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3涼宮春日的失落
楚軒和春日靜靜地對視著,深更半夜孤男寡女的健身房之中,兩人之間的氣氛逐漸凝固了起來。春日用力地抿著嘴,眼睛瞪得大大的,死死地盯住了楚軒那張面無表情的臉,好像是在強自忍耐著不讓眼淚掉下來。
楚軒敘述了一個事實。
楚軒僅僅是敘述了一個事實而已。
明明知道他就是這個樣子,但是春日的心裡卻仍然非常非常不爽。
「對你來說,『別人』都是按照有用和沒有用來劃分的嗎?」
春日低下了頭,眼睛被額頭前面的劉海擋住了,令楚軒看不見她此刻的眼神。不過她的手緊緊地握成了拳頭,手背上的青色筋絡清晰可見,就算沒有聽見骨節之間「咯吧咯吧」響,也可以輕易判斷出她的情緒已經處在爆炸的邊緣了。
「哼,你是不是搞錯了什麼……」
「不用再說了!」
楚軒好像十分冷淡地輕哼了一聲,用手推了下反光的眼鏡。他剛想用那漠然如同電子合成音一樣的語氣說些什麼,卻突然被低著頭的春日大聲地打斷了。
春日沒有拿劍的右手臂伸直了,立起手掌放在楚軒的面前,制止他接著說下去。楚軒沒有任何特別的反應,好像機器人一樣完美地執行了春日的命令,閉上了嘴等待著春日的反應。
但是此刻春日的頭腦中一片混亂,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應該作何反應,只是舉著一隻胳膊呆呆地站在那裡,心中五味雜陳,百感交集。
從剛剛遇到楚軒的那個晚上直到現在,這將近一年的時間裡,對於被她召喚到了北高操場上的楚軒,她的心裡究竟是一種怎樣的感覺?
最初她只是覺得這是一個奇怪而可惡的傢伙,十分不把人放在眼裡,生活平淡無趣。看到他的樣子,春日就會覺得異常生氣,可能是因為天生相性不合的關係吧。
雖然從表面上看起來,春日是容姿出眾的超級美少女,楚軒是帥得驚動黨中央的銀河美少年,兩個人的眼睛又都意志力堅強,總是閃閃發亮,不管從哪方面來看,他們兩人都是一對珠聯璧合的金童玉女——
但是!習慣於用反光的眼鏡將自己的眼睛擋住,一直是面無表情的撲克臉的楚軒,和美麗的大眼睛裡總是充滿了如晴朗夏夜的滿天星辰的明亮光芒,臉上始終洋溢著如同春日的陽光一般熱情而溫暖的笑容的春日,兩個人的內在卻是格格不入的。
這種差別不是春日與秋日的差別,而是夏天與冬天的差別。
這樣兩個本來即使曾經碰面了,也應該會不自覺地互相避開的完全處在不同世界中的人,卻因為奇怪的羈絆一直糾纏在了一起。
春日之所以去調查失敗的召喚大魔王的儀式中所召喚出來的學生會長楚軒,只是因為她一直以來的好奇心罷了。並不是因為什麼一見鍾情,愛情什麼的只是一時的迷惘,是一種精神病啊!
是的,春日是一個十分奇怪或者說是古怪的少女,在中學的時候就與其他人格格不入。儘管她自己好像有所堅持,但是對於她的中學同學來說,她只是一個異常孤僻的電波系美少女而已。
而對於春日來說,所有願意接近她的男人,基本都是不懷好意的,也許是覺得電波女很好搞***?但是聰慧如春日,怎麼會被這些男人所迷惑!
至於她的女性朋友,那是一個也沒有。一個兩個都是小女生罷了,完全沒有和她興趣相同的。完全沒有!
小女生們在一起討論的,不是偶像劇就是名牌,再不就是誰和誰又搞到了一起了,第一次打算獻給喜歡的人還是賣個好價錢,還有一批人則是路西法猊下的忠實信徒……
推理研究會只是一群愛看小說的四眼田雞罷了,最多能通過關係弄到點活躍在偵探界的日本少年名偵探,比如工籐新一、金田一一、江戶川柯南破獲的真實案例罷了。只是一群粉絲的團體,根本沒有去尋找並破獲事件的想法。
神秘研究會也只是一群沉溺於黑魔法和咒術的陰暗女生的集合罷了,好一些的可能會使用塔羅牌或者水晶球來占卜愛情,還會Cosplay成紅白巫女去參加Comiket;壞一些的據說還會使用「暗之聖書」或「雷蒙蓋頓」召喚惡魔,或者使用咒術來詛咒情敵。
一個兩個,完全都不是春日想要的社團!完全不是!
等到日本突然遭遇了第一次衝擊,春日被政府公費派遣至成都市城北高中當留學生,肩負著為日本的復興而讀書的重擔之後,她基本上已經對自己的願望感到絕望了。
既然不能夠自由地去探尋世界上各種有趣的事件,那麼就成為「超勇者」吧!這樣就可以既響應國家的號召,又可以借助任務部分滿足自己的願望。只是在成為「超勇者」之前,走在這條職業的道路上,基本不可能由她隨心所欲的。
正因為如此,策劃了多日的春日才在北高的操場上,進行了她所計劃的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的冒險——召喚出傳說中的大魔王路西法,然後打倒他。
就和一球成名一樣,能夠打倒路西法的話,那麼她也會一戰成名,直接成為「超勇者春日」。
只不過冒著被抓住然後記大過,甚至遣送回日本***政府處的危險,春日只召喚出了一個自稱北高學生會長但卻從未在學校中露面的傢伙,還因此損失了為數不多的生活費。
但是不知道怎麼回事,也許是所謂的直覺或預感作祟,春日竟然神使鬼差地開始想方設法調查起這個神秘的學生會長了——原本她並不打算在這裡給自己,也給家庭、國家惹麻煩,作為日本今後復興的希望,她本已經下定決心「最後一搏」的冒險不成,就用功讀書為祖國建設添磚加瓦了。
但只是因為少女小小的不甘心,還有那潛藏於內心最深處的一點點希望,春日最終與楚軒、與SOS團的少女們相遇了。
她幾乎無賴地以拯救將工口Game當作研究地球生命自律進化可能性的關鍵之處的銀河系資訊統合思念體對有機生物交流的類人終端生命體,代號「長門有希」的少女為借口,擠進了學生會大樓,並且強行將這裡變成了「SOS團」的總部。
雖然當時她對面癱男楚軒是沒有什麼特殊想法,但是因為她和有希相處得異常融洽,而且她覺得這個SOS團才是最能夠讓她愉快,讓她安心的地方,所以春日也對給她提供了大量幫助的楚軒有了一點感激之情,並將這個面無表情的傢伙封為了副團長。
之後的各種歡樂的活動中,楚軒也默默地執行著她的命令,面對危險的時候,也會將她護在身後。這一切雖然不能夠讓春日因此就日久生情感動得以身相許,但是多多少少地,有些什麼也會因此而已經不同了吧。
直到她「消失」了的時候,面對著重新變成了陌路人的SOS團成員們,面對著雖然十分害羞但卻緊緊地抓著楚軒衣袖的文學少女有希,春日的心裡第一次湧出了混合著酸楚、寂寞、不甘、恐懼和冰冷的複雜感覺。
隨著更多各有所長,能夠給SOS團帶來更大幫助的美少女們的加入;隨著在她看得見或者看不見的地方,SOS團的其他人之間的羈絆不斷地加深;隨著SOS團中,越來越多的美少女們都對楚軒表現出了多多少少的特殊感情……
經歷了情人節的巧克力事件之後,直到校慶的後夜祭時,春日心中的這種複雜感覺越來越濃了。而且好像又多出了一絲嫉妒,但更多的是一種羨慕和失落。但是春日認為這種感覺並不是所謂的「愛情」,而是一種說不清楚的,不被需要了的感覺。
春日覺得自己好像漸漸失去了在SOS團中的位置,SOS團也不知道為什麼好像逐漸轉變成了楚軒的「哈累姆」。就連蜀漢的丞相朱裡的第二個錦囊之中,也給出了好像是亂彈琴一樣,但大家卻都奇怪地認可並共同實行了的某個「妙計」——這其中也包括了春日自己。
但是與還處在矛盾和迷茫之中的春日不同,更多心思單純而堅定的少女們,在朱裡揭開了蓋子,或者說是替她們打開了天窗之後,都用自己的認識和意願迅速融入到了以楚軒為中心的SOS團之中了。
SOS團並不等於什麼楚軒的「哈累姆」,所有和SOS團一直共同行動的少女,包括明治大小姐和阿爾托莉雅等人,也都曾經傳閱了朱裡的第二個「錦囊妙計」,並且很好地找準了自身的定位,融入到了SOS團之中。
但是只有SOS團的創始人春日自己,反而覺得自己好像越來越多餘了。就連她自己原先的定位——SOS團的團長和「超勇者」,好像也只有「團長」這一位置還算穩固,而什麼「超勇者」……就算是和王語嫣學習了「越女劍」,她也只不過是勉強能夠不拖大家的後腿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