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離聽到木先生說被送進迷霧森林的阿誠可能要幾年,也可能要幾十年甚至上百年上千年才能出來,腦袋一陣暈眩,差點跌坐在地,木先生的意思總之就是阿誠什麼時候能夠出來其實不確定得很,甚至可以說連出不出得來也是個問題,雖然活上幾千年,對敖離來說也並不見得有多難,但連幾年她都不由地感覺太過漫長,也感到木先生言語中的不確定,所以心中是一陣的悲愁。
往日少有負擔和心思的敖離幾乎在一瞬間知道了什麼叫沉重和無奈,也幾乎在一瞬間長大和成熟,她以懇求甚至哀求的語氣問木先生他們能不能早點把阿誠救出來,木先生等卻是為難和尷尬不已,但見敖離悲傷愁重,卻是不知道該怎麼安慰敖離。
老君也似看不下去,開口安慰敖離說阿誠很快就能出來,看他篤定的樣子,敖離才稍展歡顏。
又過了三個多小時,阿薇和照失才趕回縹緲峰,不過這也已是他倆的極限,兩個人回到縹緲峰時的樣子也與先前的敖離幾乎一個模樣甚至還要嚴重,形容枯槁的同時真元也幾乎耗盡,氣力衰竭疲憊不堪。阿薇在得知阿誠被送入了迷霧森林後,再也撐持不住,暈了過去,而跟在她後面的照失,見阿薇暈過去後,驚得一聲叫,顫顫巍巍想要扶起阿薇,結果剛走到阿薇旁邊,也是跟著暈了過去,阿水和老金等人趕緊救治兩人,又是一陣手忙腳亂。
等阿薇醒來後,照失已經被老火送回三論宗,阿薇在得知阿誠的詳細情況後卻始終保持沉默,把自己鎖在房裡,甚至連敖離上門去找她也不應,搞得木先生幾個也跟著愁眉苦臉,擔心著阿薇會不會想不開做什麼傻事,跟老火一樣急躁脾氣的阿水也是急得幾乎要去找老君算賬,說都是老君的餿主意,早知道這樣還不如帶了阿誠和阿薇一起逃跑,省得大家都這麼難受,又大罵什麼臭小子簡直是個災星,早知當初根本不該收他做學生,早早把他趕回凡界才好。
直到過了一整天,阿薇的房門才終於打開,出來的阿薇依舊是一臉的平淡,卻是比剛被阿水等救醒時還要憔悴,不過不管怎樣,阿薇能夠平安出來,阿水幾個總算放下擔心,又攛掇敖離去陪阿薇聊天,只是敖離的情況比起阿薇並沒好上多少,兩人一見面,更是愁上加愁,坐在一起也突然沒了以前那種開心和融洽,都是低頭不語,滿腹心思,每每這個想安慰下那個,剛開口自己卻先紅了眼,也說不出話來,顯得份外尷尬。
過了兩天,兩人總算走出了房間,卻又一起去了臨風亭,一整天地傻站在臨風亭上,呆呆看著迷霧森林的方向,臉上雖不見多少的愁容,卻總是帶著幾分迷惘和失落。
阿薇突然一下子變得比以前更沉默寡言,而敖離也變得跟阿薇一樣,少了往日的歡聲笑語,不過縹緲峰上卻是比以前更不平靜,木先生五人看在眼裡,擔心之餘,也受了影響,心情都是不好得很,經常為著雞毛蒜皮的小吵架,尤其老火和阿水兩人本來就是水火不容,一下吵得更凶。
用老火的話說他實在受不了阿薇和敖離兒女情長愁長的樣子,還說不就是可能會有段時間見不了面,用得著這麼難過?他甚至不堪縹緲峰上的壓抑氣氛,揚言要把阿薇和敖離兩個人趕走,省得看見了自己也心煩。
木先生卻以過來人的語氣感歎說老火不懂情為何物,不知道相思為病,思念最熬人,自然也不知道阿薇和敖離的苦楚,結果卻被老火罵酸腐,而阿水卻是大罵老火,說要走的也不該是阿薇,而該是老火自己,還說到時候等阿誠出來了,就讓老火自己帶著阿誠離開這裡,省得留在這裡禍害他人。
老火罵不過阿水,氣得跑去迷霧森林練了一番拳頭,燒了幾把大火,恨不得馬上打破五行封印把阿誠給抓出來,讓他自己來解決這些煩心事,無奈卻是怎麼都沒用,結果更是滿肚子悶氣地回了縹緲峰,又跟老金和老土吵了起來,說什麼給迷霧森林打上封印的時候,老金和老土為什麼不留一手,以致現在連他們自己都無法解開封印。
老金和老土的心情也不見得好到哪裡去,紛紛破口大罵回擊,說老火明顯就是在無理取鬧。到最後五人互相指責,紛亂不堪。
五人平常雖然因為性格所致,各自稜角分明,也偶爾小打小鬧,卻從沒有過如此規模和持續時間如此之長的吵鬧,真所謂關心則亂,用木先生的話來說,五人是晚節不保,墮落紅塵。
照失和尚在身體恢復後,一是因為關心阿誠去向,二來更關心阿薇情況,也三天兩頭跑來縹緲峰,到了縹緲峰後也跟著阿薇和敖離傻站在臨風亭上,不過卻沒心思看風景,但是想要開口問問或者安慰下阿薇,卻總是支支吾吾難言,又每每被不遠處傳來的老火等人的吵鬧聲給嚇著,堅持不了多少時間就慌張離開,怕老火等生氣之下怒氣無處發洩時拿他開刀,況且像他這種平和之人,更是見不得這種吵鬧罵架,在他覺得這些比起魔音魔障還要厲害幾倍。
老火五人吵鬧一團,只差大打出手,把縹緲峰都給翻過來,平常都不知道躲在什麼地方,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老君也被迫出來調解,費了無數口舌,甚至連自己也差點也被捲入其中,才終於把老火等人平撫。當然,其中阿薇和敖離也是起了一定的作用,剛開始她們因為滿腹心思,也沒去計較老火幾個的吵架,後來才終於慢慢明白老火他們吵架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為擔心她們兩個,又不知道如何安慰,怒氣怨氣沖漲下,才找起對方的晦氣來,所以她們也努力改變了原先的悲愁樣子,反過來寬慰老火他們,免得他們太過擔心。
雞犬不寧紛亂不堪的縹緲峰也總算慢慢恢復了平靜,雖然總帶著一絲愁緒和壓抑,但比起先前,總還是好了許多。
……
呂純陽在眼看著阿誠被老火等人強搶而去又丟入迷霧森林,自己卻束手無策後,只得怒氣沖沖地回了八仙門,而在看到八仙門剛被老火等人拆得一片破敗殘廢樣子,更是怒氣難抑,竟然尖嘯著自己動手拆起剩下的那些殘埂斷壁來,嚇得八仙門諸多學生甚至老師惶然慌張不已。
稍稍發洩了一番怒氣,又因八仙另外幾個勸阻,呂純陽才終於停了下來,先是氣勢洶洶地叫來赤腳大罵了一頓,說赤腳吃裡爬外,甚至說這次再也顧不得以前八仙情誼,上了天界後定要參上赤腳一本,赤腳卻是唯唯諾諾,不敢辯解,更不敢有任何怨言。
罵了赤腳一頓,呂純陽的氣憤又是平了許多,才終於叫來了灰頭土臉一臉懊喪的呂兜秉和呂冒直等移界八仙門中主要人物,在叫呂兜秉等盡快重建八仙門的同時,有切切叮囑呂兜秉派人日夜監視迷霧森林周圍尤其是出口,若是見了阿誠出了迷霧森林或者發現迷霧森林上的五行封印消失,定要第一時間通知他,之後便一刻也不想耽擱似的急急離開了八仙門,和八仙另外幾個回去了天界。
依然留下的赤腳則是唉聲歎氣地回了浩淼峰,也懶得聽呂兜秉和呂冒直對罪魁禍首的老火等人的不滿和抱怨。
……
阿誠在老火一掌拍散身上的水團,從明燈頭上拉下來只後沒多久就醒了過來,他又恰似做了個長夢,醒來後卻發現自己正被老火拉著疾馳,旁邊跟著木先生他們,後面又追了大呼小叫的呂純陽等人,他略一回想,猜出應該是老火他們救自己來著。
不過他對目前的形勢也是清楚得很,擔心就算老火現在強搶下了他,接下來又該怎麼辦?他開口想問老火要帶自己逃去什麼地方,卻發現自己只能勉強的張張嘴,卻是發不出聲音,身體也難動彈,顯然是呂純陽和明燈幾個先前對他所用的金光琉璃縛魔陣的效果仍在。
阿誠不由有些著急,可是再怎麼急也是沒用,只好任由老火拉著他快速飛馳,心中卻在猜測著老火究竟會怎樣救治自己。而看呂純陽幾個的樣子,顯然是不追到他誓不罷休,他也甚至要懷疑老火他們是不是準備徹底撕開臉皮,是不是到時候要找個偏僻的地方與呂純陽等大戰一場。
就在阿誠有些擔心又有些感動的同時,老火終於帶著他停到了迷霧森林邊上,接著跟他說了幾句話,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就把他丟進了迷霧森林黑漆漆的入口,嚇得他在心裡哇哇大叫。
飛進迷霧森林後,阿誠只感覺眼前一黑,什麼東西也看不清楚,只聽到耳朵不斷傳來呼呼的風聲。飛了好長時間,阿誠甚至要懷疑自己是不是要永遠這樣飛下去時,突然腦袋上傳來一陣劇痛,像似撞著了什麼東西又像似突然被人打了一個悶棍,接著他眼前一亮大冒星星的同時便又暈了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阿誠夢見了自己變成了傳說中的睡王子,而一個絕色性感美人正趴在他身上大肆親他臉蛋,親得他*盎然,不由笑著想抱住美人時,卻發現自己渾身捆滿了繩子,一動也不能動,頓時氣得大叫一聲,醒了過來。
他一睜開眼,卻看到了一頭麋鹿碩大的屁股,接著轉眼間那頭麋鹿便躥出了他的視野。
眼見著絕色美人卻突然變成了一頭麋鹿,阿誠份外失望和惆悵,又感覺臉上黏糊糊的,細想下定是那頭麋鹿留下的口水,頓時感覺噁心不已,趕緊想抬手用袖子擦一擦,卻發現自己竟然還是難能動彈,像得了肌肉無力症一樣,費了好半天的勁兩手才移動了不過分寸,卻累得他直喘粗氣。
「嗎的!」阿誠不由嘟嚷一聲,罵了句粗口,臉上黏糊糊的感覺又加額頭傳來的陣陣疼痛讓他感覺非常的難受,身體又難以動彈,更讓他有些心慌,不過此時,他知道自己急也沒用,索性便放棄了掙扎,等著身上的束縛自行徹底消失。
他睜著眼看著天上,卻發現上面只有厚厚的濃霧,幾乎什麼也看不清楚,讓他感覺像似陷入了混沌之中,若不是身下傳來堅實的大地感覺,又加當時他看著自己被老火丟進迷霧森林入口,他還真要懷疑自己是不是穿越到了什麼天地未開一片混沌的世界。
他想著等身體恢復了是不是馬上又回移界去,卻擔心外面會不會有呂純陽他們在守著,等著他自投羅網,於是他又有些猶豫,想著是不是該在迷霧森林裡多呆一段時間。
可是突然他的心中一冷,想起了第一次來到迷霧森林時曾聽人說過迷霧森林易進難出,於是又擔心呂純陽等是不是追進了迷霧森林,不過這已不是他能夠左右的事,很快他又擔心是不是真能如他自己所預想中的那麼容易出了迷霧森林,記得當時還有人說過有學生貿然進了迷霧森林,卻一直都沒出去過,而且他們平常抓來的那些妖怪也都是被送進了迷霧森林,卻從沒聽說有哪個妖怪從裡面跑出來,想來這迷霧森林也實在詭異得很,他也不由祈禱迷霧森林的出口就在他的身後,他一能動彈就能發現,也很快就能出去,至於呂純陽等是不是在外面守著,他也懶得去計較了。
只是他又想起了老火把他丟進迷霧森林前跟他說的話,說什麼讓他抓緊修煉,提高修為,以便能夠早日從迷霧森林出來,於是他又猜測老火這句話的意思,是不是要他先在迷霧森林裡專心修煉,等有把握打得過呂純陽和明燈了再出去,想到這,他不由有些頭痛,心想自己不知道多久才能打得過明燈和呂純陽,真要他在這都是妖怪的迷霧森林裡生活上幾年甚至幾十年,他覺得還不如讓呂純陽把他抓了才好。
妖怪?想到這裡,阿誠忽然生出一絲警惕,心中更是感覺寒冷。
也正是擔心什麼來什麼,突然離阿誠不遠處傳來一聲嘹亮高亢的熊叫聲,接著一頭如象大小的熊哼哧哼哧跑到了阿誠身邊。
巨熊頭大如缸,四肢粗如柱,一身黑亮長毛,腦門上還有一個白色月牙,看它的身形,遠超凡界那種普通的黑熊,就算不是妖也已成精怪。
巨熊跑到阿誠身邊後,又朝著阿誠一聲長嚎,阿誠頓覺腥風撲面,直欲做嘔,要不是不能動彈,非把這頭熊打個屁股開花,腦兒開瓢。可惜他偏偏不能動彈,只能任熊宰割,索性閉上鼻眼,裝起了死人,只希望這頭熊能夠笨一點,又剛好肚子飽著不希罕吃腐食,早點離開。
也幸虧阿誠見過些妖魔鬼怪,如今遇到這麼一頭大熊也沒感覺多大的害怕,又加確實動彈不了,要換在以前,是跑都來不及,只怕怎麼也不敢在一頭這麼大的黑熊前裝死。
不過也不知道這黑熊真的成了精,腦袋也開了竅,似乎並不相信阿誠是個死人,竟然抬著前爪撥弄起阿誠的身體來,還不時朝著阿誠吼上幾聲,把阿誠撥得翻來覆去的同時,濺得阿誠滿面口水,甚至於阿城分明感覺到熊的嘴上不停流下一堆堆涎水,然後紛紛滴到他的身上,阿誠雖然不算什麼潔癖,還是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奶奶的,吃不消了!」阿誠暗罵一句,打開戒指叫起小雙他們來。
剛叫了一聲,戒指裡小雙等馬上就有了回應,紛紛問阿誠怎麼樣了。當初阿誠眼看著自己鐵定要被呂純陽等抓住後,便收回了草雉劍,也把戒指徹底關了起來,小雙幾個一點都不知道後來結果怎樣,真是急得不得了,現在突然又聽到阿誠的聲音,自是欣喜萬分。
阿誠把戒指全部打開,又對小雙等道:「你們快看看自己能不能出來?能的話趕緊出來!」
小雙等趕緊往外衝,發現似乎遇到了一層透明的阻礙,不過還是勉強能夠鑽出戒指,因此沒過多久,小雙、老流、青離以及小小流便一起出現在阿誠身邊。
那頭大黑熊正撥弄阿誠撥得開心,卻沒想眼前一花,竟然憑空出現了幾個陌生的身影,頓時嚇了一跳,趕忙退出了幾步,接而他以為小雙幾個定是來搶他食物來著,頓時朝著小雙他們怒嚎起來。
阿誠感覺到小雙他們出來後,也欣喜地睜開眼,叫道:「扁他!」
小雙等先是一陣疑惑,接而稍稍明白過來,頓時叫嚷著衝向大黑熊,小小流最是積極,他因為好幾天沒吃上冰激凌了,正想討好阿誠一番,便率先衝了上去,一屁股坐到了大黑熊身上,壓得大黑熊*在地上,大黑熊扭頭想咬,卻被他壓得死死的,難以動彈,只有承著他一記記拳頭的份,痛得一聲聲嗚鳴。小雙幾個也衝上去賞了大黑熊幾拳幾腳和幾枴杖,要不是阿誠說差不多了,只怕一時難得休停。
那大黑熊到了後來,似乎被嚇得忘記了反抗,只顧趴在地上哀鳴,等小小流放了他,趕緊扭頭就怕,不過逃跑時卻還還轉頭看了看阿誠他們,眼裡神情複雜,同時又仰頭朝天嚎叫了幾聲。
小雙幾個雖然意猶未竟,還是馬上趕回阿誠身邊,扶起阿誠,又問阿誠為什麼會帶他們來到這裡。
阿誠讓青離回戒指拿了瓶礦泉水和塊面巾,先給自己擦了擦臉,同時把事情經過告訴了青離他們,接著因為擔心和好奇,讓青離和老流先去找找出口。
阿誠坐起來後,卻發現周圍都是一片迷霧,極目處也不過十來米開外,而在視野內除了一根看不見枝頭和盡處的光禿禿的樹幹,也不見任何東西,不由感覺有些壓抑,也有些心慌,只想先確認了出口,再決定要不要出去。
只是青離和老流剛準備走開,卻聽到一陣陣嘈雜聲,腳下的草地也輕輕顫抖起來,似乎有千軍萬馬朝著他們奔來。
阿誠幾個紛紛變色,青離和老流也趕緊走了回來,護在阿誠身前。
嘈雜聲越來越響,草地也顫動得更是厲害,而不過片刻,無數的野獸和妖怪突然出現在他們的視野裡,把他們團團包圍了起來。
野獸不說,那些妖怪也形態各異,有的像虎,有的像狼,有的像熊,還有的卻看不清到底是那種畜生所變,卻都雙腳直立,體軀龐大,手上拿著各式各樣奇形怪狀的兵器,身上也或多或少穿著點東西,也有的甚至穿著明光閃閃的一整身的盔甲,這些妖怪雖然良莠不齊,卻是聲勢驚人,在圍住阿誠他們後,不時有野獸或者妖怪朝著他們嚎叫一聲或者大舞手上的兵器,示威恐嚇之意明顯。
青離等不由有些緊張起來,尤其看到帶頭三個身高近四米額前有個大大的王字,手上拿著一把寒光閃閃長柄大斧的白虎妖怪後,更是輕叫一聲:「不好,帶頭三隻白虎實力不俗,只怕我們都不是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