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楓見駱芸不顧自己勸阻又與老流他們拼起酒來,卻是十分無奈,但見阿誠在那裡尷尬,只好也尷尬地笑了笑,反勸慰阿誠道:「隨她吧,等下醉了就沒事了。」
阿誠也只好點了點頭,他拿起酒碗敬過佻大仙人,之後便又滿酒敬向駱楓,嘴裡說道:「駱莊主,或許還要請你幫個忙。」
駱楓趕緊站了起來,說道:「您但說無妨,我駱家莊必定竭盡全力。」
阿誠笑了笑,卻轉頭看了看另一側的阿薇和敖離,說道:「我這次還要去極寒之地找點東西,聽說那裡凶險無比,為防意外,如果駱莊主不介意的話,我這師姐和師妹還有老流他們可能會暫時留在駱家莊,多打攪貴莊幾日,等我回來了再來接她們。」
說實話阿誠對於極寒之地幾乎毫無瞭解,只聽說那裡凶險無比,連神仙去了那裡都得小心萬分,稍有不慎,也難保命,因此他對接下來的極寒之地之行並無多少信心,為防萬一,覺得還是讓阿薇他們留在外面好一些,省得跟他一起去犯險。本來他還想這件事情並不難,只要與駱楓打好招呼就行,但是現在看到駱芸的反應,卻是有些忐忑起來,擔心讓阿薇和敖離帶在駱家莊是否合適。
只是事情比他現在所意識到的還要複雜,他剛說完,還沒等駱楓回應,那敖離突然站了起來,臉帶不滿和委屈,嘟著嘴道:「我不要留在這裡,我要跟你一起去!」
而那阿薇也放下了手上的酒碗,半紅著臉,輕聲說道:「我也是。」
阿誠再次頭大,發現自己這次真的是失誤了,一時忘了跟阿薇和敖離說一下,心中有些想當然的以為阿薇和敖離肯定會答應他這個安排,現在看來只怕是適得其反,阿薇和敖離或許還要因為他事先沒有通知她們,擅做決定而有些不高興。
然而正在阿誠無比尷尬時,那和老流以及小小流已經喝下了整整一壇燒酒的駱芸此時早已有了七八分醉意,臉色酡紅,雙眼迷離,她聽到阿誠他們的話後,先是愣了一下,而後竟是咯咯笑了幾聲,她拎著酒罈走到阿誠旁邊,掃著阿誠,臉上帶著一絲似戲謔的笑,突然又搖了搖頭,噴出口酒氣道:「我不管,我也要跟你一起去!」
駱芸這話一出,舉座嘩然。
駱芸見阿誠愣在那裡不說話,卻又哈哈一笑,而後仰著頭歪著脖子道:「怎麼了,怕我拖累你嗎?那你告訴我,你要去極寒冰原找什麼,我去給你找來!你放心,我不會跟著你的,到時候你就會知道我的厲害了,肯定比你先找到你要找的東西。」
駱芸半醉半醒,說話也是半真半假,聽去有點作氣的味道。本來她見到阿誠身邊多了阿薇和敖離,又顯得有些過分親暱後,不由自主地生了阿誠的氣,以致理都不理阿誠,也不與阿誠喝酒,可是現在她猛喝下了一罈酒,已差不多醉了個透,酒意上湧,原先的矜持也早被忘光,才脫口而出說要跟阿誠一起去極寒之地。
或許她心中也是以為阿誠一直看不起她,就像上次她找阿誠比武的時候,阿誠叫出了小小流跟她比試,雖然阿誠也解釋過了,但她多少還是有些遺憾,而如今她喝了這麼多酒,心思也變得更直,所以更是這麼認為,也迫切想著證明自己並不是阿誠所想的那麼差勁,所以也要阿誠告訴她要去極寒之地找什麼東西,只怕阿誠真說了,她也會趁著酒意馬上離去前往極寒之地,尋找阿誠所要的東西。
不過雖然她已醉得差不多,但心中終究還是保持著一絲清明,她的話聽去瘋瘋癲癲語無倫次,其實正說明她心中顧忌,沒有將一切都挑明了說,才顯得有些隱晦,聽去又像在作氣或者開玩笑一般,不過另一方面也表現出了她的倔強,強咬著牙要向阿誠證明自己,也不肯跟阿誠說一句請求的話。
駱楓聽駱芸這話,一張黑臉色早變成了紫色,趕緊叫來了人拉走了駱芸,讓她回去休息。不管怎麼說,這移界可不比凡人界,所承襲的還是以前的老傳統,雖然這邊不少人都知道他駱楓這個女兒駱芸的脾性,但駱芸一個女孩子跟耍酒瘋一樣,話也有越說越驚人的態勢,他還是怕引起諸人笑話,因此才這麼慌張地叫人拉走了駱芸。
因為駱芸這麼一攪,阿薇和敖離是否真留在駱家莊的事阿誠也只好暫時擱置,而且他看阿薇和敖離的態度,只怕不私下跟她們談一談,怎麼也不大可能容易地讓她們答應了留在駱家莊。
而接下來的酒席也喝得有些不暢快,最後匆匆作罷。
吃完酒席,駱楓又派人給阿誠他們安排了房間。阿誠和小雙一個房間,阿薇和敖離一個房間,還有老流和小小流一個房間。
雖然駱家莊客房挺多,就算現在還有不少客人逗留,也是不嫌擁擠,駱楓本意是想為阿誠他們每人安排一個房間,不過阿誠他們卻是只要了三個相鄰房間,以便大家隨時聯絡,萬一有什麼意外也多幾分時間應付。
阿誠簡單洗漱了一下,正準備上床打坐休息,房門卻被敲響。
他打開門一看,門外站著的正是敖離,她後面還跟著微微低著頭的阿薇。
「怎麼了?」阿誠忙問道。
「你要睡覺了嗎?」敖離卻盯著阿誠上上下下看了好一會,半天後才突然開口問道。
「是啊,正準備休息呢。」阿誠說。
「你不會突然跑掉吧?」敖離卻又狐疑地看著阿誠。
阿誠微微有愣後展顏笑道:「說什麼呢,我為什麼要突然跑掉啊?」
敖離卻嘟著嘴:「那你為什麼讓我們跟你呆同個房間?不就是想趁我們不注意,自己一個人離開嘛。」
阿誠語噎,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不過等他明白過來敖離她們只所以找過來就是擔心他會獨自跑掉後卻又有些悲哀於自己什麼時候在敖離這小妮子眼了變得這麼陰險,他無奈道:「就算我跑也跑不成啊,小雙他哥都還沒回來呢。」
他好說歹說,又叫出了瘋子龍做保證,才哄著敖離和阿薇回了自己的房間。
可是剛等他坐下,還沒凝神靜氣,門又被敲響了。
小雙搶先去打開了門,門外站著的依是敖離和阿薇,她們兩個見門打開後,卻是直接走了進來,而後敖離便拉著阿薇又直接在椅子上坐了下來,也不說一話,眼睛只看著阿誠。
「又怎麼了?」阿誠奇道。
敖離呵呵笑了起來,也不說什麼掩飾的話,而是開門見山道:「我跟阿薇姐商量了一下,覺得還是不放心,索性就自己跑這來盯著你,省得你真要逃跑。」
「不用這麼誇張吧?難道這麼不相信我嗎?」阿誠笑道:「好歹我在駱家莊也是個備受大家敬仰的人物,說出的話舉足輕重,說一不二,都說了不會偷偷溜走,難道偏偏就你們這麼不放心我嗎?」
「不管!」敖離學著先前酒席上駱芸的樣子,手臂一揮,笑道:「反正我們要一直盯著你的。」
阿薇則還是半紅著臉,瞧了瞧敖離,又瞧了瞧阿誠,看到敖離的故作任性和阿誠的無奈,卻是忍不住也露出一絲笑容來。她這些天一直都是皺眉冷臉,或者傷愁滿目,難得有什麼好臉色,這麼一笑,卻是終於驅散了臉上最後剩下的那縷陰霾,就連房間裡也頓時顯得亮堂了許多。
見阿薇居然難得露出了些許笑容,阿誠心中終是一鬆,不過臉上卻還是帶著一絲無奈,他歎了口氣道:「好吧,好吧,隨你們了。」
不過說完,他的眼睛又是一亮,說道:「對了,要麼這樣,讓小雙去你們房間和你們呆一起,小雙他哥到時候肯定要帶著小雙走的,你們也不用擔心我偷偷跑掉了。」
阿誠之所以始終不大願意敖離和阿薇她們和自己夜呆一室,也是擔心駱家莊裡的人看到說什麼閒話,雖然他自己是無所謂,但怎麼也要為敖離他們考慮,而且他也一直想著把敖離和阿薇留在駱家莊,到時候引起了誤會,也怕駱芸與她們起什麼衝突,雖然有可能這些都是阿誠在自作多情一廂情願,但不管怎麼說,要注意的還是多注意些為好。
而至於趁著敖離他們不備,偷偷溜走獨自前往極寒之地,他卻真沒有這麼個打算,或者說就算有過這麼個想法,也早就打消,他是想著能夠好好與敖離他們商量,讓她們主動答應留在駱家莊,偷偷溜走還真不是他的作風與習慣,而且他也怕敖離和阿薇到時候生氣,追去極寒之地,那事情只怕會變得更糟。
只是他這麼一建議,那小雙也不樂意了,馬上叫道:「不行,不行,那萬一若塵哥也丟下我怎麼辦?」
小雙可也是留下心理陰影了,若塵當年將他留在凡界,自己卻跑來了移界,過了十年約定之期,也沒有過去接他,讓他對他著若塵哥也有擔心起來,只恨不得時時跟在若塵身邊,以防若塵再次杳無音訊,連這次若塵要去外面找虎妖他們回來幫忙,將他留在阿誠身邊,也是好說歹說才讓他同意,若非他與阿誠先前也相處出了些感情,換做其他人,他還真的不會同意。
敖離對小雙的話甚是滿意,連連點頭道:「就是,就是,還是小雙最乖了。」
小雙聽敖離這麼說自己,卻是馬上紅了臉,害羞不已,不過表情又有些奇怪,顯得有些扭曲,似乎想要拚命掩飾自己的害羞,強做出厭惡的樣子,嘴上卻叫道:「切,我才不要聽你說我乖呢,我可是爺們!」
小雙的言行顯得十分滑稽,惹得阿誠三個都哈哈笑起來,就連阿誠也覺得十分有趣,只因他以前也沒說過什麼讚許小雙的話,因此也沒見到過小雙這麼矛盾的表情和言語。
小雙終於真有些生氣了,粗著脖子叫道:「你們笑什麼,是在取笑我嗎,我可生氣拉!」
「沒有,沒有,小雙這麼乖,我們取笑你幹什麼?我們小雙也絕對不會生氣的對不對,小雙可是很乖的哦!」阿誠揶揄道。
小雙頓時又是一番扭捏,臉上洋溢著開心卻又強加掩飾而有些扭曲的笑容,嘴上叫道:「討厭,就算你誇我我也不會高興的啦!」
阿誠他們和小雙正玩鬧著,房門卻被人推開,老流和小小流闖了進來,原來是旁邊的老流和小小流聽到這邊的熱鬧,不由按耐不住,跑了過來。
阿誠正有去叫老流他們的想法,見到老流他們也來湊熱鬧,是正中下懷。這麼多人聚在一起,他也無心靜坐修煉,索性從金箍棒裡拿出了以前本打算著從老火他們手上騙些好東西而早藏著的兩副撲克牌,和大家玩起斗地主來。
雖然除了他,連老流也不知道怎麼玩都地主,不過經阿誠一教,大家很快就掌握了斗地主的玩法。連著阿誠一起,他們六個正好湊成了兩桌,外加一個瘋子龍,也很快就玩得不亦樂乎,就連那阿薇也少了矜持,玩得興起時都會忍不住提高聲音,叫出聲來,讓大家發現了再怎麼淡漠少語的女子也可能有不為人知的另外一面。
阿誠幾個一直玩了一宿,直到天將放亮,才終於放下了手上的牌,稍稍打坐休息了一下。本來阿誠是早就想不玩了,沒想到敖離他們這些新手剛剛上手,正在興頭上,哪裡肯輕易放下,硬是纏著阿誠玩了一整晚,也讓阿誠感歎這斗地主的魅力。
吃過了駱楓叫人送來的早點,阿誠便帶著阿薇他們來到了駱家莊西邊的練武場,準備新一輪的修為精進之後的本領突破。
自在學校禁地裡煉化了護甲,他的修為已經達到了移界極限,要想再有所突破,也必須得解開身上的五行封印,可是阿誠可不敢這麼做,只要打開身上的五行封印,只怕他必將引起天劫到來,被迫飛昇往天界,而他還想著要去極寒之地找勿忘石呢。
雖然他也從阿薇那裡得知老火他們也去幫他尋找勿忘石了,但阿薇也不知道老火他們究竟去了什麼地方尋找,只知老火他們當時已經離開縹緲峰有好幾天了,一直都沒見回來。阿城也不想傻等著老火他們,畢竟自己還是要努力一些。
不過他的修為相比以前還是大進了一步,因此他也想著再鑽研一遍自己的本領和法寶,以求實力突破。尤其那老君所教授的三十六般天罡變化,上次他雖然領悟了天巧變第三重,可惜以他的實力施展出來也如雞肋,就算能一時糊弄別人,也將很快就被識破,而且所能夠維持的時間也很短暫,頗有不足,阿誠也是想著能不能藉著修為精深了再進一步。
當然,他現在最迫切地還是想更熟悉一下如意金箍棒,以前他以草雉劍代棍,使用棍法,雖然草雉劍鋒利是沒得說,但重量上卻是有些不足,而且草雉劍本身很小,也不利阿誠雙手抓握,當做棍子用,多少還是有些彆扭。
其實他這一路上從學校趕往駱家莊,也對金箍棒有過研究,發現這金箍棒的靈性實在是超乎他的想像,比起那傳說中的都猶有過之而無不及。
在他和若塵往駱家莊方向狂逃時,金箍棒就自動變小,也省了阿誠他們不少力氣,而阿誠也借此發現這金箍棒也真能跟傳說中一樣變得跟針一般大小,重量也幾乎微乎其微,甚至於他還能讓金箍棒變成戒指的模樣,戴到自己的手上。
阿誠先是召來了老流和小小流又演練了一番天巧變後,也琢磨了一下其它的天罡變法,隨後便讓老流和阿薇他們退遠了一些,耍起了如意金箍棒。
金箍棒正隨阿誠心意變到了合適阿誠的大小以及重量,阿誠使將起來,覺得是無比趁手,雖然他不敢在駱家莊裡使出那招『神魔狂舞』,可就算使出另外三招棍法,其氣勢和力道也遠超過草雉劍以及鐵樺木棍子,讓阿誠頗為欣喜。
阿誠耍了一陣棍法,玩得大汗淋漓,終於停了下來,稍做休息,他坐在地上,驅使著半飄在空中的金箍棒變大變小,一邊看著老流和小雙他們在那邊玩耍嬉鬧。
這個時候,卻有一個人影慢吞吞地走了過來,腳步猶豫。
阿誠轉頭一看,發現來人是那駱芸。
駱芸微微紅著臉,來到阿誠旁邊後,張了張嘴,說了個我字,卻又沒有了下言,一時顯得有些緊張,也有些羞澀,這在一直以豪爽勝男子的駱芸身上,卻是難得的表情。
「駱芸姑娘有什麼事?」阿誠笑了笑道。
駱芸終是開口道:「昨晚的事,對不起,我的話有些沖,請你不要太放在心上。」
阿誠笑道:「姑娘言重了,說來昨晚我早早就喝醉了,都不大記得昨晚的事了。」
駱芸稍愣了一下,隨後也明白阿誠是為免她尷尬所以才這麼說,不過不管怎麼樣,她還是覺得好了一些,也終於不再如剛起床想起昨晚的失態時那麼忐忑甚至後悔,還有覺得丟臉。不過回味了阿誠的話,她心裡卻又湧起幾分莫名的失落,大概是阿誠這話又讓她覺得有些疏遠。
她點了點頭,輕聲說了聲謝謝,便轉身離去。
只是走著走著,她心中的不甘是越來越強烈,沒走了幾步,又停了下來,轉身看著阿誠,吞吞吐吐道:「你要去極寒冰原,我能和你一起去嗎?」
阿誠微覺意外,說道:「這個恐怕不合適吧,聽說那裡很是凶險,連神仙不不敢輕入,姑娘還是不要跟的我去犯險了,阿薇和敖離我都想讓他們留在你們駱家莊呢,萬一遇到危險……」
「那好吧,」駱芸臉色有些黯然,點了點頭道:「也讓你那兩個師姐妹呆我駱家莊吧,你也要小心。」
駱芸把『師姐妹』幾個字咬得頗重,不過她心裡卻忽然想著讓阿薇和敖離留在駱家莊倒也挺好,甚至於雖然說她對阿薇和敖離潛意識中總有一種排斥感,卻有些企盼阿薇和敖離真能夠留在駱家莊,因為只要她們留在駱家莊,阿誠也肯定還會來駱家莊的。
阿誠見駱芸這麼說,倒也放心了許多,說道:「那就謝謝駱芸姑娘了,我……」
可阿誠剛說了半句,臉色突然一變,之後說了聲等等,便頓地飛出,飛到半空,眼睛緊盯著南方。
一個人影有如一道流星從南疾馳而來,轉眼就飛進了駱家莊,看到阿誠後,他也飛快轉身,迅速朝著阿誠飛來,嘴上卻急叫道:「快跑,他們追來了!」
來人正是若塵,此時的他臉色蒼白,身上血跡斑斑,而他左邊胳膊齊肩而斷,血肉模糊,白骨森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