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是敵是友(下)
阿加莎的腦海中轟隆隆的響成一片,彷彿黑暗的曠野中無數道雷霆霹靂在同一時間劈落,她在迷茫中感覺自己被眼前的男人霸道而有力的摟著,她在眾目睽睽之下被人當眾吻住了自己的紅唇,那是一個任何男人都沒有觸碰過的地方。
平日裡機智圓滑,長袖善舞的阿加莎傻了,她癡了,她呆了,她整個人如同中了石化術,身子無比僵硬。
在一片混亂中,阿加莎不僅僅感覺到兩張柔軟而溫暖的嘴唇包裹著自己的紅唇,而且這個男人強勁而有力的舌頭也敲開自己的紅唇牙關,向裡面鑽了進來。
混亂中的阿加莎根本沒有反應過來,她甚至沒有抵抗就讓這條舌頭鑽了進來,同時一股辛辣無比,猛烈刺激的液體也跟著鑽進了她的喉嚨。
這是唐傑嘴中的朗姆酒,他用接吻的方式強行餵她喝了這種「低賤的平民之酒」。
這道朗姆酒一進入阿加莎的喉嚨中,她頓時覺得自己渾身都像要燃燒了起來似的,一股無比火辣的氣息幾乎將她埋葬。
這是多麼刺激,多麼辛辣,多麼火熱,多麼讓人發狂的一種酒啊!
阿加莎瞬間沉醉了,魔幻了,癡迷了,她剛才還僵硬無比的身子立刻化作了一灘春水,柔軟無骨的倒在唐傑的懷中。
她本來就深愛著這個男人,可因為種種原因,她不得不一直壓抑著自己的情感,可突然間在大庭廣眾之下,她竟然被這個她深愛的男人突然間強吻,這種巨大的反差衝擊與她潛意識中的渴盼瞬間重合,讓她立刻迷失了自我。
阿加莎的舌頭與的唐傑舌頭糾纏著,彷彿兩條交媾的蛇,**纏綿,在這一瞬間,阿加莎完全忘記了平日裡牢記的規矩,她完全擺脫了世俗觀念的約束,她像一個忘我的激情的**一樣拚命索取著唐傑嘴中的汁液。
在這個時候,阿加莎已經分不清唐傑傳遞過來的甜美汁液哪些是朗姆酒的餘香,哪些是這個男人這個男人濃烈的陽剛體味。
站在他們旁邊的人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著突然間發生的一幕,彷彿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天神啊,這是我認識的那個彬彬有禮,矜持驕傲的阿加莎嗎?
這裡的貴族俊傑們不乏一些曾經追求過阿加莎的人,可他們無一例外的在這個溫柔知性的女人那裡無功而返,他們一度以為這個女人壓根就不喜歡男人。
可眼下發生的事情簡直讓他們妒火中燒!
見鬼,她還很陶醉的扭動著身子,像個鮮廉寡恥的**那樣!
同樣感到憤怒的不僅僅是這些曾經暗戀追求過阿加莎的男人們,其中也包括一些女人。
莉迪亞便是其中的一人。
這個從小養尊處優飛揚跋扈的女孩眼中噴著怒火,她面容扭曲而猙獰的看著眼前的這一幕,她覺得這兩個傢伙似乎是要刻意表演給她看,刻意要刺激她!
這個阿加莎還是她的堂姐!
自己當初在唐傑那裡受辱的時候,她還撲到她的懷中哭訴了一番,而她還裝模作樣的安慰著自己!
現在看來,她是多麼的心機深沉而且冰冷可怕的一個人啊!
她當時一定是心懷冷笑的在心中嘲笑我吧?她一定是在可憐我吧?
我從小要什麼,喜歡什麼,阿加莎姐姐都會讓著我,可這一次,她一次就全部搶回來了!!
而且是在大庭廣眾之下,如此的羞辱我!
憤怒中的女孩,尤其是鑽進了死胡同中的女孩,心眼絕對不會比一個針尖大多少。
莉迪亞渾身顫抖著,她費勁了自己平生所有的力氣才努力控制著自己沒有尖叫著撲上去,將手中的酒潑到這個**的身上。
可她並不知道,眼前發生的一切只是唐傑一時興起,針對阿加莎的惡作劇罷了。
只不過,這個惡作劇非常的誇張過分……
對於唐傑來說,這些天他和安吉爾之間的關係越來越疏遠,越來越僵化,這讓他心中實在是苦悶異常,尤其是想起過不了幾天,她就要嫁給另外一個男人,這就越發的讓他暗自躁怒。
再加上眼前這個狗屁不是的宴會和這些虛假的客套式禮儀讓他心中產生了強烈的逆反心理,於是當眾捉弄一下眼前這個媚眼如絲的美女,也並無不可。
更何況,阿加莎已經不止一次的向他暗示:她喜歡他,而唐傑對阿加莎也感覺極好,所以,唐傑想到便做了,這是他的一貫作風,至於其他人怎麼想?
那就讓他們見鬼去吧!
但唐傑沒有預想到的是,這些他沒有放在眼裡的男人的確不能給他造成什麼麻煩,可一個他完全忽略的女孩卻給他帶來了極大的麻煩。
莉迪亞咬牙切齒的看著唐傑和阿加莎,她硬生生的將手中的酒杯捏碎,玻璃碎片刺得她雪白的肌膚鮮血直流,而她卻絲毫沒有察覺。
她的腦海中只是瘋狂的轉動著這樣一個念頭:既然我得不到,那誰也別想得到!
做不了朋友,那就做敵人吧!!
而同一時間在宴會上對眼前這突然發生的一幕而感到出離的驚訝與憤怒的,還有另外一個女人。
這個女人正是應邀參加宴會,脫下戎裝穿著一身性感裙袍的克裡斯蒂娜。
這個女人也敏感的覺得這兩個人似乎是在刻意向她表示著什麼,克裡斯蒂娜鐵青著臉放下酒杯便離開了宴會,她坐著馬車立刻就衝回了公主安吉爾所在的駐地府邸。
她像一個暴躁燃燒的火球一樣闖進了公主殿下的房間,然後大聲喊道:「殿下,我的殿下,你在哪裡!!」
「我在這裡……」公主安吉爾的聲音幽幽的傳來。
安吉爾坐在空蕩房間的一個角落中,四周黑漆漆的,沒有點燈,只有圓拱形的窗戶被拉開了窗簾,外面清冷的月光冰涼的照進房間,將安吉爾的身影勾勒出來,寂寞而孤獨。
滿腔怒火與牢騷的克裡斯蒂娜本來是來問責公主殿下的,可她一見到眼前的這一幕,立刻心就軟了下來:「我的殿下,您為什麼一個人呆在這裡?您的侍女呢?為什麼不點燈?」
安吉爾淡淡的說道:「心中的世界孤單的只有自己,就算身處在人山人海之中,又能怎樣?心中的世界沒有光明,就算身處於輝煌刺眼的陽光之下之中,又能怎樣呢?」
說完這句語帶雙關的話,安吉爾轉過頭,目光定定的看著克裡斯蒂娜,說道:「你有什麼事情嗎?」
克裡斯蒂娜強嚥了一口氣,忍怒說道:「我的殿下,您為什麼如此疏遠唐傑?」
「是我在疏遠他嗎?」安吉爾先是愣了一下,但隨即便淡淡的笑了起來。
克裡斯蒂娜怒道:「我的殿下,如果不是您故意疏遠和他的距離,他現在怎麼會和我們越走越遠,而和那個咖啡色頭髮的女人越走越近?您難道想看見他被這個女人拉到我們的敵對陣營裡面去嗎?」
安吉爾默然不語,她幽幽的歎了一口氣,並不說話。
克裡斯蒂娜接著說著,她激動的揮舞著胳膊:「我的殿下,就算您刻意想疏遠他,也不要將他推到我們的敵人那邊去!就算我們以後不能是朋友,那也不要成為敵人!!見鬼,我不想和這個傢伙做敵人!!!」
像荒蕪曠野一樣空曠的房間中迴盪著克裡斯蒂娜激動的聲音,安吉爾沉默了許久,她緩緩的問了一句話,立刻讓克裡斯蒂娜如同被閃電劈中,渾身僵硬,不能言語。
安吉爾問道:「克裡斯蒂娜,看在神靈的份上,你回答我:你也愛著這個男人,對嗎?」
克裡斯蒂娜手足無措,張口結舌:「我的殿下,我,我……」
她很想說:「我沒有愛著這個男人……」
可當克裡斯蒂娜看見這雙在黑夜中明亮的眼睛時,她卻再難說出下面的話。
「你不用再回答我了……」安吉爾直視著克裡斯蒂娜的眼睛,淡淡的一笑:「我已經知道答案了。」
克裡斯蒂娜臉漲得通紅,再也沒有剛才闖進房間的怒氣沖沖的模樣,她像一個被人揭穿了內心的小女孩一樣低下了腦袋,過了一會,她才抬起頭來,聲音低沉而緩慢的說道:「我的殿下,就像您剛才用的那個『也』字,難道您不是嗎?」
安吉爾笑了一下,笑容寂寥而蕭瑟:「是又怎麼樣?不是又怎麼樣?再過幾天,我就是另外一個男人的妻子了,而他只不過是我生命中的匆匆過客而已。」
安吉爾仰著頭,目光深深的看著頭頂上雕刻著精美浮雕的吊頂,她幽幽的說道:「從我小的時候開始,我就知道我注定要成為一個遙遠王國的陌生男人的妻子,我終將成為一名帝國皇后。從那時候起,我就告訴自己:我以後要像伊雯婕琳那樣,成為一個控制帝國的女人,讓皇帝成為我的傀儡,我要利用這個帝國的力量來為我的母親復仇,來向我那位親愛的繼母大人討個回應該屬於我的一切!」
「可是,我不明白的是……為什麼神靈要讓我遇見這個男人?就像我的母親那樣,讓我遇見一個救我於危難中的海盜?」安吉爾語氣空幽,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低聲對克裡斯蒂娜傾訴著自己的心聲。
「你問我,我愛這個黑頭髮的海盜嗎?」安吉爾緩緩的說著「親愛的克裡斯蒂娜,愛一個人很簡單。愛情是這個世界上最純粹最簡單的東西,它甚至不需要理由,它甚至不需要時間,可這樣的愛又能怎樣呢?能不能和一個人在一起長相思守,這才是最難的啊!」
安吉爾轉過頭,目光定定的看著克裡斯蒂娜:「親愛的克裡斯蒂娜,聰明睿智的克裡斯蒂娜,你能給我理由和時間,讓我和這個男人能長相思守下去嗎?」
安吉爾不等克裡斯蒂娜說話,她一笑:「你當然不能,因為你自己也想和他長相思守,因為你自己也愛著他。」
「你可以脫去這身軍裝,然後追隨他在海上馳騁,以你的武力和頭腦,你一定會成為他最得力的臂助……」安吉爾看著克裡斯蒂娜,眼中的目光流露出濃重的羨慕和憧憬「我已經打聽過了,他的身邊有一個叫做妮婭的女人,這個女人和你很相似,都是那種像鋼鐵一樣堅硬的女人。但是她沒有你強大,沒有你這樣深厚的軍事造詣,你完全可以取代她,成為這個男人最可靠的左右手!」
克裡斯蒂娜定定的聽著,她苦笑了一下,說道:「我的殿下,男人也許大多都喜新,但他們不一定都是那種厭舊的人。您覺得這個男人會是那種會拋棄自己舊故的人嗎?」
安吉爾歎了一口氣,繼續說道:「那你就必須得學會和別的女人一起分享這個男人,你必須學會控制自己的嫉妒之心。讓她做這個男人的左手,你做他的右手把,親愛的克裡斯蒂娜,去追求屬於你的幸福和生活吧,你應該在海上綻放你的光芒,而不是跟著我孤老在這座囚籠似的皇宮之中。」
克裡斯蒂娜目光漸漸變得堅定起來,她看著安吉爾說道:「不,我的殿下,我將永遠追隨在您的身旁!神的騎士是不會背離她的信仰和主人的!」
安吉爾微微一笑:「我的克裡斯蒂娜,別傻了,你首先是一個女人,然後才是一個騎士!」
克裡斯蒂娜毫不示弱的說道:「可是我的殿下,您也別忘記了,您首先也同樣是一個女人,然後才是一名公主!」
安吉爾淡淡的說道:「很快就是一名皇后了,公主與皇后之間相差的很遠!我的克裡斯蒂娜!」
克裡斯蒂娜一臉痛苦的神情:「我的殿下,難道您真的已經打定主意了嗎?可就算您打定了主意,也別將這個男人推到我們的敵對面去啊!您難道不知道,這個男人剛才在晚會上和那個女人當眾接吻嗎?這難道不說明了什麼嗎?」
安吉爾渾身一顫,但很快又恢復了平靜:「所以,你就像一個吃醋的小女人一樣跑到我這裡來發脾氣,是嗎?」
克裡斯蒂娜怒道:「不,不是的!我的殿下,雖然你還有幾天就要嫁給這個帝國的儲君,你即將成為這個強大帝國的皇后。可是,我的殿下,請你睜大眼睛看清楚,看清楚我們的周圍,這些表面上是在保護我們的衛兵們,他們的存在更像是一種變相的監視與囚禁!我們的敵人到處都是,王子費爾南德斯是一個只要長著眼睛的人就能看出他勃勃野心的男人,他怎麼可能會心甘情願的看著婚典的順利進行?」
「那個叫阿加莎的女人和唐傑船長關係很好,她已經將他從我們的身邊拉走了!這是低級而無恥的美人計!我的殿下,您只需要和他談一談,就能讓他回心轉意的,因為我能看得出,他的心裡面也是有你的!」克裡斯蒂娜大聲說道。
安吉爾默然,她對克裡斯蒂娜苦笑了一下,說道:「可是,我現在已經不能見任何人了,一切都已經晚了,不可挽回了!既然他選擇了那個咖啡色頭髮的女人,那說明他已經倒向了王子費爾南德斯,那麼,我們已經是敵人了……」
克裡斯蒂娜一揮手臂,像是要將安吉爾這種悲觀的想法一掃而空,她壓低了聲音說道:「我的殿下,如果您想和他見面的話,我能給您私下安排!」
「嗯?你瘋了,克裡斯蒂娜?你會被送上絞刑架的!」安吉爾驚訝的大聲說道。
在龐德帝國的法律中明文規定,公主在出嫁前必須呆在自己的寢宮之中,不得見任何的異性,否則一旦被人發現,始作俑者立刻將被送上絞刑架絞死,毫不留情!
公主本人也將被送進深宮之中,取消婚典,並且從此被打上恥辱的標籤,一輩子被囚居而死。
至於與她見面的男人,則將面臨極其可怕的死亡。
這無疑是一場風險恐怖的賭博,只要有任何消息的走漏,他們就將面臨滅頂之災!
王子費爾南德斯會非常欣喜的看見公主安吉爾私會海盜的這種充滿噱頭的花邊新聞的!
「絕對不行!!」安吉爾鐵青著臉,斷然否決了克裡斯蒂娜的這個提議「我不能拿我們一群人的生命去冒險!」
安吉爾轉過了身,冷冷的說道:「是成為朋友,還是成為敵人,這已經不是由我們說的算的事情了,讓命運之神來裁決這一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