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關你什麼事
「晚上吃多了不好，會積存在胃裡，不好消化的。」顧禛當著她的面蓋上了鍋蓋，讓她別想了。
「可是我肚子好餓哦，好哥哥，給我一顆吃吧。」尹橙為了吃的，連尊嚴也不要了，一口一個哥哥的叫著。
顧禛無奈地笑了笑，轉身去冰箱保鮮層裡拿出一顆菠蘿和一客優酪乳，然後轉身從櫥櫃裡取出一個水晶碗。
「這，這是幹嘛？」尹橙好奇極了，忍不住問他。
「菠蘿酸奶。幫助消化的。」顧禛一邊說著，一邊拿起了削菠蘿皮的刀子，專心致志地削皮起來。
尹橙看著他嫻熟的動作，臉上都是好奇：」阿禛，你什麼時候變成一個頂級大廚了？」
顧禛聽到她問話，流暢的動作便是一停，然後說：」晚上睡不著的時候，就來廚房練練手，漸漸地，也就練出來了。」
「你還有睡不著的時候？我記得以前你睡眠很好的啊。」尹橙不解地問。
「五年前的事兒了，沒什麼可提的。」顧禛淡淡地說完，就把削好的菠蘿切成整齊的小塊，放入鹽水裡浸泡一下，去除菠蘿的酸味，讓它的口感更柔和一些。
五年前。
尹橙不說話了。
如果她沒料錯的話，顧禛失眠的時間就是她離開的那五年時間。
他的廚藝這麼好，從一個從不下廚房的人變成一個頂級廚師，顧禛得有多少個夜晚是無眠的啊。
尹橙忽然覺得鼻子酸極了，她眨了眨眼，把眼淚憋了回去。
顧禛一直低著頭弄菠蘿酸奶，將優酪乳淋在泡好的菠蘿塊上，一客完美的菠蘿酸奶就製作好了。
「嘗嘗看。」顧禛將水晶碗推到尹橙的面前，柔聲道，」會不會很酸。」
「哦，好。」尹橙輕輕接過了那碗菠蘿酸奶，拿起叉子，才叉起一塊放入嘴中，眼淚就忍不住落了下來。
廚房裡安靜得很，似乎能聽到她的眼淚滑落的聲音。
「好，真好吃。」尹橙低著頭，一邊無聲地哭著，一邊小小聲地說著。
顧禛沒說話，只是轉身拿了咖啡豆去煮咖啡，只是他才剛轉身，就從後面被尹橙給緊緊抱住了。
「對不起。」尹橙抽噎著，把臉埋在他寬廣的後背，抽泣道，」對不起對不起，阿禛，我真的，真的對不起。」
對不起，我為我自己五年前私自離開你說對不起。
可是阿禛，如果我不走，你和兒子就要被撕票，如果我的離開能換回你們的生命，再多的苦再多的委屈我也甘之若飴。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有什麼對不起的。」顧禛苦澀的笑了笑，拍了拍她的手，」都過去了。你現在還在我的身邊，不是很好嗎？」
「嗯。」尹橙抽泣著點點頭，只是還死死抱著他不肯鬆開，」讓我，讓我就這麼抱著你吧。我覺得好安全，好安心哦。」
「嗯。」顧禛輕聲道，兀自站在那裡一動不動，讓尹橙抱著他。
尹橙正抱著顧禛，兩個人默默地站在那裡，誰也沒說話。
好半響，顧禛終於拍了拍尹橙的手背，輕輕轉過身，俯身在她額頭印下一吻：「趁熱吃吧，別涼了。以後還有的是機會給你做。」
尹橙點點頭，伸手擦去了眼角的淚水，剛要吃一口湯圓，忽然門從外邊被打開，一個人闖了進來。
「誰？」尹橙嚇了一大跳，急忙朝那邊看去，卻見顧祀不知道什麼時候闖了進來，顯然他也沒料到廚房裡此時還會有人，一時也有些愣住了。
而且他更沒料到居然是尹橙和顧禛站在這廚房裡，尹橙為什麼會在家裡？她不是一直都住在外邊嗎？什麼時候回來的，而且為什麼看起來和大哥還那麼的親密？
顧祀愣了一下，但是隨即反應過來：「哥，尹橙。」
「回來了？」顧禛淡淡的問，似乎一點也沒有被他嚇到。
「嗯。」顧祀輕輕說了一聲，接著走到冰箱跟前，打開冰箱門，拿了一瓶冰鎮啤酒出來。
「你坐下。」見他轉身要走，顧禛輕輕開口喚住了他。
顧祀轉身欲走的腳步立刻停住，慢慢轉身回來，坐在了顧禛旁邊的一張高腳椅上。
尹橙默默地站在他對面，靜靜地看著他，發現一些日子不見，他越發的瘦削起來，唇邊也隱約有小鬍子冒了出來。總之，他的狀況只能用一個詞來形容：狼狽。
「去幹什麼了？」顧禛淡淡的問。
顧祀仰頭喝了一口啤酒，俊眉輕皺起來：「沒什麼，跟幾個哥們在酒吧裡……」
沒等他說完，顧禛已經重重地按住了他的肩膀，只聽得顧祀長長地抽了一口冷氣，忍不住低呼出聲：「疼，哥！」
顧禛冷笑一聲，鳳眸瞪著他：「你還知道疼？又去打黑拳了吧。」
「黑拳？」尹橙皺皺眉，「什麼叫黑拳？」
顧禛瞥顧祀一眼，冷冷道：「讓他自己解釋給你聽。」
尹橙看向顧祀：「顧祀，什麼叫黑拳？」
顧祀看看她，猶豫了半響才說：「就是黑市拳。城裡有一些大的地下拳莊，都是一些非法賭拳的人在那裡開設拳場。如果你去打一場拳的話，生死就不是由你自己掌控了。你必須要贏拳，要不然就被人打死在台上。」
他說完沉默了一會兒，低著頭只顧著在那裡喝悶酒。
尹橙眉頭更加皺了起來：「你去打黑拳了嗎？你很想死嗎？你覺得活得很痛苦嗎？告訴我，顧祀。」
顧祀深吸一口氣，將剩下的啤酒一飲而盡，而後將空啤酒罐捏扁，輕巧地扔到了角落的垃圾桶裡。
「我死不死的，與你何干。」冷冷地說完這句話，顧祀就轉身離開了廚房。
尹橙看著他蕭索的背影，心悄悄抽疼了一下。
「阿禛……」她抬頭看向顧禛，「顧祀是怎麼了？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顧禛輕歎了一口氣，眼底浮現一絲擔憂：「也許，你該找他談一下。或者，他會希望跟你說一下的。」
尹橙點點頭：「那好吧，我去問一下他到底怎麼了，或許他會想要跟我講話的。」
顧禛點點頭：「去吧。」
尹橙轉身上了樓，找到了顧祀的房間，輕輕一推，她卻發現顧祀的房門並沒有關上，而是虛掩著。
她輕輕推門進去，卻被滿屋子繚繞的煙霧熏得差點咳嗽起來。
屋子裡沒有開燈，只有藉著窗外的月光，才能稍微看清屋子裡的擺設，還有坐在窗台上的顧祀。
月光下，他俊美的側臉猶如大理石雕刻出來的一般，眸子裡還盛滿了憂鬱，宛如希臘傳說裡的憂鬱王子一樣。
只是這王子手中，卻是夾著一根未燃盡的香煙。這屋子裡的煙霧，就是從這香煙中散發出去的。
「阿祀。」尹橙輕聲呼喚了他一聲，慢慢走近了他。
被猛然打斷思緒的顧祀回頭，看見是她，淺色的瞳仁裡閃現一抹不知名的情緒，「你來幹什麼？」
「我來？」尹橙轉轉眼珠子，「我來看看你，到底怎麼了？」
「我還沒死，多謝關心。」顧祀冷冷一笑，神情中頗為不屑。
尹橙愣了愣，終於鼓起勇氣走到他的跟前，柔聲道：「是不是叮噹要結婚的事情，讓你……」
「你以為你是誰！你以為你是聖母嗎？你以為你是解救萬人普渡眾生的聖母？」顧祀忽然厲聲質問尹橙，站起身起來，慢慢逼向她。
尹橙後退兩步，但是迅即站住了，她抬起頭，不躲避也不害怕，直視著顧祀的眼睛：」我不是聖母，我也不能普渡眾生。我只是你的好朋友，因為擔心你，所以才要來問一下你。」
「好朋友？」顧祀冷笑一聲，繞過尹橙，逕自躺在了床上，「我現在最不需要的就是好朋友，所以請你走吧。」
「那你需要什麼？」尹橙繼續逼問他。
「我需要的，是你永遠也給不起的。」顧祀幽幽地看著她，漆黑的眼睛在黑夜裡熠熠生輝。
尹橙輕輕點點頭：「既然我給不起，那我也不想給。既然你不想說，那我還是走吧。」
她果真轉身要走，卻猛然被從背後抱住，緊緊地抱住。
顧祀灼熱的氣息在她耳後盤旋：「我想要的，你一直都給得起。只是你不願意。」
尹橙冷冷笑笑，轉過身去面對顧祀：「你確定你想要的，真的是我嗎？」
「你確定，在你的心裡，真的只是我一個人的位置嗎？」
「你確定，你此刻紊亂的心情，真的是因為我而起的嗎？」
一連串的問話讓顧祀漸漸鬆開了抱住她的手，而尹橙的最後一個問題，卻讓他更加難以回答。
「我聽你哥哥說，你是最近才開始去打黑拳的。如果真的是因為我，那麼你早就應該這麼做了。為何偏偏現在才要這樣？所以你確定你這麼做，真的是因為我嗎？」尹橙平靜而理智地問。
顧祀陡然笑了起來，他的笑聲非常小，但是在這寂靜的夜裡卻很清晰。
他一個人笑了半響，終於輕輕道：「尹橙，你變了。你長大了。」
尹橙微微一笑：「阿祀，你也變了，恭喜你。」
顧祀淒苦地搖搖頭：「沒什麼值得恭喜的。沒什麼。我一直以為我將深愛你，至死不渝。事實上我是的，無論是你離開的那五年，還是你回來的那段日子，我對你的愛，都未曾有片刻消逝。可是後來，後來叮噹走了。叮噹走的時候，我以為一切都OK，因為所有的事情都正在朝著我預想的方向發展。我最大的麻煩已經解除了，而你和哥哥的感情也破裂了。我告訴自己，現在是我該取而代之的時刻了。但是，我卻一點也不覺得高興。一點也不。我不知道自己怎麼了。我對你的愛，難道不如我想像中的那麼熾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