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醉樓上的「還施水閣」四字後,不由心中大喜。但他卻也不敢貿然而進,因為鳩摩智很有可能在裡面。所以他先在外面仔細地觀察並側耳傾著,好一會兒後,卻是沒注意到裡面有什麼動靜。不過以鳩摩智的武功,便是在裡面,自己也不一定就能注意到他的。他在外面思索著辦法,不知該如何進入。直接進的話,很可能一開門就碰上鳩摩智,並受到他的攻擊。雖然自己有凌波微步,完全可以躲開,但一番打鬥下來卻是怕驚動了慕容府的人,那樣自己去裡面找秘籍的打算就要泡湯了。但是又有什麼辦法可以引開鳩摩智呢,想了半天他也想不出一個好辦法來。
最終他決定,還是就直接進去。因為說不定鳩摩智根本就還沒找到這參合莊的所在呢,也就是說鳩摩智很有可能不在裡面。如果他在的話,基於他也是偷進去的,也一定不會希望被人發現了。那麼便是打起來,他也是會打得小心謹慎,盡量不弄出大的聲響的。而且自己還可以在這點上做點兒文章,與他交涉交涉,說不定兩人還可以和平相處,共同觀閱呢!
想到此處,他便從花叢中站起身來,走到了還施水閣的正面。從湖邊到水閣之間的湖水約有三丈多遠,水面上每隔一步遠都紮著一個圓木樁,直通到水閣之前的草地上。他伸了腳正要踏上第一個木樁,突然間又想著有些不對,抬起的腳便定在了那裡,上不上下不下的。
像還施水閣這樣的地方,難道能這麼簡簡單單的就過去嗎?這就是他突然間想到的不對,看過那麼多武俠小說中,凡是重要的地方,尤其是這種藏著武學秘籍的重要地方。不是有什麼厲害人物守著,便是裝著厲害的機關,有的還是兩者兼備。而這還施水閣沒有人守著,那就很有可能是裝有厲害的機關的。比如說,自己一腳踏下去就突然從對面射出幾枝箭來,或者一踏上去就觸動了警鈴之類的。所以,萬不可如此冒冒然就踏上去的。
想到這裡,他便橫移了兩步,然後施展凌波微步從水面上踏水而過到了對面的草地上。水閣上的門並沒有上鎖,他又抬頭看了眼頭上的那塊匾額,然後腳尖一點地上了二樓。想從二樓的窗戶裡面進去,但上了二樓他卻鬱悶的發現,二樓的所有窗戶都是關著的,而且那窗欞還全部都是鐵鑄的,外面漆了層木紋而已。
無奈他只有又下了一樓,側耳往裡傾聽了下,然後輕輕地慢慢地推門而入。推開門後他並沒有馬上進入,而是先站在門外仔細地往裡看了看。裡面靜靜的,漆黑一片,並無絲毫人影。但他仍是不敢大意,深吸一口氣小心地往裡跨入了一步。只一步,他這一步還未踏實,便突然感覺到身前空氣急速變化。兩道刀鋒般的勁氣急速而來,他心下一驚,連忙後退出了門外橫避在了門框處。但聽「噗噗」兩聲悶響,石階前的草地上兩塊地皮翻起,泥土飛濺。
他一看便知這是鳩摩智的「火焰刀」,心道這鳩摩智果然在裡面,自己一開門便已被他發覺了,甚至有可能自己一踏到這還施水閣所在的這片湖心土地上就已被他發覺了呢!他背貼著門框處,斜過身來斜眼往裡探了探,卻是瞧不甚清。他又朝後退開幾步,擴大了視野面往裡瞧去。只能藉著一雙黑夜可視物的眼瞧見裡面一排排的書架,卻是瞧不見那鳩摩智究竟在何處的。
便在這時,胸前氣息又生變化,他連忙又閃身避了開去。這回卻是再沒聽到什麼聲響,可能鳩摩智這一回所發的角度不是剛才的從上往下,而是平行而發。那幾道刀氣沒劈中自己還是直直地往後劈出,直到氣勁消散為止。
他心想自己不能再這般挨打下去了,如果老是這樣試探性的前進的話,鳩摩智只要守住了門口,以他的火焰刀之利,自己根本就沒有進去的機會。所以只能以最快的速度進入,只要進了裡面,鳩摩智便可能會顧忌著損傷了裡面的書籍和物什而不用火焰刀對付自己。不過這也只是可能而已,如果他沒有這顧忌的話自己可就險了。不過不管怎麼樣,總不能就這樣一直在門外徘徊著不進去吧!眼看著裡面有大堆的武學秘籍,自己卻只能在外面乾瞪著眼看書架,這就好比面前有著一大堆珠寶,有人卻讓你只准看不準摸一樣,簡直鬱悶之極。
在這種情況下,只有拼了。商場上有一句話說得好,叫做「風險與利益並存」,想要賺取利益那就得冒著一定的風險,世上絕沒有天上白掉陷餅的好事。便是有,那也得冒著被陷餅砸死的風險。所以,人一定要有勇於拚搏的精神才能夠成功,會拼才會贏。心中想定,他絲毫不做猶豫,一閃身便即施展凌波微步往門口搶去。
身前的空氣又做著急劇的變化,他感覺到那整個門口都佈滿了凌厲的刀氣,竟是沒有絲毫的容身之處。在這樣的情況下,再拼又有何辦法呢,上去不過徒自送死而已。退,在這種情況下他只有連忙急退,然後又急急地一個橫移閃過。急速的刀氣從他身邊一一掠過,他能感覺到身旁刀氣那急速而過的空氣變化與凌厲的鋒芒感。「叱」的一聲,左臂上的衣袖竟被一記刀勁劃破,那一處的肌膚當時感覺涼嗖嗖的。慶幸的是沒有流血受傷,但也讓他心裡忍不住地揪了一下。那可只是毫釐之差呀,緊差那麼一點點那一刀就會割破他的手臂,若是自己閃的遲了一點兒,說不定這整條胳膊就要斷送在這一刀之下呢!險呀,他心緊緊地提著,待得那一片刀氣飛過,這才長長地呼出一口氣,抹了把頭上的冷汗。
媽的,你個鳩摩智也太狠了吧,差點就讓你爺爺成了獨臂人。沈醉心裡忍不住地大罵,更是十分生氣,心道我今天要不進去了我就不姓沈。他長呼出一口氣後,又吸一口氣,便又往那門內奔去。他此時便是要趁著鳩摩智剛發了一輪的火焰刀,間歇的這功夫衝進去。可惜事不如他願,他一衝入,便又感到一片刀氣飛來。他便又連忙後退閃身讓過,讓過之後毫不停留,便又閃身再進,刀氣再來,再退,讓過,再進。如此三次之後,第三次躲過鳩摩智的刀氣之後,他感覺到這一次的刀氣已比第一次的那一大片弱了許多。想來應該是鳩摩智自己也消耗了不少,再加上自己讓過便進,讓他得不到喘息的機會,所以內力一時平復不過來所造成的吧。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此時不進,更待何時。他連忙一閃身便即竄了進去,這一回卻是再無刀氣阻路了。但卻是鳩摩智的人過來阻他了,他連忙施展凌波微步一斜身從鳩摩智的身體與門框的極小空隙內搶進了門內去。然後不等鳩摩智回身來攻,一轉身便對著鳩摩智的斜後側「呼呼呼」就是十腿急踢。他此時心中對鳩摩智大大惱恨,這十腿更是不留絲毫餘力,全力而發。出腿如風,如影可尋,一瞬間便是十腿連環踢出。
但鳩摩智的反應卻也絲毫不慢,沈醉出腿的時候他便已急速地轉過了身來。見得沈醉無影腿出,口中不由「咦」了一聲,竟也是雙腿連環踢出,與沈醉的招式一模一樣,也是少林七十二絕技中的無影腿。這無影腿本來就是他從鳩摩智帶到天龍寺中的那三本少林絕技中的其中一本上學來的,鳩摩智自然已精通了少林七十二絕技,所以這無影腿他自然是會的。
但聽「啪啪啪」之聲不絕於耳,瞬息間兩人十腿竟已各自交鋒對踢。沈醉藉著兩人交腿的反震力朝後躍開,站在地上兩腿忍不住地發著抖,與鳩摩智腿對腿碰撞的地方更是十分疼痛。這還是他的北冥神功腿部功線已然練成,鳩摩智那十腿上的大部分力道都已被北冥神功吸化而去了。但就這剩下來的小部分,卻仍是他抵受不住的,可見兩人之間的功力差距高低了。本來嗎,那三本慕容博手書的少林七十二絕技都在鳩摩智手裡放了不知多少年了,人家自然是比他學的要久要精的,再加上人家功力要比他深厚的多。所以他這無影腿對上了鳩摩智的無影腿,自然是要吃虧的。
沈醉此時只能一邊急力地運轉著真氣在腿部流動疏緩疼痛,一邊小心地戒備著鳩摩智再次出手。但鳩摩智此時卻是沒在出手了,而是仔細地上下看了他一眼,沉聲喝問道:「我在大理天龍寺中曾經見過你,你卻是何人?為何也會這少林無影腿的絕技?」沈醉此時雖是穿了夜行衣,但卻並未蒙面。是以鳩摩智能夠清楚地看見他的面貌,並且一眼就認出了他來。
沈醉心道你這老和尚記性倒還挺好,只在天龍寺中見過那麼一面就記得自己這模樣了。口中卻道:「大師好記性,在下沈醉,向大師見禮了!」他說著向鳩摩智拱手抱拳行了一禮。
鳩摩智口裡輕輕地念了遍他的名字,又仔細打量了他一眼,眼神突然變得凌厲,逼進一步看著他道:「沈公子卻是如何得知小僧在此處的?」
沈醉看他那一言不對便即動手的樣子,心中也連忙提高戒備,臉上卻還是極力保持鎮定道:「在下並不知大師恰在此處,今日相遇,卻完全是巧合而已!」
「哦!」鳩摩智略有疑問地沉吟了一下,然後返身輕手關上水閣的兩扇門,又轉過身來看著沈醉問道:「你可知此處是什麼地方?」
「自然知道!」沈醉笑了下,接著道:「此處乃是姑蘇慕容氏所在的參合莊內!」
鳩摩智又看了他一眼,再問道:「那你又可知你我二人此時所處之地是什麼所在?」
「自然知道!此處叫做『還施水閣』,乃是那慕容氏收集天下各門各派武學典籍的所在!」沈醉仍是笑著答道,他此時兩腿已是停止了顫抖,疼痛也已減輕了些。
「那不知沈公子到得此處卻是有何貴幹?」鳩摩智略帶意外地再看了眼沈醉,問他道。
沈醉笑道:「大師來此作甚,在下便是來此作甚!在下與大師的目的卻是相同的。」
「小僧卻是來此甚的?」鳩摩智竟也跟著他笑著問道,但一雙眼卻是殺意凜凜。
沈醉心中更是提高警惕,但卻是仍是笑著道:「明人面前不說暗話,大師又何必如此相逼問呢,咱們兩個彼此相知就是了。若是我答了出來,大師不高興了,再又動上了手,可是會驚動了他人呢!咱們既然目的相同,便彼此進水不犯河水各做各的,大師以為如何?」
鳩摩智看著他,面色沉定,但目光卻是變幻不定,良久方道:「公子這提議甚是可行,但小僧心中卻是還有一問題,望公子能誠實相告!」
「大師請言!」沈醉拱手作勢道。
鳩摩智向他合什一禮,這才正身看著他道:「小僧的這個問題,其實剛才卻是已經問過了,那便是公子剛才所施展的這一路少林無影腿是從何處學得的?公子可是少林的俗家弟子嗎?」他自學得了慕容博手書送於他的少林七十二絕技之後,一心便想與正宗的少林七十二絕技認證比較一番。因此,剛才見得了沈醉所施展的無影腿後,這便有此一問。
沈醉向著鳩摩智又拱手行了一禮後,道:「說起在下能學得這無影腿來,卻還是要感謝大師你呢!」
「哦?」鳩摩智不由大為奇怪,莫不是……他想到這裡抬眼看向了沈醉。
沈醉看著他的目光笑道:「不錯,在下的這路無影腿正是從大師帶往天龍寺換取六脈神劍經的那三本少林絕技之中學得的!」
「哦!」鳩摩智合什點頭,卻也不問他,自己那天明明出了三記火焰刀去毀了,為何他還會拿到。其實他若是真這樣問了,倒顯得他白癡了,人家拿就是拿到了,這是事實,那經過有必要問嗎?不管經過如何,事實便是如此,對於他這樣的人來說,那便是結果勝於經過的。不管經過如何,重要的是要看到結果。說白了,就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他已此心去度沈醉的心思,便就不會問出這麼白癡的問題來了。但他知道了沈醉既不是少林弟子,心中卻也忍不住有些微微失望之色。
但他不問,沈醉卻還是簡單的把經過向他說了一下。他覺著在鳩摩智的面前,是完全沒必要隱瞞這一點的。在鳩摩智這樣的偽君子面前,他完全可以表現得真小人一些。因為他偽也偽不過鳩摩智去,還不如實話實說,直來直去的好,這樣還可以駁得鳩摩智的一絲好感,取得他的暫時性信任,起碼別在動不動就想著要滅他的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