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是敵是友(上)
安德魯烈從惡魔島離開之後,她迅速的寫了一封長信寄給克倫貝爾商會的會長索隆,並針對惡魔島的情況進行了詳盡的敘述,並且做出了極高的評價。
剛開始克倫貝爾商會的會長索隆還覺得這是一種聳發生人聽聞的言論,他再一次派出了一名自己信得過的親信扮作商人前往惡魔島探查情況。
而這名商人同樣和安德魯烈一樣,被惡魔島上正在發生的一切所震驚,他給索隆的信件中同樣高度評價了這個島上的一切,包括那些他根本看不明白的機械。
「那些就像是與地獄惡魔交易而來的產物,它們是那樣的不可思議!我的會長,我覺得您真該親眼來這裡看一看,看看這些東西是如何將小山一樣的石頭輕輕鬆鬆的運送到十幾米的高空的。是的,將石頭送到高空著不稀奇,在空中之城塔拉夏在帝都加爾西亞,甚至有漂浮在空中的城堡,可是我的大人,那是魔法的力量,而在這裡,我看見這些黑皮膚的傢伙們根本沒有使用魔法就做到了魔法力量才能做到的一切!」
「我的會長,我想您一定意識到這意味著什麼!我想我們到了一個必須要做出選擇的地步了,是選擇這樣野心勃勃的海盜作為朋友,還是選擇這樣一群擁有神秘力量的人作為敵人?」
「如果我們現在向他們示好,那我們將成為他們最重要的夥伴,因為我們有他們現在最急缺的東西———大口徑的遠程榴彈炮!我的會長大人,如果一定要我來下結論的話,我想我會下注在這群海盜的身上,因為他們擁有著讓人敬佩和敬畏的榮譽感和歸屬感。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讓他們緊緊的團結在一起,讓他們變成了一群具有強大戰鬥力的戰士!而這些人依托在一座強大堡壘要塞之中,必將迸發出極其強大的力量!」
「我的會長大人,我們等待了幾十年以求得挑戰凱爾斯曼家族勢力的這一天,終於到來了,阿托斯在世的時候,我們還沒有崛起,所以我們錯過了擊敗凱爾斯曼家族的最好機會。可是現在,一個新興的海上勢力就在我們的眼皮底下崛起!留給我們思考猶豫的時間已經不多了,這座島每天都在發生變化,它前進發展的速度讓人瞠目結舌!」
「會長大人,正如您所說,誰掌握了大海的霸權,誰就掌握了控制世界的霸權!現在,輪到我們下注了!」
克倫貝爾商會的會長索隆看到這封信的時候,他才徹底的正視起遠在尼爾西亞海的那群海盜,雖然阿加莎一再和他強調過海盜唐傑的個人實力,雖然他也一度為要不要押注在唐傑身上而猶豫不決,可他內心深處畢竟是瞧不起海盜的,他對於這些習慣四處流竄,而且沒有絲毫忠誠度和榮譽感的流寇根本沒有半點的好感。將寶壓在這樣的一群人身上,這無異於一場亡命賭博,其風險一點也不亞於發動一場驚天動地的戰爭。
現在,阿加莎、安德魯烈以及自己最親信的助手都得出了極其相近的答案,這些人都是以深謀遠慮而著稱的,一個人可能會看走眼,但是同時讓這三個具有敏銳眼光的人都看走眼,那這種可能性就極低了。
對於商人來說,任何一筆交易都是賭博,只是輸贏的概率大小而已,眼前的這一場賭局的賭贏概率已經極其可觀,完全可以下注。
但對於一個龐大商會的會長來說,是否下注還要著重斟酌這場賭局就算賭贏以後會帶來的風險。
這個風險不僅僅包括凱爾斯曼家族的兇猛反撲,更包括這個桀驁海盜將來是否會一如既往的保證與他們一直站在一起?
如果有哪一天,他突然間成為了我們的敵人,那該怎麼辦?
窗外的小雨淅淅瀝瀝的下著,克倫貝爾商會的會長索隆站在自己的書房內,他蒼老而睿智的面容上充滿了一道道深邃的皺紋,他一動不動,彷彿雕刻家鑿下的石像。
克倫貝爾商會是否要扶持這麼一群海盜成為自己的強大盟友呢?
他究竟是朋友還是敵人呢?
已經身處帝都的唐傑並不知道此時塔雷拉斯旗下的克倫貝爾商會面臨一個最最艱難的抉擇,他並不知道一旦這個商會徹底的倒向自己,他將迅速的建立起一支真正實力強大的海上艦隊以及真正建造完成一座火力兇猛堅固難攻的海上要塞!
可就算唐傑知道,他也不會去考慮太多,因為這些事情離他還很遠,眼下更近的是,他必須得應付無窮無盡的交際與應酬。
尤其是那些別有用心前來試探他的貴族們,這些人當中有的人是心懷嫉妒的貴族男青年們,他們雖然表面上恭敬有加,可他們的眼中深藏的鄙夷和語氣中那種酸溜溜的味道就算是隔著幾十里唐傑都能感覺得到!
可唐傑依然要硬著頭皮應付這些人,因為這就是阿加莎在之前和他說過的那些所謂的貴族交際法則。
沒完沒了的客套,沒頭沒腦的攀比以及沒心沒肺的虛偽,這一切簡直讓唐傑膩歪極了。
這個土頭土腦的鄉下人是誰?
啊,這就是那個來自海上的海盜嗎?天哪,他真像一個來自鄉下的農民,他怎麼什麼禮儀都不懂?
真抱歉,您竟然連這個都不認識?啊,我真為您的無知感到遺憾!
瞧瞧,一個披著人皮鑽進帝都的猴子,看在天神拉斐爾的份上,這還是個黑毛猴子!
這些尖酸刻薄的話語是唐傑在無意間聽來的,事實上,幾乎所有的人都在自己的背後這樣議論他,可當自己碰到他們的時候,這些傢伙就變得滿臉是笑,可一旦背過來卻又立刻變得滿臉鄙夷嗤笑。
每每看見這些變臉大師,唐傑就想一拳砸在他們的臉上,打他們一個萬紫千紅,看他們在見到自己的時候是否還能裝出那種虛偽客套的笑容。
如果不是阿加莎一直陪伴在自己的身邊,唐傑在這種貴族圈的私下社交場合早就拂袖而去了。
他的確不懂這些所謂的貴族禮儀,他也不懂這些貴族們身上穿戴的各種奇珍異寶,更不可能像阿加莎那樣辨認出各種的珍品名寶,這些貴族所謂的俊傑們之所以想見到自己,是出於一種好奇,就好像城市人總會好奇那些山林中的野獸到底是什麼樣子。
可唐傑是一頭高傲的雄獅,不是一頭被關在籠子裡面供人觀賞品評的動物!
這些披著人皮,極盡奢華,不能持劍,不能張弓的公子哥們,他們有什麼資格來對我作出評論!
唐傑嗤之以鼻的想著,他將手中的白蘭地一飲而盡,暗自嗤笑了一下:「我怎麼會到這個鬼地方來,真扯淡!」
這個小型宴會是阿加莎發起的一個私人宴會,宴會上面宴請了各種社會名流,當阿加莎忙碌於社交應酬的時候,她無可避免的冷落了唐傑。
雖然想認識唐傑的人很多,但這些人其實也大多只是走個過場而已,沒有人敢和這個黑頭髮的傢伙多說幾句話。
因為此時無論是儲君柯克還是王子費爾南德斯都想拉攏這個傢伙,而這兩個爭權奪利的男人還沒有做出最後決定的時候,誰也不敢率先向這個男人表示友好。
所以,這場宴會變成了一場極其無聊的晚宴,如果唐傑不是看在阿加莎的面子上,他一定不會出席這樣的晚宴!
就在唐傑說出這句牢騷話的時候,阿加莎正好端著酒杯從人群中鑽了出來。
這個女人身穿著一件墨綠色的露肩長裙,裙擺下方開著高叉口,阿加莎每走一步,她雪白的大腿根便會露出來,無比誘人。
「你在說什麼?我的船長?」阿加莎微微笑著,臉上帶著一抹動人的酡紅。
唐傑微微一笑,舉了舉酒杯,說道:「我說,這酒真淡,喝起來沒勁!」
阿加莎知道這個男人話中有話,他心中有些悶氣,所以她溫柔的一笑,身子站得離唐傑極近,飽滿的酥胸幾乎貼到唐傑的跟前,她吹氣如蘭的笑道:「我的船長,那什麼酒喝起來才有勁啊?」
唐傑和阿加莎私交極好,倒一點也沒有將眼前這種程度的親熱放在眼裡,他笑著將阿加莎手中的酒杯奪下,然後說道:「這種酒簡直就是白開水,一點度數也沒有,在我看來這只是一種飲料罷了!真正的酒,當然就是朗姆酒!」
阿加莎愣了一下:「朗姆酒?」
在她的印象中,小時候曾經教導過她關於酒文化的老師曾經這樣評述朗姆酒:平民之酒。
這是一種做工粗糙,品種單一而且酒勁兇猛的低級酒,由於大量的平民以及幾乎所有的海盜都喜歡這種酒,所以貴族們都將這種酒認定為「低賤的適合平民飲用的酒」。
阿加莎從小到大喝的大多都是白蘭地這樣類型的高級貴族酒,像朗姆酒這樣的酒,她還從來沒有喝過。
唐傑看著她茫然的樣子,心中暗自好笑:「你別告訴我,你一次都沒有喝過?」
阿加莎搖了搖頭。
唐傑哈的一笑,他攔住了一名端酒的侍者:「你這兒有朗姆酒嗎?」
「啊?什麼?您是說朗姆酒嗎?」這名侍者大吃一驚,他頭一回在這樣高檔次的宴會中看見想喝朗姆酒的人!
可他不會傻乎乎的直說:「那可是低賤平民才喝的酒啊,您確定您想喝這種酒嗎?」
這樣他的下場一定會很慘,因為他很清楚這些所謂貴族們的脾氣,誰知道他們什麼時候會發個瘋,品嚐一下這種酒啊?
這些貴族們不也經常在遊玩的路途中看見美貌的牧羊女,追上去當場求歡的麼?
興致來了,誰會去管身下的女人是低賤還是高貴?
喝酒也是這個道理!
這名侍者眼珠轉了一轉,他觀察了一下唐傑和阿加莎的表情,見他們不像是開玩笑,便說道:「我好像記得我們的酒窖中存有一小部分這種酒,請您稍後,我為您取來?」
唐傑呵呵一笑,點了點頭:「去吧。」
阿加莎看著轉身搖頭而去的侍者,她有些不安的說道:「可是,我的船長,在這裡喝這種酒,是不是……」
唐傑頓時瞪了她一眼:「朗姆酒怎麼了?喝這種酒很丟人嗎?」
阿加莎支支吾吾,面紅耳赤的說道:「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
唐傑不等她說完,便打岔說道:「阿加莎,你回答我,你們為什麼要喝酒?是為了交際應酬還是為了圖這個酒好喝?」
阿加莎想了想,說道:「應該是前者!」
唐傑接著說道:「那你認為人在剛剛發明酒這種東西的時候,為什麼想喝酒?是因為交際應酬,還是圖這個酒好喝?」
阿加莎這次沒有想,直接說道:「當然是後者!」
唐傑一拍巴掌:「你看,不同的時間,得出的結論就完全不一樣!酒還是同樣的酒,可變化的卻是人的態度!所以,酒這種東西是沒有高下之分的,是這些所謂的人,他們首先把他們自己的種族分成了三六九等,然後相應的也把這些無辜的酒也跟著分成了三六九等……」
他正說著,侍者從已經端了兩杯朗姆酒來了,與透明的白蘭地不一樣的是,這種琥珀色的朗姆酒格外的吸引人的眼球。
唐傑從這名侍者端著的盤子上取過一杯酒,然後另外一隻手舉著白蘭地的酒杯,他對阿加莎說道:「現在,你能分別得出,哪個酒高貴,哪個酒低賤?」
唐傑哈的一笑,將手中的朗姆酒一飲而盡,然後閉著眼睛,一臉酣暢淋漓的享受著這種火燒喉嚨的辛辣猛烈的感覺,他忽然間想起老船長巴爾對他說過的一句話:朗姆酒,這是真正的男人才喝的酒!
唐傑現在深以為然!
唐傑在享受完朗姆酒帶給他的刺激感覺之後,他睜開眼睛,看見阿加莎正一臉好奇的看著自己,那一雙會說話的眼睛似乎在問:真的那麼好喝嗎?
這個女人從小到大都嚴格遵守著家庭禮儀和貴族禮儀,她循規蹈矩,從不行差踏錯,喝朗姆酒這種平民之酒且會被同伴們取笑的事情,她更是從來沒有做過。
唐傑看著她的神情,他突然間壞笑了一下,將侍者盤子中的另外一杯朗姆酒取了過來,遞到阿加莎的跟前,慫恿著說道:「來,你來嘗一嘗就知道了!」
阿加莎立刻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一樣:「不行,不行,我不能喝!」
唐傑問道:「為什麼不能喝?還是瞧不起這種酒嗎?」
說著,唐傑佯怒道:「又或者說,你瞧不起我?」
在唐傑的前世中,這一句話是酒席上面勸酒的殺手鑭,上綱上線,逼得對方無處可躲,大多只得乖乖就範。
可阿加莎畢竟圓滑,她仰著頭看著唐傑,一雙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著他,說不出的委屈與可憐,那種目光像是在無聲的向他討饒。
「你這樣的一名紳士,忍心這樣逼迫一名美麗的淑女嗎?」阿加莎低聲說著。
唐傑看著阿加莎,他突然間想起了自己在「海螺號」上面剛剛認識阿加莎的情景,他嘿的一笑,促狹的對阿加莎眨巴了一下眼睛:「我可不是紳士,難道你忘記了嗎?」
阿加莎迷茫的啊了一聲,她還以為唐傑想對她怎麼樣,下意識的退後了一步,可她卻看見唐傑將另外一杯朗姆酒也往自己的嘴裡面一倒。
謝天謝地,他終於沒有強迫我喝這種酒,我不用被這些人嚼舌頭嗤笑了。
阿加莎腦海中第一時間就閃過了這麼一個念頭,可緊接著她卻突然間感覺到有一點點的失落感,她看見那琥珀色的液體在透明的高腳杯中晃蕩時,她內心彷彿也在跟著這種液體的晃動而悸動著。
但突然間,唐傑做了一個讓她目瞪口呆的舉動。
唐傑在飲了一口朗姆酒之後,他並沒有喝下去,反而突然間一隻手摟過阿加莎柔軟而纖細的腰肢,將她猛然間拉到自己的懷中,然後重重的吻了下去。
阿加莎頓時整個人如同被雷電擊中了一樣,渾身劇烈顫抖了一下,然後僵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