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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二十七章 將軍威武(上) 文 / 光線

    三十歲的秀王趙興榫,此時騎馬端列在寬闊厚重的保安門下。他是皇室中人,自然排在儀仗第一列,面前即是謝太皇太后、全太后、皇帝三人乘坐的異常寬大之朱紅纛車。此時朱紅纛車上四角站著四名護纛將軍,昂首嗔目按劍,活似廟裡的四大金剛。在其周圍分列一百名彪形大漢,手裡擎著米黃色龍旗和五十四乘九龍曲蓋。再往後,又是一百二十名軍士舉著金鋩、立瓜、巨斧、黃鐙等禮祀儀仗,站得端端正正,全身披掛亦是一絲不苟。

    保安門前保安橋上旌旗招展,華蓋如雲,大宋朝中文武百官,按品謚高低縱橫成隊往後排去。綿長半里,直入了門內官道。

    一陣旋風刮過,纛車中間那兩丈有餘旗桿上掛著的明黃纛旗,隨風揚起旗角,在暈黃冬日陽光下,旗上金絲繡就的九條蟠龍熠熠生輝。

    秀王胯下那匹烏騅馬也隨風打了個響鼻,但聲音還未傳入秀王耳內,就立即淹沒在大典行列之外嘈雜喧嘩中。

    城門外頭驛道兩邊,挨挨壓壓都是城裡擁出來瞧熱鬧的平民,不但大樹牆根下,就是在空曠地中,不少人站在冷落風裡,張開大青布花傘以避過寒風,甚至有人還在傘蓋下設下了侯迎香案。近城道邊也是裡三層外三層的人,賣小吃的、湯餅酥糖槐花仁燒雞滷肉小攤子上,唱歌似的叫賣聲不絕於耳。

    大宋皇室中最是能幹的秀王,已在此等候了將近兩個時辰,即使他精通武藝,在戰場上驍勇無匹,仍被這凜冽寒風吹得頭昏腦漲。現在聽得外邊喧嘩不斷,玉樹臨風的貴公子外表下便有些急躁浮了出來。秀王輕輕搖晃腦袋,以期自己能夠保持清醒。掉頭之間卻看到另一側的右丞陳宜中和大都督張世傑也是無精打采,端坐在馬上不耐其煩地扭動身子。

    便稍稍往後側了側頭,朝排在身後的文天祥說道:「宋瑞,這風勢甚大,大家都等得有些急了。冠軍將軍應該快到了吧。」

    文天祥在後面微微一笑,悄聲回道:「大軍行進五十里可不是說到就能到的。再說楊亮節在良渚侯迎,陸禮部也率儀仗去接了。按陸禮部的直性子必會催著徐子清早點到達,絕不肯耽擱。」秀王點點頭,卻扭頭打趣右側冷著臉面沉如水的張世傑:「大都督可是不耐煩了?徐子清有大功於朝庭,等他一時又有何妨。」

    因在大典當中,張世傑不敢舉動過大,只在馬上欠欠身子,回道:「秀王殿下,不是臣等得不耐煩了。而是揣測這徐子清位高年少,敢怕是被朝庭慣得有些驕傲,故意在路上停留,好顯顯他的威風。不然,這五十里路就算按文公所言極是途遠,也應該到了。」

    文天祥聽他說這話,仍是輕聲笑著,卻不待秀王回答,斬釘截鐵說道:「我與徐子清相識久矣,其人一貫雷厲作風,也極是謙和謹慎,必不至都督說的那樣不堪。」

    張世傑從鼻裡哼了一聲,在前排側目回視文天祥,曬道:「是麼?本督二十餘年來經大小戰無數,卻也未曾受過朝庭這等隆重待遇。徐子清不過與蒙元韃子打了一年的仗,常有小勝,卻受如此恩寵,加之人又年青,沒受過挫折,定會養起驕嬌二氣。依本督看,讓滿朝文武等這樣時間,多半為徐子清故意使然。」

    張世傑語氣多有不滿,秀王自是知道他自恃與元軍對戰二十餘年,建立了無數功勳。便是前段時間被屠城的常州,也是他領軍將之兩次奪回。所以,在軍事方面張世傑對自己抱持著莫大自傲。雖則其人對大宋之忠誠與勇武任何人都無法加之否定,心胸卻有些狹窄。對一個剛剛加入戰爭的年青人,一年時間便官至冠軍將軍,現在還給予他回朝大典的待遇。撇開徐子清確實有功大宋不說,張世傑的心裡是絕對不可能感到愉快的。

    於是悄聲說道:「都督自是威武無匹,徐子清當然比不過的。不過他近一年時間屢挫元軍,取得極大戰績,還將元軍拖在揚州近四個月之久,便憑這個功勞就當得朝庭給他的大典之禮了。」

    與文天祥站一排的劉師勇是常州守將,在元軍屠城之時趁亂逃回臨安。

    按古俗,過一不過十,便於上前日剛剛過了三十一歲生日,卻是過得慘淡無比。家人老小皆在常州一役被元軍屠殺殆盡,更為難過的是,同僚姚巖、王安節等為國捐軀,戰死當場。於是在他的生日裡僅有身邊幾名親兵相陪,再無一人來見他。就在那天,劉師勇喝著悶酒,痛哭著思念逝去的戰友和家人,也許是酒下得猛了,忽然間手執酒杯摔倒地上。如不是驚慌的士兵們立刻上前將之扶起,可能他早已氣絕身亡了。

    前面幾人竊竊私語爭論著什麼,劉師勇靜靜聽著,只在心裡叫喚常州戰死的同僚名字。又想到僧人萬安、莫謙兩長老率僧兵赴援,500名僧兵全部戰死,無一倖免。而伯顏破城之後下令屠城,全城經浩劫後僅餘7人倖免於難。更是痛訴著自己厚顏無恥殘活於世,那心中直似滴下血來,恨不能狠狠將自己刺上幾刀。

    劉師勇緊緊握住雙拳,努力控制住肝膽欲裂的悲愴,卻於這時聽到張世傑充滿不屑的輕哼聲。恰好他心情激盪,正對這個一次不敗的青年將領抱有極大好感,認為徐子清能幫他報了家仇國恨。便不管張世傑官職比他高出兩級有餘,待秀王說完了,忍不住抗聲頂道:「都督此言差矣。大宋朝中惟有徐子清從未敗於元軍手下,短短一年殺敵十萬,實乃我朝前所未有的勝績。前些日又連克高資、丹徒、寶埝、後白等城,如此大的戰功,對百姓、對朝庭而言,極是強心藥劑,振奮了天下人心。都督請看,道路兩旁的萬千百姓無不想瞻仰常勝將軍威風,即便寒風刺骨,仍是滿臉興奮,不願離去。由此可見徐子清三個字深入人心,卻也不是誰能抹殺的。因此即便大夥兒等他一等,也是應該的。」

    劉師勇原來是張世傑屬下,在他帳中為將三年有餘。此時聽得昔日悍將公然頂撞自己,張世傑惱紅了臉頰,便欲回頭斥責。在轉首間,卻見到驛道兩旁的百姓果然如劉師勇所說,臉上一付熱切神色,都翹首以待,遠眺道路盡頭,目光中露出宗教般的狂熱與迫切,彷彿不是等待一名大宋的將領,而是在歡迎一尊即將到來的神。

    便忍住怒氣回過頭,在心裡暗想:倒要考教考教徐子清,看看他是否名符其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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