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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十章 月夜玄影 文 / 暴風雨中

    時值盛夏,深山裡的夜風清涼似水,令人心曠神怡。觀中樹影婆娑,一輪水藍色清月高掛在頭頂,正西天穹的邊上則另有一彎銀月與之交相輝映。據老一輩說,這藍白雙月本是對情人,後來鬧了意見,因而總是你來我去,遠遠地對望著,卻是不肯碰面。

    李墨飯後習慣多走動,就著銀灰色的月光,在觀中信馬由韁地晃蕩,穿堂過門,走著、走著,順著一條青石板路來到座崖邊。這崖三面懸空,峭壁如刀削過一般,黑黝黝的石崖頂端矗立著一座二層的樓閣。

    一反觀中建築多為木結構的風格,這閣樓由花崗岩砌成,最引人矚目的是一個漂亮的平台,左右兩邊有花崗岩欄杆,桿頭雕有各種瑞獸。奇怪的是,平台凌空伸出崖外,而這崖外一面卻空蕩蕩毫無遮攔。

    這倒是個賞月的好地方!李墨心想。他父親在世的時候最喜歡賞月,他雖然年幼,卻記得很是深刻。每當在家中賞月時,父親總喜歡教他背詩,而母親抱著弟弟和姐姐坐在一旁。那感覺,真是好得說不出啊!

    李墨來到平台之上,沐浴在月光之中,望著黑夜中遠方蒼茫大地的輪廓,感覺如夢如幻。到了這裡,他再也不想離開,盤膝席地而坐,坐了一會,感覺不舒服,也不自如灑脫,乾脆抱頭躺下,注視著蔚藍色蒼穹中的兩輪明月,以及明月光輝掩蓋下的閃閃繁星。

    不知過了多久,一靜軒光從眼前閃過,無聲無息繞崖而過。李墨一愣,直起身,左右四顧,沒看到什麼,懷疑是不是自己眼花,揉了揉眼睛,重*處觀望,依舊沒什麼特別的地方。

    「不對!」李墨正想躺下,突然想起自己是練劍的人,特別強調練習眼力。按照賀師傅所說的,就是要練到劍尖寒氣刺入瞳孔也不能眨眼,雖然還沒達到這水平,但也絕對不會眼花。他翻身而起,來到欄杆處,欄杆很高,他踮起腳尖,仔細一看,發現下崖的路上有兩個人,一人已回身往觀中走去,身形看起來不疾不徐,可細看就發現他每步一步,怕都能跨過三、四丈遠。

    而另一個人一襲黑衣,舉止更是奇特,朝崖下一縱,如落葉般飄下十來尺,馬上腳下就多出了個什麼東西,帶著整個人朝崖下直衝,下到離地不足百尺之際,身形一拉,劃出個漂亮的弧線,斜著一頭扎進山下茂密的森林裡。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御劍飛行?李墨好奇心大起!御劍跳崖他可不會,只得急急朝觀中趕去。剛剛穿過樹林來到後門,就見空中掠來數道五顏六色的光芒,伴隨著輕飄的破空聲。清一老道的聲音隨即在觀中響起,聲音清朗、溫和,整座山頭卻是處處可聞,「不知何派高人夙夜前來,雲霄門清一有禮了!」

    「乾元山太乙門下靜嫻,追蹤一至我山門行竊的惡徒到此,還請雲霄門速遣人手清山,助我緝拿!」天空中傳來一陣清冷的女聲,從聲音判斷屬於中年,就是這吩咐人的口氣顯得居高臨下,實在是讓人聽著不舒服。

    「哦!原來是靜嫻師妹。」清一的聲音益發柔和,「這是同脈應有之義。請清林師兄留觀照看,清玄、清霞,你們二人各搜一方。由我隨靜嫻師妹一行!」

    話音剛落,三道劍光從觀中升起。李墨此時已經跨入觀中,正好看到一個身影從廚房後面的小院子裡走出,與那胖墩墩的章道士匯合,匆匆朝前院而去。

    「你在這裡幹什麼?」劉道士凶神惡煞的聲音在李墨身後響起,「清玄師叔吩咐過你不要走遠,你沒帶耳朵麼?」

    李墨回過身,踏前兩步,避開劉道士朝他領子抓來的大手,「我走迷路了!」

    「就你會搞事!」劉道士有些奇怪,不相信一個小童能有什麼本事,再次探手一抓,手上隱隱帶著股青氣。李墨見對方那氣勢,腦子瞬間閃過一個念頭,任由其抓住脖後的衣領。

    這才合理!劉道士胸中舒了口惡氣,收了功,一把掐住李墨的脖子,「快走!今夜裡觀中有事,你個小屁孩要是敢惹出事端,小心我剝了你的皮!」

    李墨沒說話,也沒反抗,任由劉道士提著他來到觀的西邊。這裡有個獨立的院子,一面是門牆,另外三面為二層樓。院門口守著幾個成年人,章道士也在,笑著迎上前,「小劉,這小子你哪裡逮到的?」

    李墨心中頓時一緊,目光不由自主掠向章胖子身邊那漢子。那漢子相貌平平無奇,一副沉默寡言的模樣。

    「在……南豐閣!」劉道士沒說實話,李墨的心落回肚子裡,沒想這劉道士又加了一句,「當時這小子賊頭賊腦的,像是在翻東西。」

    南豐閣是觀中放置各種日常使用物品的地方,道家之地,這等地方無關緊要,並不嚴防。這干人一聽,瞅著李墨的目光就有些鄙夷的味道。李墨不清楚這些,卻能感覺出這些人臉上流露出的不屑,意識到被劉某人玩了一道。

    劉道士看出清玄有點照顧李墨,不敢直接整他,但讓他就此罷休那也是不行,打定主意借此把李墨的名聲搞臭,在眾人心中留下惡劣的影響,以後再想辦法慫恿他人出手。

    「這小子是分在二樓甲房是吧?」劉道士口中說著,不給李墨辯解的機會,推著他大步上二樓,來到西廂最裡一間,拉開門,一把將其推入,「聽好了,晚上若敢再偷偷摸摸跑出來,讓你屁股開花。」

    這話說得抹零兩可,用心卻很是惡毒!李墨在房中立定,看到房中有五個孩子。楚天涯在,那和西崑崙對罵的壯實男孩也在,一臉不屑。其他三人見過,不知道名字,目光裡儘是好奇與濃濃的戒備。

    楚天涯似乎沒受劉道士的影響,笑著迎上前,「李墨,我已替你將包裹取來。」

    無事獻慇勤,非奸即盜!李墨瞅了對方一眼,點點頭,打量房中。房內很簡單,南窗下一張高約一尺、長五丈、寬十尺的木製通鋪,因是夏日,上面僅鋪了六張竹蓆。竹蓆頂端挨牆放著竹枕,緊靠榻邊六張四尺寬書桌,上面的燭台點著蠟燭。北牆上是一排連體長櫃,裡面大概擺放著他們的各種用具。櫃子上方有六座木質劍架,上面擱放著練習用的木劍。

    李墨感覺這房間的佈局很像父親帶他去過的西都書院,他走到房間最裡,這裡兩面有窗,推開西邊的窗戶,外面是山坡,長有各種蒼天老樹,一條青石路通往後山深處,他長吸口氣,「這地方不錯,我要了!」

    楚天涯的目光一凝,那壯實男孩已「呼」地一下站起,「這是我的!不過……」說著大步站到李墨跟前,揮舞拳頭,「你若打贏我,就是你的!」

    「好!痛快。」李破回過身,順手抄起面前的木劍,手腕如蛇一般繞動,挽出串漂亮的劍花,橫劍與胸下,雙腳張開半步,微微側身,呈八極快劍的起手式。

    那男孩看了李墨的動作,臉色未變,目光望向木劍,猶豫了一陣,狠心咬咬牙,捨劍不用,而是後退一步,擺出個弓箭步,雙拳一高一低護於身前。

    「原來你不會用劍!」李墨直起身,手裡的劍肆意跳躍,動作十分漂亮,像是在炫耀,「我拿劍揍你,那是欺負人!這樣……」他突然凝住身形,手一揮,木劍在空中掠起一道影子。

    「你若自信能比這個強,我就讓你!」說著,李墨收劍於背,跺了下腳,蠟燭的燭頭「啪」地一下掉在書桌上,火苗撲騰兩下,悄然滅去。

    雖然使的是巧力,但用木劍做到這種水平,對於一個九歲剛過的孩童來講已是神跡。那壯實男孩脾氣雖然暴躁,卻不是個不知進退的人,二話不說,從床頭抱起自己的包裹,來到楚天涯身旁的空位。

    接過楚天涯遞來的包,李墨微微一笑,轉臉瞅著另外三人。那三孩子紛紛轉頭避開他的目光。他脫鞋上榻,沿牆角盤膝而坐,確保風不會直接吹在自己的背上,閉上眼睛,「你們儘管放心!我若想要你們的東西,不用偷那麼麻煩,直接就拿劍搶。」說完,不再管一幫人是個什麼態度,寧心靜氣,意念集於檀中,也就是所謂的中丹田,開始每天必修的功課。

    李墨這樣做,自有他的想法。一來,他是想懾人立威,希望這幫人認清形勢,不要自找麻煩。這世間,惡人總比好人要佔便宜!做好人,別人只會期望你越來越好,稍微自私些,就會惹來一身的怨懟;而惡人就不同,平時盡可以橫行霸道,偶爾做點好事,別人就會感恩戴德。自打在市井中廝混,他就弄明白了這些個道理;二一個,這楚天涯出自大戶人家,在他眼裡,大戶子弟素來行為功利,向來不做沒好處的事,雖然眼下還沒什麼,但必要的防備確是必須的。

    楚天涯很聰明,隱隱意識到李墨想的是什麼,吹滅自己舖位前的蠟燭,回床躺下,不再說話。那倔強男孩和李破一樣,滅燭之後在自己舖位上閉目打坐運氣,不過背是靠著窗下的牆,因此之前特意起身把窗戶合起。

    其他三個孩子紛紛熄去燈火,躺在鋪上,房間很快陷入一片寂靜。月光從敞開的窗戶和各種縫隙中灑入,山坡上的樹將自己的影子放進房間,山風送來鳥叫蟲鳴,帶走屋內的塵息。

    這一夜,隔壁兩個房間時間傳來孩童興奮的談笑聲,南腔北調,雖不同聲,卻是同情。初到一個如同仙境般的地方,面對著一個新的人生、一群新的夥伴,精神亢奮乃應有之意,唯獨這甲號房中悄無聲息。

    第二天天還沒亮,李墨和那壯實小子幾乎同時起身,相互打量了一眼,點點頭,各自穿衣梳洗。住所的院子不大,兩人跑到觀前的廣場,各自練起自己的把式。

    那壯實小子的拳腳不錯,架子穩,出招凌厲。李墨偷偷看了幾眼,深知自己若是空手必為其所敗,心中也少了點自得,多了些顧忌。兩人剛剛活動開,這時從後山嘰嘰喳喳跑來群女孩子,很快其他男童也在幾名道士的吆喝下到來。

    眾孩童在廣場上站好,清林慢悠悠走出觀門,大袖一揮,輕咳一聲,「今天是你們入觀的第一天,其他三位尊長不在,就由我領你們練習晨課。所謂一日之計在於晨……」

    眾孩童耐著性子聽,老道士嘀嘀咕咕說了一堆廢話,將近兩刻,才來到正題,「那個,東西崑崙各脈追溯淵源,都出自玉虛宮元始天尊門下,入門築基所習之學都是一樣,那就是下面將教給大家的一套拳法。經書有雲,宇宙之初,天地混沌如雞子,道生其中。萬八千歲,天地開闢,陽清為天,陰濁為地。道在其中,一日九變,神於天,聖於地。天日高一丈,地日厚一丈,道日長一丈。如此萬八千歲,天數極高,地數極深,道極長。後乃有三清。數起於一,立於三,戒於五,盛於七,處於九,故天去地九萬里。此拳相傳乃元始天尊取『混沌初開、道生其中』之義所創,故名『混沌』。長久習之,可助人去濁留清,開心竅,生道心!所以又叫『清心道生拳』。」說著,清林擺開架勢為大家示範了一遍。

    老道練得用心,下面的李墨則看得傷心。這動作看起來,不是和西都東門那個小藥鋪裡的坐堂大夫早上撲騰的那個從五隻什麼鳥身上學來的架勢差不多麼?都是慢騰騰的,學了怕是只能殺雞!

    老道演示了一遍,開始把動作一個個分拆開講解,說得很細,細到收拳、緊身如何吸氣,氣到體內哪個位置;出拳、跺腳如何出氣,氣出幾分。

    這比賀師傅教的劍功練法要詳細、講究,倒有了點意思!李墨耐下性子。以他的底子,掌握起來遠比別人快,很快就能把一套拳從頭練到尾,又練了幾遍,實在沒感覺到什麼特別,乾脆收了勢子四處打量。百無聊賴間他一抬頭,恰好透過樹蔭看到遠方的空中有十數人御劍飛來,飛入他昨夜觀月的高崖石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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