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晴朗,萬里無雲。但已是隆冬季節,天氣有些冷冽,通江這個小縣城如今一大半的青年男女都在沿海或者各大城市裡打工,再加上今天並不是週末。因此即便是最繁華的步行街,也並不熱鬧。
已經是十點多鐘,但從街面上看去,似乎穿梭的行人數量還比不上站在街道兩旁吆喝、攬客的店員們的數量。
前幾年白小天回通江之後也不時看到這種情況,不過卻並沒有什麼感覺,而今天也許是人的位置不同了,心態也發生了變化。儘管他這個政法委副書記是打算湊數的,但看到商業蕭條的情景還是有些觸動。
通江這幾年來一個又一個的企業垮了,縣裡既沒有什麼特別的礦產資源,又不處於交通樞紐,因此儘管每年招商引資都是縣委縣政府的頭號工作重點,但卻效果平平。除了人力資源低廉外,通江幾乎沒有什麼優勢。可問題是人力資源低廉幾乎是內陸城市所具有的共同點,因此也不能完全說縣委縣政府無能。本來底子就弱,隨著一個有一個企業的倒閉,縣裡也算是傷透了腦筋。
縣裡針對下崗工人的就業也不是沒有想辦法,主要就是大力提倡自謀出路。具體來說建起了許多商舖,然後在稅收上對於下崗工人大開綠燈。此外興建了還不少早餐點、報亭,來解決下崗工人再就業問題。但問題是沒有工業作支撐,通江又沒有多少流動人口,大家都來經商,那到底誰來買單呢?
縣裡的大力鼓勵商業的做法,使得通江個體營業者猛增,可惜商業稅收卻沒有增加多少。商家數目的增加,只能使得利潤被大家攤薄,當然對於普通老百姓也有好處,那就是因為總體來說供大於求,所以老百姓買東西比以前方便多了。被宰的情況也越來越少。
只是因為競爭激烈,通江的整體消費水平也被引導的逐漸向越來越低的水平發展,中低檔的商品甚至很多三無商品在通江大行其道。
老實說要不是這幾年國家的社保越來越完善,大批地退休職工生活得到了保障,通江的經濟形式和社會形式會更堪憂。
站在白小天一邊的王天元倒是沒有什麼感概,反而是緊張的不行。因為他的手機上如今已經有十六、七個未接電話。他一直把手機調在振動狀態。剛剛下車的時候瞄了一眼。真是熱鬧啊。有公安局長胡獻雲辦公室地、有城管委主任張有信的手機,有檢查長藍童辦公室的電話,有環衛局韓大鵬的手機,還有些他不知道的陌生電話、手機,一不留神他竟然成紅人了。
王天元也不笨,自然知道這麼多人找他的原因,無非就是想通過他的嘴知道白小天的行蹤,當然如果能探聽到白小天今天的目地那就更好了。可問題是且不說王天元確實什麼也不知道,何況白小天就在他身邊站著。他敢通風報信嗎?不過讓王天元有些納悶的是,公檢法給自己打電話很正常,可城管委主任張有信、環衛局韓大鵬湊啥熱鬧?
他當然不知道因為他的同事們及時地通風報信。整個縣城裡除了縣委縣政府人大政協,其他地部門幾乎都動起來了。就連八桿子也打不著的旅遊局、環保局也來個集體大掃除。因為傳說這東西總是越傳越邪乎,大家都在傳二楞子就是個不顧規矩喜歡在人家自留地裡掰玉米的棒槌。因此不在政法線上的單位也是一點也不敢懈怠。有些單位的領導嘴巴倒是挺硬,可沒過多久,一打聽大家都在行動,也坐不住了。好鞋不踩臭狗屎,咱犯不著和這種蠻人鬥氣不是?
別地東西臨陣抱佛腳也來不及。可衛生搞一下。做點門面功夫還是不費什麼勁地。結果在旅遊局、環保局領頭開始衛生大掃除開始。各局機關也紛紛步其後塵。展開了一場轟轟烈烈地愛國衛生運動。結果弄地來各機關裡辦事地鄉鎮幹部還有普通群眾們。都有些莫名其妙。今天是啥日子?怎麼到處都在搞衛生呢?而更讓他們奇怪地是各單位地服務態度都是個個和藹可親。給人以春風般地溫暖。
各局地咨詢電話平日裡基本都是處於占線狀態。而今天則都是一片綠燈。基本是打哪哪都通。
這種反常地現象讓幾個退休地老幹部看到了。心裡一琢磨。這不是有中央領導要下基層來檢查工作了吧?因為幾個月前代省長唐健來過通江一次。也是折騰了好一陣。不過似乎還沒這麼邪乎呢?於是他們紛紛打電話求證。當然主要目地還是想著能不能借此機會反映一下他們地待遇問題。
結果事情越傳越邪乎。等傳到主持縣委工作地常務副書記陶大為地耳朵裡就變成了政治局常委某領導今天要來通江視察。搞地他是一陣緊張。能不緊張嗎?各局單位都動了。偏偏他不知道。這是不是組織對我有想法?雖然他覺得不太可能。但卻也不敢肯定。抱著一顆忐忑地心惶惶然得等到事情終於搞清楚之後。他是哭笑不得。肚子裡全是氣卻偏偏發不出來。而這時卻聽到二楞子書記又幹了一件轟動全縣地事。
話說白小天和王天元來到步行街之後。白小天也沒有直奔他地主要目地地長樂超市。那似乎有些太明顯了嘛。因此他就在步行街上隨意地逛著。雖然步行街上人不多。雖然他沒有受過專門地訓練。但沒逛多遠他就覺察出問題了。前面一年輕地男子站在那裡。既不買東西。也不問價。只是用一雙警惕地眼睛四下張望著。再一看後面也有一個和他差不多情況地男子。只是樣子沒有他這麼明顯。所以剛才沒注意。
白小天眼睛又好。街上人又不多。他朝遠處那麼一掃。發現不過一公里長地步行街。從街頭到街尾差不多每隔六、七十米就有這麼一個男子虎視眈眈地在那裡盯著。而且其中好幾個人染地一頭金毛不算。還戴著耳環、鼻環。那樣子普通老百姓遠遠地瞧見了就躲開。
黑社會?搞什麼呀?訛詐?收保護費?
還不等白小天反映過來呢?
就看見前面一個金毛惡狠狠的衝向一個男子,上前一把就把他推倒了。雖然隔著百來米,可因為人不多,所以白小天看的清清楚楚心中大怒:太過分了,我第一天上任就在我面前整事。趕緊向前走過去。
沒想到那金毛大聲地怒喝道:「王八蛋,在老子眼皮底下偷東西,當老子眼瞎了!」
那男子連滾帶爬就向前躥。才跑幾步就發現前面好幾個人惡狠狠地就向著自己撲來,連忙轉身,卻看見後面也有好幾個大漢圍了過來。那男子心裡哀歎,我不就是偷個錢包,至於撒這麼大的網嗎?
「王八蛋,你有種跑啊,看你跑到哪裡去?」金毛怒不可遇地衝上去抬腳就要踹,卻被邊上一壯漢拉住了:「今天別惹事。趕快送派出所去。」
頓時就有兩個人上前把那小偷扭住了,從他左衣服口袋裡掏出一隻綠色的錢包。而那金毛則笑嘻嘻的走到邊上一個圍觀的女人面前:「大姐。你看看那錢包是不是你的?」
女人本來就覺得錢包眼熟,聽得這麼一說,趕緊走過去拿過錢包一看。一臉激動的說道:「是我地、是我的。」
金毛又說道:「大姐,我們要送這個傢伙去五街派出所,麻煩你給我們去一趟做個證好吧?」
女人看著金毛的樣子,心裡有點猶豫。這時,一個警察快步走了過來,對剛才開口訓金毛的那壯漢說道:「大頭,你把我的話當耳邊風了?你要是今天敢搞事,我就搞你。」
「段哥,你可冤枉我了。我們抓一小偷。吶,這是事主。」壯漢指了一下那女人。
這警察正是那天領頭來請白家父子去派出所的段江,段江眉頭皺了皺,揮了揮手:「快散開,快散開,派兩人扭他到所裡去。」然後他走到女人面前:「大姐,麻煩你也隨他們去一趟。你放心,很快的。不會耽誤你多少時間,頂多半小時。」女人心下釋疑了。點了點頭。
其中兩人扭著小偷走了,女人也跟在旁邊。旁觀的人也紛紛散了。
段江走到那個叫大頭的壯漢身邊,遞過去一根煙,想了一下,直接把手中地那包中華丟給旁邊的金毛,聲音壓低了幾分:「上面說了二楞子可能已經到步行街來了。大頭,看緊著點,千萬別出事,也別惹事。再有這種事。別耽擱。扭了直接送所裡。戴所說了,晚上請大家吃飯。」
大頭和他的這幫兄弟隔三差五地就被請到派出所坐坐。人頭倒是混得精熟,可戴所長請吃飯,那可真是開天闢地頭一回。
那還有啥說的。大頭拍了拍胸脯:「段哥,你放心。這街面上交給我了。」
段江心裡歎了口氣:這事真他媽的整地,啥時候警察還要請混混吃飯了?可沒辦法。戴小華接到局裡的電話,說是二楞子書記今天剛上班就到街面上找茬來了。局裡的要求是,除了必要的值班人員,所有的幹警、協警、聯防全部出動,在轄區裡睜大眼睛盯著,千萬別出事。
戴小華腦子轟的一下差點昏過去。
因為縣城裡最繁華的步行街就屬於五街地轄區。這裡是最有油水的地方,同時也是發案率全縣最高的地段,雖說現在還不是新年左右案發最頻繁的時間,可依舊是讓他這點警力防不勝防。
想當初,他調到五街來做所長那也是花了不小代價的,平時因為發案率高挨挨批也就算了,畢竟你不能又得名又得了利吧?他倒也不是個貪心的人,好事占一頭也就夠了。
可要今天要真撞在了二楞子手上,這第一把火就算不把他戴小華徹底燒死(一擼到底),也指不定把自己發配到哪個犄角旮旯裡去。沒辦法,人家有料道啊,市委書記都不鳥的人能不有料道嗎?
左想右想,他決定還是要堅持黨的一慣工作作風,廣泛發動群眾。
不過這時候想要居委會把大批的老頭老太們發動起來顯然不可能了。而且這些老年生力軍就算發動起來也還真不敢擺在案發率最高地步行街,指不定哪個歹徒急了眼,來個垂死掙扎。老年生力軍勇是勇矣。但那個能力畢竟還是欠缺的,要是有個傷亡,那等於搬石頭砸了自己的腳。所以他把其他地方佈置給了居委會。而在諸如步行街之類的案件頻發區,則都給附近的混混打了電話。
通江只是個小縣城,混混不可避免,可要說黑社會那還真夠不上那檔次。
在八幾年那會兒混混熱鬧了一陣陣急如驟雨地嚴打鎮壓後。也就九十年底初,受港台片的影響許多中學生讀書不行,熱血倒是很沸騰,一點小事就斗上那麼一場。不過隨著經濟大潮的湧起,即便是學生的價值觀也在不斷變化。學生地打鬥自然依舊是免不了,但規模已經如大江東去再也不復往日地大場面了。
現在一切向錢看,誰還有心思整日裡耍勇鬥狠?
而通江另一個沒有真正地黑社會存在地原因就是通江太窮了。有點本事的混混誰也願意在這窮疙瘩待著?
因此通江大多數的混混也就屬於那種大事不犯,小事不斷的特殊群體。
大頭就屬於其中一個。而且他也是有職業的。平日開著一家不大的電子遊戲廳。聽到戴小華召喚,還真有些受寵若驚的意思。
段江吸了兩口煙轉身就走。步行街雖然不長。但是其間包括三家超市、一家小商品批發市場,一家電器城、然後兩旁一溜的服裝店、小吃店。不過發案率最高地還是小商品批發市場和包括佔地三層的永平超市以及五層服裝、兩層音像的永平大廈。那兩處地方光靠這些混混盯著可不行。
因此,他得趕快過去。
他這一轉身就看見了站在不遠處地白小天。
雖說他已經得到了消息。有人在步行街附近的中山路上發現了王天元的那輛qq停在那裡,因此估計二楞子應該往步行街方向來了。不歸沒想到這就撞個正著了。他趕緊頭一低,裝作沒看到,直接向著永平大廈走去。
白小天腦子再不聰明,也能大致猜到是怎麼回事了。站在邊上的王天元因為距離太遠,聽不清段江剛才說的話,白小天卻是聽得一清二楚。
看來自己的名聲真的是不太好啊。才上班就得了個二楞子的諢號。
白小天倒也沒想為難段江。只是不由自主的跟著他就進了永平大廈。
先是在永平超市裡轉了轉,然後他又去了服裝櫃檯,永平大廈有五層都是租賃給了服裝櫃檯。男裝、女裝、童裝、正裝、休閒裝、運動裝應有盡有。這裡東西價格比起步行街上那些街面上地服裝店要便宜的多,但基本上你不要指望能買到什麼正品的品牌貨。
顧客依舊不是太多。
白小天一向對於逛街沒什麼興趣,因此又坐上電梯直奔音像櫃檯了。永平大廈有兩層專賣音像。不過實際上大多經營的都是各種盜版碟。只是通江這個小縣城哪裡有這麼旺盛的碟片購買力。既便是低廉的盜版碟也不需要這麼多。因此不到一年,已經有半數的店換成了售賣電腦周邊產品的櫃檯。
白小天一路不說話,王天元自然也不好說話。因此兩人大多數時間都是沉默的。
走了兩家店,白小天覺得沒啥興趣了,而且他發現不知什麼時候段江就一直在後面遠遠地跟著。
他正準備下樓去長樂超市看看,就聽見前面一個櫃檯有人在吵架。
一個頭髮微卷、身材壯碩的年輕人拍著櫃檯說著一口普通話:「有沒有搞錯?前天明明看見有幾十張毛片,怎麼就沒有了呢?」
櫃檯裡是個三十餘歲的少婦。十個指頭都塗著黑色的指甲油,說話還有點嗲聲嗲氣的:「先生,你肯定記錯了。我們這裡從來都是賣正版碟。盜版的碟子都不賣,更不要說那種碟子了。」
「胡扯蛋。我前天明明就是在這裡買的,你還說絕對好看。現在不認帳,是不是?」卷毛指著少婦,兩個眼睛瞪的比銅鈴還大。
原來卷毛前天在這裡買了五張毛片,可回去一放。發現有三張只放了幾分鐘就卡著。無輪如何都放不出來了。因此今天找上門來。要求換碟。哪知道少婦一口咬定這幾張碟不是這買的。
要是平時,看到他這麼凶悍地樣子少婦也就給他換了。可是之前半小時不到已經有幾撥人過來打過招呼了。今天有大領導下來,所有盜版碟都不能上櫃檯。盜版碟都不行。毛片就更不用說了。少婦給他換毛片,那不是頂風作案,找死嗎?而且少婦也記得很清楚前天卷毛買完碟之後,發票、收據一蓋沒要,放下錢拿起碟就走了。
因此,她胸有成竹地來了個死不認賬。反正,這活她經常幹。本來嘛,一張毛片才賣你三塊錢,三塊錢如今能幹什麼的?
不過少婦看卷毛地架勢心也有點慌。連忙換上一張笑臉:「小兄弟,你肯定是記錯了,我們這真的從不作這種生意。不過。姐姐也不讓白你白跑一趟,這樣吧,我給你寫個網址,上面啥片都有,自己下載就行。」
哪想到,卷毛不認這個,手一揮,把少婦右手上拿著的筆打飛了,粗著脖子喊道:「臭娘們。換碟。要不然老子讓你臉上開花!」
遠遠跟在白小天後面的段江早就看到這邊地事了。音像乃是重點。這一層,他早就安排了兩個聯防在這裡看著。如果白小天不在的話,聯防早就過去了。
可白小天在那看著,兩個聯防隊員不敢輕舉妄動。這時候段江看到再不處理說不定真會出事了。趕緊使個眼色,讓兩聯防隊員過去。
兩個聯防隊員一左一右靠上去想要把卷毛夾住,沒想到卷毛很機警,右手猛推了一下他右邊的聯防隊員,然後左手指著另一個聯防隊員:「你們想幹什麼?」
「別誤會,有什麼問題。你們跟我們一起去辦公室解決。這裡吵吵鬧鬧得不好看。」被他推開的聯防隊員,依舊是一張笑臉。
「你……」卷毛才說一個字,身後一個穿一身白色翻領短大衣的男人一把抓住他伸出的右手,而另一個三十多多歲的穿著皮夾克的男人笑嘻嘻的說道:「沒事、沒事,誤會了、誤會了。我兄弟搞錯了。」
說這他又笑著對櫃檯裡地少婦笑著說道:「大姐對不起啊!」
要是平日裡,兩個聯防隊員肯定不會就這麼放過他,如果不是櫃檯頂著,卷毛差點把那個聯防隊員直接推倒在地了。
不過,二楞子書記就在邊上看著呢。眼前自然不能發作。那名被推的聯防隊員笑嘻嘻的指著卷毛:「朋友。下次記得脾氣不要那麼沖。」
卷毛還想說什麼,短大衣拉著他就走。
皮夾克站在那裡拱了拱手。一臉親切地笑容:「實在是對不起啊,我那朋友粗人一個。多包涵、多包涵。」說著從口袋裡掏出煙,給兩名聯防隊員一人散了一支。兩人一看,是小熊貓,本來就不想怎麼樣的他們就更不作聲了。
另一名聯防隊員嗅了嗅煙,衝著皮夾克揮了揮,記住看著你朋友點。」
皮夾克點了點頭,轉身就走了。
就在這時,白小天衝著遠處的段江招了一下手。段江呆了呆,苦著臉走了過去。不是吧,就這點小事,就要被發落了。不過他卻不敢耽擱,快步走了過來。
只是沒想到,等到他走到身邊,白小天說道:「那三個人有問題,你多帶幾個人上去盤問一下。」
「啊?」段江愣了一下,很快醒悟過來,正要招呼兩個聯防隊員過來,卻聽到白小天自言自語的說道:「糟糕,竟然還有槍?」
就在剛才短大衣拉著卷毛走出沒多遠的時候,因為旁邊沒有人,大概還因為那卷毛有些不服氣,所以短大衣小聲地對他說道:「阿根,不要鬧了。咱們現在是在跑路。你沒發現邊上有好多條子嘛,別惹禍。」
雖然白小天和他們隔的很遠。但他卻聽得清清楚楚,因此他才招呼段江過去。就在這時,皮夾克已經追上了兩個同伴,他們一起踏上了扶手電梯下樓。
就在踏上電梯的那一刻,走在最後面的卷毛撓了一下腰,大概因為衣服太多。他把外面的夾克捲起了一點,伸手到裡面撓。整個動作最多不超過一秒,可就在這短短地時間裡,一直盯著他們的白小天,在卷毛捲起夾克的那一刻,依稀看到他地腰上別著一黑色的的物體。
也不知怎的,白小天一下就認為那是手槍。要知道白小天除了大學軍訓那會兒打了十來發步槍外,到現在為止再沒見過真槍。可這念頭就是忽然一下閃現出來,然後他不由的自言自語的說出來了。
中國對於槍是管制地。在通江這個內陸的小縣城使用獵槍傷人的都不多,有手槍的歹徒那還真是十年都難出幾個。段江雖然干公安好幾年了,但一直是在所裡幹著片警。頂多也就是處理些治安案件,聽到白小天那麼一說,全身都打了個激靈,臉色都白了。
王天元在政法委掛的也是公安的編制,可是一直都是坐在辦公室裡,聽到白小天這麼一說,比段江的表現還差,整個人身體一軟,差點癱倒在地上。
段江這會兒也沒想著去詢問白小天怎麼知道三人有問題。腦子裡一片混亂的他,立刻拿出了步話機。沒想到白小天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就像一把大鋼鉗夾住了,他再也不能動彈了。「別用這個,小心搞出大混亂來,他們才三個人嘛。出奇不意,抓他們很容易地事。」
「書、書記,我……我沒帶槍。」段江結結巴巴地說道。
「用不著槍。」腦子一轉,白小天就發佈了命令:「他們是從手扶電梯下去的。每一層都要慢慢地轉大半圈,我們坐貨運電梯下去。在一樓的電梯那正好堵他們。你再找五個人。我對付其中一個,你們則三個對一個,不會有問題吧?」
段江來不及回答,白小天快步就向著貨運電梯走去。沒想到走到貨運電梯那,發現有人在使用,電梯停在三樓。
「下樓梯。」白小天立刻說道。
從十樓一路狂奔下來,白小天還好,段江和兩個聯防隊員累的和狗一樣。而王天元跑到三樓實在支持不住了趴在那使勁地喘。
不過。這一切也算有價值。因為他們提早趕到了。在一路狂奔的時候,通過步話機。段江呼叫了二樓和一樓的聯防隊員,讓他們都趕到一樓手扶電梯那裡集合。
不過,累的半死的那兩位聯防心理很有些委屈,因為白小天認為他們兩個露了面了所以直接把他們派到大廈前門去了,說是以防萬一歹徒衝出來可以堵截住。等了將近兩分鐘,終於看到短大衣、卷毛、皮茄克、出現在二樓下往一樓的手扶電梯上。
段江和另外一個民警帶著四個聯防緊張的看著上面。本來他們還一直勸白小天讓他不要冒險,但被白小天否決了。
考慮到二楞子書記凶名在外,段江等人也就沒多勸。
只是白小天看到段江等人那緊張地一蹋糊塗的樣子,心裡實在是鄙視了一下通江民警的心理素質和業務素質。
但這其實只能怪白小天,倘若他不說三人有槍的話,段江等人絕對是另一番模樣,可是讓他們赤手空拳去抓持槍歹徒,雖說以多抓少,還是伏擊,但這種情況的確是第一次,緊張也是正常的。
白小天覺得他們這幅樣子說不定會被歹徒看出來,到時候反而會出事,於是乾脆說了一句:「你們在這裡等著。」然後不等他們反映過來,就逆著往下的手扶電梯走了上去。
手扶電梯上最前面的正是卷毛三人,已經下到一半的位置了。站在最前面地是卷毛,短大衣和皮夾克則站在高一級。
卷毛脾氣本來就不好,看見白小天逆著電梯往上走,一時火起:「神經病啊。往上的電梯在那邊。」
白小天勃然大怒:「你他媽罵誰?」
「我他媽的……」卷毛話還沒說完腹部就挨了重重的一拳,身不由主的像個蝦米一樣蹲下身子然後順著電梯就往下滾,白小天一側身讓過。不等短大衣和皮夾克作出任何反應,他兩臂張開。然後猛地一合,將短大衣和皮夾克緊緊地抱在懷裡。
兩人只覺得一股無可抗拒的力量將兩人壓在了一起,瞬間氣都喘不過來了,更不要說動彈了。
電梯在往下走,卷毛也在往下滾,因此沒滾到三圈。卷毛就滾出了電梯,倒是沒受太大地罪。
段江六人雖然緊張是緊張,但基本素質還是在那擺著,腦子沒有多想,一名聯防直接撲到卷毛身上,迅速把他的右手往後翻,一名聯防一手摁著卷毛的脖子向下壓,另一隻手揪著他地頭髮向上拉。卷毛一頭不短地頭髮為他的行動提供了便利。而一名幹警則掏出手銬就將卷毛翻過來地右手銬上了,然後又去抓他的左手。
卷毛被白小天一拳打的肚子裡如同翻江倒海一般。翻滾下來之後,更是頭昏腦漲,根本沒有任何的反抗。因此順利的被這名警察將他的雙手在後面背銬了起來。
這個時候電梯已經平緩的將白小天和短大衣、皮夾克送到了地面。
白小天雙臂猛地鬆開,短大衣和皮夾克身體晃了兩下,直接就向著地面栽倒。不過還沒等他們倒地,段江和一名聯防隊員已經直接將他們撲倒了。已經制服了卷毛的三人之中也分出一名聯防與另外一名空著的聯防,一人幫一個將短大衣、皮夾剋死死地壓在地上。
這個時候,那名警察則從卷毛的右腰掏出了一支仿製的「五四」手槍。
被段江和一名聯防隊員壓著地皮夾克此時有些緩過勁來了,開始猛烈的掙扎。段江正好看到了同事從卷毛身上掏出了一支「五四」手槍。這下,他再沒有任何的懷疑和顧忌了。舉起拳頭對著皮夾克偏著頭朝上的右半邊臉連砸了三拳,嘴裡喝道:「老實點。」
這麼大的動靜使得一樓一下子變得有些騷亂。
被白小天支去堵門的兩名聯防也跑過來了。摩拳擦掌的無比興奮衝了上來,皮夾克和短大衣再也掙扎不開了。
很快兩人相繼被反銬。而從兩人身上也各自搜出一隻「六四」的仿製手槍。
當王天元一手扶著胃,一邊喘著氣趕過來的時候,一切都已經結束了。段江等人一臉地興奮,拿起步話機呼叫著所裡趕緊派車來支援。
擒獲了三名持槍歹徒,雖然他們只是打了打下手,就算立不了功,但獎金肯定是少不了的。幾個人看著白小天的目光也不一樣了。二楞子書記果然有一手,衝鋒在第一線的政法委書記只怕全國也沒有幾個吧?
白小天此時則指著王天元搖了搖頭:「就算政法委平時不需要衝鋒陷陣。但關鍵時刻也不能掉鏈子啊。」
王天元那張臉瞬間就紅過了關公。他就聽得白小天嘴裡自言自語:「看來以後的政法委必須要加強鍛煉身體啊。」
讓王天元沒有想到的是回去之後白小天就頒布了一個土政策:除了劉石泉和曾志外,其餘人每月要進行一次考核,男的一千米,女的八百米,超過五分鐘的,當月沒有獎金,福利減半。老實說這個成績實在不高,但是還是弄得政法委怨聲載道。可沒辦法,在白小天地壓制下。理解的要執行。不理解的也要執行。
不過幾十年後,人們驚異的發現除了了劉石泉和曾志以外。當年政法委的那些人竟然最短的也活了九十二歲。不能不說是個奇跡。消息傳出後,通江縣練習中長跑的人驟然增多,又過了若干年,中長跑成了通江的一大傳統優勢體育項目。
這時候周圍的顧客們才開始平靜下來,段江一面招呼著收隊,一面押著卷毛三人向外走。人群中有人對著白小天不停地指指點點。「那就是二楞子書記!」
「好厲害呀,看來是真練過功夫!」
「長地真黑呀!」
「真是楞呀,一個書記竟然還衝在最前面!」
「有這樣的書記,咱通江總算是有點盼頭了。」
三張毛片引發地追捕案使得白小天的勇名傳遍了通江縣、雲江市很快省裡的許多官員也知道這位勇悍無比,衝鋒陷陣的政法委書記。一片讚揚的同時,白小天的「二楞子」之名也得到包括省裡許多幹部的一致認可,總算是實至名歸了。在11點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