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之後你是自由的
尹橙澀澀一笑，看看這個稚嫩的少女：「或許吧。如果你能熬得住。太光鮮的東西，得看自己有沒有那麼大的力氣去承接。」
深深歎了一口氣，尹橙在顧禛豪華VIP病房前站定了腳步：「我到了，謝謝你。」
「等等。」小護士忽然鼓足勇氣，拉住了尹橙。
尹橙駐足，有些好奇的看向這個可愛的小護士。
「如果，我是說如果哦，您不要霍大夫了，能不能把他讓給我？」小護士眨眨大眼，有些羞赧的問。
尹橙看了一下她的工作牌：「成虞？這是你的名字？
「嗯，取我爸媽的姓」小護士開心的笑笑。
「只要你去爭取，他會是你的。」尹橙淡然一笑，伸手推開了病房的門。
顧禛正躺在病床上，一台筆記本放在面前的桌子上，聚精會神的看著電腦屏幕。
尹橙走過去，發現他正盯著屏幕上的數據分析圖發呆。
「怎麼了？」尹橙極其自然的給他倒了一杯水，調試好了溫度，插上吸管遞到他的手邊。
「華爾街那邊又有動向。東勝又在搞鬼。最近B級債券可能會有問題。情形很不樂觀。」顧禛嚴肅的說著，低頭喝了一口水。
「沒加蜂蜜？」他皺皺眉，有些不開心。
顧禛不喜歡喝白開水，水裡定要加些東西才喝得下去。或者茶，或者咖啡，或者牛奶，或者蜂蜜。總之必須要加東西。
「醫生說你可以喝蜂蜜嗎？」尹橙沒好氣的白他一眼，「身體需要白開水，就一定要喝白開水。」
顧禛看她一眼，皺著眉再喝了幾口趕緊遞給她：「不喝了不喝了。」
尹橙將水杯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自己在病床前坐下，托著腮和顧禛一起看電腦上的走勢圖。
這個相當的艱深晦澀，但是尹橙也是金融系的高材生，雖然大二就退學了，但是在顧禛的教導下，她也能看懂五成。
「那你打算怎麼辦？」她自然而然的問道。
顧禛看她一眼：「如果是你，你打算怎麼辦。」
「如果是我，我就會在債務鏈接崩盤之前將所有的投資撤回來。改投到最保值的產業上去。」尹橙說著自己的理解。
顧禛點點頭：「說下去。」
「比如RM公司已經在全球建立了完善的農產品調動機制，我覺得，有必要將錢再投入這個行業。畢竟，糧食是一個國家最重要的戰略儲備。但是也要注意和各國政府搞好關係。」尹橙有條不紊的說。
「還不錯。」顧禛微微頷首，眸子裡浮現出讚賞的光芒。
他低頭，極快速的在尹橙的粉唇上啾一下，然後又聚精會神的看著電腦了。
尹橙微怔，無奈的看著陷入工作狂狀態的顧禛。
他總是這樣，用不經意的一些小動作撩撥了她，然後自己又什麼事情都沒有似的陷入工作中。
這樣可好，她所有想說的話，全都憋在了心裡。
比如，顧禛，我想搬出去住。
又比如，顧禛，我答應了霍語冰的求婚。
又比如，顧禛，我們就到這裡吧。
所有的所有，她全都無法說出來。
就這麼一直坐在他身邊吧，能坐到什麼時候就坐到什麼時候。也許，她一起身，就不再回頭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偌大的病房裡只聽到他們兩人的呼吸聲。
安靜的可怕。
「我有個東西給你看。」良久，顧禛終於打破了沉寂。
「什麼？」尹橙強打精神問。
顧禛從一旁的文件夾裡拿出一份文件，若無其事的遞給尹橙：「早就想給你了。」
尹橙接過來，大大的離婚協議書五個字那麼鮮明的擺放在最上端。
她手一僵，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這是？」顫顫巍巍的拿著那份薄薄的文件，尹橙美目看向了顧禛。
「如你所見。」顧禛兀自盯著電腦，「簽了你就自由了。」
「為什麼？」尹橙的嗓音帶著顫抖，不知道是狂喜還是因為其他的。
「如你所願。」顧禛簡短的說著，仍舊不看她。
尹橙握著那份協議書，心裡百感交集。
曾經自己一心想要追求自由，然而自由這麼快速的擺在了自己的面前，她卻……
「尹橙，我承受不了了。」然而，霍語冰苦楚的眸子卻浮現在她的眼前。
或許，是時候瞭解這一份孽緣了吧！
微微歎口氣，尹橙輕輕拿起了簽字筆，在落款處，一筆一筆的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好了。」簽完字，尹橙將那份協議書輕輕放在顧禛的電腦旁，然而慢慢起身，最後一次凝視了顧禛一眼，輕輕道：「再見了，阿禛。」
顧禛沒說話，深邃的眸子只是釘牢了電腦。
尹橙微微歎氣，終於轉身，慢慢走出了病房。
輕輕的關上了房門，尹橙木然的站在那裡，蓄積已久的眼淚，終於不受控制的滾落了下來。
醫院來來往往的人很多，生老病死一一都在尹橙的面前經過。
很奇怪。以前尹橙會因為怕鮮血而不敢直視，但是今天，尹橙愣愣的站在那裡，靜靜地看著一台一台的病床從自己面前經過。
也許大悲之後真的就會麻木吧。
不知道在那裡站了多久，只覺得臉頰冰冷一片，伸手一摸，原來是自己哭了。
疲憊的伸手撫去淚水，尹橙慢慢轉身，舉步要離開這裡。可是才剛轉身，她的目光就不由得停駐了下來。
從玻璃窗戶看去，卻見顧禛默默的坐在那裡，雙手擺放在鍵盤上，但是卻一動也不動。雙肩挺直，維持著自己出來之前的姿勢。
只是太過標準了，好像一棟沒有生命力的雕塑。
但這些並不是讓尹橙駐足的理由，讓尹橙停下腳步的，是顧禛悄然落下的淚水。
他大約是以為自己走了，所以在這個無人打擾的空間裡，才敢讓淚水無聲的滑下。
尹橙從未見過顧禛流淚，無論何時，顧禛永遠都是那麼一副冷淡的表情。高高在上，無所不能。生下來就養尊處優，從不為了生活操心。真正的天之驕子，上帝寵愛的人。
顧禛從未流過淚。從未流過淚。
然而此刻，他愣愣的坐在那裡，蕭索的看著電腦屏幕，無聲無息的流著淚。
尹橙愣住了。
「他哭了。」雙手不受控制的摸上玻璃窗，尹橙將身子靠在上面，清麗的小臉上浮上一個苦笑。
「你知不知道你很討厭？」尹橙輕輕搖搖頭，輕扯唇角，眸子卻漸漸清澈起來。
她靠在牆上，歪著頭想了片刻，忽然撲哧一笑，伸手擦擦頰邊的淚水，深吸一口氣，再次走到顧禛的病房前。
沒有敲門，沒有詢問，尹橙手輕輕一擰，輕巧的打開了病房的門。
房間裡暗暗的，只有電腦屏幕反射的光照在顧禛的臉上，將他的男人淚照的一清二楚。
沒有料到有人進來，顧禛倉促間急忙抬手卻擦淚，但是同時卻發現了來人居然是尹橙。
「你來幹什麼。」顧禛微微有些狼狽，急忙低頭，企圖掩飾自己哭過的痕跡。
「我不能來嗎？」尹橙反問。
顧禛竟然被她問的啞口無言。
「我想問問你，想喝什麼口味的蜂蜜。好去給你買。」尹橙神色平靜，好像剛才簽訂離婚協議書的事情根本沒有發生過。
「我，我。」顧禛難得語塞了，他看著去而復返的尹橙，像是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尹橙看到顧禛那難得吃癟的表情，心情不由得大好，唇角浮現一個俏皮的笑靨，她朝顧禛眨眨眼：「怎麼，你是下面壞了，還是連帶上面也壞了？」
顧禛此刻看到她的明媚笑容，更是如墜雲霧中。
他皺皺眉，嚴肅的看著尹橙：「你為什麼回來。」
「為了這個。」尹橙輕輕走近他，溫柔的俯身吻住他乾澀的唇瓣。
蜻蜓點水的一個吻，觸碰繼而分開，尹橙略帶羞澀但是卻勇敢大膽的說：「我捨不得你。」
「你……」顧禛還要說什麼，卻被尹橙再次吻住。
「噓，讓我好好親親你。」尹橙柔婉的說著，慢慢的吻上了顧禛淚濕的眼睛。
「你哭了？是為我哭的嗎？」
她的吻甜甜的，帶著甜橙的清香，輕輕的輾轉在自己的唇上，一點點的，將他的顧慮猜疑全都消融。
她很少主動，不論什麼時候，總是羞澀的看著自己，等著自己去吻她或者去抱她。
從第一次接吻，到後來的無數次的接吻，即便是結了婚，尹橙仍然難以改變青澀的習慣，總是不習慣主動出擊。
但是今天她卻主動大膽的吻了上來，這是不是也說明……
「尹橙。」在理智淪陷之前，顧禛握住了尹橙的肩膀，輕輕分開他們之間的距離。
「嗯？」尹橙笑吟吟的看著他，柔順的像只最乖的小白兔。
顧禛笑笑，情不自禁的伸手摸上她水嫩的雙頰：「我必須要問明白。你，你這是什麼意思？」
「就是你想的那個意思。」尹橙狡黠的說。
顧禛淺淺一笑，執起她的手湊到嘴邊一吻：「那你怎麼知道我心裡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