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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五章 事不過一(下) 文 / 十格

    夜場少不了保安,高洋見過最能打的暗保,曾經有過一挑五的記錄,動起手來就像鐮刀割草。

    但現在高洋卻覺得自己看到了推土機在草地上轟鳴。陳默一拳放倒混混頭目之後,剩下那幫傢伙全都怒吼衝上。他連腳步都沒動,左手一伸扯住一人的胳膊,竟將對方掄了起來。

    那人遠比陳默塊頭大,雙腳一離地幾乎以為自己是在做夢,正大叫掙扎,胃部卻挨上重拳,在空中吐得一塌糊塗。這具古怪的人形兵器被扔出後,壓倒了衝在最前面的幾個混混,陳默跟著突入人群空當,瞬間打倒兩人。

    女服務生的尖叫直到這時才響了起來。

    場面亂成一團,陳默的出手卻偏偏如同機器般精準。無論襲來的是拳腳還是傢伙,他的右拳總能提前擊中對方,落點選的都是腹部。無論再高再壯的混混,只要被他的拳頭擦上,就會立即變成沒了骨頭的軟皮蛇,地板上早已吐得一片狼藉。

    圍住陳默的圈子越來越小,倒下的人越來越多。在旁觀者當中,即便沈大力也被完全倒置的情勢震到傻眼,忘了上去幫忙——這哪裡是以寡敵眾,這明明就是成人在欺負一幫沒斷奶的娃!

    三名老兵卻沒什麼反應。於大看著陳默在人群中一次次躲過攻擊,動作滑得像條油裡的泥鰍,顯得若有所思。

    一對二十還能佔上風,不代表他真的比普通人猛二十倍。混混就是混混,越多越亂,打起架來完全沒有章法,甚至還有好幾個誤傷自己人的。此刻於大唯一感興趣的地方在於,這個看似平凡的小子身上,到底還藏著多少不平凡的東西。

    在最後幾個還站著的混混當中,陳默看到了一個老相識。面對著逼近的「大舅子」,陶軍目露凶光,腳下卻在遲疑。

    陶軍是老街本地人,被學校開除後,每到週五下午他基本上都會去校門口呆著,躲在一邊等陳靜出現。他知道她每週都會回家,卻不敢再上去糾纏。有次親眼看到她拉著陳默的衣角走向車站,小小一張俏臉上全是溫柔依戀之色,陶軍竟有種說不出的醋意。

    陶軍常會想到當初被羞辱的那一幕,更多的時候則是在考慮該如何報復。他決定等待最佳時機,一出手就要陳默永世不得翻身,卻沒想到今天在這裡不期而遇。

    「干死他,陳靜就沒人能依靠了。」陶軍聽到自己心裡有個聲音在低語,取代對方的強烈念頭最終戰勝了理智,低吼一聲抽出刀子,向陳默胸前扎去。

    這一刀無疑已經超出了鬥毆範疇,是徹徹底底想要對方的命了。但陶軍卻沒能如願,跟上次幾乎完全相同的一記耳光,炸響在他臉上。兇猛的力量讓他在光滑地板上轉了好幾個圈,緊接著又被陳默補了一拳,喉頭頓時開了閥門,死狗般軟倒在自己吐出的穢物當中。

    陳默解決完所有人後一個個拖出門去,扔到老街中央,大概算對陶軍特別優待,最後才拖他,只不過卻是揪著頭髮像料理畜生。陶軍原本剃的是光頭,如今頭髮還不長,倒也沒扯斷多少,昏昏沉沉下覺得整張頭皮劇痛無比,不由哀嚎出聲。

    老街上已有不少夜貓子在遊蕩,看到二十多個小伙哼哼唧唧被堆成一堆,當下都圍了過來。兩名外國妞也不知道是不是玩嗨了,一邊叫著:「哦賣糕的」,一邊跑過來上上下下地打量穿著保安制服的陳默,覺得自己是撞上了正宗功夫傳人,非但不怕還要跟他合影。

    陳默微笑拒絕,轉身走回店裡。高洋盯著他足有半分鐘,眼角肌肉抽搐不停,良久之後一聲長歎,「走眼了,這次可真是走眼了……」

    「用不用再打個電話報警,就說有人鬧事?」陳默沒理會他的狗屁。

    高洋這才確定他是早就盤算好了要大打出手,不禁暗罵了一聲,卻沒敢表現出來,「報警肯定是咱們有理,不過沒必要把事情弄大。哪個派出所都忙,別給人家添麻煩了。」

    「聽高經理的。」陳默的回答卻讓高洋更為鬱悶。

    你這算是聽我的?

    「陳哥,抽煙!」從天宮過來的保安之一搶上來遞煙,手有點抖,神情頗為亢奮。不遠處的女服務生全都像鵪鶉一樣縮在角落裡,投向陳默的目光有害怕,也有崇拜。

    「他不會抽,還是孝敬我吧!」沈大力老實不客氣地接過煙,打著火猛吸一口,沖陳默咧了咧嘴,「要死鳥朝上,可算是出口惡氣了!」

    正在街頭「新世紀」迪吧玩篩盅的楊瘋子很快接到消息,有點難以置信地瞪起了眼,隨即打了個電話。幾分鐘後,他獨自去了北街,遠遠就聽到叢林迪吧門口吵成一片。

    「誰打的人,滾出來!」上百個老街街坊正在高聲叫陣,其中近半是婦女,手裡居然還有拎鍋鏟的。

    混混們都已經爬起了身,卻仍然有點站不太穩,正被幾個老頭老太太劈頭蓋臉地臭罵。陳默出來後,一幫街坊見他年輕到離譜,毫無起眼之處,都有點發愣。

    「憑什麼打人?」發問的是個膀大腰圓的婦人,腰間還紮著圍裙,目光炯炯。

    「他們喝酒不給錢,上來就動刀,我總不能站著不動。」陳默跟人動手向來喜歡後發制人,之前混混先掏刀子,倒是正合他心意,至少場面上的理全佔了。

    婦人一時語塞,知道身後那些不爭氣的小子必定又在人家場子裡胡來,卻不肯就這麼算了,「那也不能把人往街上扔!還有誰動手了,都給我出來,當我們老街的好欺負嗎?!」

    「就我自己動的手。」陳默說。

    婦人呆了呆,望向身後。

    「就……就他一個人打的。」混混頭目紫漲了臉皮,恨不得能找條地縫鑽進去。

    「大媽,我爺爺也扛過槍殺過小鬼子。他活著的時候常跟我說,紅鎮老街家家戶戶都是硬骨頭鐵脊樑,不帶半點摻假的。」陳默看著婦人跟那些街坊,緩緩說,「我今天要是還有半點別的法子,都不會跟老街的哥們動手。這段時間他們天天來掛賬,今天讓我碰上了,我拿老闆的工資就得干保安的活,沒法裝著看不見。我才做這行不久,什麼都不懂的,只知道有些規矩不能起頭,哪怕一次都不行。真要是酒癮犯了,身上又不方便,你跟我說,我掏錢請你喝。誰吃飯都不容易,像現在這麼禍害人就沒意思了,要掛賬還不如直接跟我干一架痛快。」

    那婦人臉色陰沉,冷冷掃了混混們一眼,忽然轉身就走,「幾十個人打不過人家一個,還有臉去掛什麼帳,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或許是那句「硬骨頭鐵脊樑」起了作用,上百街坊很快散得乾乾淨淨。楊瘋子在人群中看著手下垂頭喪氣地離開,想了想也扭頭走了。

    這個晚上居然就此風平浪靜,再沒有尋釁報仇的來過。「賣糕的」兩個洋妞大概是沒看夠功夫高手,又找來一幫朋友,興高采烈進了店裡,玩到很晚才走。高洋沒想到開門生意竟是如此做成的,見到陳默被兩個金髮尤物騷擾時透出的尷尬表情,他忽然發現這小子確實在某些方面還嫩得很,但在另一些方面,卻顯然不同。

    三天後的凌晨。

    沈大力等人早就回宿舍了,陳默下班後獨自走在華光小區,瞥見附近幾幢居民樓的陰影下亮著一個個煙頭,並且向自己圍攏過來。等這批人走到昏暗的路燈邊,陳默清晰看見了他們手中倒拖的長刀反射出的尖銳寒光。

    「我叫楊瘋子,聽說你很能打,今天來試試。」一個缺了半邊眉的瘦子走到了人群最前面,用看屍體的目光看著陳默。

    你能打幾個20個?楊瘋子笑得很歡暢。他這次找來的都是硬手,從外面調了不少人,已經不再是純粹的老街子弟了。若非電話裡那人警告說別弄出太大動靜,他本打算瘋玩一把的。

    手裡拎著飯盒的小保安卻並未流露出想像中的恐懼,只是冷冷地看了楊瘋子一眼,「有名片沒?」

    「名片?」楊瘋子臉上的笑容僵了僵,懷疑這傢伙是不是嚇傻了。

    「沒有的話你最好去印幾盒,幹架前每個人都發一張,不然這麼報名號太傻b了。」陳默皺皺眉,在脖子上摸了把,「害得老子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楊瘋子把眼睛瞪到了史無前例的程度,巨大的羞辱感讓他全身的血液都在往腦部逆沖,正要怒吼喊殺時,卻發現對方已經先一步有了動作——在這種情況下,這小保安選擇的居然不是逃命,而是搶先手!

    簡簡單單的屈膝動作後,陳默的身體在夜色下繃成了一張弓,跟著彈放。包括楊瘋子在內的所有人都沒能看清他究竟是怎麼貼到跟前來的,鋁制飯盒在下一個瞬間砸在了楊瘋子臉上,發出並不響亮的撞擊聲,那張缺了半邊眉毛的臉龐當即走樣。

    陳默被劈中第一刀時,身邊已經倒下了十多個人。他知道這幫暴徒遠非那些去店裡的小**可比,今天來也不是簡單恐嚇那麼簡單,所以出手必是重拳。夜色給予了伏擊者最大的便利,往往一人被擊倒之後,又有更多的撲來,配合極其默契,陳默只覺得四面八方都是利器揮舞的聲音,幾次險象環生。

    第二處傷口很快在陳默背後綻開,他的上半身遍染血跡,手裡牢牢握著的超限爆發期卻仍舊沒有動用半秒。

    他還在等。

    數十米外的綠化帶邊,有三人正在靜靜地看著這場打鬥。若是沈大力在場,恐怕會立時發現這幾個老兄弟完全不同的眼神,已沒有半點再像行屍走肉。

    「你覺得他是不是為了一份工資就願意玩命的人?」

    「好像不是。」

    「我們不出來逛這一圈,他是不是死定了?」

    「好像是。」

    「那我們上不上?」

    「上吧。」

    「為啥要上?」

    「我來的那天,他管我叫過一聲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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