逃,你眼睛都不眨一下,現在倒來裝關心屬下,騙誰啊?」
「我那是……」蕭然一陣頭疼,這丫頭還真夠難纏的!三言兩語也沒法解釋,蕭然顧不得許多,大聲道:「我要去救我老婆!」
「老婆?是那個……林姑娘?」納彥紫晴愣了一下,忽然一巴掌狠狠扇到了蕭然後腦勺上,怒道:「死太監,學人家討老婆,真不知羞恥!」
「%@&%#……」
蕭然氣的手腳冰涼,恨不能一口咬死她。正在這時
身後一陣沉悶的轟轟聲響,納彥紫晴回頭一看,只見隱隱一派火光,低喝道:「不好,追兵來啦!」
蕭然大喜,張口要叫,不料納彥紫晴早有防備,隨手撕下一幅袍布,塞到他嘴巴裡。然後拍拍座下馬的脖項,低聲道:「飛龍,看你的啦!」
那匹叫做飛龍的烈火戰馬竟似聽懂了人言,甩頭打了個響鼻,一聲輕嘶,撒開四蹄騰雲駕霧一般的向前竄了出去。蕭然臉孔朝下,只聽的耳畔呼呼風響,心中叫苦不迭。
媽巴子的,老子英明一世,怎麼今天竟栽在了一個黃毛丫頭手上!蕭然氣地吐血,卻又束手無策。飛龍馬一路疾馳,隨著顛簸,馬鞍的鞍橋不斷的撞擊著肋骨,那痛徹心肺的感覺,幾乎令他再次昏死過去。
正值隆冬,天寒地凍。大興安嶺一帶,更是滴水成冰。蕭然手腳被捆的結實,不能過血,不多時就覺得肌膚像是著起火來,又像是有許多鋼針,一齊刺下,痛苦難當。再挨得一會,刺痛的感覺也沒了,漸漸手腳開始麻木僵硬
昏天黑地地不知跑了多久,飛龍總算是漸漸的收住了腳步。納彥紫晴跳下馬來,扯開蕭然嘴裡的布團,道:「喂,你死沒死?」
「咯咯咯……」
蕭然心裡一直在用世界上最惡毒的語言來咒罵她,可是張開嘴巴,卻只能發出清脆的牙齒撞擊聲。納彥紫晴道:「沒死就好,要不這大半夜的可白折騰了。啊,這裡好冷,我去生堆火。」
這裡正好是一個山坳,山坡上生著許多松樹。納彥紫晴找來不少的乾枯松枝,選了個背風的雪窩子架起來,取出火折子點燃。又從河岸邊地灌木叢裡撥開積雪,出不少的乾草,鋪在地上,將蕭然丟到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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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枝富含油脂,沾火即著,不一會,便騰起了熊熊的火焰。蕭然這時都快被凍透了,迎面一陣熱浪吹來,肌膚就像給刀子一寸一寸的割開,疼痛難忍。這輩子也沒遭過這麼多罪,看著納彥紫晴那洋洋得意地模樣,蕭然恨不能立刻叉叉她一頓才解氣。
熬了半晌,總算是緩過一口氣來。稍稍活動了一下手腳,已經恢復了疼痛的知覺。納彥紫晴道:「怎樣,緩過來沒有?」
「咯咯,我……操你個……小賤人,咯咯……」
「手腳要是知道疼了,待會得用雪搓一搓。要不生了凍瘡,年年都要犯的。」
「**……咯咯。」
「看來我一時半會兒的也回不去了,只好一直把你送到呼瑪去。照飛龍的速度,再有個兩三天應該就能到了吧……」
「**……」
啪!納彥紫晴忍無可忍,一巴掌將蕭然扇的眼冒金星,怒道:「死太監!你有那功能麼?我忍你半天,你還沒完了你!來啊,讓你來,你行麼?」
「咯咯咯……」
蕭然氣的直哆嗦,心說我這輩子要是不把你叉叉了,丫還真白穿越一回了!納彥紫晴哼了一聲,解開他手腳上的繩索,道:「別亂動。要是過血不順暢,手腳廢了可別怨我。」
蕭然粗通醫道,知道她說的是真的,當下不敢再掙扎,一邊烤火,一邊眼珠子瓦藍的盯著她。納彥紫晴忽然歎了口氣,道:「唉,好心當成驢肝肺,像你這麼不知好歹的人,也許我真不該救你!你的那兩個手下,還有你……那個什麼老婆,應該不會有危險,你就別惦記了。」
「咯咯,為、為什麼?」
「切!還以為你聰明的什麼似的,怎麼笨的像豬?」納彥紫晴不屑的撇了撇嘴,「我阿瑪找不見你,怎麼可能貿然把你的人殺了?頂多也是抓起來便了。等我回去,再想辦法救他們三個出來。」
「對啊!」蕭然猛然醒悟。自己這可真是聰明一時糊塗一時了。頓了一頓,望著納彥紫晴道:「那……那你,為什麼幫、幫我?」
「我?」納彥紫晴怔怔的望著火堆出了會神,忽然幽幽歎了口氣,靜夜中聽來,說不出的傷感。跳動的火光映在她清麗的臉上,依稀能看見她的眼中,有淚光瑩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