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哈哈,蕭老弟,別來無恙?有失遠迎,恕罪恕罪!」
「豈敢豈敢!榮大哥一向安好?多日不見,想念想念!」
「客氣客氣!」
「好說好說!」
……
如果不是蕭然身上五花大綁,兩人簡直比親兄弟還要親。榮祿挽著蕭然的胳膊,噓寒問暖,笑容可掬;蕭然更是混不在意,似乎面前那些荷槍實彈的清兵,跟自己完全沒有一點關係。
「蕭老弟,你大駕光臨,事情可就好辦多了。」榮祿眨了眨眼睛,笑嘻嘻的道,「聽說府上幾位夫人國色天香,賢淑端莊,兩宮太后特下了懿旨,傳召進宮敘敘話兒去。奈何尊夫人心有不豫,正在裡邊鬧的凶吶。這麼著,只怕哥哥回頭不好交差,好歹的麻煩兄弟去勸上一勸,不知可否?」
「榮大哥有命,安敢不從。」
一邊說著,一邊進了蕭府,穿過正廳來到後宅,院子已經被裡外三層圍了個水洩不通。鳥槍兵,步槍兵,弓箭手,長槍兵,一字排開,如臨大敵。門前還架了一溜五六尊火炮,黑洞洞的炮口直指內宅,炮手正擎著必剝作響的火把,凝神戒備。院門前堆了十來具清兵的屍體,都是頭部中彈,一槍斃命。
蕭府現在其實只有十來個大興山弟兄,再加上一個林清兒,武器也只有用來護院的七八條步槍,只能靠著精準地射擊。暫時狙擊敵人。其實以榮祿的打算,並不一定要生擒活捉的,可惜裡頭還有一個寧馨公主,總須投鼠忌器。否則的話,林清兒等人總有三頭六臂,也早成齏粉。蕭然拳頭攥的幾乎捏出水來。很顯然,今天榮祿不將他滿門拿下,決計不肯善罷甘休。如果來晚了一步,後果不堪設想!
現在對抗根本沒有任何意義,蕭然絲毫沒有猶豫,立刻向裡邊喊話,讓林清兒等人放下武器投降。沉寂了片刻,寧馨在前。林清兒在後,小竹、小月攙著雨婷跟雪瑤,還有眾弟兄魚貫走出。眾女神色泰然自若,竟沒有絲毫的懼怕慌亂,連清兵見了都不禁暗暗稱奇。倒是那十來個弟兄,雙眼血紅,面容猙獰。
寧馨一瞧見蕭然五花大綁,立刻紅了眼圈兒,就手從一名兄弟手裡奪過刀子,就要撲上來割斷繩索。榮祿連忙搶前一步攔在她面前。單膝跪地,道:「奴才叩見公主!甲冑在身,不便參拜,還望公主恕罪!」
週遭清兵呼啦啦跪了一地。寧馨咬牙道:「放開他!」
「回稟公主,太后有吩咐……」
「你放是不放?」
「這……」
榮祿頓時犯了難。寧馨公主地脾氣他是知道的,一言不和。保不齊就要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畢竟人家是公主的身份,這眾目睽睽之下,還真不敢違拗。猶豫了片刻,擺手示意將蕭然放開。早有清兵提了繩索,準備捆縛雨婷等家眷,寧馨剛要喝罵,蕭然先笑道:「榮大哥。記得剛剛你說,太后是要請內人進宮敘話,是也不是?弄的太過分的話,只怕不大好收場吧。」
「老弟這麼說。是在威脅哥哥?」
「豈敢豈敢!」蕭然揉了揉發麻的胳膊,湊在榮祿耳邊,一邊笑著一邊低聲一字一頓的道:「你敢碰她們一根手指,三天之內,我能讓你滿門良賤一個不剩。不信的話,儘管試試。」
「你……!」榮祿臉色一變,直直地盯著蕭然。蕭然仍舊笑瞇瞇的,但眼中卻陡然射出兩道凌厲之極的目光,如刀鋒般一閃即沒,雖只一瞬,不知為什麼卻刺的榮祿心頭一寒,激靈靈打了個冷戰。呆了片刻,強笑道:「好說好說。兄弟麼,誰跟誰。」
蕭府外面,一溜的停著兩輛大車。蕭然單獨一輛,老婆們一輛,大興山的弟兄都被認作蕭府下人,只是被下了槍,留在蕭府,有百餘名清兵看押。其餘清兵簇擁著馬車,迅速朝紫禁城趕來。蕭然獨自坐在車裡,聽著粼粼的車行聲,腦子也似這車輪一般,轉個不停。
事情發生的太快,很多疑點還不能夠一時弄清楚。不過榮祿的出現,令蕭然更加相信自己的判斷。
這一次,慈禧確定是要動手無疑。寧薇公主地失蹤,其實是她故意放出的一個煙幕彈,藉此來擾亂慈安跟蕭然的視線。趁他二人分心的時候,才好暗。而全城搜查,恰恰給了她調動兵馬的機會,包括衛,步兵營,不動聲色的進了城,隨時可以發動。這是個一箭雙鵰地計策。這時蕭然才想起,由於公主這件事,兩天前皇宮的守門侍衛已經大換血,不用說這又是慈禧跟榮祿搞的鬼。
這一招瞞天過海,未必就見得高明,但對於蕭然來說,卻恰恰擊中了他的軟肋!因為倘使不是寧薇失蹤,換做任何一個人,蕭然也決計不會方寸大亂,一點覺察都沒有。
為什麼會這樣?蕭然百思而不得其解。自己跟寧薇的關係,知道的人應該不多,慈安,彥林,寶祿,再就是幾個老婆,但是這些人決計不可能出賣自己。那麼,慈禧究竟是如何發現這個秘密的呢?
另外一點,就是慈安太后的同道堂印。她是那種外柔內剛地性格,按道理來說,就算落在別人手裡,寧可玉石俱焚,也斷不會為人所屈,這一次怎麼竟在調動親軍的懿旨上蓋了印呢?難道她被慈禧抓住了什麼把柄,不得不乖乖就範?
還有一處疑點:調動親軍這樣的大事,雖然是兩宮太后特有的權利,不必通過軍機處,但也絕不可能瞞過奕奕的動靜,難道是慈禧跟奕
倘若如此,那麼是不是意味著除了親軍、大內侍衛跟步兵營,還會有奕的人馬加入?那可就越來越熱鬧了啊……
「如果真是這樣,那麼事情就好玩的多了!」蕭然嘴角泛起一絲笑意,喃喃的道:「蘭兒,你的道行,也不算淺了,可惜對於我這樣能夠洞悉過去未來的人來說,似乎還差了那麼一點點……那麼,咱們就來好好的玩一局吧!」
—
全神貫注之中,不知不覺的馬車停了下來。車簾子掀起,就聽見一個半男不女的聲音道:「蕭公公終於大駕光臨了啊。快下車吧,主子在裡邊兒等著你吶!」
說話這人,頭頂涼帽,身著袍服,胖胖的一張臉,模樣瞧上去很是和善,正是大內總管陳勝文。蕭然暗道:果然如此!我道這廝怎麼這麼大膽子,原是抱上了慈禧的粗腿!笑著走下車來,道:「有勞大總管親自迎接,折煞小三子了!這個人情,趕明兒可得加緊還了才成啊!」
陳勝文表情變了一變,乾笑著道:「蕭公公客氣。只恐勝文緣淺,消受不起吶!」
四下打量了一眼,發現這是一個極為背靜的院落,但亭角迴廊仍舊富麗堂皇,一看便知是在皇宮裡。蕭然對道路一直糊塗,竟不記得有這樣一個地方,但是既來之則安之,就是鬼門關裡,老子也不是沒走過。再說慈禧那婆娘也未必就見得立馬動手,現在要做的,就是盡量拖延時間。
忽然眉頭一皺,身後載著老婆們的那輛馬車,已經不知什麼時候分開了。在事情沒有結束之前,她們幾個應該不會有事,蕭然索性不去琢磨,一擺手道:「有勞陳公公,頭前帶路。」
七拐八拐,來到一扇門前。陳勝文咳嗽了一聲,道:「回主子,蕭副總管帶來了。」
「嗯。讓他進來,其他人退下。沒我的吩咐,這裡任何人不得進出。」一個慵懶的聲音道。
「是。」陳勝文躬身退下,跟蕭然一錯身的功夫,忽然用袍袖擋著,飛快的伸出一隻手去,在他手上輕輕一捏。這個曖昧的舉動幾乎讓蕭然條件反射的一腳將他踹飛,一愣神的功夫,陳勝文卻頭也不回的去了,就像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一樣。
什麼意思?……
「臭奴才,還不進來麼?」
慵懶而嬌媚的聲音又響了起來。蕭然深吸了一口氣,邁進門檻。迎面是一架屏風,轉過去,就看到錦榻上斜靠著一個女人。穿了一件湖綢坎袖小衫兒,披了一件淡紫色的小褂。滿頭青絲瀑布一樣傾斜下來,鬆鬆的攏在胸前,襯的一張俏臉海棠般嬌艷無限。
「你這奴才,見了哀家,怎不下跪?」
「下跪?跪你麼?」蕭然四下打量了一眼。房間裡除了葉赫那拉蘭兒,再無旁人。蕭然忽然就笑了:「跪你我不大習慣,干你倒還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