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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二十二章 南巖清鉞 文 / 暴風雨中

    「墨子,墨子?」清一招呼李墨,李墨正在胡思亂想,叫了兩聲才反應過來,「師……觀主!」

    太乙門一幫人目光都集中到李墨身上,靜元臉色溫和,「這就是上次那童子吧!我還記得當年他那樣子,很聰明伶俐的一個孩子。清一師弟,若當時不是在你雲霄觀中,我可是想搶了啊!」

    「師姐說笑了!」清一笑得很有些舒暢。

    靜嫻瞅了他一眼,鼻孔裡哼了一聲,「原本天資聰慧的一個,才兩年時間,就被糟蹋成了只呆頭鵝。」

    清一得意沒多久,又被人迎頭澆了盆涼水,很是尷尬,偷偷瞪了李墨一眼,側身恭請靜元入宮。李墨吐吐舌頭,乖乖地跟在他身後,正好站在凌葉兒身邊,不由自主又瞅了她一眼。

    凌葉兒臉上的神情很有些怪異,似笑非笑,湊到李墨耳邊,「我告訴你,你若敢再想我是老妖怪,小心我揍你!」

    哇!李墨被猛地駭了一跳。他聽清一說過,修真之人有會讀心術的,他本是不大信的,眼下這老……咳咳!這女人……他偷偷往旁邊站了一大步,試圖躲遠點。

    凌葉兒卻不肯放過李墨,繼續貼在他身邊,施展出傳音入密的功夫,「我跟你說喲,我可不比你大多少,才……二十還沒到的喲。」

    還不大?都快超過自己一倍了!李墨心裡嘀咕,也不知道這話是真是假。不過瞅著這凌葉兒似乎很在乎自己的年齡,就喜歡一副十五六歲的少女樣,不知道心理是不是有什麼問題。

    凌葉兒似乎又讀出了李墨的心思,漂亮的鳳目瞪起溜圓,惡狠狠地盯著他,似乎想發飆的說。可當著眾人的面,卻是不好出格,漂亮的小胸脯狠狠起伏了幾下,眸子一轉,踏步上前,看似在追自己師傅,實際卻是在李墨的腳上毫不客氣地踩了一下。

    哎喲!李墨猝不及防,新發的布鞋頓時給踩破了大洞。還好的是,凌葉兒沒有下狠腳,只是將他的鞋子踩爛了事,倒沒有傷及他的皮肉。他心中叫苦,只能暗想:得!好男兒不和女鬥,咱不跟這稀奇古怪的老……娘麼一個見識。

    清一領著李墨和羅璇把太乙門眾人引領到宮門後,又回到廣場之上。羅璇偷偷瞅了瞅李墨那只翻開個大口子的鞋,嘴角抽搐了幾下,想笑,卻是使勁憋著,憋得很辛苦。

    清一回頭瞅了眼羅璇,覺得很奇怪,又看看李墨。李墨急忙將腳挪到身後藏起,臉上使勁推起笑容。清一品著他這笑容的味道相當不對,正要根究,聽到遠方傳來一陣悠長悅耳的獸鳴,讓人感覺心情甚是愉悅,他的神色頓時為之一變,肅容而立。

    李墨奇怪了,很少見清一的臉色如此嚴肅過,轉頭一看,廣場上其他雲霄門的弟子一個個都擺出副嚴肅的架勢,有人在朝觀內飛馳報信。

    清玄上前一步,神色肅然,「這是紫陽宗宗主趙無極的座駕,九級魔獸——九霄攝魂獸的聲音!趙無極此人素來嚴厲,行為古板!你們幾個小子站好嘍,別給師門惹禍。」幾個小的急忙站好。

    沒多久,一隻巨大無匹、樣子甚是猙獰兇惡的怪獸拉著輛式樣古樸的雲車飛到廣場上空,眾人之間那怪獸雙翅展開足有十丈,巨大的獸頭看起來比獅子要兇惡,兩隻利爪比雕的可粗了好幾倍,落地後威然四顧,拳頭大小的眼睛裡發出的目光有如利劍,令人膽寒。

    膽子小的,修為弱的,臉色不由自主有些發白。幾個小的更是不堪,紛紛躲到幾名長輩的身後。李墨還算好,但也不由自主後退了一小步,貓到清一的身後。

    雲車上僅僅兩人,當先一麻衣巨漢為御者,車裡坐了位五十歲左右的老者,頭戴高冠,衣著整潔,雖然相貌平平,但神情嚴肅。端坐在雲車上,腰挺得筆直,身形紋絲不動,顯得相當地刻板。

    車剛剛停下,清一正要上前搭話,月旻已經搶先出現在車架前,抱拳施禮,「趙掌門大駕光臨,月旻有失遠迎,恕罪!恕罪!」

    老者一臉道貌岸然,邁步下車,朝月旻淡淡地拱拱手,「月旻掌門不用客氣!依照歷年東崑崙品仙會的規矩,你是東道主,用不著專門出來迎我。」說著,他朝剛剛走出宮門的靜元、楊錚兩人微微拱了拱手,兩人紛紛還禮。

    「哪裡!哪裡!」月旻對趙無極的性格早有瞭解,知道他這是個性使然,非是故意不給自己面子,一臉微笑絲毫不變,「趙掌門,我聽說掌門近年收下幾名高徒,想來此次品仙會定當一拔頭籌,怎麼未曾見到?」

    「他們慢騰騰的,還在後面折騰,我懶得等!」趙無極身量不高,比身前的月旻至少矮了大半個頭,環顧四周,見雲霄宮此次的佈置還算不錯,微微點點頭,抬腳往宮內走,視線不小心從李墨腳上掠過,眉頭頓時一皺。

    清一一直關注著趙無極的一舉一動,瞅見這一幕,頓時有些頭痛。月旻也瞧見了,臉一下就紅了,惡狠狠的目光正要往清一臉上扎去,李墨突然上前一步,聲音壓得很低,似乎有些羞愧難當,「啟稟掌門,弟子剛剛見到這九……九霄攝魂獸,不免有些吃驚,不小心自己踩了自己的腳,鞋破了,還請掌門允許弟子下去換一雙。」

    「唉!真是少見多怪,一點定力都沒有。還不快去?」月旻的臉色頓時好了很多,轉過身,「不好意思!讓諸位見笑了。」

    「哪裡話?」靜元接口,「一個孩子,尚未築基,看到這就算是金丹修士都避之唯恐不及的九級魔獸,害怕那是正常。月旻掌門切莫苛責才是!」月旻臉上的笑容頓時真誠了好幾分。

    趙無極仔細瞅了李墨一眼,目光轉向月旻,「今日是我東崑崙內部相聚,這點小事倒不打緊。若是明日其它同道前來,切莫再出此等紕漏,鬧得我東崑崙臉上無光。」他是東崑崙第一人,這話說得理直氣壯,月旻只得躬身應是!

    李墨匆匆退下,待眾人如眾星捧月一般將趙無極迎入雲霄宮正殿內,朝清一做了抱歉的笑臉。清一搖搖頭,這弟子遇事不慌有機變,但事情鬧得也多,不知該怎麼說好。他想想,招來一位清字輩的師弟,讓對方帶李墨入宮換鞋,順便四處轉轉,不用回廣場費事。

    李墨被領到宮後,來到東側仙山之上的一個環境清幽、名叫遇真的山谷內,這裡有十幾間院子,沿著一條清溪而建,掩映在翠竹蒼松之間,甚是雅致!房子乾淨整潔,像是剛剛翻修打掃過。

    「你就這裡呆著,別四處亂走!也別行功修煉,免得自尋死路。」領路的清字輩道人的秉性似乎有點問題,當著清一的面,說話很是客氣;到了這裡,語氣卻有些不好。

    李墨若是個肯老老實實聽話的人那日頭就從西邊出來了!那道士一走,他從乾坤袋裡取了雙新鞋換上,大搖大擺地推開門,走出遇真谷。

    這太華山東側的仙山不大,方圓最多也就七八里的樣子,住人的地方有五處,其中三處為山谷,大大小小十幾、二十個院落,顯然是眾人混居。另外兩處則應該歸輩分比較高的人所居,一座在山頂,是設立了禁制的洞府,李墨走到半山拉腰就被禁制擋住。另一座建在後山的懸崖邊,是棟石屋,石屋上方的崖壁上刻有「南巖」二字。上了懸崖,這裡有塊四、五丈見方的空地,崖邊有張石桌,三個石凳。

    石屋敞開著,也沒什麼禁制,從門窗往裡看,除了張床,一張書桌,幾把椅子,裡面基本沒什麼東西。李墨倒沒囂張地直接進房,而是來到懸崖上,坐在石桌旁,靜觀延綿無際的雲海。

    「要喝茶麼?」

    李墨正處在腦子似想非想、空無一物之境,突然被一平和的男聲喚回神。他抬頭一看,一名二十多歲、身穿麻衣的男子正從石屋裡走出。

    茶?李墨疑惑地看著那男子空手來到跟前,想了想,「好啊!這裡景色優美,若是能有杯熱茶,三兩樣茶點,倒是悠哉!」

    「你要求挺高。」那男子微微一笑,伸手從乾坤袋裡翻出茶具擺放好,打了個響指,手指尖裡飄出一點藍色的火苗,輕鬆點燃炭爐。

    李墨知道這是天地玄火,乃玄清萬化訣修煉到第五層,進入開光境界後才能運用天地靈氣發出的、一種發自體內的心火,是煉氣、煉丹必需之術。眼前這位男子,外表看起來也就二十歲出頭,不知是已過形塑階段?還是眼下真正年齡二十左右,並且進入了開光期。不論是那種,按照清一所說,在雲霄門可是稀罕事,絕對屬於頂尖的弟子之一。

    「我是清鉞,目前清字輩裡年齡最小的一個。」清鉞熟練地泡了壺茶,倒了兩杯,一股淡淡的、潤人心肺的幽香直撲進李墨的五臟六腑。

    「好香!」李墨大聲稱讚了一句,拿起一杯聞了聞,感覺全身都透著舒服,一飲而盡,相當自信地道:「我是李墨,以後得叫你師叔。」

    「不一定!」清鉞倒不是懷疑李墨最終能不能築基入門,此時就能安排進入崑崙境的弟子,基本都是經過考察之後出類拔萃的,「等你大考的時候,說不定會被哪位月字輩的長輩看中,到時我們可能是師兄弟。亦或者明字輩剩下的那位老怪物正好出關,瞧你順眼,那我還得叫你聲師叔。」

    難怪在雲霄觀裡,清一、清玄他們不讓弟子們稱呼師傅,原來本山這些人還要來挑。不行!李墨現在是認死待自己極好的清一,絕對不想拜在其他人門下,管他什麼月字還是明字輩,就是廣法天尊從仙界跳回來要收他為徒,他也不幹。

    「你既然是清子輩最後一人,後日的品仙會……」李墨喝了兩口茶,突然想到一件事。

    清鉞大大方方地點點頭,「我將代表本門參加這次品仙會的大比!」

    「你幾歲?」李墨有些懷疑,想起凌葉兒那真實年齡不知多少的「老妖怪」,神色不免有些稀奇古怪,有些失禮。

    清鉞在仙山之上修煉時間已經十年有餘,很少和人接觸,為人顯得較為直爽,倒沒覺得有什麼冒犯之處,「切!修真界的規矩,沒超過四十,就還是年輕人,都可以參加。」

    「這麼說你已經三十多了?」李墨試探著一問。清鉞毫不客氣地伸手拍拍他的腦袋,「我有那麼老麼?」

    「那你多少歲?」李墨厚著臉皮繼續。

    「不說!你猜。」清鉞故作高深。

    「說說嘛!」

    「不說!」

    「有什麼不好說的?長一屆你可就參加了。」

    兩人正閒著沒事鬥嘴,一個女孩子的聲音突然傳來。兩人轉頭一看,卻是太乙門的凌葉兒,此時正站在石屋前。李墨一看到她就頭痛,這女「妖怪」的脾氣精靈古怪,讓人摸不到頭腦,打是絕對打不過,想躲估計一時也沒太好的機會。

    「原來是你啊!」清鉞與凌葉兒似乎不大對頭,「你上次不也參加了嗎?」

    「怎麼一樣!我上次來的時候可是所有人裡年齡最小的,還沒到……六……」凌葉兒惡狠狠地瞪了清鉞一眼,再使勁盯了李墨一下,警告他不准在心裡念叨「老妖怪」。

    撲哧!清鉞嘴裡的茶水差點噴到李墨臉上,「你別說當時你還沒過六歲吧?那我可真是佩服你了,上下幾千年,還沒有哪位真人、尊者有這本事!」

    「我說六歲了嗎?說了嗎?你哪只耳朵聽叫我說過『六歲』兩字了?」凌葉兒頓時臉漲得通紅,心裡一陣發虛!不知道怎麼了?總想把自己的年齡顯小些,尤其是在眼前這個早慧聰穎的臭小子面前,很怪!「清鉞師叔,你這麼說是不是想欺負我這個晚輩?」

    清鉞頓時無語!當師叔的,總不能和師侄女計較這個問題。急忙顧左右而言它,「師弟,這裡的景色如何?」

    李墨當然喜歡,大肆讚揚了一番。凌葉兒有些不忿,刺了一句,「這算什麼?據說當年太華山三峰六嶺,飛鶴盤旋,盛極一時!眼下……」說到這裡,清鉞的臉色已經異常地難看,她意識到這話在她們這些外人嘴裡可以隨便說,但在雲霄門人眼裡,卻是不能言喻的巨大傷痛。

    「葉兒師姐,凌師妹!」

    就在這極為尷尬的時候,又有一幫人來到石屋前。身邊陪著兩位雲霄門的弟子,年齡看起來都在五十左右,與一幫外表在二十上下的年輕人站在一起,很是不搭調。這兩位也比較自覺,將人帶到這裡就算交差,喊了一聲,「清鉞師弟,這幾位是紫陽宗趙宗主的弟子,掌門讓你好好接待。」說完轉身就走。

    有外人在,凌葉兒頓時又回到原本那副俏麗可愛的樣子,笑容甜得讓人如久渴之後遇到一汪清泉。

    「慶師兄,谷師兄,聞人師妹……」一口氣招呼七、八個人,不是紫陽宗的,就是太乙門、摩雲宮弟子。凌葉兒轉身介紹了清鉞,但對李墨卻提也不提。這不是她有意怠慢,而是修真界多年的規矩,沒有築基成功的修士,就算不得修真界中人!且不說法術修為差,單就壽命而言,和常人差別不大,對於真正的、動不動閉關幾年、幾十年的修真者而言,沒有介紹的價值。

    但李墨不清楚這個,面前老大一群人相互介紹,唯獨沒有人搭理自己,這不免給一直心高氣傲、心理地位一直相對比較優越的他帶來不小的刺激。他狠狠地坐在一旁,自己給自己泡茶,耳邊突然聽到那個聞人師妹拉著凌葉兒,提到前不久在雍陽拍到一個件小法器。

    「凌師姐,你沒去真是可惜了!這顆八寶定風珠還是我跟卓雲曦較了半天的勁才搶到手的。」這位叫聞人的女孩子神情很是興奮與得意,眼見凌葉兒顯得有些不明所以,急忙解釋:「你可能沒聽說這個卓雲曦,她可是玉虛宮玄玉真人的弟子,據說才兩年就得以築基,已經被視為玉虛宮小一輩的奇才之一。」

    一幫人唧唧呱呱又開始逐一點評起崑崙十二脈近期崛起的新弟子,說了老半天,李墨根本沒法子插嘴,也沒人在意他。他卻沒有主動讓開的自覺,清鉞無暇管他,他就自己動手泡茶,一副自得自樂的架勢。終於,有人看他不順眼了。一個二十歲左右面相的男子望見他在倒茶,一個未曾築基的弟子,就是個雜役的角色,很自然地吩咐道:「喂,洗洗杯子,替大家倒茶。」

    李墨抬起頭,朝左右看了看,一臉不解的樣子。

    「看什麼看?就是說你呢!」

    李墨頓時氣急而笑!他可沒有做雜役的自覺,一揮手,將石桌上的茶具收進乾坤袋,朝清鉞大咧咧地說了一句,這些東西他要了,改日送套好的來給他。說完,大搖大擺順著盤山石道下了山。

    被人無視,一直以來都自認高居人上的一幫年輕人頓時一愣!齊刷刷瞅向清鉞,清鉞對李墨也是不熟,只知道未曾築基就能進太華山的外門弟子,必然是被本門長老看好的人,不沖僧面看佛面,所以他很客氣。而且李墨這人要是脾氣好的時候,自有一股子稀奇古怪的魅力,很能引得別人與之親近。但眼下這做派,似乎……似乎很讓人解氣的說!他心下暗自爽歪歪,表面卻是一副錯愕的樣子。

    「他是雲霄門新一輩弟子中的佼佼者,我師傅都有心想收他為徒!」不知為什麼,凌葉兒出聲替李墨解釋。

    (明天有事,可能來不及更新,大家勿等了^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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