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誠拉著敖離告別明燈三人後,卻是不顧真氣消耗巨大,依然施展天速變,逃也似的往東海龍宮狂奔。他帶著敖離一縱幾千米,像道光一般,轉眼間,身後的南海龍宮便消失在了海平線上。
過了一會,也不知道飛出了多遠,或許有幾百里甚至有上千里,阿誠才終於緩了下來,還長長地吁出一口氣。
敖離這一路幾乎是完全被阿誠拉著飛的,她不明白阿誠為什麼突然會這麼急,像似在逃跑一樣,不由問道:「你怎麼了,突然飛這麼快?」
「沒事。」阿誠笑了笑道:「只想離南海龍宮越遠越好。」
「噢,」敖離也笑道:「我還以為你是要急著見你那幾位老師呢,你不是說他們在前面等你嗎?怎麼還沒看到他們?」
阿誠尷尬笑道:「那是我騙他們的,天曉得老火師父他們現在在什麼地方。」
「我說呢,納悶你怎麼突然知道有人在前面等你。」敖離吐了吐舌頭:「不過你為什麼要騙那幾個人呢?我看他們不是挺好的嗎?」
「挺好的?呵呵,也不一定呢,知人知面不知心,還是要防著一點的好。」阿誠說道,卻忍不住往身後看了看。
當時他和敖離要離開南海龍宮時,明燈和尚突然提議阿誠跟他們一起回去,阿誠潛意識裡卻似乎感覺到一絲危險的信號,當即就拒絕,並謊稱老火他們在前面等他,快速離開。雖然相比那宮鳴道士,明燈和尚一直都和善有加,阿誠對他的印象也可以說比宮鳴道士要好得多,但不管怎麼說明燈也是學校的學督之一,阿誠也絕不會放鬆對他的警惕,他說老火在前面等他,也是防止在這荒無人煙的大海裡遭到明燈的追蹤。
敖離當然不知道其中有這麼多的原委,又加心性天真耿直,還真以為阿誠突然知道了有人在前面等他,而對於阿誠說的什麼知人知面不知心她也不是很理解,因此也沒再繼續問下去。
她怕阿誠拉著自己飛得辛苦,便放開阿誠,又在阿誠身邊忽前忽後,甚至不時地撲通一聲鑽進大海,在海中捲起無數浪花,甚至捲起一個個大浪,無數形態各異,色彩斑斕的魚蝦等水族隨著浪花捲出海面,又在燦爛陽光映照下如下雨般落回海裡。敖離著自得其樂,笑個不停。
看敖離無憂無慮的樣子,阿誠不由感歎她生活在如此環境中卻能保持如此純淨的心境,而他本來因為擔憂有些沉重的心情也慢慢被感染消泯,感覺暢快輕鬆了許多,甚至不顧老大不小的,學著敖離的樣子在大海中魚躍而行,與敖離比起誰捲起的浪花更大,捲起的魚蝦更多。
他們的歡樂卻引來了瘋子龍的嫉妒,鑽出阿誠身體盤在阿誠手腕上的瘋子龍看著旁邊敖離自由自在的戲水而行,一雙眼裡幾乎氣得要噴出火來,可憐他自由有限,離不開阿誠手腕,只能悲憤地半立在阿誠手上嗷嗚嗷嗚地亂叫,有阿誠和敖離的笑聲相襯,尤其是敖離那如銀鈴般好聽的聲音,更顯得他的叫聲有些詭異和刺耳。
阿誠見瘋子龍不滿,不但不做收斂,更從戒指裡叫出了青離他們,青離變化出巨大鯉魚真身,也在海水裡暢遊起來,而小雙和老流祖孫幾個則站在他的背上,迎風而立,恣意大笑,難得暢快。
不過青離在海水裡卻越游越高,到了後來幾乎整個身子都漂在海水上面,那姿勢也是說不出的新奇。阿誠本以為青離是故意如此,後來才知青離本來一直是生活在淡水之中,對著海水卻是不怎麼習慣,他這一說又惹來了大家一陣善意的大笑。
就這樣邊玩邊走一直過了兩個多小時,阿誠他們終於見到了漂浮在半空的東海龍宮。阿誠讓青離他們回了戒指,便和敖離脫離水面,直接向東海龍宮飛去。
他們剛到東海龍宮前,裡面卻迎出幾個人來,帶頭一人正是那東海龍王敖廣,後面是龜丞相還有敖慶和敖腈,不過卻不見老火他們。
敖廣在見到敖離和阿誠後,雖然不見怎麼驚訝,也是怎麼都掩飾不住欣喜,一手拉了敖離,連問敖離這幾天是怎麼過來的。
自敖離自作主張突然飛進龍墓後,敖廣雖然在老火等人的勸說下暫時回了東海龍宮,魂兒卻是仍留在龍墓那邊,回到東海龍宮後也是如失魂落魄一般,整日唉聲歎氣,鬱鬱寡歡,也提心吊膽的,擔心著敖離會不會被那乖張的瘋子龍給殺害。而敖離能平安歸來,他也是再也忍不住放下所謂第一龍王的威嚴,喜笑顏開地跟敖離問這問那,盡露關心和慈愛之態。
敖離是從沒見過敖廣對自己這麼關心,竟然一時有些不大適應,像具木偶一般跟著敖廣進了東海龍宮,敖廣問一句她就答一句,時不時地還看看敖慶和敖腈的表情,帶著一絲忐忑。
那敖慶則是鼻子朝天,聽敖廣和敖離說話,很快就顯得有些不耐煩,跟敖廣告了罪就離開了。敖腈則是面無表情,冷冷淡淡的,似乎卻敖離歸來不歸來都不怎麼上心,只是一雙眼睛卻不停地上下打量敖離,在見敖離一切都好時,眼裡也快速地閃過一絲欣慰和溫暖。
阿誠在看到敖離回答敖廣的話時還不停地看想敖慶和敖腈,似乎擔心自己與敖廣過分親暱而惹來他們的不滿,暗中卻是忍不住歎了口氣,雖然他剛剛還在路上感歎甚至羨慕敖離的無憂無慮,天真浪漫,但此時他也看到了敖離的敏感和小心,才終於明白縱使無憂無慮如敖離,也其實有她的顧慮和敏感之處,也為她感到一絲心酸。
站在旁邊的龜丞相則笑呵呵的搖頭晃腦看著眾人,不過在見阿誠本來一副開心樣子到了後面卻轉嚴肅,還以為阿誠是不滿敖廣沒與他打招呼,趕緊湊近阿誠道:「阿誠閣下,我家王上也是思女心切,現在見了三公主平安歸來,喜不自勝,絕沒有怠慢閣下的意思,希望您千萬不要見怪。」
沒想到龜丞相心思如此細膩,對東海也是如此忠心體貼,實在是個一等一的好管家,阿誠忙道:「龜丞相多慮了,老龍王此時的心情我自然能夠理解,絕沒有怪罪的意思,不過我那幾位師父呢,他們現在怎麼沒在龍宮?」
那敖廣聽到阿誠問起老火,終於從興奮中回過神來,拉著敖離走到阿誠前,張開一雙大手捏了捏阿誠雙肩,哈哈笑道:「阿誠兄弟,老哥剛才有些忘乎所以了,千萬不要生氣。」
可憐雖然並不算高大但也不算矮小的阿城站在高達兩米的敖廣前,卻一下子顯得小了許多,倒像一個還沒長開的孩子一般,又見敖廣突然親暱地抱住自己雙肩,雖然算不上什麼受寵若驚,也是有些不大習慣和自然。敖廣卻又吩咐龜丞相以及敖腈退下,又叫敖離先回去休息,便拉著阿誠坐了下來。
敖廣又告訴阿誠,老火他們在兩天前就離開了龍界,據說回到移界去了。
阿誠聽到這個消息不由大吃一驚,納悶老火他們為什麼會突然會丟下自己回移界去,要知進入龍墓幾乎事關阿誠生死,他也不由猜測老火他們遇到了什麼樣的急事。
見阿誠有點擔心,敖廣卻告訴阿誠真相是老火他們算到了阿誠和敖離沒事,又因為在龍界呆不習慣,就先回移界去了,並留下話要阿誠在這邊多玩幾天,到時候再來接他。也因為從老火他們那裡知道了阿誠和敖離平安的消息,敖廣剛才在見到敖離和阿誠時也沒沒表現出多大的驚訝。
要不是前面坐著的是堂堂東海龍王,也要給他點面子,阿誠只差破口大罵,罵老火他們的沒有責任心,明明說好的,阿誠如果遇到危險或者從龍墓中出來後,捏碎風符丹,他們就會來接阿誠,沒想到竟然先拍馬溜之,丟下阿誠自己回了移界。也不知道該不該說他們命賤啊,東海這麼多美酒佳餚不好好享受一番,卻硬要回縹緲峰喝西北風,阿誠腹誹。
而對於老火他們算到他和敖離平安的事,阿誠也是怎麼都不信,他還從沒見過老火幾個能掐會算,否則當時在阿誠剛進入移界被他們收為徒弟時也不會鬧出那麼多的誤會。不過出於敖廣與老火他們的瓜葛,阿誠權當認同敖廣的話,也不會一定要較真老火他們到底有沒有算到他平安無事,讓老火他們丟了面子。
當然,這些也都不過是阿誠因為久見不到老火他們而心生不滿才暗自發些牢騷,很快阿誠便把不滿丟下,甚至懷疑老火他們或許真的有什麼事情才先這麼急著回了移界。不過既然老火他們已經吩咐過,阿誠自己又根本不知道怎麼回移界,也只好暫時在東海呆著了。不過阿誠還是忍不住在心中祈禱,祈禱老火他們千萬不要過了幾年甚至上百年才想起自己在龍界還有個徒弟,要知道對於老火他們來說,是最沒時間觀念的了。
也不知道老火他們知道阿誠這樣以小人之腹度他們君子之心時,他們會是怎樣的心情和反應,不過說來,他們也不是第一次遇到了。沒良心的阿誠,就是他們對阿誠的評價,雖然阿誠一直自詡為懷疑精神。
接下來敖廣又詢問了阿誠自己的情況,而當阿誠伸出右手,叫出瘋子龍時,阿誠幾乎驚得跳了起來,指著瘋子龍你你你的半天說不出話來。瘋子龍卻白了敖廣一眼,哼了一聲道:「你是叫敖廣麼,敖由的兒子?」
「是。」敖廣恭恭敬敬回道,心中卻有些忐忑,也疑惑萬分。
「以後對阿離丫頭好一點,否則我就拆了你這什麼破東海龍宮!」瘋子龍唔了一聲便又鑽了回去。
敖廣卻是又驚又奇,不由疑惑瘋子龍為什麼會突然說這種話來。阿誠見敖廣徵詢似地看著自己,便把在龍墓的經過給敖廣說了一遍,敖廣聽了之後,卻是沉默了半天,許久沒有說話,到了最後才歎了口氣:「阿離是個好孩子,性格跟她母親一模一樣,是我對不起她。」
「其實阿離知道你一直都很忙,所以也很理解,以後如果有時間的話多關心關心她就是了。」阿誠笑了笑說道。
敖廣點了點頭,感激似地看了看阿誠,卻又出乎阿誠意料竟然問起了阿誠身體裡猴子元神的事來。
阿誠大吃一驚,幾乎說不出話來。敖廣則坦然笑了笑,告知阿誠原來老火他們早已在上次五龍族大戰時把阿誠身上的秘密告訴了他以及還有林森他們。見是如此,阿誠也無法隱瞞,便把先前略了過去的一些細節告訴了敖廣。
在得知阿誠因禍得福,不僅煉化了龍靈護腕而且修為大增時,敖廣連說了三聲好,喜悅之情溢於言表,都讓阿誠懷疑敖廣是不是故作姿態,但見敖廣表情卻又不像是在作假,因此也稍稍放了心,至少看去敖廣應該會為他保守這個秘密,不會隨便向外甚至上面報告。但是對於阿誠自己覺得,秘密當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他也不明白老火他們為什麼要把自己這個天大的秘密告訴敖廣他們,況且在阿誠的印象中,敖廣並不真見得真能守口如瓶。
敖廣卻並不知道阿誠對他的不信任,而是又神神秘秘跟阿誠說道:「阿誠兄弟,你知道嗎,其實龍靈護腕只是一副盔甲上的一部分。」
阿誠點了點頭道:「我聽說過,只不過為什麼一副盔甲會變成只剩下一隻護腕呢?」
敖廣卻沒想到阿誠竟然在聽他話後沒表現出多大的驚訝:「你知道?」
「我聽說那猴子從東海借去的是一整副盔甲,因此也納悶怎麼會變成一隻護腕呢。」阿誠笑了笑道,面色如常。
敖廣本來還想趁阿誠不瞭解好好賣弄一番,在見阿誠似乎平淡得很,也只好把自己知道的都說了出來,原來這龍靈護腕是從龍靈甲上拆下來的,那龍靈甲當時被拆成了五部分,變成了兩隻護腕、兩隻護腿以及一件馬甲,並且被丟到了三界各處,只是幾乎誰也不知道他們具體在什麼地方,而阿誠也是運氣,剛好在富士山封印地找到了其中一隻護腕。
聽到龍靈護腕還有這麼一番曲折,阿誠終於再也鎮定不了,心中又驚又喜,但又有些微擔憂和失望。如今只要他能尋著龍靈甲其它四部分,有瘋子龍的幫助,想要煉化也不是什麼難事,而且他只煉化一隻右手護腕就得到了這麼大的好處,假如到時候再找到其它部分並煉化一體,那將會是怎樣的結果?想到這裡,阿誠就止不住的興奮。
只是遺憾的是,敖廣卻也不知道其它四部分究竟在什麼地方,三界之大出乎阿誠想像,阿誠能拿到這只右手護腕也靠了幾分運氣和幾分機緣,再要尋找其它部分又談何容易,而且這麼多年下來,也天曉得其它部分落入了誰的手中甚至於說早被埋入黃土或者說被毀壞,阿誠總不可能翻遍三界每一片土地。這麼一說來,找齊龍靈甲並煉化一體卻又只是個美好的願望而已,而且實現的幾率實在是渺茫得很。
見阿誠先興奮接著又失落,敖廣也自然知道阿誠心中所想,於是安慰說阿誠如果運氣好,說不定很快就能找到龍靈甲其它部分,畢竟現在看來,阿誠先機緣巧合從富士山封印地得到右手護腕,現在又得瘋子龍幫助順利煉化,說明阿誠與龍靈甲之間也有些機緣,而且再加與龍靈護腕有天然聯繫的瘋子龍,要找到龍靈甲其它部分也並非真是天大的難事。
阿誠點了點頭,算是贊同敖廣的說法,接著卻突然問道:「不是說猴子還有條棍子嗎?那條棍子現在又在什麼地方?」
聽到阿誠突然這麼問,敖廣頓時錯愕,一臉的不敢置信:「你怎麼知道……」在他聽老火他們說,阿誠對於那猴子的來歷是什麼都不知道的,但現在聽阿誠說來,先是龍靈甲,接著是棍子,似乎阿誠瞭解頗多,完全不是老火他們說的那個樣子。
阿誠擺了擺手苦笑道:「我還希望自己都不知道才好呢,不過這畢竟都是關乎我性命的大事,我又怎會置之不顧?」
敖廣點了點頭,帶著一絲同情,又歎道:「說起那棍子,當時我也沒想到到了猴子手裡,一件不氣眼的工具,竟然會變成一等一的凶器,那棍子也不比盔甲,隨意丟棄就是,想來應該放在了什麼隱秘的地方,甚至有專人看守。」
阿誠也點了點頭,便把此事揭去不說,畢竟那棍子傳說有好幾萬斤重,阿誠就算得到也耍不了。
接下來,敖廣與阿誠又不鹹不淡地聊了幾句,便叫了龜丞相給阿誠安排了休息的房間,也叫阿誠安心住在東海龍宮,有什麼要求盡可吩咐龜丞相。
阿誠雖然無奈,但也只好在暫時住了下來。雖然小家小戶出身的他對住在這金碧輝煌,氣勢恢弘的東海龍宮並不怎麼習慣,好在他也不是真的獨自一人,有著小雙老流他們與他一起,以及敖離也會常常來找他,因此並不見得怎麼寂寞。
因為身體恢復,阿誠也終於不再是寸步難行,有的時候也會去百里外的靜冥島玩,與老流他們在島邊玩玩水,曬曬太陽,抓抓魚蝦,倒也自得其樂。而老火他們也真是放心的很,一直過了六七天,也不見來接阿誠回去。
這一天傍晚,阿誠在靜冥島玩耍了半天,便回了東海龍宮,剛飛進東海龍宮降落在地,敖離卻慌慌張張地撞了上來。阿誠正要問敖離怎麼這麼多天沒來找自己玩,卻發現敖離頭髮凌亂,眼神惶急,一把抓住阿誠胳膊的小手臂上竟然還有幾條刺眼的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