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一章
面對衛衡的厲聲指責,原本就做下錯事的觀海、聞松兩位仙帝,並沒有流露任何愧疚或是尷尬,他們的面容跟原先相比,也不見有絲毫改變,神情姿態都是無比的從容,更有甚者那觀海仙帝還悄悄伸出右手,向著放在聞松仙帝身邊的,僅僅飲用小半口的「寧嵐瓊漿」探了過去。看觀海仙帝偷偷摸摸的樣子,顯然是要把這杯「寧嵐瓊漿」竊取過來供自己享用了,居然絲毫不在乎聞松仙帝沾染在杯子邊緣,此刻尚且十分清楚的口水印記。
僅憑眼前兩位仙帝表現出來的,那旁若無人的悠閒,卻是無論誰人也可以輕易得出,他們或許另有倚仗,根本不害怕衛衡責怪自己的結論。把兩位仙帝的作為看在眼中,頓時便使得衛衡心中的困惑,可是變得越發嚴重了,以至於就此生出了,不再跟兩位仙帝周旋下去的念頭。
便是出於這般想法,衛衡也不得不放棄了,好不容易才裝扮出來,絕對可以嚇壞尋常仙人的森冷,轉而帶著滿臉的苦笑,對兩位仙帝言道:「不管二位道友此前是出於何等心思,本座平白遭受這番算計,總也是二位的不是,因而本座向你們討要說法,也算是合乎情理,二位道友可是沒有理由予以拒絕的。」
隨著話語的逐漸深入,衛衡的語氣也越來越嚴厲了,只聽他冷聲說道:「如若二位道友仍舊像現在這樣,拒不回應本座提出的問詢,說不得本座便只要將此行徑,看作是二位故意折辱了,迫不得已本座雖不便與二位交手,但也只好一走了之,以免在你我之間造成難以化解的恩怨了。」
雖然衛衡言詞誠懇,但是依然圍繞那杯「寧嵐瓊漿」打鬧不休的兩位仙帝,似乎還沒有理會衛衡的心思。眼見得這般景象,衛衡唯有長歎一聲,然後輕輕搖了搖頭,坐在蒲團上自顧自的說道:「在仙界幾個門派關係親密,也是常有的事情,即便我天極宗迅速崛起,乃是出於正心宗三派的幫助,似乎也不是什麼壞事。
再者即使二位道友心中懷疑,我天極宗有意趁此機會,打入貴派所在陣營的事情,已然是確切無疑,又會對兩位宗門造成多大傷害?要知道以兩位宗門的勢力,縱使本派有心作惡,短時間內也難以撼動分毫,更無論二位宗門背後,還有那實力非凡的惠菱宮坐鎮了,難不成在二位道友眼中,本座竟只有這般低下的才智嗎?」
說到這裡衛衡的情緒,已經是無比的低沉了,當下就見他略顯苦悶的說道:「故此在本座看來,兩位道友僅因為擔心本座心存歹意,便不顧堂堂仙家大派掌門的顏面,設下圈套算計本座,此等作為實在有些不可思議。可是如此不合情理的事情,竟然真的在這靜室當中上演了,這就不免讓本座猜疑二位道友的初衷究竟為何了。就是為了解開心中疑團,本座怕也要探究明白,兩位道友如此處心積慮的試探本座,到底是源於怎樣想法?」
「其實我二人此番算計道友,原也是迫不得已,若是有什麼得罪的地方,還望道友不要在意為是。」也許是衛衡的誠意,終於打動了兩位仙帝,這時就見聞松仙帝用力掃開了,觀海仙帝伸過來的右手,將剩餘的「寧嵐瓊漿」捧在掌中,隨後笑嘻嘻的向衛衡賠禮道。
或許是覺察到自己的禮數欠缺恭敬,又或是看清楚隱藏在衛衡眼睛裡面的,那異常厚重的疑慮,聞松仙帝沒有直接回答衛衡問話,而是以極其慎重的口吻出言反問道:「敢問道友可曾知曉,眼下仙界各個宗門,為何不顧妖、魔兩界的威脅,又強行分化出兩大陣營?我二人心性可算不得陰險,若非深知此事關係重大,也不會針對道友作出今日這般下作手段的。」
「本座飛昇不過數萬年光景,自是不曉得仙界詳細情況,不過僅只為了試探本座,二位道友便可以捨棄自身臉面,由此便可知曉此事必定非同小可,絕非是本座所能猜度的。」看到聞松仙帝的沉重面容,衛衡不由得對自己先前的質詢,產生了些許猶豫,略微沉默了片刻,呈現出了用心思量的神態,彷彿在猜測二位仙帝的真實用心一般。
「交好門派互為盟友,在當前四界總也是常事,我天極宗是否是正心宗細作,二位道友又何必太過計較?至多是憂心我天極宗立場,從此是不跟本座來往便是,哪裡用的著做那些有**份的事情。」在兩位仙帝那宛若實質的目光注視下,半晌過後沒有得出任何結果的衛衡,只得茫然發問道,「想我天極宗建立才有多少時日,怎會跟仙界兩大陣營的分裂牽扯干係?二位道友莫要高看本派才是。」
「嗨!衛衡道友飛昇仙界的時間,也委實是太過短暫了,又豈能知曉當前仙界形勢,到底有多麼險惡,便是懷疑我二人用心也是情有可原,實在不能怪罪道友的。」聞聽衛衡這番半是自嘲的詢問,兩位仙帝居然以唉聲歎氣相回應,當下就聽觀海仙帝輕聲道,「但不知道友此刻心境可否回復平靜,可能容得我二人將此中因果,向道友解釋清楚了?」
「本座自問心神穩固,尚不致因為些許怒氣,便就此失去理智,道友有何苦衷只管講來便是。」初始衛衡的語氣還算平穩,倒也沒有辜負他在言詞當中對自己的誇讚,不過很快衛衡就像是急於知曉個中因果一樣,有些失態的低聲抱怨道,「即便仙界各派就是分做兩大勢力又有何妨?若非我天極宗異軍突起,這些年來仙界局勢何曾出現過紊亂了,二位道友行事如此謹慎,忒也有些小題大做了。」
不論衛衡聲音如何細小,以二位仙帝的修為,很容易就能夠聽取清楚,也可以分辨出夾雜在衛衡話語裡面的不滿。可是即便衛衡話語略顯放肆,但是兩位仙帝卻不知是出於何等顧慮,竟然不約而同的選擇了不予理會。好半天後聞松仙帝方才搖頭道:「其實道友飛昇後的所見所聞,俱是各派刻意營造出來的假象而已,只待那仙魔大戰爆發,事態立時就會擴張至難以抑制的境地。屆時仙界各個門派,可是絕對少不了紛爭的,即便道友創建的天極宗,同其他門派甚少交往,怕也休想置身事外。」
「非是本座不相信道友,只是以仙界各派首腦的智慧又怎不曉得,如若任由情勢發展至道友形容的地步,將會對各派根基造成何等影響?即便為了道統傳承,想來各派也會避免混亂發生的,是以道友言詞不免有些危言聳聽了。」只聽衛衡帶著幾分懷疑道,「再者自四界分立以來,那仙魔大戰便不見斷絕,仙界各大宗門對此也早已習慣,豈會因為戰事爆發出現內訌?如此事情本座卻是不相信的。」
不待衛衡話音落地,聞松仙帝緊接著便大聲駁斥道:「道友假設終究是建立在,形勢終將危及各派道統傳承之上的,可是如果有法子保證門派存續,甚至門派聲望還會因此得到提升的話,世間又有幾人還能夠保持頭腦清醒?本座此問豪情道友如實作答!」
「若是果真有這般好事,便是本座也會加入其中,為我天極宗基業謀取利益了,也免得本派眾位門徒,還要像現在這般,整日裡為修行用度犯愁,只是如此事情怎會有可能發生?聞松道友休要戲耍本座了。」對於聞松仙帝的設想,衛衡帶著輕蔑的笑容,極端不屑的說道。
「可是這等被道友譏誚的妄想,早在我等出世以前,便有高人提出來了,並且被無數仙人接受。眼下仙界幾大宗門,更是為實現此目的積極準備了。」觀海仙帝有些頹廢的反擊衛衡道。
見到衛衡對自己言詞有些迷茫,就見觀海仙帝耐心解釋道:「想必道友也是清楚,眼下仙、佛兩界,與妖、魔兩界同為兩兩相對的局面,所以一旦仙魔大戰爆發,每界都要面對兩個敵手的夾攻,譬如在仙界我清平、烈陽兩派,就要跟惠菱宮,及仙界眾多普通門派,應戰妖界各大勢力,而正心宗等派則要面對魔界入侵,這就是歷次仙魔大戰的真實景象了。」
「然則每次仙魔大戰,四界當中實力最為強大的妖界,參與戰事的原因,僅僅是為了平衡戰局而已,可沒有為了剿滅我仙、佛兩界殊死搏殺的決心。」聞松仙帝接口道,「隨著戰事的經久不歇,對於妖界中人作何心思,其餘三界也均已心下瞭然,為了防止魔界戰敗之後,妖界各個勢力的大舉干預,致使自家門下損失慘重,仙、佛兩界也不得不小心應對,縱使擊退魔界入侵也很少追擊,任憑魔界中人安然返回。於是不管仙魔大戰局面何等激烈,四界又會出現多少死傷,至今戰事也不曾真正分出勝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