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戴軍很謙卑的請我指教,我揉揉鼻子說:「沒有什麼好教的。」
戴軍說:「楊哥,我——」
我揮揮手說:「這樣,你還是叫我老大吧,我可以教你。」
戴軍喜出望外的說:「謝謝老大!」
我微笑說:「這樣,你能做到你這個小隊伍離開你照樣轉,銷售沒有影響,或者,推薦一個比你更精於頂替你現在位置的人,你就來找我。」
戴軍茫然點頭,看得出他很興奮。
我留了個電話號碼給他,他忽然低聲說:「老大,我知道你已經在教我了。」
我微笑走開,心裡很有成就感。
為什麼這個時候讓我遇到這樣一個良質佳才?是不是從今天我開始走運了?我幫助了楊雯,幫助了戴軍,幫助了吳國民,幫助了雷逸,幫助了寧倩,幫助了袁潔,我幫了六個人,給這六個人帶去了好運。我也贏得了他們的認可和小財,有了這筆小錢,我可以做得更快。而且最重要的是:我的煩惱也被這些人分走了。
我心裡充滿了竊蜜熊的竊喜。
我可以去聽課了。
我很愉快的走進教室。
進門自然是大家驚詫的目光,像歡迎傳說中的英雄歸來。
我專門挨著小昭坐,想約她彌補那天的不快。
小昭湊過來對我說:「剛才有人找你,樣子很凶。」
我的心裡一跳,說:「是誰?」
十四十五也靠過來,十五說:「小馬說那筆賬已經了了,謝謝老大了。」
我笑笑,十四說:「可是剛才好像有個社會上的人過來找你,還問你什麼時候回來?」
我莫名其妙的望著他們,十四的臉上帶著不懷好意的笑容,繼續說:「你最好躲一躲,那個人估計要整你——不曉得你又惹著誰了?」
我傲然笑笑,說:「我要聽課。」
小昭也說:「最好給保衛處打個招呼。」
上課鈴響了,我不願意多說,正襟危坐,小馬也急急走進教室,挨我坐下,小聲說:「我們剛才去見吳國民,開始打電話說代你請客,結果他叫我們過去,說剛才有個人問你名字,好像找你,他們估計有問題,沒有多說,只是派人跟著他,那個人又到教室來旋一圈就走了。」
我不耐煩的說:「我知道了,關鍵是個什麼人?」
小馬說:「吳國民說,好像是個中年人,挺敦實的。」
我沒有多問,中年人?我腦中電馳火閃過一個人,那個開車載走楊雯的人?
小馬說:「要不我放下今天的事,下課我們就走?」
我說:「不用。」
我盯著黑板發呆,只看到老師在口沫四濺,指手畫腳,心裡反覆想:除了楊雯的那個追求者,還有誰?是不是那小麗子的分手男友的人?是不是黃小靜的那個男友的朋友?
我怎麼一下惹了這麼多麻煩?剛才還在慶幸自己造福人間呢,這會才知道福兮禍所依,原來,報應又來了。
我合十閉目,小馬問我:「你在擔心?」
我說:「我祈求自己盡全力去應對。」
終於放學了,他們堅持要陪我走,我心裡一陣暖和,心想付出總有回報,可惜我就算怕也不能讓他們知道,何況我不怕。
我走到校門,努力推辭了大家的邀請,為了避免吳國民的視線,特地從腰門出門,我想:今天一定要回家,我該回家了。
小馬問我:「還有沒有什麼事兒?」
我只覺得頭頸酸痛,渾身不自在,似乎幾夜不睡的宿倦掩來。我說:「沒事,哦——只有一件事,今天是幾號?」
小馬咧嘴笑說:「一九九九年五月七日。」
我說:「明天上什麼課?」
人群一陣哄笑,小馬也樂了,一字一句的說:「老大,明天是星期六。」
我拍拍自己腦門笑了。說:「天天都是星期六多好。」
我在車上便已經睡著。
夢中只有一陣陣心驚膽戰的爆炸聲,幾番驚醒。
我想:原來我的膽子不大?聽到有人找我意欲不善就這番效果?
我決定好好睡個覺。
第二天我百無聊賴的在家裡休息,幸喜父親又出差,少了幾日不見的盤查。母親嘮叨了一番,也勉強認可了。
小馬告訴我:昨天請客,基本滿意,賓主盡歡。並詳細把十四十五和雷逸的表現描述了一番,活靈活現,令人噴飯。
我決定好好休息一天,絕不出門。
下午三點半,清涼約我,在青羊宮小龍茶倌那裡。
「老地方,不見不散,不見就絕交。」
我苦笑說:「見吧。」
他比我早到一分鐘,說一分鐘是指我剛把茶泡上,就去上廁所,回來的時候,差不多一分鐘,他已經來了坐下很不耐煩的看著我,一身乾淨的洗的發白的牛仔衣褲,膝蓋上攤著報紙,果然又是足球報。
他為了和我爭論誰先到,聲音太大引起了茶客的不滿,錄像正放映到精彩片段,小龍不得不把我們請到對面屋簷下坐,臨時加了張桌子。
我打著呵欠問:「說吧?」
他比我更矜持的注目看報,我知道他的潛台詞,除非我正襟危坐、洗耳恭聽,否則他絕不開口。
我正視著他,笑說:「公子,請!」
清涼把報紙疊成豆腐塊,小心翼翼放包裡,再把耳機摘下,忽然他發現自己的指甲過長了。他掏摸出指甲刀,展顏一笑,說:「等會啊!」
我微笑說:「沒關係,你順便做個面膜都可以。」
他皺眉撮嘴很小心努力的剔掉指甲邊一絲蛻皮,沒理會我。
我也發現自己越來越看不慣清涼,有些歉然。
我耐心的等待他的鋪墊,他愈來愈辜負我的忍耐,這兩天我正處於精力低谷和情緒陰影,不得不起身說:「你忙,改天見!」
他很不甘的帶笑收好家什,悠悠出神半響,我忽然覺得自己相較他更沉不住氣,不禁有些不服自己的氣,心念一動,反而定神端坐下來。
他瞅我一眼,說:「我和楊雯的事麻煩了。」
我說:「哦?」
他又笑又惱,為我的漠然,說:「你好像事不關己?假裝緊張一下怎麼樣?」
我也笑,笑意裡有股苦澀,我想:又出了什麼麻煩事兒?是楊雯那中年人對像?
我發現自己有些不知道怎樣和這個朋友間定位角色了。
他很失意的說:「楊雯是處女。」
我閉上眼睛,輕輕嗅了嗅茶香,像一個標準的老茶客。
碗裡的茶水微微顫動,不知道是風拂動水面,還是我的手在顫抖。
我說:「真的?你確認?」
他奇怪的說:「真的,你不信?——你不是說我是生理學專家?」
我沒有看他,盯著茶水微笑說:「這你都肯承認,看來是真的了,恭喜你。」
他歎息說:「其實我騙你的——那天說事完了,估計你一定會理解為那天成功了。」
我沒有說話。
他繼續說:「其實從雪山回來以後,我只是邀請她去吃東西、看電影、泡吧。她話很少,但是也沒有走的意思。一直和我在一起。」
我笑笑。
他說:「她好像很不開心,鬱鬱寡歡的,不過我給她聊一些珍聞趣事,她還是笑了——你不知道,她笑起來的樣子簡直動人。這個女孩子,在我認識的女子裡算是最知情識趣的了,也相當漂亮。」
我淡淡一笑。
他盯我一眼又說:「有點無聊嗎——其實後來她也提了你好幾次,」
我說:「哦?」我頗有興趣的望著對面瓦屋頂上一隻瘦骨嶙峋的灰白髒貓,小心翼翼的走向一隻警覺的麻雀。
我指給他看:「看見沒?我賭這隻貓一定失敗,你覺得呢?」
他作勢打我,笑說:「唉呀——你就專心些等我說完嘛!」
我無法被他的興奮感染,說:「你說?」
他望著我說:「她問你的情況——你不要生氣哦,我故意說你很花很濫情,經常玩一夜情的,是那種過後不認賬——反正不是你在和她接觸嘛,你要幫我配合啊!」
我盯著他,面無表情,胸中一陣悲涼,我說:「那當然,你是我的哥們嘛。」
他說:「她說最討厭你這種類型的——其實是虛擬角色不是真實的你,你不要生氣啊——就是那種沒有責任心一走了之,玩弄女人的,比較,比較……」
我幫他接下去說:「比較禽獸的?」
他說:「是比較肉慾比較浪子的。」他唯恐我生氣,仔細看我。
我笑笑,說:「好像意思一樣嘛,用詞不精煉,還沒有我的準確。」
他笑說:「那當然,你是大才子嘛!」
我笑說:「看來我的禽獸才華終於得到你的認可了。」
他笑說:「別生氣啊,生氣我不說了。」
我不耐煩的說:「好啦,當我是姑娘哪?哄姑娘哄多了,開始不知道怎麼和兄弟交往了?」
他指著我小心陪笑:「這到底是生氣還是不生氣?如果介意我真不說了——還是給你道歉算了——對不起,玷污了你的名聲。」
我輕鬆笑說:「你也忒小心了吧?你兄弟我當擋箭牌又不是頭一遭,何況是你的情人,我要名聲有什麼意思?」
他繼續說:「後來她有事,我們就分了,都回學校。」
我驚奇的望著他,說:「那你們?」
清涼得意的說:「你看,你不知道了吧?還半仙呢?——我都以為沒戲了,哪知道昨天,就是約你後來說有事那時候,我忽然想起給
她打個電話,想先問她需不需要我們三個一起。」
我皺眉說:「我們三個一起幹嘛?」
清涼說:「我想,有你在可以襯托我嘛,你可以配合我。」
我說:「表現出我很風流你很純情?反襯?」
清涼拍掌說:「聰明,難怪她也說你挺陰險的。」
我苦笑說:「陰險?——到底誰陰險?」
清涼興奮的說:「等我講完,這些細節一會我再慢慢講。」
「結果你猜她怎麼了?她一接我電話就哭,哭個不停,好像受了天大委屈一樣。」
我的心裡越跳越快,我盯著他說:「後來呢?」
他說:「你知道,我是最聽不得女孩子哭的,所以就只好給你去了個留言,就趕去了。」
我慢慢坐直了身子,後背有些發冷,說:「後來呢?」
清涼還有些殘留的驚喜,說:「後來,後來我問她找個水吧聊聊,結果她說了一句我很震撼的話。」
我沒有問,只是盯著他,他說:「你絕對想不到她問我什麼。」
他得意的大笑,說:「被吸引住了吧?」
今天有些涼,我卻覺得有汗從額頭慢慢沁下,我掩飾的抹了抹頭髮,他更高興了,說:「有點緊張和期盼吧?」
我很勉強的笑笑,他說:「好了好了,我不吊你胃口了,告訴你答案——她問我的是:你要不要我?還是很楚楚可憐的很孤獨無助的樣子,她當時的臉色煞白,全身抖個不停,把我都嚇著了。」
他拍拍胸口,似乎心有餘悸,我再次閉了閉眼睛,他搖搖我,說:「怎麼?」
我微笑說:「我在猜測當時你的表現。」
他一拍大腿,說:「當時我忽然覺得自己該勇敢一點——現在都還佩服自己呢,我一把就抱住了她,說:我要你!」
噹啷一聲,我手裡的茶蓋落到桌上,他也被嚇了一跳,我們都笑,他責怪說:「不至於嘛——我又不是對你說的。」
我張大嘴巴,作勢一臉驚詫,說:「我聽進去了,以為自己被你打動了——男的都能被打動,真有你的!」
清涼白了白眼,說:「後來我們就去了她校外的一所賓館。」
我的手指死死握住茶蓋,堅硬的瓷器硌得我手指生疼,這樣,我的心裡有一種殘酷的愉悅,可以沖淡內心的悲哀和自嘲。
清涼猶有陶醉的說:「告訴你,我從來沒有遇到這麼漂亮又這麼主動的女生,到現在簡直都還不能相信。覺得像做夢一樣。」
我小心吹開茶葉,抿了一口,說:「艷遇吧?」
清涼興奮的握住我的手,說:「真算得上是艷遇呢,也不知道是有緣還是怎麼的——可能是她早對我有感覺了吧?」
我說:「也就是說,你們之間只有這一次,就是昨晚?——你怎麼知道她是……那個……第一次?」
清涼說:「她自己開始在床上說的,我也有點懷疑,不過完了就知道了。」
我睜大眼睛問他:「是昨天?」
清涼不知所措的說:「怎麼啦?是昨晚啊,我還不至於記錯了日子吧,你以為是你的記性啊——」
乒的一聲,我手中的茶碗摔落地上,打得粉碎。
我是蠢蛋!世界上最蠢的混蛋!
我站起身就走,清涼被我唬住了,大概見我臉色慘白,沒敢說話,我走出好幾步他才叫住我:「你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我條件反射的回頭,正在這時我的手機響了。
是小馬打來的:「我們在青羊宮附近,準備找你。」
我說:「哦?誰?」
小馬說:「雷逸啦、十四十五啦、反正一大撥人。」
我木然說:「幹什麼?」
小馬說:「今天大家反正閒著沒事,都來集體約你玩啊?」
我說:「我在小龍茶館。」
我急匆匆往外走,清涼追上來說:「有急事?」
我說:「我要找楊雯,你去不去?」
清涼臉一下紅了,緊張的盯著我說:「你找她?找她幹什麼?」
我說:「有事,你去不去?」
清涼可能被我的異常震懵了,他臉色不自然的試探說:「是和我有關?」
我說:「和你無關,是另外的事。」
清涼說:「到底是什麼事?」
我不耐煩的說:「我說了,和你無關!」我詫異自己對他的粗暴。
清涼很受傷的樣子,我的語氣柔和下來,說:「是我的另外一件事,你不用知道,反正不是害你。」
清涼還是很狐疑的看著我,可是畢竟開始放鬆下來,說:「我和你一起去?」
我說:「隨便你——不過你最好別去。」
我急匆匆往外走,走出巷口,伴隨著刺耳的喇叭聲和急剎車聲,一輛出租車風馳電掣的狠命打方向盤,以側面剎停在我面前不到一尺,司機目瞪口呆,忘了怒罵,我定定站在車前,清涼滿臉驚駭的望著我。
我全身冰涼,一時竟無一語。
真恨不得剛才一車撞來,頓失煩惱!
我大腦裡只有楊雯悲痛絕望的淚眼和蒼白的臉頰。
司機怒沖沖甩門下來,掄臂挽袖,要找我理論。這時幾輛車同時剎停在面前,小馬、雷逸他們表情驚訝的圍攏過來,司機不到一分鐘就被圍住了,他頓時滿臉通紅,埋頭去看自己車頭,嘴裡鬧道:「咋個走路的哦?不看路嗦!」
我知道他的忍耐已到了極限。
清涼冷笑說:「開車不看人啊?」
我擋住他,說:「不關他的事。」
我體內的血陡然降了下來,臉上溫度幾乎冰點,他們問:「怎麼?」清涼神色激動義憤填膺的比劃著給他們解釋。
我古怪的笑了笑,回頭看剛才,我忽然想起那個我打壞的茶碗,好像還沒有賠錢,我看到小龍很憤憤的盯著我們。
我走回去,任由他們吵作一團,我把錢遞給小龍,小龍似乎想說「算了」,終究收下,才綻開笑容,小心的問:
「你剛才怎麼了?簡直象撞鬼一樣。」
小龍的父親拉了兒子一把,似乎在責怪他不會說話。
我笑了,說:「剛才有急事。」
我發現小巷深處站了一個人,似乎晃眼看去很古怪,我再次轉頭時,忽然看見一個老道士。
我一下僵住,是那個髮型酷似「馬克思」,白髮紅顏的古怪老道士!是上次攔住我大講玄機的老道士!是那個我醉倒在二環路上夢見的老道士!
他朝我笑,很惋惜很無奈的笑,似乎在責怪我的失態,他搖了搖頭,似乎在說我不必那樣。
清涼在叫我,我轉過頭對他說:「你快過來!」清涼很不耐煩的連連招手。
我無暇理他,再次轉頭,心中一震,巷子裡空空如也,哪有道士?
難道是我的幻覺?
我飛跑進去,確實沒有那人蹤影。
太陽在頂,透過花葉間隙灑下,我冷汗雨下,呆呆發怔。一隻癩皮小黃狗正怯生生對著我吠,旁邊瞇著眼縫補衣服的老大娘正好奇的望著我。
他是誰?在暗示我什麼?
他們都擁過來,清涼沒好氣的說:「你到底在幹什麼?」
我看著一張張熟悉的面孔,有點百感交集。說:「解決了嗎?」我說的是那出租司機的事。
小馬說:「叫他賠了二百元放他走了,他的車牌和手機號碼我也記了。」
換平時我一定會指責他們好心幫倒忙,可現在我忽然全身無力。血液像水銀一樣在身上冰冷而沉重的緩緩流動,我說不出一句話來。
我無心聽他們七嘴八舌,我說:「我要去一個地方辦點事,你們在這裡玩會等我。」
十四說:「一起去啊,人在面前都要放鴿子啊?」
我盯了他一眼,一言不發往外走,小馬緊緊跟著我,我邊走邊說:「你幫我陪他們一會,我有急事。」
小馬低聲問:「一會你回不回來?」
我望著他發愣,身上一陣冷一陣熱,如同發燒,我說不出話。
小馬點點頭說:「我隔一個小時給你去電話,一個小時夠不夠?」
我感激的點了點頭。
小馬轉身回去攔住他們代我解釋。
我出巷口徑直打了個車,別無他念,我要去找楊雯。
司機問:「師兄你去哪?」
我一怔,說:「你先開著,我打個電話就定。」
我問楊雯:「你在哪裡?」
她的聲音很冷,冷的我有些痛楚,她說:「你什麼事?」
我心裡一陣陣絞痛,說:「我現在一定要見你。」
她說:「沒必要吧,有事電話裡不能說嗎?」
我說:「你是不是在學校?」
她哼了一聲,停了一停說:「不關你的事。」
我閉上眼艱難的吸了口氣,我說:「我一定要見你。」
楊雯沒有開口,我靜靜的等著她,小心翼翼,像小時候守候在自己失手弄破的燕子窩前,看姨媽小心救治受傷的小燕子。
我的心裡只有悔恨和憐惜,可是沒法在電話裡多講一句,我告訴自己,一定要當面親口對她道歉——可是,道歉有什麼用?
我不敢再想下去,只是深深呼吸。
楊雯忽然說:「清涼來見你了?」
我愣住了,說:「我要見你的面。」
這幾乎是兩個時空不能重疊的對話。
楊雯在笑,笑聲很奇怪,她說:「不用了——哦,謝謝你!我還有事。」
她掛了電話。
沒有女生主動掛過我電話,至少,我知道自己不是一個令人討厭的人,可是今天,我寧願她再掛斷我電話一千次。
可是她這個機會也沒有給我,她關了機。
我打給袁潔,她第一句話是:「你這個混蛋!」
我只是問她:「楊雯在哪?」
袁潔說:「她不會見你的,你死了心吧!」
我說:「我要見你。」
袁潔說:「好啊,我在學校等你,你有本事就來。」
我毫不猶豫的乘車而往。
我下了車,一眼看見袁潔滿臉怒容的站在路邊。
我走過去,還沒開口,她忽然右手一甩,狠狠一巴掌向我臉上掃來。
我條件反射的抓住她的手,驚奇的說:「你做啥?」
她用力過猛,身子一扭,臉上脹紅,她憤怒而蔑視的望著我,忽然狠狠一腳踢在我腿上,我忍住了不出一聲,她意猶未盡,又連踢兩腳。
她輕蔑的說:「還手啊?你不是要面子嗎?不還手你有個狗屁面子?」
我說:「我不會打女人。」
她說:「呸!你是個狗屁男人!」
我淡淡笑說:「你說得對。」腿上很疼,心裡反而一陣快意。
我說:「我有話問你,問完了你再踢,怎麼樣?」
她恨視著我,似乎有不共戴天之仇。
我說:「不管你認為我怎麼混蛋,你總要告訴我,楊雯在哪裡?」
袁潔冷笑說:「你還是走吧,一會有人要對付你。」
我微笑說:「哦?」我的情緒已經慢慢平復。
袁潔說:「你不怕?」
我說:「我只想知道楊雯在哪裡?」
袁潔說:「你沒資格問!你是她什麼人?」
這句話問得我啞口無言,我終於放開,那你先動手吧,我不躲也不會還手。」
袁潔再次冷笑說:「你不值得我打你。」
我覺得這樣糾纏下去會無休無止,我說:「如果你要見我就是為了告訴我我見不到她,那你又何必?」
袁潔挑釁說:「我喜歡,就是要耍你!」
我煩透了,我說:「對不起,那我改天再找你。」
我摸出手機要打電話,她忽然冷笑說:「不用打,她的電話反正打不通。」
我想了想,滿腔熱血從頭頂降落,我開始冷靜,說:「我知道你願意見我,就是為了想告訴我她的事,你如果是為了自己,是絕不會這麼生氣的,你是一個願意成全別人的人,楊雯是你最好的朋友,無論如何,你也應該最後再幫她一次。」
袁潔有些發怔,雙眼仍然瞪視著我,可是仇恨已經慢慢消退了。她仍然冷笑著說:「哦?把她的情況告訴你就是幫她?你就是讓她這麼痛苦的罪魁禍首,你還好意思作出一副假惺惺的樣子,當救世主?」
我說:「對,解鈴還需繫鈴人,你要真是幫你的朋友,應該讓她自己來面對和判斷。」
袁潔怔怔望著我,我滿以為她還有一番疾言厲色,誰知她說:「好,那現在我就告訴你,看你這混蛋怎麼去解鈴?」
我環視四周,三丈之外站滿了窺視私論的學生和閒人,我想幾個人的秘密何必讓天下皆知?正在遲疑,誰知袁潔主動的說:「我們去那個地方!」
她指的是「紅茶館」,我不禁一陣悵惘。
我們坐下來,袁潔要了杯蒸餾水,似乎點飲料可以沖淡她的憤懣,而她要極力原汁原味維持自己的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