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誠在跑出五行封印陣後,不敢太過大意,馬上隱了形,然後飛快地往東邊縹緲峰方向飛去。
一路上他小心翼翼,盡量隱跡躡蹤,以免被他人發現。
不過阿誠就算是從迷霧森林中心地帶起步,但到縹緲峰也至多也不到千里距離,以阿誠如今的速度,不過幾分鐘時間便已能看到縹緲峰。
在看到縹緲峰後,阿誠又把速度降下來許多,也更加小心,神識全開,先用神識查探了一番整座縹緲峰以及縹緲峰附近,在見沒什麼異樣後,才加速潛伏了進去。
他用神識查探縹緲峰時,感覺縹緲峰上籠罩著一層透明不可見的霧氣,像似一道禁止一般,就連他的神識也不得探入,因此其實他對裡面的情況也可以說豪不清楚,但阿誠知道,這禁止正是老火他們所設,以前他從龍界修得元神回來後,也是有所發現。如今這禁止依在,氣息也熟悉,雖然感覺不到裡面的具體情形,阿誠反倒放心了許多。
其實這個時候老火和老土正在練功房『無所事事』,木先生和老金以及阿水則是在各自的房間,而阿薇和敖離則一起在臨風亭上,只有老君依舊是不見蹤影。在阿誠用神識查探時,老火五個卻是馬上發覺,剛開始都或罵或怒,還以為又是明燈在查探,不過很快,五人露出一絲疑惑之色,隨而面露驚喜。老火和老土趕緊拉開了練功房的房門跑了出來,而木先生三個也分別從各自房間閃電般飛出,與老火和老土會聚在一起,抬頭看向天上。
等阿誠靠近縹緲峰頂,終於看到老火他們時,也是不由激動,加快了速度,瞬間就降落在了老火他們前面,然後消去水隱術,露出身影來。
老火五個立刻把阿誠圍了起來,連本來一直都不苛言笑的老金和一直都是一臉冷然和刻薄的阿水兩個的臉上也帶著一絲笑意。
老火哈哈一聲大笑,拍了拍阿誠的肩膀:「好小子,沒想到這麼快就能出來了!好像大老遠的你的神識就能觸及到這裡,怎麼這麼幾天就有了這麼大的進步?」
而阿水剛開始還不自由地露出一絲笑,隨後卻馬上冷起了臉,狠狠地掐了把阿誠的胳膊:「臭小子,還知道死回來?!」
阿誠疼得想要大叫,也免阿水繼續不知輕重地掐下去,阿水卻又橫眼把他瞪了回去:「不准叫!」
老土則激動地拉著阿誠一隻手搖了搖,而後突然像想起什麼,扭頭大叫:「阿薇,阿離,阿……」
阿水卻閃電一般地掐了老土一把:「叫什麼,做死啊?!」
老土呃嗚一聲,硬生生地止住叫,隨後扭頭朝臨風亭方向跑去:「好好好,我親自去叫她們。」
老火幾個拉著阿誠進了練功房,剛坐下,就忙問起阿誠這幾天的情況,阿誠也不敢瞞,把這些天的經歷一一道來。
不過他還沒說幾句,練功房的房門就突然被人撞開,阿誠扭頭一看,門邊站著了阿薇和敖離。
兩人氣喘吁吁的樣子,卻站在門邊許久未動,只是眼神裡的那絲激動卻是再明顯不過。
阿薇當見到阿誠也在盯著自己時,卻是終於回過神來,感覺有些不好意思,臉也微紅,忙低下了頭,走到了阿水旁邊,坐了下來,卻是無話。
敖離則是直盯盯地迎著阿誠的目光,看了半天,眼睛開始微微泛紅,鼻息加重,呼吸也越來越急,胸口起伏。
阿誠有些尷尬地笑了笑,卻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話。
敖離眼看著幾乎要哭出聲來,卻突然如個小孩子似地吸了下鼻子,抬起袖子抹了把臉,而後竟然咯咯笑了起來。她一邊笑著一邊跑到阿誠旁邊,利索地坐了下來,又豪不避諱地抓住阿誠一隻手:「太好了,太好了……」
敖離天性憨直如小孩,木先生幾個縱使早已知曉,但見到這一幕,卻還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快意至極。
……
閒說了幾句,阿誠繼續把自己在迷霧森林裡的經歷以及如何破開五行封印陣而得離開迷霧森林的事給說了一遍。
聽到阿誠居然機緣巧合之下得到了另外一隻龍靈護腕,木先生幾個也是又驚又喜,顯然他們也沒料到阿誠在迷霧森林裡會有這樣的奇遇。
不過細想了想,老火幾個又認為阿誠先在富士山封印地得到右手龍靈護腕,後又在迷霧森林得到左手龍靈護腕,說不定也並非全是偶然。
阿誠忙問何意,木先生解釋說,這迷霧森林其實跟富士山封印地差不多,也是一個專門關禁妖怪的地方,與凡界的富士山封印地還有另外五個地方共稱為七大封印地,也稱七大封妖地,而這左右手護腕分別出現在富士山封印地和迷霧森林,說不定其間也有一定的聯繫。
阿誠聽得心動,開玩笑似地說該不會龍靈甲其它部分都分落在其它幾個個封妖地裡。
沒想木先生幾個卻點了點頭說很有可能,這龍靈甲想必當時是被人特意給分成了好幾部分,然後分送到各個地方,既然左右手護腕分別出現在兩個封妖地,那很有可能其它的部分也是散落在其它的封妖地。
阿誠眼睛一亮,既然這樣,那不如去各個封妖地轉一轉,說不定還真能把龍靈甲給湊齊了。
沒想阿誠認真了,木先生卻是搖了搖頭,說這個說來是簡單,卻並不靠譜,且不說龍靈甲分散在封妖地只是個推測,那其它幾個封妖地到底在什麼地方連木先生他們也都不知道,要想進去查找又談何容易,而且龍靈甲其它部分就算真的在那些封妖地裡,但在什麼地方,在誰的手上,也是一個未知數,乾巴巴地去找,只怕反倒引起持有人的懷疑,一下子反而不肯輕易把它們拿出來。
而且那幾個封妖地因為裡面關著大量的妖怪,肯定有明燈乃至其他天界的神明在特意關注,就像上次富士山封印地出現異樣後,明燈和宮鳴也是很快趕到了那裡,若不是老君在外面委婉攔阻,只怕阿誠的秘密也早就要被明燈他們給發現,而如今阿誠已引明燈他們懷疑,去那幾個封妖地也是不安全得很。
見此事並不可行,阿誠只好暫時把它放下,又提起自己身上猴子元神的事來,說如今他已經能夠清晰地內視到猴子元神的存在,也提出了自己的擔心,怕什麼時候猴子元神突然發作,而自己卻毫無抵抗機會和能力。
只可惜木先生幾個卻說目前他們也毫無良策,唯一能讓阿誠放下些擔心的是現在看來猴子元神應該暫時還沒到覺醒的時候,而到時候他和猴子之間的生存機會也在五五之數,如今阿誠元神奈何不了猴子的元神,也只是時機未到罷了。
阿誠喜憂參半,只能強忍著少去擔心。
而除了龍靈甲和猴子元神的事,目前最重要和最急迫的其實反倒是阿誠現在該何去何從。
雖然他現在回到了縹緲峰,但如今這縹緲峰日夜有明燈以及八仙門的人在監視,除非阿城當個徹底的隱身人,否則遲早要被他們發現,到時候也難免又起事端。
阿誠從出迷霧森林前就一直在想出來後該去什麼地方,而他認為既然縹緲峰已難呆下去,那就只有回凡界了,隱姓埋名,繼續做他的凡人。
沒想木先生他們卻不贊同阿誠回凡界,認為現在界台也有八仙門的人在日夜把守,阿誠去凡界也肯定要驚動他們,而且阿誠就算能夠秘密回到凡界,但就算他再隱匿氣息和實力,在凡人中間終究還是太過惹眼,也終究會被學校的人給發現。
阿誠有些鬱悶,縹緲峰不能呆,凡界也不能去,那難道還是回迷霧森林去,天天跟蛟龍王和大鵬王他們玩過家家?又或者去富士山封印地,找雉和蘇,反正不是經常想起雉,正好見見她?問題是迷霧森林不說,就只有一顆大榕樹,其它的什麼都沒有,阿誠幾天都呆不下去,而真要進了富士山封印地,只怕到時候想要出來卻是更難。
「那我還能呆什麼地方?」最後阿誠只能問道。
「我們也早在商量你出來後該去什麼地方,最後想了想,覺得你還是去邊荒吧。」木先生沉默了一下後又歎了口氣,說道。
「邊荒?邊荒在哪裡?」阿誠疑惑道,他不明白木先生所說的這個邊荒到底是什麼地方。
木先生跟老金幾個對視了一眼後,笑了笑道:「邊荒不是指具體什麼地方。在這移界的東南西北四個方向有四大自然禁地,北是極寒冰原,南有火荒之地,東是浩瀚之海,而西則是學校前的這萬靈深淵,四個地方都是自然條件極為嚴苛的地方,不說人類,連一些弱小的妖怪都難以生存。」
而除了這萬靈之淵,另外三大禁地的與中央地塊交界的地方算是邊荒,自然條件也是比較差,除了妖怪,少有人類居住。
木先生他們認為阿誠目前還是去那些邊荒之地躲上一躲,除了這萬靈深淵外,另外三個禁地邊緣一帶少有人煙,也因離學校極其遙遠,也少有學校的人會去那種地方,阿誠混跡於妖族之中也好,混跡於那些地方的人類聚居地也罷,總比隱藏在學校和凡界要安全和自由地多。
阿誠想了想,也覺得有理,畢竟現在不是矯情的時候,先找個暫時安全的地方,盡快提高修為,以爭取在猴子元神最終發作時多一分生存的機會是最緊要的事情,就算呆在那種地方再辛苦再無聊再孤寂,也得忍下去,而且以猴子元神目前的狀況,雖然不會立刻發作,但也肯定不會永遠是這樣,只怕用不了多久就要跟阿誠自己正式開戰。
在見阿誠表示同意後,木先生問阿誠屬意那個方向,是去北邊,還是東邊,抑或南邊?
阿誠沉默了一下,也覺得有些為難,不過最後決定還是決定去北邊。
他之所以選擇北邊,其實也沒更多的理由,一是他做為南方人,常年難得見到冰雪,對於北國冰雪風光還是有相當的嚮慕之意,心想正好可以趁此機會去領略一下,而且他手上還有拂塵雪千掃,聽說雪千掃裡面封印著的雪犛牛妖正是來自北邊極寒之地,怎麼說它對那邊總也算熟悉一些,阿誠到時候有什麼不懂的或許也可以問問它,雖然交流有些困難,但也聊勝於無。
見阿誠主意已定,木先生等點了點頭,說既然如此,阿誠就一直往北行就是,而只要他能夠忍受,自然是越北越好。
接著阿水又給了阿誠三個風聲符,讓阿誠帶著,說遇到什麼危險了,可以捏碎風聲符通知他們。不過阿水也提醒阿誠,北邊極寒之地距這裡遙遠無比,他們也不大可能在半個小時甚至幾個小時之內趕到,希望阿誠心中有數。
阿誠收好風聲符,當即站起,準備出發。
沒想一直抓著阿誠一隻手的敖離卻不肯放,帶著一絲懇求語氣道:「阿誠,我跟你一起去。」
「為什麼?」阿誠一下沒有心理準備敖離會這麼說,差點嚇了一跳,隨後終於反應過來,笑了笑,溫言道:「你還是乖乖呆這裡,一個女孩子跟著我跑來跑去太危險了,也太不安定了。」
一向對阿誠幾乎是言聽計從,也從來都是乖巧良善的敖離這次卻執拗得很,噘著嘴,搖頭道:「我不管,我就要跟你一起去。你自己帶我來這裡,現在卻想丟下我,是不是討厭我,不想理我了?!」
阿誠沒想敖離突然會這麼倔強,又聽敖離這麼說,也是有些難堪和愧疚,忙道:「怎麼會呢,我怎麼會討厭你呢……」
敖離還沒等阿誠說完,搶說道:「既然這樣,那你帶我一起去好不好?你不知道,這陣子,每天等不到你回來,我和阿薇姐有多麼擔心你,阿薇姐也每天愁眉不展,經常唉聲歎氣的,我們都怕,都怕……」
敖離說到後面竟然哽咽起來,眼角淚水也終於忍不住滑落,楚楚可憐。
她本來就是心直口快,經過這麼多天等待的煎熬,終於爆發。
只是不知道她是真的太沒心機,什麼都是直話直說,還是也終究有著矜持和羞澀,因此想掩飾一下,竟然把阿薇也給帶了出來,卻惹得一邊的阿薇頓時紅了臉,承認不是,否認也不是,只好繼續保持沉默,只悄悄地抬頭看了看阿誠的反應。
阿誠愕然,有些尷尬,也有些愧疚。他看了看落淚欲哭的敖離,又看了看羞赧難抑的阿薇,又有些心動,只是一想到自己前途未卜,什麼都難承擔,卻是一陣黯然。
見到阿誠許久沒有表態,站在那裡一副為難不已的樣子,木先生幾個也互相看了看,交流起眼神來。
這個時候,阿薇暗中長吸了口氣,突然抬起頭,鼓足勇氣道:「我也跟阿誠一起去。」
阿薇話一出,木先生幾個也一時嘩然,而阿誠更是目瞪口呆。
不過阿薇話一說完,剛剛恢復了點白皙的臉色突然變得更紅,連脖子也是緋紅一片,腦袋更是幾乎低到了胸前,心兒也撲通撲通狂跳。她這麼一句話雖然聽去簡單,隱藏背後的意思卻是絕無這麼簡單,以阿薇的性格,將它說出來,已是前所未有的直白,或許正是敖離先前暴露的話,讓她終於下了決心。
沉默良久,木先生突然笑了笑,問阿水幾個道:「幾位以為怎麼樣?」
阿水臉色有些難看,哼了一聲,又突然狠狠掐了阿誠胳膊一把:「臭小子!早知道當初就不該留你在這裡!阿薇跟你出去,如果有個三長兩短的話,我非剝了你的皮不可!」
見阿水如此作態,木先生反而卻更輕鬆了些,轉頭對阿誠道:「既然你阿水師父都答應了,我們自然沒什麼意見,讓阿薇和阿離陪著你也好,到時候有什麼萬一,你也好多個照應。」
阿誠卻失神一般愣在那裡,半天沒有回應,就連剛才阿水那狠狠一掐,他也似乎毫無知覺,沒有跟以前那樣誇張地大喊大叫。
「阿誠,你怎麼了?」木先生見阿誠神色有異,還以為出了什麼事,忙問道。
阿誠終於回過神來,卻是苦笑了笑,隨後搖搖頭道:「對不起,我不能答應。」
「為什麼?!」所有人都忍不住齊聲問道,連阿薇也是抬起了頭,臉上神情訝異,又有絲忐忑和失望。
阿誠掃看了一眼木先生他們,咳了口氣,而後雙手握緊臉上盡帶失望的敖離的雙肩,又細細看了看阿薇,轉回頭微笑道:「我知道,你們是擔心我,所以想陪著我,對你們來說,就算再辛苦再艱難也無所謂,不讓你們跟我一起去,反倒只會讓你們更難受。可是我是個自私的人,我也想要自己心安,看到你們跟我一起四處漂泊,居無定所,對我來說才是真正的痛苦,也只會讓我痛恨自己的無能。」
「不是的……」敖離叫道。
阿誠卻搖了搖頭,又長吸了口氣,打斷她的話,貌似有些艱難地開口說道:「而且,這一路上也不知道會遇到怎樣的危險,你們在我旁邊,我就多一分擔心,做事也難以專注,難免分心。所以,我希望你們能夠留在這裡。」
敖離淚眼磅礡,拚命搖頭叫道:「不會的,不會的,阿離一定會聽你的話,不會給你惹麻煩的。」
旁邊的阿薇也是緊張地抬頭開口道:「阿誠,我……」
只是她剛抬頭,卻見阿誠正盯著自己,話說了一半,卻是難以再說下去。
阿誠朝阿薇笑了笑,又搖了搖抽噎的敖離的肩膀,笑道:「阿鸝乖,好好呆這裡,陪陪你阿薇姐,我跟你們保證,我一定會很快就回來的。」
他最後長呼出口氣,放下雙手道:「好了,我也該走了,大家多保重。」
說完,他便自顧跑了出去。
他一跑出去,敖離竟然難以自制地坐倒在地板上,淚眼巴巴地看著門口,悲聲叫道:「阿誠……」
阿薇也是悵然若失,張了張嘴巴,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木先生幾個則愣在當場,一時幾乎反應不過來。
幾秒鐘後,他們五人才手忙腳亂地扶起敖離拉著阿薇衝出門去。
阿誠已是頓地而起,疾馳而去。
木先生他們站在外面呆呆地看著阿誠的背影越來越小。
「對了,還忘了件事!」突然,老火叫了聲,卻是閃電般追了出去。
阿誠飛出段距離,卻聽背後風聲有異,轉頭一看,發現竟是老火追了上來,他忙停下等著老火追上。
等老火來到他跟前,阿誠疑惑道:「師父?」
「小子,忘了提醒你件事。」老火咳咳乾咳了幾聲後道:「如果真到了極寒之地,你可以留意下能不能找到一種叫勿忘石的東西,那東西說不定能解決你身上猴子元神的困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