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
很快,消防車,救護車,警車全都抵達了。
他們很快就被救了出來,臉龐毫無血色的崔泰哲被送進了急診室裡。
而肇事車輛的司機傷重不治而亡。
崔泰哲,左腿骨折了。
而樂子衿,則是毫髮無傷,可她卻清楚的知道,如若不是他護著她,那麼,她也不可能安然無恙,而他更不會傷得這麼嚴重,當他被推出手術室,尚未清醒時,她紅著眼撲上去,將他的頭摟在胸前,淚流滿面,久久不能平靜。
崔泰哲左腿雖然只是骨折,可是卻很嚴重,手術之後,腿必須用石膏來固定,醫生強烈建議他臥床靜養,而且保守估計至少得靜養一個半月。
黎雅筠和崔伯奕匆匆從峨山趕回來,發現兒子的傷情已經穩定之後,才問起那晚車禍的原因。
知道當時樂子衿也在車上時,黎雅筠拉著她的手打量著,當她確定子衿毫髮無傷時,才鬆了一口氣:「沒事就好。」
而樂子衿則伏在她的肩頭,哭泣的說著對不起。
「別哭了,這場車禍是誰都無法預料的,」黎雅筠安慰著懷裡的媳婦,「泰哲沒有大的問題,這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
「他是為了保護我,否則……不會這麼嚴重的。」樂子衿清麗的眸子盈著滿滿的淚水,撞車一剎那的天旋地轉還讓她心裡恐懼極了。
黎雅筠一怔:「什麼?」
面對一向待她如親生女兒一般的崔氏夫婦,樂子衿哭著將事發時崔泰哲如何保護她的情景說了出來,說出來之後,她心底的負擔輕了許多,她低著眉,等待黎雅筠的責難,是的,他是他們唯一的兒子,崔氏集團的繼承者與總裁……
黎雅筠很吃驚,這個消息讓她動容:「既然泰哲如此護著你,子衿,那以後你該不該對他更好?與他相扶相持呢?
樂子衿很驚訝崔氏夫妻並沒有責怪她,她擁著黎雅筠:「媽——,我會的,會對他好的。」是的,用生命護著她的男人,她,早已經愛上他了。
「咱們去看看他吧!」黎雅筠拉著她,往vip病房走去。
在藥物的作用下,崔泰哲沉沉入睡,他們只能隔著一扇窗戶看著他,
看著平常意氣風發的他,此刻安靜的躺在那兒,沒有多少生氣,樂子衿心疼極了……
「這有特護,子衿,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等明天再過來看他。」看著她蒼白著臉,紅著眼,淚水盈盈的模樣,黎雅筠有些心疼。
翌日一早,樂子衿再來醫院時,只見醫生護士進進出出,她根本無法接近崔泰哲,而在前一日樂子衿走後趕到的施真玉,以總管事務秘書的身份,包攬了崔泰哲在醫院的所有事務。
而樂子衿,被施真玉所忽略,更被排斥在照顧他的範圍之外。可是,她絲毫不氣餒,每天上午下午會準時到醫院來。
樂子衿走進vip病房的會客室,卻見到施真玉剛從崔泰哲的病房出來。
「太太,你怎麼過來了?」她怎麼又來了?施真玉站在病房外,淡然的看著她,似乎沒有要走開的意思,非常公式化的問候著。
樂子衿頭髮束成馬尾,穿著簡單的t恤牛仔褲,看起來清爽,但神情卻十分憔悴,眼瞼有些浮腫:「我來看看他。」
他已經入院五天了,除了那日他被推出手術室外,她就再也沒見過他了……
她擔心,她想知道他身體的恢復狀況……
所以,這幾天,她吃不下,也睡不好,一閉上眼,似乎就出來那晚驚險的場面,他摟著她,他護著她……還有他冰冷的唇……他明明對她說過「別怕,有我在」,可是,他卻暈迷過去了。
雖然醫生說過,沒有大的問題,只需要靜養,可是這幾天,一回想起那晚的情景,她都後怕,渾身顫抖,活在恐懼之中。
她……很害怕失去他。
「崔先生剛睡著。」施真玉打扮得一絲不苟,得體的套裝將她玲瓏的身段勾勒出來,臉上的妝容顯得自信而從容,她站在病房門口,似乎沒有要走開的意思。
樂子衿心底隱隱不悅,她要見他,不需要做秘書的批准吧,可是,生性和善的她,並不願意動怒,她倔強的抬眸:「我只是進去看看,會盡量不出聲。」是的,她只想看看他,看看他好不好。
施真玉眉輕輕一挑,唇上揚,語氣仍舊淡然:「太太,醫生說,崔先生要好好靜養才行。」她妒忌,妒忌樂子衿的年輕……妒忌她是他的妻子……被他遺棄,是她心底無法撫平的傷痕。
「你也知道我是他太太?」樂子衿清麗的目光落在施真玉的臉上,其實她們相見的次數並不多,可是,不知為何,她一直不喜歡這位清高冷傲的秘書,而她現在的舉動,讓她心底更不舒服:「作為秘書,你有什麼資格阻止我見我先生?」
施真玉柳眉一黯,妒意讓她有些忿怒……可是,很快便神色淡然:「雖然我只是崔先生的秘書,可是,卻有權利執行他的命令。」
樂子衿一怔,難道,難道是他不想見她?不可能,那晚,在停車場的耳鬢廝磨,他的口中,聲聲說著想她,怎麼會……怎麼會不想見她?
施真玉從一旁的公文包裡拿出幾張照片遞給樂子衿,她接過一看,臉突然間緋紅,照片上,有她與子墨跳舞、她與他跳舞的畫面,當看到最後一張時,她有些窒息與不安,這張是他們在停車場擁吻的,她的手,攬著他的脖子……「這……」
「如果這幾張照片發出去,會破壞崔先生在媒體中的形象,」施真玉心裡妒忌,故意嚇唬著:「會給崔先生帶來負面的影響……甚至,還會影響崔氏的股價。」
樂子衿臉發燙,羞澀萬分,這樣私密的鏡頭,竟然讓人拍下來了。
「要不是我動用一切關係將這些照片攔下來,怕是早在崔先生出車禍的第二天,這些照片就會在報紙、互聯網上傳開……」施真玉淡漠中帶著絲絲威脅:「這些後果,不是你一個涉世未深的大學生可以想像的。」在話語間,她將她與她之間認知的差距拉出來了。
樂子衿羞愧極了……她抿著唇堅持:「讓我見見他。」
「崔先生不想見任何人。」施真玉拿著雞毛當令箭……「太太,你請回吧,先生要見你的時候,我會給你打電話的。」
不想見任何人?是因為這些照片嗎?是因為這些照片會給他帶來麻煩嗎?
可是,她無法忘記車禍那晚……他是如何吻她,如何對她訴說著思念,如何用身體保護她的……
又過了兩天,樂子衿都沒有接到任何電話,她依在沙發上,心底總是惴惴不安。正好,黎雅筠給她打電話,約她一起去醫院。
黎雅筠的車子在新宅外載上樂子衿,往醫院駛去。
「看你,又瘦了。」黎雅筠看著樂子衿消瘦的臉龐,有一絲絲的心疼:「泰哲那邊有醫生和特護,你就別擔心了。」
她怎麼會不擔心?樂子衿黯然,他為了保護她而受傷,可是,她卻無法在他身邊照顧他……她心底的酸楚與難過,又有誰會明白?
「這兩天,有沒有去看泰哲?」黎雅筠問。
樂子衿搖搖頭:「醫生囑咐他要靜養,我去的時候,他已經睡著了。」正因為見不到他,她的心底暗暗懊惱著。
「沒關係的。」黎雅筠安慰著她:「有特護看著,而且,施秘書也在,你就放心吧!」
不提倒還好,一提施秘書,樂子衿心底隱隱的有些不舒服,她問:「施秘書,好像在崔氏工作很多年了吧。」
黎雅筠低眉稍稍沉思:「是有很多年了……聽泰哲說,她工作能力很強……是個不可多得的助手。」
樂子衿記得兩年前,施秘書跟她談婚事,給她送家用時傲慢的神情,還有那天在醫院,一副崔泰哲代言人的模樣,相必,他應該是很信任她的,否則,不會將這些私事交由她來處理……一想到施秘書冷漠的神情,美麗的面容,樂子衿的心底總是有些疙瘩。
兩人剛到vip病房的會客室,便聽見病房裡傳來說話聲。
當黎雅筠推開門時,發現病房內,坐了十來人,看樣子,他們在開會,見門打開,紛紛將目光投射過來。
而樂子衿透過推開的門,五天來,第一次看見崔泰哲,只見他靠著枕頭坐在病床上,左腿打著石膏,神情有些憔悴,左手還在輸著液體,可是右手握著鋼筆,胸前的活動小桌上,卻擺滿文件,看他肅穆冷漠的神情,她的心,沒由來的一緊。
「不好意思打擾了,你們繼續。」黎雅筠將門合上,然後朝樂子衿無奈的擺擺肩:「咱們來得不是時候,還是坐著等等。
這時,施真玉打開門走了出來,再輕輕的將身後病房門合上,她見了黎雅筠,露出一抹微笑:「老太太,您來了。」說著替她們倒茶。
樂子衿發現,今日施真玉的態度與從前她所認識的她判若兩人。
「我們正在開新品討論會。」施真玉坐在她們對面的沙發上,優雅的合攏雙膝,輕展笑顏:「依往常的慣例,這個會議,估計還要持續23個小時。」她的手裡,是一疊並不薄的文件。
黎雅筠有些失望,她發現子衿的落漠的神情時說:「不妨事,反正咱們也沒事,就在這兒等等吧。」
施真玉款款一笑:「那你們先聊,我進去開會了。」她優雅的走身,婷婷玉立的往病房走去。
病房卻在瞬間被打開了,一位身著西服的中年男子率先走了出來,接著,其他的人紛紛往外走。
施真玉愕然:「劉經理,你們怎麼出來了?」
「崔先生說了,今天的會議到此為止。」中年男子回答,轉而過來問候黎雅筠:「老太太,您來了。」
黎雅筠淡淡一笑。
很快,就只剩下施真玉、黎雅筠、樂子衿了。
「施秘書。」崔泰哲低啞略帶磁性的聲音從病房門裡傳出來。
施真玉傲然的看了樂子衿一眼,然後淡淡一笑,邁著優雅的步伐走了進去。
「你回公司去,把今天開會的資料整理好,明天一早我要看。」崔泰哲的話冰冷中不夾雜任何一絲感情,冷冰冰的吩咐道。
施真玉有些躊躇:「可是,您這邊——」是的,她要貼身照顧他的一切,她要讓他需要她。
「你今天都不用過來了。」崔泰哲的目光落在病房外,可是,由於牆的阻撓,卻看不到他想看見的身影。
施真玉發現他目光注視的地方,心裡忿忿不平……可是,語氣仍舊淡然的:「好的。」她剛走出病房,黎雅筠與樂子衿就進來了。
「今天感覺怎麼樣?」黎雅筠站在病床前看著兒子,目光裡有一絲責備:「腿上的石膏還沒拆呢,就忙工作了?」
崔泰哲的目光深遂,讓人猜不透他在想什麼,他靠在床頭上,用右手抽出煙盒。
「哎,受傷了還不知道愛惜自己?幾天不抽煙不行嗎?」黎雅筠輕嗔的從他手裡拿過煙盒,交給身後一直沉默不語的樂子衿:「子衿,媽還有事,就先走了,這煙,你可得好好替我保管著,可別讓他拿了去。」
黎雅筠離開時,將病房的門關上了。
樂子衿看了看手裡的煙盒,唇一抿,清麗的雙眸帶著委屈看著他,這幾日不見,她好擔心他,好想他……
崔泰哲幽黑的雙眸看著她,抿唇輕笑,搖搖頭,朝她伸出右手。
樂子衿避開他露骨的眼神,上前伸手握住他的手,雖羞澀,可是,卻情不自禁的想要靠近他。
他手一扯,她就落入他的懷裡,他將頭埋在她的發間,輕嗅著她發間的清香,「小丫頭,幸好你沒事。」
只這一句,樂子衿濕了眼眶,情緒好激動,委屈的噘著唇:「你怎麼那麼傻?」是啊,他用身體護著她……他是拼了命的護著她……萬一……
他低眉,吻去她眼角的淚水,有些鹹,可是,心底卻暖暖的,因為,她是為他落淚:「為什麼都不來看我?」
他低沉的聲音帶著誘人的沙啞,天知道,在他清醒之後,追問著她的消息,知道她安然無恙時,他終於鬆了一口氣。可是,這個擾亂他心房的小女人,竟然一直沒來看他,她難道不知道,他有多想見她嗎?
「施秘書不是說你不想見任何人嗎?」是的,這句話,她還耿耿於懷。
崔泰哲無奈的歎息著,他的呼吸落在她的耳畔:「施秘書太不稱職了,任何人中,並不包括你。」
樂子衿原本糾結的心瞬間如花般綻放,知道他想著她,念著她,她就好開心好開心,可是,照片的事情,終也是她心底的疙瘩,「我聽施秘書說,那些照片,會影響到你,更會影響到崔氏。」
崔泰哲不明白:「什麼照片?」
樂子衿低著眸:「我們在舞會上,還有……停車場的照片。」話剛說話,她的頭垂得更低了,是的,那些照片讓她臉紅心跳,不敢看他。
見她羞澀的模樣,崔泰哲唇畔有止不住的笑意:「那些照片,不算什麼。我想給你安靜的生活,不想讓你在媒體曝光,所以阻止報社發片。」是的,當日施秘書將照片拿給他看時,他的神情多少有些愉悅,因為,照片上,他與她很相配…
…而他,與她相比,並不顯太老……這是他最最高興的事。
「謝謝你。」樂子衿的心結終於解開了。
「你怎麼不敢看我?」發現他的小新娘一直低著眉,崔泰哲頗為玩味的逗著她。
「我有啊。」樂子衿抬起眼眸看著他,可是,發現他熾熱的雙眸,心似乎被什麼東西猛揪了起來。那晚在停車場情意綿綿的擁吻又重回到她的記憶裡,往昔兩人的纏綿又落入她的腦海裡……害得每次她靠近他,都免不了心跳加速,甚至,都會害她忘了思考。
崔泰哲卻趁她不備時,從她手裡將煙搶了去。
「哎——」樂子衿一驚,氣得頓腳:「還我。」
雖然崔泰哲腳上打了石膏不能動彈,左手正在輸液,可是卻絲毫不影響他右手的靈活度……他痞痞的笑著,薄唇邊淡淡的鬍渣增添了他的男人味……他啪的一聲打開煙盒。
「媽媽說了,不許你抽煙。」到底樂子衿沒受傷,身子靈活一些,將他手裡的煙奪下,清秀的臉龐帶著淡淡的潮紅。
煙被奪走,可是,崔泰哲卻沒有絲毫的不悅,而是無賴的說:「煙可是我的命。你總不能讓我把命都丟了吧。」
她纖細的手指捂上他的薄唇,認真嗔道:「不許說不吉利的話。」是的,那晚的車禍,已經將她嚇得不輕了,她可不願意心臟再受到刺激。
崔泰哲的眼神帶著莫明的熾熱看著她,薄唇突然輕輕一親,啵的一聲,吻在她的掌心。
樂子衿像是受驚一樣的縮回了手,卻覺得手心發燙得緊,他唇畔的溫度似乎還停留在上面,他唇畔的鬍鬚似乎還紮著她柔嫩的纖手,他的吻,將她的全身燒得熱起來了。
太可愛了。崔泰哲哈哈哈的笑出了聲,一掃之前的憔悴,整個人突然間有了精神。
「過來。」受傷的大灰狼朝小紅帽喚道。
樂子衿用懷疑的目光看著他,將手裡的煙盒放到床角的櫃子上,然後才走了上去。
崔泰哲以風馳電掣的速度扣住她的後頸,吻住她的唇。
樂子衿先是睜大眼,隨即瞬間融化在他的熱吻裡。
她輕顫的反應讓崔泰哲更加欲罷不能,她的味道像春天清晨的露珠一樣純潔,讓他永遠都不能滿足,若不是現在他受傷不能動,他肯定會與她把該做的都做完,他的唇帶著熾熱的呼吸挑逗著她的感官,直到她呼吸漸濃時,才放開她,低聲而帶誘惑的威脅說:「下次還敢搶我的煙嗎?」他的唇輕撫過她頰邊的紅暈。
樂子衿又羞又急,擰眉望著他,覺得自己已經愈陷愈深……他的話,不是甜言蜜語,可是卻勝過甜言蜜語,她不是身經百戰的情場高手,怎麼會抵擋得住他的來勢洶洶?
「煙可以暫時不用還我。」他放肆的耍賴說:「但是,你每天必須過來陪我。」他說話的模樣,與平常叱吒風雲的崔氏總裁的模樣相去甚遠。
樂子衿低眉,唇畔是掩藏不住的笑意,是啊,她可以陪在他身邊了。
兩個星期後,崔泰哲出院了。
春江大道,新宅。
出院的時候,崔泰哲左腿上的石膏也拆除了,不過,他還暫時不能走路,都是以輪椅或者支架代替。而他的工作量,一點都沒有減少,不過,辦公地點換在了新宅的書房,只是苦了崔氏集團的主管們,每天都得到新宅來報到。
本來彼此傾心,又因為這段時間的相處,所以,崔泰哲與樂子衿的感情突飛猛進的發展著。
趁著崔泰哲與員工在書房開會,樂子衿替他收拾著房間。
他的房間色調冷淡,佈置簡單,樂子衿拉開窗簾,推開窗戶,然後開始替他整理著床鋪……在抱起枕頭時,一張照片靜靜的躺在下面。
照片被她拾起,上面的美麗容顏沒有絲毫的變化,她的美,讓樂子衿也不忍移開雙眸……她心一黯……她對照片上的人並不陌生……腦海中,墓碑上「愛妻」兩個字灼傷了她的眸……
這麼些年了,他還將她的照片保存著……那麼,對她的愛應該是很濃很濃吧。
心底瀰漫過酸澀,樂子衿神色一黯,正準備將照片放下時,房間門被推開了。
施真玉驚詫樂子衿竟然在他的房間,據她所知,他們一直都是分房睡的。
樂子衿趕緊將手裡的照片放在床頭櫃上,掩去雙眸裡失望難過的神色:「施秘書,你怎麼過來了?」是的,她不是應該在書房與他們開會嗎?而且,她不敲門就進來了,讓樂子衿有些不悅。
施真玉渾身散發著自信的神采,是的,在這個女孩面前,她保持著端莊的儀態,盈盈走向她:「崔先生讓我過來拿一份文件。」當她俯身從床頭櫃上拿起文件時,目光落在那張照片上,她抿唇一笑,隨手也將那張照片拿了起來:「崔先生真是長情,九年了,還保留著這張照片。」她知道,她的話足以讓面前這位涉世未深的女孩傷心:「太太,你知道她嗎?」她的眼神裡,有掩藏不住的奚落:「她是崔先生的第一任太太蔣慧妍,,她跟崔先生是兩情相悅,自由戀愛的。」
樂子衿的心被生生的扯傷了,她默不作聲,轉身開始整理床單。
「太太,枕頭要這樣放,崔先生才會睡得舒服。」施真玉俯身,將兩個枕頭疊放在一起,然後將被子蓋在上面:「他不習慣在睡覺前還要拿掉枕頭才能掀開被子。」她整理好之後,再拂去上面並不存在的灰塵,這一切,做得自然而熟練。
樂子衿心底響起了警鐘……這個女人,在她面前,說話做事,分明帶著敵意。
施真玉打開衣櫃,然後將衣服與褲子的位置調換:「崔先生習慣將衣服與褲子分開放,而且全都要掛起來。」她優雅的轉身,唇畔帶著淡淡的笑容:「太太要想瞭解崔先生的生活習慣,改日咱們好好交流交流。」
樂子衿喉嚨一緊,胸口窒息的難受……眼睜睜的看著施真玉拿著文件優雅的走出房間,她的心,在瞬間收緊。
施真玉只是一個秘書,可是,她卻比她這個妻子更瞭解他的生活習慣……
她知道,他應該有很多情人……
她早已經給自己打了預防針,一定要淡定淡定……
可是,施真玉在她的軟示威卻讓她如鋒芒在背,寒意襲來。
在以前,她或許只會嘲弄的笑笑……因為,那時她不曾在意他,他能有其他的情人對她來說,是莫大的慶幸。
可是,現在,卻是兩重天,因為,她愛上了他……愛了他……她就不能做到視而不見了,聽而不聞了……
但是,她又能怎麼樣?
他一直是這樣的男人啊,他的緋聞從未斷過,那麼她呢,二十二歲的女孩,雖然平日裡清醒理智,可是,對於感情,卻是她從未涉獵的禁區,一旦愛了……那便是栽下去,萬劫不復了……
樂子衿經過書房時,發現書房門緊閉,她黯然的下樓。
花園裡,微熱的風拂面,帶來陣陣悶熱,樂子衿漫無目的的走著,諾大的花園裡,綠蔭叢叢,可是,她都心不在焉,總覺得心底堵得慌……她承認,某些事,她在意。
轉過長廊,鞦韆正孤單的在風中搖曳,樂子衿走上去,踮起一隻腳,熟練的坐了上去。
蕩鞦韆的感覺真好,風迎面撲來,吹得她的髮絲飄蕩,而她及膝的短裙被風一吹,俏皮的向上翻。
不要去想…不能去想……
樂子衿叮囑自己……
往事像電影一樣在腦海浮現,
她是他的妻子,也是她生孩子的工具……
可是,他深遂幽黑的雙眸……帶笑的唇,撩人的手掌,還有他熾熱的呼吸…低啞而略帶誘惑的語言……難道一切都是假的?
他是情場浪子,對女人,都是這個樣子嗎?
樂子衿心裡瀰漫著淡淡的酸,閉上雙眸,迎著悶熱的空氣,心漸漸的被煩躁淹沒。
心結是如何都無法解開了,樂子衿輕惱,覺得心煩意亂,她靠在鞦韆的繩過上,目光漫無目的的掃過諾大的花園,不遠處,那叢白玫瑰正在怒放。她一躊躇,跳下鞦韆,直奔過去,白玫瑰的清香在瞬間迎面撲來……她,是該抽時間去看看爸爸媽媽了。
她仰頭,目光落在書房窗外,而花園內的停車場,主管們的車子正安靜的停放在那兒……一時半刻,那些主管應該不會離開吧……因為,他們的會議經常會持續三個小時以上……
樂子衿將白玫瑰插在父母合葬墓前的長頸玻璃花瓶裡,墓碑上,父母的容顏尚停留在三十多歲,正是芳華正茂的年紀……
如果媽媽還在,那麼,她心底的苦悶可以向她傾訴……相信媽媽應該可以幫她理清思緒……相信媽媽會對她的愛情循循善誘……相信媽媽可以幫她明辨感情的是非……
如果爸爸還在,應該可以和他好好很好的溝通吧,畢竟都是商場上的精英,相信爸爸會欣賞他,喜歡他。而且,爸爸堅實的臂膀可以做她停靠的港灣,如果累了,乏了,難受了,就在爸爸的懷裡好好的休息……
樂子衿苦笑著:如果爸爸媽媽還在,那麼,她的命運肯定不會如此……他們會捨不得在她二十歲的時候將她嫁出去……他們更捨不得逼她嫁給崔泰哲……
她的手落在父母的容顏上,照片已經有了年紀,泛著淺淺的黃,而她的手白皙纖細,形成鮮明的對比。
命運,是如此不公,
命運,是如此波折,
命運,是如此殘酷,
命運,又是如此……殘忍
父母與他,不是共存體。
因為父母若還在世,那麼,她就不會嫁與他了……
心底到底不適,漫過無邊際的苦澀……她忍住心底的慌亂與窒息……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一定要平靜、平靜、再平靜。
她蹲在父母墓碑前,將頭埋在膝上,淡淡的,寄托哀思與苦澀。
突然,有人拍了她的肩:「小姐?」
樂子衿抬起頭,陽光有些耀眼,她一時沒看清來人的模樣,只知道是一位先生。
「小姐,你怎麼了?」蔣軼堯沒想到又會在墓園碰到她,他靜靜的看了她一會兒了,發現她蹲著將頭埋起來,許久都不曾起來。
樂子衿站起來,有片刻的眩暈,這個男人有些面熟,「我沒事。」她淡淡的抿著唇,突然記起來,她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是的,上次她在墓園中,曾遇到過他,當時他站在蔣慧妍的墓前……而後來,在咖啡廳,他與崔泰哲聊天……世界,怎麼如此小?
「小姐,你看起來不太舒服,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蔣軼堯對她很好奇,他知道,她是崔泰哲的妻子。
「我沒事。」樂子衿說。
「我是泰哲的……朋友。」蔣軼堯原本想說自己是他的妻舅,可是臨到唇邊卻突然改成朋友了。
樂子衿有些怔然,突然低眉淡笑,「你認識我?」
蔣軼堯頷首:「我是蔣軼堯,在咖啡廳裡,我見過你。」
樂子衿更是吃驚,有一絲尷尬:「你好,我叫樂子衿。」
「子衿?」蔣軼堯淡淡的笑,「很好聽的名字。」慧妍與她相比較,慧妍大方溫文爾雅,長得極為美麗;而她則是清秀白皙斯斯文文,算不上十分漂亮,可是卻乾淨秀麗。
被一個陌生男人喚著名字,樂子衿有些不太習慣。
「不介意的話,到那邊坐坐吧!」蔣軼堯指著不遠處的石凳,「我是泰哲的好朋友,沒有惡意的。」是的,她太年輕,太年輕,他得首先申明立場,否則他怕一不小心嚇壞了她。
「你也是來掃墓的嗎?」樂子衿的目光落在蔣慧妍的墓碑上,隔著不遠的距離,可是,卻看不清蔣慧妍的模樣。
蔣軼堯默然:「我來給妹妹掃墓。」他突然記得,不久前他們也相遇在慧妍的墓碑前,當時她怔怔出神,眸含淚意的盯著慧妍的照片,他不知道,對於慧妍,她知道幾分:「你呢?」
樂子衿不知道為什麼,對於這個陌生的男人,她沒有絲毫的疏離,或許是因為知道他是崔泰哲朋友的緣故吧,而她,對於蔣慧妍,想要知道更多。「我是來給父母掃墓的。」
蔣軼堯吃驚,「你父母過世了?」
樂子衿黯然的點頭:「十多年前就已經過世了。」
蔣軼堯突然心疼她了,十多年前,那麼,她頂多不過十歲左右……這麼小,就失去雙親,可是,她又如何嫁給了崔泰哲?兩個年紀相差太大,很難想像兩人之間是否真的存在感情:「我聽泰哲說過,你們是夫妻。」
不知為何,樂子衿原本黯然的心情突然有些撥雲見日般晴朗,是的,那日在咖啡廳裡,聽他與蔣軼堯說話的神情,想來兩人的感情匪淺,而他竟然對好友說她是他的妻子,這,對於她來說,喜悅是可想而知的:「是的。」
蔣軼堯有些躉眉,通過寥寥數語的交談,他確定樂子衿不是那種塵世浮華擅長男女遊戲的女人,可是,他卻不確定,崔泰哲放在她身上的心思有幾分….
…還有,她知道他曾經的婚姻嗎?她知道慧妍曾經的存在嗎?但是作為好朋友,他有義務幫朋友說話:「泰哲很在乎你,你很幸運。」
在乎?樂子衿有些茫然,他的在乎,太讓她琢磨不定了……而他的在乎,又有幾分是真的?或者,他的在乎是博愛的,對許多女人都會有?「是嗎?」她抿唇看著他,欲脫口而出關於蔣慧妍的問題卻湮沒在唇邊。
「我跟泰哲從小就認識,很少見過他對女人如此認真。」蔣軼堯說了實話。
「那他對蔣慧妍呢?也很在乎,很也認真嗎?」樂子衿有些衝動,原本咽在喉嚨裡的話卻衝動的說了出來。
蔣軼堯一怔,俊逸的臉龐有些尷尬的神色:「你也知道慧妍?」
樂子衿有些哽咽,蔣慧妍的照片還曾放在他的衣袋裡,現在還壓在他的枕頭低下:「他很愛她,是不是?」若非一般的愛戀,照片怎麼會存這麼多年?
蔣軼堯這才發現,慧妍這個話題,似乎困擾著面前這位年輕的女孩,他有些訕色的說:「那些都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慧妍早就過世了。」雖然心疼早逝的妹妹,可是,莫明的,他不想讓樂子衿傷心難過,於是故做輕鬆的說:「怎麼,你還會跟過世的人吃醋麼?」
吃醋?她這是在吃醋?樂子衿突然間才發現自己的糾結難過竟然是吃醋。即使是吃醋,也是因為她愛他啊。
「慧妍與泰哲,已經是過去式。」蔣軼堯試圖說服她:「你如果糾結泰哲與慧妍的感情的話,是沒有必要的,畢竟,他們認識在先,他們相愛,也是無可厚非的。」
過去式?樂子衿豁然開朗。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感情經歷。」蔣軼堯畢竟年紀長許多,看事情的角度也不一樣:「你如果糾結於泰哲的前一段婚姻,那麼,我想,你是自尋煩惱。」
自尋煩惱?樂子衿突然抿唇一笑,清麗中帶著絲絲動人心魄的青春氣息:「蔣先生,謝謝你的開解。」是的,她突然間全明白了,她何必要跟他的前妻糾結呢?他跟蔣慧妍在一起的時候,根本沒有她啊,她的糾結,都是自尋煩惱。
「別叫我蔣先生,我跟泰哲是好友,你叫我蔣大哥就行了。」蔣軼堯突然間很喜歡這個年輕無心機的女孩。
「好啊。」樂子衿開心的回答,是的,她幾乎沒有任何異性朋友,而蔣軼堯,她將他當作了朋友。
樂子衿從墓園回來,逕直回到自己的房間,可沒想到,推開門,崔泰哲坐著輪椅正在屋內等她。
「你去哪兒了?」崔泰哲的聲音帶著冰冷,他俊逸的面容在此刻有此緊繃,他開完會後,遍尋不到她的身影,給她打電話,她又不接。
因為蔣軼堯的一番話,樂子衿失落沉悶的心情有了緩解,可是,剛回來,卻遇上他冷漠的質問,面對他的陰晴不定,她有些膽怯。
「過來。」崔泰哲見她不語,有些急躁的說,然後不待她走來,就自己推著輪椅向她走去。
他朝她伸手,示意她俯身,然後勾下她的脖子,貼上她柔軟的唇。
樂子衿被他的情緒不定嚇了一跳……他的唇,帶著煙味,腐蝕著她的所有神經。
他咬著她的唇霸道而**的說道:「沒有我的允許,不許離開我的視線。」天知道,剛才開完會沒見她,他有多煩心,等待她回來的時間,太糾結,太難熬了,他從來都不要做被動的那一個。
樂子衿臉一紅,不敢祈求愛,可是,卻想知道,他也喜歡她嗎?如若不喜歡,就不要老用吻來蠱惑她的心……前段時間在醫院照顧他時,他吻她的次數,怕是數也數不清了吧。
「你又抽煙?」他的煙味還留在她的唇齒間,「醫生……」
「別理那些庸醫!」崔泰哲不讓她遠離,拉著她的手,眼神裡有著熾熱與纏綿。
「抽煙對你的傷勢沒有好處。」是的,往日他那俊逸修長的身影,是那樣偉岸,那樣讓人心動……都是因為保護她,所以他才傷成這樣子……她的心裡不安,想要他快點好起來。
「有一種藥對我的傷勢有好處。」崔泰哲痞痞的看著她。
樂子衿臉一緋,知道他又要說那些讓她臉紅心跳的話了。
他湊近她的耳畔,吻上了她的耳珠。
他熾熱的呼吸讓樂子衿有些難以抑制的低吟,從頰上紅到了耳根處,想要躲開,可卻偏偏躲不開,她只好別過臉,不再說話。
「呵,小兩口在說悄悄話嗎?」黎雅筠溫和的聲音出現在門口。
樂子衿驀的臉紅了,隨即站了起來,她不知道黎雅筠在門外站了多久,也不知道她有沒有看見他們的親吻。
「媽,你怎麼過來了?」崔泰哲倒沒什麼不好意思。
「泰哲,這幾天感覺怎麼樣?」黎雅筠走進來。
「醫生說從下周起可以開始做康復訓練。」崔泰哲說,受了傷,他的行動極為不便,但是,他卻甘之若怡,因為,他有更多的時間陪她,待在她身邊了。
黎雅筠看看子衿發紅的小臉,見這邊房間十分整潔,難道小兩口還在分房睡?她一直認為,那日在峨山,兩人已經做了真正的夫妻了。
「我去看看李嫂今晚準備了什麼,媽,留下來吃晚飯。」面對黎雅筠曖昧的眼光,樂子衿羞得不行,趕緊找了個借口離開。
「你若對子衿不好,我可饒不了你。」黎雅筠怪嗔的對兒子說。
崔泰哲很慶幸父母都很喜歡樂子衿,他不用擔心婆媳問題會不好相處,他的第三任妻子安雪,跟母親的關係極差……「你對你兒子太沒信心了。」
「怎麼,你們還分房睡?」黎雅筠看了看樂子衿整理得十分整齊的床鋪,還有梳妝台上,還擺著她的日用品。
崔泰哲的十指伸進頭髮裡,搔著亂髮,頗有些不悅:「媽,床帷之事你也要管嗎?」對於分房一事,他不想解釋得太多。
「哎,我不管,我可是要抱孫子的。」黎雅筠在兒子面前,比在樂子衿面前坦白多了,但是對於兒子之前的風流韻事她多少也有聽過,於是警告道:「你給我規矩點,除了子衿生的,其他的我一概不認。」
崔泰哲樂呵呵的笑開了:「媽,她應該感激你的多事。」
黎雅筠伸出食指戳兒子的額角:「你再這樣吊兒郎當的,小心我把子衿帶去峨山。」
崔泰哲知道自己的母親對於這個兒媳有多疼愛,他可不願意峨山、a市兩地跑:「你跟爸爸在一起過二人世界不好嗎?偏偏想弄一個小電燈泡去,有什麼意思?」
「去!」黎雅筠笑了,是的,不管他多大,在她眼底,他都是她長不大的兒子。
樂子衿端著水拿著藥走進他的房間裡,只見崔泰哲坐在床上,背靠著軟墊,翻看著這一季度的財務報表。
見她來了,他將報表隨手放床頭櫃上,雙手伸開,示意她到他的懷抱來。
樂子衿臉微微泛紅,這個男人的心思,她怎麼會不瞭解?每次這個動作都是要抱著她親吻,直到吻到她喘不過氣來,方會放手。
「小心,別把水灑出來了。」樂子衿對他霸道的舉動表示抗議,然後看著他:「先把藥吃了。」
崔泰哲發現,跟她相處,他的心理年齡也年輕了許多,於是,乖乖的聽話,將藥放進嘴裡,再用開水服下。
樂子衿接過水杯放在一旁,然後走到窗前,將窗簾拉上。
崔泰哲拍拍早已經空出來的床位:「過來。」見她遲遲不肯過來,他故做失落:「看我傷了腿,行動不便,你就不理我了?「
樂子衿輕啐他一聲,這段時間的相處,彼此之間已經相當熟悉了,她緋著臉:「你得保證不毛手毛腳的,我就過去。」
崔泰哲看著她穿得保守的絲質睡裙,喉嚨間一緊,想要舒緩自己的渴望,他伸手拿過床頭櫃上的煙盒,手有些輕顫。
樂子衿快步上前,一把將煙盒搶了過去,「不是說不抽煙了嗎?」她將煙放得遠遠的,放在他構不到的位置。
崔泰哲輕呵聲,「那你過來,我就不抽了。」
樂子衿將煙盒拿在手裡,噘著唇:「愛抽不抽,反正身子是你自己的。」可是,她的目光觸及到他的床頭櫃上,眼眸卻一亮,心底歡喜,可是語氣卻帶著質問:「你什麼時候拿了我的照片?」
崔泰哲將相框拿起,看著照片中她雙臂展開快樂的模樣,「你的東西就是我的東西,我不過是將自己的東西從那邊房間移到這邊房間,有問題嗎?」
他總是這樣無賴與霸道,樂子衿心底到底甜絲絲的,可是放眼望去,卻沒有發現蔣慧妍的照片,她有些疑惑,早上她明明將照片放在他的床頭櫃上,怎麼會不見了。
「在找什麼?」崔泰哲發現她找尋的目光。
樂子衿鼓起勇氣,坐在他身邊空出來的位置上,是的,她不能再自尋煩惱,可是,擱在心裡的話,始終是不吐不快的,於是,小心翼翼的問:「她的照片呢?」
「什麼?」崔泰哲將相框放好,一頭霧水。
「蔣,蔣慧妍的照片?」樂子衿輕輕的說著。
崔泰哲的臉色不太好,有些冷,有些寒……是的,自從上次蔣軼堯將慧妍的照片給他之後,他就放在這個房間裡,幾乎沒有移動過……
樂子衿心底瀰漫過淡淡的痛,他還在乎她……雖然知道他們已經是過去式,可是,她還是忍不住心裡難受……
「怎麼了?」崔泰哲發現她的不安,伸手將她攬在懷裡,吻著她的髮香,其實,慧妍早已經離開了,而他對她的感情在結婚前就已經完全淡漠了,只是,他一直記得她在他懷裡死去的模樣,所以,他的心裡始終有疙瘩,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他早就放下了……當他看到他的小新娘因為她而難受時,他的心,有些疼。
樂子衿靜靜的靠在他身上,他身上古龍水的味道腐蝕著她的嗅覺,她忍住鼻翼的酸澀,「我沒事。」是的,不管他最愛的是誰,最在乎的是誰,只要現在靠在他懷裡的是她,就好了。
她應該早就看到過慧妍的照片了吧,她的不安,是不是因為這張照片?崔泰哲想,他低頭,看著她微垂的眼瞼,她這樣安靜的靠在他的懷裡,讓他想憐惜她,他湊下去,吻了吻她的眉心:「我把照片放在抽屜裡了。」是的,他忍不下心丟掉慧妍的照片,不是因為感情,而是因為,她臨終前的心願。
「你昨晚都放在枕下。」樂子衿微微吃味。
崔泰哲聽出她話裡的意味,呵呵輕笑了起來,伸手捏捏她可愛的鼻子:「小丫頭,吃醋了?」
樂子衿紅了頰,從他的懷裡掙扎出來,口事心非,氣呼呼的說:「誰吃醋了?」
「你。」他又輕輕捏捏她的鼻子。
「別捏我,我又不是小狗。」樂子衿拍掉他的手。
「哦,你不是小狗,我是小狗好不好?」崔泰哲全然沒了往日的冷漠與傲氣,在她面前,完全是年輕了十歲,「不過,你是小狗老婆。」
樂子衿嬌喝一聲,氣呼呼的將粉拳落在他的肩上:「討厭!」
「哎喲。」崔泰哲眉間一緊,咬緊牙關抿著唇,一臉痛苦的模樣。
「你怎麼了?」樂子衿一驚,莫不是剛才她太用力,碰到他受傷的腿了。
崔泰哲的牙關仍舊咬緊,不說話。
樂子衿跪在他身邊,伸手捧著他的臉:「是我碰到你腿了嗎?很疼是不是?」慌忙中,她搜尋著手機:「我馬上給醫生打電話……」
聽到她慌亂的聲音,關懷的話語,崔泰哲突然咧唇笑了。
「你好壞!」樂子衿禁不住將他撲倒在床上,壓上去,粉拳落在他的胸口:「你欺負我。」不過,卻感覺他的身子一僵,臉色有些潮紅,她這下倒真慌了:「你沒事吧。」
「你再不下去,我就有事了。」崔泰哲的聲音有著難以抑止的低啞……天知道,這個可惡的小丫頭有多吸引人?他已經故做矜持,裝聖人扮君子了……可誰知,她竟然毫無顧忌的壓在他身上……
樂子衿一愣,發現他熾熱的目光赤/裸/裸的盯著她的胸口,於是低眉,發現從他的角度看她,她的胸前完全失守……她慌亂的起身,忙整理著睡衣,目光不敢落在他的臉上,可是,偏偏她的目光落在他的及膝長的睡褲上,純棉的睡褲,某一個部位,卻像帳蓬似的被支起……她羞的摀住自己的臉……
天啦,剛剛,她到底做了什麼,他怎麼會有如此大的反應?她慌亂中,將腳伸向床邊,她想逃開。
他的手迅速扣住她的手腕:「惹了禍就想逃走?」他的聲音痞痞的。
「不關我的事。」樂子衿臉紅心跳……咬著下唇……她雖是未經人事的女孩,但是,某些事情,也是不經意的聽說過……她愛上了他,又是他的妻子,其實,她並不排擠跟他發生親密關係……只是……只是自從醫院回新宅之後,他都沒有提出兩人共居一室,她到底是女孩子,臉皮薄,怎麼好意思主動提出搬到他這裡?
他將她拉近,咬著她的耳朵:「怎麼不關你的事?」他故意將她的手放在某一部位上,「你可得實話實說,你不撲倒我,壓著我,勾/引我,它會這樣子嗎?」
「誰勾/引你了?」樂子衿掙扎著將手抽離那個熾熱的地方,臉燙得像是擦了過多的腮紅一樣。
「你。」他耍賴似的摟著她的腰不讓她離開。
「你胡說。」樂子衿又羞又急,掙扎著。
「別動。」該死的小丫頭,他明明已經控制不住了,她還在惹/火?崔泰哲要抓狂了,如若不是腿受了傷,他怎麼會讓她分房睡?他肯定早就要了她,還會等到今日受生理的折磨?
樂子衿看著他緊繃的表情,感受他僵硬的身體,不敢移動一分……雙手無措的舉著,甚至,連頭都不敢轉……
良久,終於,他放開她,然後倒在床上,輕輕的喘著氣。
「你,還好吧?」樂子衿惴惴不安……對於男人,她瞭解的真的太少太少……
「死不了。」受了**折磨的崔泰哲閉著眼平息自己的不適,毫無精神。
樂子衿有些擔心,拿過紙巾替他擦額角的細汗。
他的手突然握住她的手,雙眸睜開,定定而熾熱的看著她:「陪我,好嗎?」
樂子衿頷首,發現他精神不振,她俯身:「你沒事吧。」
「等我傷好了,你就有事了。」雖然備受生理的折磨,可是,崔泰哲仍舊痞痞的跟她玩笑。
「都已經病成這樣了,還不正經,」樂子衿輕嗔的說:「都不怕別人擔心。」
「別人是誰?」他吻著她的手,明知故問。
樂子衿突然臉紅了頰,又羞又急,低低的湊近他的耳畔:「其實……你不用忍。」是的,她願意成為他真正的妻子,可是話剛說完,她卻羞的別過頭。
「傻丫頭。」崔泰哲將她的頭按在他的胸口,吻著她的髮絲,唉,算了,他們之間不適合談這個話題,一談,他又怕生理失控……思索再三,他記得她吃醋的事情,於是轉換話題:「你想聽慧妍的故事嗎?」除了在樂子衿面前外,在其他人面前,他不是一個情感外露的人,是的,九年了,除了蔣軼堯,他從未曾在任何人面前提過這個名字,但是,他怕慧妍成為她心底的疙瘩,於是,第一次打開了塵封的記憶。
樂子衿一愣,這個讓她吃味的名字,在他的話語裡出現,讓她覺得特別的刺耳,但是,她卻想要知道他們的故事。
崔泰哲凝視著她:「要聽嗎?」
樂子衿抿著唇,點點頭,她想要知道,他到底愛慧妍有多深。
「蔣家與我家是世交。」崔泰哲擁著她靠在床頭柔軟的皮墊上,往事,似乎有些模糊了,但是,他卻在努力記起:「我和她的哥哥蔣軼堯又是同學,兩家經常來往一,自然而然,我們就在一起了。」
樂子衿突然心頭一澀,有些醋意,噘嘴幽幽的道:「原來是初戀?」是的,她還記得施真玉口裡說的自由戀愛、兩情相悅。
崔泰哲看著她,突然吻了吻她的鼻翼:「傻瓜……每個人都有過去……如果你不想聽,我不講就是了。」
她柔順的靠在他懷裡,噘著的唇卻沒有鬆緩:「誰說我不聽了?」她嘴硬,明明心底不開心,可是卻想要知道他們的故事:「她好漂亮的,對不對?」
崔泰哲不可置否,捏著她的鼻尖:「你也很漂亮。」是的,在他眼底,他的小新娘是迷人又可愛的。
對於愛人的話語,她多少是在乎的,明知道蔣慧妍長得比自己漂亮不少,可是,聽到他的話,心底總是甜滋滋的,可是,卻含酸的說:「既是初戀,那麼,你肯定愛慘了她。」
「她很溫柔…」崔泰哲盡量小心措詞,生怕說的話傷了小新娘的心,這,已經不是往常冷漠孤傲的崔泰哲了。「我也很喜歡她。」
「你說得太保守了。」樂子衿說:「你應該說愛慘了那樣美,那樣溫柔的她,否則也不會娶她。」是的,她還記得樂欣妍說過,他的第二任,第三任妻子是洛靜英撮合的,那麼,他的第一任妻子,應該是情投意合下才結婚的。
「小丫頭,你平日裡不是這麼伶牙俐齒,針鋒相對的。」崔泰哲捏捏她緋紅的臉頰,光滑的觸感讓他愛不釋手:「不過,你猜錯了。」
樂子衿微微皺眉:「我哪兒猜錯了?」
他的大掌撫過她的眉心,帶著命令的口吻:「不許你皺眉。」是的,他不要看到她不開心的模樣。
樂子衿喜歡他溫柔的觸碰,她握住他的大掌,學他一樣用命令的口吻說:「不許凶我。」
他輕呵聲笑了,吻落在她的眉心,他怎麼捨得凶她?抿唇想了想,他說:「我想,我應該是愛上了她。」是的,當年的蔣慧妍,漂亮極了,並且溫柔可人,那時的他,年輕俊逸,而且兩人門當戶對。
他親口承認愛蔣慧妍,樂子衿心底到底還是酸酸的。
「可是,後來我去美國留學,我們之間,只有書信往來……當我回國時,她又去了加拿大留學……我們之間,幾乎就錯開了好些年
…」崔泰哲回憶著:「時間沖淡了彼此間的感情……甚至,我和她有一年的時間,彼此沒有通過一封信、一個電話。」
「既然是這樣,為什麼你們又會結婚?」樂子衿想不通,即然不愛了,他怎麼還會娶她?
「我不是之前提過嗎?我們兩家是世交。」崔泰哲娓娓道來:「而且,父母都很看好我們……我回國之後,一直在崔氏集團工作……後來,她突然回國了……是她,向我提出結婚的。」
樂子衿不解,可是,對於蔣慧妍提出結婚這件事,卻很疑惑:「不是感情淡了嗎?她又怎麼會提出結婚?」
「她在加拿大的時候,檢查出得了淋巴癌……」回憶起當年這一段事情的時候,崔泰哲還是有些動容,他記得是在一個午後,陽光明媚,面色蒼白,消瘦的蔣慧妍突然出現在他的面前,笑著約他喝下午茶,然後,在玻璃茶坊裡,她面帶笑容的提出了婚事。
樂子衿心一緊:照片上的蔣慧妍,是多麼年輕美麗的女孩…淋巴癌,這三個魔鬼般的字眼,竟然腐蝕了她……「那後來呢?」
「她說,她想要一個完美的人生,她想要一個家,一個丈夫……而她,除了我之外,從未有過任何一個男友,所以,她只能找我……讓我給她一個婚姻,」崔泰哲摟緊了樂子衿:「你說,她在臨死前這個要求,我能不答應嗎?」
樂子衿揪緊了他的睡衣,剛剛對蔣慧妍的醋意已經轉化成了同情:「後來你們就結婚了,是嗎?」
崔泰哲點點頭,有些黯然:「我們的婚禮很快就舉行了,可是,一個月之後,她就去世了。」蔣慧妍死之前,因為化療,頭髮幾乎全落光了,可是,生性愛美的她,每天都會戴著假髮,在蒼白毫無血色的臉上精心化著妝容……那最後一個月,她幾乎都在病痛的折磨中渡過……
樂子衿靜靜的俯在他的臂彎,聽著他的心跳:「你很難過,是不是?」
崔泰哲握緊她的手,回憶起那一幕,有些動容:「她死在我的懷裡……在死之前,她才說,跟我沒有聯繫的那一年,是因為檢查出得了淋巴癌,怕我難過,所以故意疏遠……可是,卻按捺不住對我的思念,所以,才回國來找我……她只想成為我的妻子……並且要求我在墓碑上刻『愛妻』兩個字,要我好好保存她的照片……她還說,她不想死,她想活著……」說到這兒,他濕了眼眶……
樂子衿突然揚頭吻住了他的唇,帶著淡淡煙味,可是,卻輕顫的唇……她生澀的吻著他,想化解他的顫抖,他的不安……早知道他會這樣難過,她根本就不會在他面前提起蔣慧妍,此時的她,對於蔣慧妍,已經沒有了醋意,有的,只是無盡的同情與哀憐。
「小丫頭,」他深遂的眼眸看著她,額抵著她的額:「其實,在我和她疏遠的那一年,我對她的感情就已經淡了……娶她,不過是為了責任……畢竟,她是我的初戀……在她重病垂危的時候,我沒有理由不答應她。」
「我懂。」樂子衿早已經濕了眼眶,她從來不知道,他的第一次婚姻,竟然是如此感人的一段故事,而他,竟然是這麼一個有責任感的男人……
「她的照片,我想保存著,好不好?」崔泰哲用頰摩挲著她的頰,低聲詢問著她。
「好。」樂子衿很感動,是啊,這樣有情有義的男人……這樣坦坦蕩蕩的男人……是她的丈夫,她不後悔愛上他,而她,也不會介意蔣慧妍的照片了。
樂子衿付款之後,將選中的水晶相框放進包裡,然後推開精品店的門往外走,可是卻在不經意間,發現甄萱正在不遠處,平時性子爽朗的她,此時有些漫不經心的走著。於是,樂子衿笑著悄悄走上前去,突然拍了甄萱肩膀。
「子衿?」甄萱被嚇了一跳,她萬萬沒想到,能在精品街遇到她。
「你在想什麼?」樂子衿注視著她,笑著:「那麼出神?」
「胡思亂想。」甄萱別別嘴。
「你怎麼了?」樂子衿發現好友的異常。
平常開朗活潑的甄萱,眼眶有著濕意。
十分鐘之後,兩人已經坐在街角的咖啡廳裡。
「甄萱,你到底怎麼了?」樂子衿拿起小水壺,替她倒上花茶。
甄萱雙手在臉上搓搓,試圖想要搓去不快樂和倦意,可是話到嘴邊,她卻欲言又止,說不出口。
「急死我了。」樂子衿微微皺眉:「你倒是說話呀。」
甄萱抿唇,猶豫了好久,方才低低的說:「子衿,我慘了。」
樂子衿感到事情的嚴重性,她握住甄萱發抖的雙手,感覺到她的不安:「到底怎麼了?你說出來,看我能不能幫忙?」是的,同學好幾年,她從來沒有發現甄萱像現在這樣無助。
「我……我喜歡上了一個不該喜歡的人。」甄萱咬唇,低低的說。
樂子衿一驚,「前段時間去旅遊的時候,你不是說還沒有男朋友嗎?」
「他不是我男朋友……」甄萱眼眶一酸,「我好喜歡他,……可是,他卻只把我當作洩/欲的對象。」
樂子衿更是吃驚:「什麼?你……你們已經?」
「其實,在大學裡,全壘已經不是新鮮的事情了。」甄萱有些心酸的說著:「同學們之間好聚好散的例子太多了……子衿,可是我和他……他不喜歡我,可是,我卻放不下他。」
樂子衿心顫,握住好友的手,一時語塞……對於感情,她也只是一個新生兒一般,又哪兒有經驗給好友出主意呢?「你確定他不喜歡你嗎?或許,只是他不善於表達。」
甄萱無助的搖搖頭:「他早已經明確的告訴我不喜歡我……」
「你怎麼這麼傻?既然不喜歡,怎麼可以…….」樂子衿實在不明白:「或者,你試試和他交流,培養感情?」
「他很愛他老婆。」甄萱眼角濕潤了……困擾她多日的問題,在好友面前傾訴,她頓感輕鬆了。
樂子衿心一冷,有些茫然與酸澀,可是,仍舊責備道:「甄萱,你怎麼這麼傻,明明知道他有……他有妻子,你還喜歡上他?還跟他……」
「子衿,你沒有愛過,不知道愛上一個人時,是會奮不顧身的。」甄萱擦去眼角的濕意。
樂子衿看著她,眼眸有些有冷意,她怎麼不珍惜自己呢?「甄萱,你這是飛蛾撲火……你這麼年輕,大學還未畢業,以後想要找什麼樣的男友沒有,為什麼要趟婚外戀這趟渾水?」
「或許有一天,他會跟他老婆離婚。」甄萱有淚意:「或許,到時他會愛上我……」
旁觀者清……樂子衿理智的說:「甄萱,離開他吧……既然有妻子還在外面亂來,這樣的男人,三心二意,不要也罷。」是的,她所要的,是一心一意的愛情。
「其實,是他的妻子先出/軌的,可是,她求他不要離婚……而那晚,我恰好遇到他,他喝了酒……他要,我沒有拒絕。」甄萱年輕的臉龐帶著陣陣潮紅:「而後來,他又找了我幾次……」可是,她的聲音漸漸低了:「每次都是他跟妻子吵架之後來找我……我傷心難過的是,他跟我在一起的時候,常喚他妻子的名字……」說到最後,她哭了:「其實我知道,他只是把我當作發/洩的對象,把我當作他妻子的替身。可是子衿,我愛他,我離不開他。」
樂子衿已經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好友了……她有些迷茫,愛情,真的會讓人失去理智不顧一切嗎?
這一整天的時間,她都陪在甄萱身邊,聽她訴說著愛情的種種……
從前開朗可愛的甄萱,在愛情面前,不堪一擊,像是無藥可醫的病人一樣……樂子衿的心,竟然有些冰涼……愛情,到底是什麼?男人,究竟又在想什麼?吃著鍋裡,看著碗裡?
等她回到新宅時,已經是華燈初上了……可是,新宅內,一盞燈都沒亮……
樂子衿疲憊的走進大廳,這時,一陣優雅的鋼琴聲傳來……
月光透過落地窗照進大廳,窗簾前,崔泰哲正坐在鋼琴前,手指熟練的在琴鍵上遊走……琴鍵奏出歡快的調子充斥著整個大廳。
樂子衿濕了眼眶……整日心靈的疲憊在瞬間得到了釋放……她走上前,從身後擁著坐在輪椅上認真彈琴的他……是的,愛情,或許並不是甄萱話裡所說的肉/體的關係……就像她和他一樣……直到現在,除了親吻外,他們並沒有發生關係,可是,感情卻是如此的細膩,卻是如此的讓彼此歡喜。
突然,崔泰哲指尖彈奏的調子在瞬間變換,生日快樂歡快的曲子讓樂子衿一怔……她怔怔的擁著他的背出神……
生日快樂?生日快樂!
她回想著,今天是她的生日,二十二歲的生日。
她驚喜,因為他記得。
突然間,她的淚滑落出眼眶……
「小丫頭,生日快樂。」曲子完,他回身,吻在了她的眉心,可是,手卻觸到她的淚水:「小傻瓜,哭什麼?」
「謝謝你。」樂子衿擁著他,想著甄萱殘缺的愛情,她很慶幸,很慶幸自己能夠與他在一起,這個慶幸,是在兩年前她所不能想像的。
「結婚兩週年快樂!」月光下,他吻去她的淚水,最後吻落在她的唇上,密密綿綿……他雖坐在輪椅上,可是卻絲毫不減他的霸氣。
因為甄萱的事,樂子衿胸口像是壓了東西,有些微喘,在他的吻中,有些失神。
他放開她,滑動輪椅,牽著她來到桌前,打火機啪的一響,他已經將蠟燭點上了:「許個願望。」
在他含笑的眸子裡,樂子衿閉上雙眸,可是,心裡到底是一片混亂……睜開眸,她吹熄了蠟燭,大廳裡的燈也在瞬間亮起。
「許了什麼願?」他低笑著看她。
樂子衿抿唇:「你難道不知道,說出來就不靈了嗎?」
崔泰哲吻著她的頰:「你的願望裡,有我嗎?」
沒有。樂子衿誠實的回答自己,因為,她的願望裡,是好友甄萱的名字……但是,俏皮的她卻微揚頭:「不告訴你。」
崔泰哲呵呵輕笑,卻不再追問。
「李嫂呢?」樂子衿沒發現李嫂的身影。
「她今天放假。」他拉她坐下,一起切蛋糕,當他將一塊蛋糕遞給她時,才發現她神色不對勁,他看著她,不許她移開眼睛:「怎麼了,小丫頭?」
樂子衿搖頭,無聲的歎息。
「你說出來,或許我可以幫你。」崔泰哲有些疑惑,可是,卻拂去往日的冷言淡語,溫柔的對她說。
「沒什麼事。」樂子衿擦乾眼角的濕意,強作歡顏:「吃蛋糕啊。」是的,她不想將好友的私事告訴其他的人,包括他,她用勺子叉了一塊蛋糕,放進唇裡,「好甜。」
崔泰哲心疼,一湊上去,吻住她唇邊的一抹蛋糕:「是很甜。」
樂子衿羞澀的拍拍他,眸子裡有著嬌嬌的神色,她靠在他的肩上:「謝謝你,還記得我的生日。」是的,近來兩人感情的突飛猛進,讓她感覺很幸福很幸福……
他的手拂過她柔軟的髮絲:「小丫頭,」在黎雅筠去峨山之前,曾輕描淡寫的說了一句:「子衿的生日是你們的結婚紀念日。」他突然很感謝多事的媽媽,不僅替他選了這樣可人的妻子,還費盡心思撮合他們。
「李嫂放假了?」樂子衿離開他的肩膀,看著他俊朗的面容:「那你有沒有吃晚餐?」
崔泰哲在午餐之後就讓李嫂回家了,然後打電話訂了生日蛋糕,還特意將下午的所有事情排開,只是為了替她慶祝生日,可誰料她一整天都沒有回來……而且,她的電話還一直打不通……他很煩躁,很不安……可是,卻想給她獨立的空間……當看著她孤單的身影出現在大廳時,他心底的煩躁跟不安統統沒有了……「你也沒吃嗎?打電話叫外賣吧。」
「不用了,我去廚房看看,有什麼吃的沒有。」說話間,她已經往廚房走去了,打開雙扇門的冰箱,還好,李嫂之前還有採購食材。
這時,崔泰哲坐著輪椅滑了過來,看著他的小新娘麻利的戴上圍裙,淘好米,放進電壓力鍋,然後再從冰箱裡拿出食材,放在水槽下面清洗,而後又熟練的拿著刀,在菜板上切著……
他的小新娘,是在為他們的晚餐忙碌著……
崔泰哲突然感覺到從未有過的幸福……這,是從前三段婚姻裡,從未體驗過的幸福……他沒有走開,而是靜靜的在廚房外,看著她的忙碌……
彼此都沒有說話,偶爾樂子衿會回頭看他,彼此交換一個熾熱的眼神,兩個之間的溫情與愛戀,在無言中昇華。
半個小時後,熱騰騰的飯菜上了桌。
肉末茄子、番茄炒蛋、涼拌黃瓜、青菜豆腐湯,簡單的幾個菜盛在盈盈的白盤中,色香味俱全。
「小丫頭,手藝不錯。」崔泰哲吃了之後讚不絕口。
不知道是不是剛剛炒過菜的原因,樂子衿的臉紅嘟嘟的:「我沒想到你會彈鋼琴,」他平日裡在商場上叱吒風雲,她哪兒會想到,他竟然會彈鋼琴,而且竟然彈得這麼好……
「我會的東西還很多。」崔泰哲面帶笑意的看著她。
樂子衿揚眉,唇帶淺笑,好奇的問:「那你什麼東西是你最擅長的?」
崔泰哲躉眉,然後唇畔一抹壞壞的笑:「你以後就知道了。」
樂子衿一頭霧水……在他熾熱的眼眸下,臉驀的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