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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翰林院遭難(三) 文 / 呂氏春秋

    三

    「哎喲…」劉瑾痛得大叫一聲,正要翻身起來,謝翰林猛虎撲食般地撲到,抱主他也是一口咬下去。

    劉瑾雖然武功高強,這時被謝翰林和他女兒抱住一時也掙脫不了,廠衛搶上來想拉開謝翰林父女,誰知兩死死地抱住他,就是不鬆口不鬆手。

    「你們這些蠢材,拉不動就殺了他們,砍斷他們手臂嘛。」劉瑾瘋狂地大叫。

    廠衛只得將謝翰林父女二人殺死,然而,他們的手臂仍然緊緊抱住劉瑾沒有鬆開,謝忱晨正面對著他,一雙眼睛睜得又圓又大,死死地盯住他,雖然眼裡已經沒有了光澤,卻滿含怨恨。劉瑾儘管歹毒,也嚇得趕緊閉上眼睛,不信地叫道:「快拉開他們,拉開他們。」

    廠衛費了很大的力氣,仍然搬不開他們的手臂,只得將他們的手臂斬了下來,劉瑾才得也脫身,看著地上的殘肢和身上的血跡,他大叫道:「瘋子,他們是一群瘋子,本督不想再見到他們了,把為首的幾個死硬分子削去功名攆出翰林院,其餘的都調往舊京吧。」

    劉瑾所說的舊京是大明朝開國之初的京城石頭城。建文四年,燕王朱棣發動「靖難之役」攻入京城南京,命令士兵將皇宮團團圍困。建文帝令人點火焚燒皇宮,然後倉皇出逃,不知所終。這場大火使奉先殿等宮殿毀於一旦。明成祖即位後,遷都北京,南京雖有陪都之名,但政治地位及繁華程度已是明日黃花,故宮也廢棄不用。明成祖之後,皇帝常把那些不聽話的臣子明升暗貶地打發到舊京中任職,舊京又被時人稱為廢都。

    倒來是劉瑾心腸好,饒了這批人,而是這次被抓的翰林實在太多,他不可能把他們全都殺了。加之朱厚照叫王之風傳令都察院,徹查誰在製造冤屈,萬一抓翰林的事真被捅到皇上那裡,雖說自己也能把小皇帝胡弄過去,卻也不太好辦,畢竟自己才剛剛被這批傢伙彈劾過。

    劉瑾雖然處理迅速,但還是被御史葛浩在朝堂上上奏皇帝。

    「啟奏皇上,微臣奉命調查製造冤情者,現已有結果。」葛浩道。

    「葛愛卿,是什麼冤情,如實奏來。」小皇帝問。

    「東廠提督劉瑾日前在翰林院抓捕翰林共二十五人,其中兩人現已死亡。五人被劉瑾削職為民,罰沒家產。其餘一十八人,每人罰米百石,罰俸一年,盡皆攆到舊京去了。」葛浩奏道。

    「劉總管,葛御史所奏是否屬實?」小皇帝問站在朝堂旁邊服侍的劉瑾。

    「啟稟聖上,葛御史所奏並無虛假。」劉瑾叩頭道。

    小皇帝以為劉瑾要托詞推諉,誰知他竟一口承認,道:「他們所犯何事?」

    「回皇上,劉瑾僅僅因為翰林們見了他不叩拜問安,便尋機報復。」葛浩道。

    「皇上,葛御史所奏不實,事情是因翰林們對本朝不滿,說本朝不如前朝。」劉瑾躬身說道。

    大凡皇帝都怕別人說自己無能,朱厚照也不例外,聽劉瑾如此一說,怒問:「他們是怎樣說的?」

    劉瑾道:「奴才奉皇上之命去請老神仙費元理,到了翰林院,見翰林談清正在批注前亡朝的宮儀制,並在正禮儀以正朝綱這句話的下面畫了一道紅線,奴才問他什麼意思,他竟然說本朝不講禮儀,朝綱混亂。奴才當即予以斥責,不想那談清居然辱罵奴才,還說皇上不明事理,受奴才唆使,敗壞朝綱,奴才不敢複述……」

    葛浩道:「胡說八道。皇上,那劉瑾入了翰林院,見沒有人對他叩拜行禮,大動肝火,見談清在正禮儀以正朝綱這句話的下畫了一道紅線,就問他,『你說這句話是好呢還是不好?』談清道『前朝的東西未必每一樣都比本朝的差,本朝的東西未必全部都比前朝好。』劉瑾就誣蔑他說本朝不如前朝好,翰林們替談清報不平,劉瑾就調來廠衛,將二十五名翰林抓了起來,請皇上明鑒。」

    「皇上,葛御史與被拿的謝翰林私交甚篤,他曾托人送奴才三十兩銀子,要奴才幫忙替謝翰林開脫,被奴才嚴辭拒絕,想不到郭御史因私廢公不成,竟然挾公私洩憤,請皇上聖裁。」劉瑾裝著委屈道。

    「劉瑾你這個奸詐小人,我什麼時候給你送過三十兩銀子,要你替謝翰林開脫了?」葛浩大怒,高聲質問。

    「皇上,郭浩所送銀兩奴才已也帶來,請皇上查驗。」劉瑾從身上掏出三十兩銀子,遞到朱厚照手中。

    朱厚照拿著銀子左瞧右瞧並沒有什麼特別,道:「劉總管,銀子都是一個樣子,朕看不出來這銀子是葛御史送給你的啊?」

    小皇帝本來是想替葛浩開脫,誰知葛浩道:「皇上,你可不能被這奸詐之徒蒙騙呀。」

    朱厚照不悅道:「你當朕是三歲小孩子嗎?這麼輕易就被人騙?」

    李東陽深知葛浩性情耿直,怕他多說惹禍,出班奏道:「皇上,劉總管和葛御史各執一詞,一時也難以理清,不如此事容後再論。」

    朱厚照道:「也好,就准李愛卿所奏。」

    「皇上,閹人劉瑾膽大妄為,為禍不淺,事實清楚,不容置疑,請皇上懲處。」葛浩叫道。

    「皇上,葛御史想將奴才置於死地,奴才有理也說不清,請皇上替奴才做主。」劉瑾聲淚俱下,裝得十分可憐。

    「葛御史,朕已經准了李愛卿這奏,此事容後再議。」小皇帝的臉色極為難看。

    「皇上如不處置劉瑾這個奸人,微臣不願再與這奸人同朝,免得污了微臣的耳目,請皇上允許微臣辭官返鄉。」葛浩大聲武氣地說。

    「葛御史,是在威協朕嗎?」小皇帝生氣了。

    「微臣不敢,微臣只是想遠小人而近君子。」葛浩道。

    李東陽心裡連叫糟糕。

    果然,小皇帝怒問道:「葛御史是在罵朕遠君子而近小人?」

    「微臣可沒有說。」葛浩的意思很明顯,這句話是你自己說的。

    「好好,朕既然是遠君子近小人的皇帝,滿朝文武都是小人,葛御史一個人是君子,眾人皆醉唯你獨醒,朕自然是遠之的。來人,將葛浩削職為民,杖責三十,逐出朝廷。」

    「皇上息怒,不必為這點小事傷了龍體,交給奴才去辦吧。」劉瑾獻媚道。

    小皇帝明知劉瑾會折磨葛浩,但氣他不識好歹,點頭道:「准奏。」

    劉瑾向執事太監努了一下下巴,執事太監上前拉著葛浩道:「葛御史請吧。」

    葛浩怒氣勃勃地跟著太監走出朝堂。

    散朝後,劉瑾迫不及待地來到東廠牢房,葛浩果然被關在這裡。東廠的緝事番子們見劉瑾到來,馬上抬出杖刑用的條案,選了一根結實的梢棒,準備給葛浩用刑。

    「你們怎能在這裡給葛御史用刑呢?到宮門外吧。」劉瑾道。

    杖刑本來是一種羞辱性的懲罰,大多在皇宮內執行,而且允許受刑者墊上氈毯被蓋之類的東西,減輕受刑時的擊打力量,避免傷害身體。劉瑾為了立威,故意把行刑地點改在宮門外,而且將葛浩衣服剝盡,按在刑案之上,卻遲遲不肯用刑。

    「劉瑾,你這個奸賊,只要你打不死老子,老子睜大眼睛等著看你的下場,你這個閹人。」葛浩怒罵不止。

    劉瑾道:「葛浩,你以為你還是御史嗎?還在耍威風?給本督把他的臭嘴堵住。」

    立即有廠衛拿來核桃,塞進葛浩的嘴裡。葛浩怒目圓睜,卻叫罵不出口。

    宮門外,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有朝中官員,有黎民百姓,將刑場圍得水洩不通。

    劉瑾見時機成熟,叫道:「行刑。」

    一個膀大腰圓的廠衛掄起梢棒,狠狠地朝葛浩屁股上打去。

    「一--」一個廠衛站在旁邊大聲地記著數,他的聲音拖得老長,等第二棒都打完了,他的「一」字才數完。

    「二--」記數的廠衛故伎重演。

    葛浩挨了七八棒,身上就被打得皮開肉綻,鮮血直流。打得三十棒上,記數廠衛僅數到二十棒,施行廠衛又記記興起梢棒,全力打下,看熱鬧的人中擠出一人伸出胳臂一擋,只聽「啪」的一聲,結實的梢棒斷成了兩截。

    「誰人如此大膽,竟敢阻擾行刑,違抗皇命?」劉瑾沒有想到有人替葛浩強出頭。

    那人看上去身材中等,並不魁梧,力氣卻不小,一下將梢棒折斷。等他轉過身來,劉瑾吃了一驚,道:「王守仁,你不在貴州任職,跑回京裡幹什麼?」

    「劉公公,皇上下旨杖責葛御史三十,三十之數已足,為何還要擅動私刑?」那個叫王守仁的漢子,約莫三十四五,他義正辭嚴地問。

    「三十了麼?記數不是只記了二十嗎?誰說三十了?」劉瑾道。

    「劉公公說只有二十,這裡可是幾百雙眼睛看著,大家都可以作證,如果有人擅改聖意,只怕也是不好向皇上和天下人交待的。」王守仁一點也不畏懼劉瑾。

    「是三十了。」「三十,三十,三十。」圍觀的人齊聲吶喊。

    劉瑾本是要葛浩多受刑罰,不料被王守仁阻止,周圍幾百人也大聲作證,只得作罷,道:「既已行刑三十,那就罷了吧。」

    廠衛便將葛浩放開。

    「王守仁,你為什麼不在貴州任上,私自潛回京城?」劉瑾問道。

    這王守仁祖籍浙江余姚,是成化十七年辛丑科狀元王華之子,自幼勤學騎、射、兵法、武功、文章,弘治十二年進士出身,曾被授兵部六品主事,是不可多得的全才。當時,朝廷上下都知道他是博學之士,但提督軍務的太監張忠認為王守仁以文士授兵部主事,便蔑視守仁。一次竟強令王守仁當眾射箭,想以此出醜。不料王守仁提起彎弓,刷刷刷三箭,三發三中,全軍歡呼,令張忠十分尷尬。王守仁做了三年兵部主事,因反對宦官劉瑾,於明正德元年被廷杖四十,謫貶貴州龍場驛丞。

    「劉公公,我小小一個驛丞不歸你管吧?」王守仁不再理劉瑾轉身去扶已經站不起來的葛浩。

    「多謝王大人救命之恩。」葛浩忍痛道謝。

    「葛大人不必客氣。」王守仁還禮道。

    葛浩是因為翰林鳴不平遭受非難,翰林院也有不少人在圍觀人群中,懾於劉瑾的權勢不敢出面,這時,見王守仁出頭,他們十分羞愧,紛紛出來攙扶葛。

    劉瑾見大勢不可控制,怕生出民變,只得帶著廠衛離開。

    王之風也在人群之中,見葛浩傷勢甚重,立即掏出自備傷藥,迅速給他敷上,葛浩疼痛立減,連聲道謝。

    「多謝王大人,多謝王大人。」

    王守仁見王之風年紀甚輕,一開始並未在意,及至見到眾翰林對他也敬畏有加,這才認真打量起他來。

    王之風給葛施完藥,轉身對王守仁抱拳道:「王兄,小弟佩服得很。」

    王守仁還禮道:「聽葛御史對兄弟的稱呼,咱們是本家呀,不知兄弟?」

    王之風道:「此處非談話之地,如蒙王兄不棄,我們換個地方如何?」

    「好。」王守仁爽快地道。

    兩人辭別了葛浩和眾翰林,攜手而去。

    葛浩被眾翰林送回京城家中,見家裡已被劉瑾派遣的東廠緝事抄了,除幾床被褥和幾件衣服外,稍微值錢一點的家當全部被抄沒或是被毀壞,好在家裡的人員並無大礙。幾個翰林湊了十餘兩銀子給他,才勉強能夠作為回到老家的盤纏。

    然而,讓他沒有想像到的是,時隔不久,劉瑾收了他仇人的賄賂後,找了個由頭,硬是從幾千里路外的葛浩老家浙江上虞,又將他押進京中,再次杖責三十才算完事。

    作者題外話:親愛的朋友們:今天是今年過年最後一天,希望大家快樂如意,心情天天象過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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