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永遠不要醒來
尹橙的臉陡然變白了,她睜大了眼,為忽然闖進她腦海中的可怕想法嚇了一大跳!
「不會的,不會的,沒道理啊,不可能啊。沒有動機啊。」尹橙一個勁兒的反駁著自己。
顧禛見她苦惱地皺起了小鼻子,不由得心下好笑,於是強打精神配合她問道:「什麼不可能。」
尹橙看向他,皺著眉說出了自己的猜測:「我在想,會不會是柳碧蓉撞了學長呢?可是沒道理啊,她為什麼要撞學長呢?他們之間有什麼瓜葛嗎?他們不是以前偶爾才認識的嗎?」
顧禛看她一眼,伸手輕輕揉了揉她頭頂的頭髮,輕笑:「沒想到你現在算是半個福爾摩斯了。功力見長啊!只是這些事情,自然有警察來打理,你擔心也沒有用。」
尹橙看他一眼,嗯了一聲,老老實實地坐在了那裡。
半天,她又問:「你之前就知道他們認識哦?」
「嗯。」
「那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你問過我嗎?」
「沒有。」
「這不就行了。」
「呃。」
長長的沉默之後,柳碧蓉從洗手間走了出來。她的眼眶紅紅的,但是臉上卻乾乾淨淨的,看樣子是用冷水洗過。
尹橙遞給她一張紙巾:「擦擦臉吧。」
「謝謝。」柳碧蓉接過了她遞過來的紙巾,擦了擦手。
「那個,霍語棠的父母難道沒來看他嗎?」柳碧蓉終於問了出來。
尹橙臉色一暗,想起了自己和霍語棠私奔的那五年,讓他和家裡斷絕了父子關係。但是她又不能就這麼說出來,於是她便不回答,逕自低頭沉默著。
顧禛見尹橙不說話,想到了她可能想到的事情,於是他輕輕伸出手去,握住了尹橙的手。
「霍家二老現在正在加拿大度假,正在往回趕。」顧禛輕輕道,「怎麼,你對這個也感興趣?」
「不,我不。」柳碧蓉好像被燙了尾巴的貓一樣,急忙擺手否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有個父母在身邊陪著,總比沒有父母要好得多。」
顧禛鷹隼一樣銳利的眼眸從她身上滑過,看的柳碧蓉心驚膽戰。這個男人太可怕了,無論何時何地,都洋溢著那種王者的冷冽風範。
有他在身邊,尹橙就好像進了保護傘,什麼也不怕了。
可惜這個笨女人,她自己並沒有感覺得到,反而身在福中不知福,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逃出來。
柳碧蓉眼神不由自主地轉到了顧禛的身上。冷寂的醫院裡,只有他的身影依然那麼挺立著,仿若永遠不會倒下的青松一般。
她不由得想起了開學第一天見到顧禛的情形,那個倨傲的少年,天神一般地慢慢地走向了他們。
他身上彷彿帶著光,走到哪裡,都能照亮那裡。
可惜這樣的男人,他不屬於自己。
柳碧蓉信念如電一般的飛速轉動,霍語棠眼看著是不行了,自己的計劃如果要實現的話,勢必要另外找一個靠山。
而顧禛,無疑正是這麼一個絕好的靠山。
只是,到底拿什麼來打動他呢?
有了,她忽然想到了自己手裡握著的王牌——林纖兒。她做了那麼多的壞事,顧禛都不知道。而目前來看,那個傻瓜尹橙肯定也沒有把當年被逼離家出走的事情告訴顧禛。這麼說,只要她把這些透露給顧禛,她就可以贏得他的支持。或者可以拿來做交換條件。
當然前提條件是,她必須要走投無路,才能動用這一張王牌。不然林纖兒也是一條會咬人的狗,絕對不可以輕舉妄動。
思量妥當,柳碧蓉懸著的心漸漸落回了肚子裡,而此時,手術也結束了。
霍語冰帶領眾醫師們走了出來,英俊的臉上有著掩飾不住的疲憊。
「霍大哥,學長他怎麼樣了?」尹橙急忙上前問。」他,我們已經盡力了。能不能醒來,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霍語冰搖頭歎息。
顧禛上前,重重地拍了一下霍語冰的肩膀:「他肯定會沒事的。」
「但願吧。」霍語冰長歎一口氣,「對不起,我先去換一下衣服。你們可以進去看一下他,多和他說說話什麼的。希望會有用吧!」
「我公司還有事情,和你一起走。」顧禛看了看表,淡淡地說。
霍語冰點點頭,和顧禛一起走出了醫院。
醫院裡只剩下尹橙和柳碧蓉站在那裡。
尹橙說了很多安慰的話給昏迷中的霍語棠聽,而輪到柳碧蓉的時候,她只是趴在霍語棠的耳邊輕聲說了一句話。
「永遠不要醒來。」
就這麼一直活著吧!這就是你優柔寡斷所必須付出的代價。這就是你必須要面對的現實。
如果不是因為你的仇恨,我也不可能這麼堅定地想要復仇,而現在,你卻要打退堂鼓。你可知道,你的心軟,只會讓林纖兒他們利用!
你捨不得你的纖兒,就捨得看我身敗名裂嗎?
那好吧,你就安靜地躺在這裡,這樣不是最好的結局嗎?你永遠也不必再苦惱,不必再左右為難。這樣你就可以逃脫一切紛爭,永遠做你的清閒貴公子了!
我,成全你!
只是當你醒來的時候,你會發現,我打倒了所有人,我成了最後的贏家。而你,只能永遠這麼看著,做一個旁觀者!
或許我曾經迷戀過你,可是從你背棄我的那一天,霍語棠,你已經喪失了讓我繼續迷戀的資格了。你不配了。
柳碧蓉直起身子來,擦乾了眼角最後一滴淚,轉身昂著頭走出了病房。
她知道,從這一刻起,她就不再是過去的柳碧蓉。
她最終拋棄了所有的包袱,重裝上陣,整裝上陣,一切都是新的,都是新的。
朝陽露出了它的腦袋,將第一道曙光播灑在柳碧蓉的身上,讓她看起來宛如新生。
而同時,第一縷晨光也招搖到了靜靜躺在那裡的霍語棠的身上。
在金光的招搖下,他的臉上有一種奇異的微笑,看起來,就好像他已經解脫了一樣。
一切,都會是新的嗎?
尹橙自然留下來和霍語棠作伴,那邊卻說霍語冰搭了顧禛的車,兩個人一起朝市裡駛去。
路上,顧禛難得主動打破了沉默,遞了一根雪茄給霍語冰:「抽嗎?」
「謝謝。」霍語冰疲憊地摸了一把憔悴的俊臉,從反光鏡裡看了看自己鬍子拉碴的臉。
顧禛扔給他一盒火柴,霍語冰接過來,見那潔白的火柴盒上繪著大朵大朵栩栩如生的牡丹,顏色鮮艷,畫工精緻,不由得低笑幾聲:「你這還用這麼老土的火柴盒啊?」
顧禛白他一眼:「不識貨就別亂說。這是專供的。」
「是是是,你顧大少用得都是好東西,我們這些平頭小民,只配用些俗物罷了。」霍語冰一邊調笑著,一邊拿出一根潔白的火柴,在紫色的砂紙上劃過,只見火柴桿忽然燃放起一朵幽蘭幽蘭的火焰,整個車內,也忽然充滿了火柴燃放時候發出的硫磺味道。
霍語冰,就著這微弱的火柴光芒,將嘴巴裡的那根雪茄煙點燃了。而後甩甩火柴桿,然後將那枚細長的火柴梗順著窗外扔了出去。
「說吧,有什麼事求我?」霍語冰深深地抽了一口雪茄煙,任辛辣香醇的煙氣在他五臟六腑內流轉。
「你怎麼知道我有事求你?」顧禛冷冷笑了,斜睨了他一眼,冷厲的側臉上濃眉飛揚,宛如水墨畫一般。
霍語冰嘿嘿一笑,將身子斜斜靠在真皮椅背上,瞅瞅他:「不是有事求我,你會這麼好心讓我搭車?順便還送我煙抽?」
「算你識相。」顧禛淡淡笑笑,忽然正色道,「那我也不繞彎子了。童童的病,到底如何了。你上次不是說去美國實驗室培養相似的骨髓嗎?到底進展如何了。他的病,不能再拖了。」
霍語冰眉間忽然積聚了一些陰雲,他又抽了一大口雪茄,過了一會兒才低聲道:「我這次回來,本來就是打算和你說這件事情的。電話裡說不出清楚,所以乾脆回來找你商量。」
「什麼意思?」顧禛輕輕在路邊停好了車,轉過臉去問他。
霍語冰皺皺眉,輕輕搖搖頭:「骨髓培植失敗了。大概是童童本身的骨髓就缺乏活力,總是成功不了。新培育的骨髓全都很脆弱,造血功能也很差。」
顧禛的臉色更加陰沉了,他抿緊了薄唇,手不自覺地握緊:「這話什麼意思?難道,難道童童的病,沒有辦法可以救了嗎?」
霍語冰看他一眼,摸了摸鼻子,終於搖搖頭:「不是無藥可救。只是,這辦法,是我不願意看到的。」
顧禛冷眸厲光大盛,他伸手一把將霍語冰的衣領揪住,狠狠地拖到自己的面前,冷冰冰地問:「什麼辦法?眼前還有什麼是比童童的命更重要的東西?值得你這麼猶豫的!」
「尹橙。」霍語冰毫不畏懼地盯著顧禛,一字一句地吐出了這個名字。
「什麼?這又跟尹橙有什麼關係了?」顧禛毫不放鬆地繼續揪著他的衣領,冷冷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