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紅藥的劍術小巧精妙,長於刺殺,一劍出手,立刻就是貼身近戰,劍勢凌厲很有一股不死不休的決絕之意。而且這種劍術和時下流傳的各家劍法都不太一樣,招式簡單而直接,似乎更精通於一些小範圍內的身體變化。
雖然僅僅是出手一招,但卻已經將冷兵器中「一寸短,一寸險1,的特點,表現的淋漓盡致。
其中凶險,除了當事人之外,實在也不足丹道於外人知。
按理說,赤紅藥本身也是練劍多年,經驗豐富,白澤真正練劍的時間不過月餘,真要鬥起劍來,單憑劍術就算能贏,肯定也不會太好受就是了。
劍術之凶險不比拳腳,稍一大意,沾衣就傷。在真正的劍術高手眼裡,一口劍就代表了一切……。
而她之所以,會在一出手之後,就被白澤輕易的擊潰,斷了兩隻手腕,其原因也大半都要歸咎於赤紅藥自身的修持,差強人意,卻是和她施展出來的這一門劍法沒有太多的關係。
赤紅藥的劍術,最擅長短兵相接,匕首飛舞,能殺人於無形之中,這種短劍上的變化,似乎就有了一點越女劍的影子。
當初木道人再和白澤講劍的時候,就曾經和他說過,袁公劍術曾經假手白猿,外傳於越女,這才有後世「越女劍1,的流傳。且這一派的劍術,經過歷代傳承,所習者也多是女子,是以劍術中的許多招數都是為女人「量身定做1,的。
因為女子的力量先天就比男人小,不適合練習戰場上那種十dang十決的先秦劍術,所以越女劍在後世之中就越來越多的使用短劍,或藏於袖中,或雙劍飛舞,劍勢也漸漸變得越發凌厲詭異。
所以,越女劍雖然是脫胎於袁公劍法,但到後來實則已經是走上了另外一條道路,追求劍術變化的極致,講究一小巧勝剛強。
就如同古代的刺客,要麼一擊必殺,出手就殺人,要麼就是一擊不中,遠逼千里。
出手就是殺招。
不過這種殺法,也由於爆發力太強的緣故,先天上就存在一些無法彌補的缺陷。
就像是拳法中一些針對性極強的所謂「絕招1,一樣,一出手就要全力以赴,不會給自己留下任何的餘地,這樣一來威力固然巨大,但如果對方也是高手,並深諳此道,就像是白澤這樣的人。如果你一劍殺不了他,被他擋住了,或者躲過了,那麼轉回頭,你渾身空虛,體力十不存一,基本上就死定了。
白澤一邊走,一邊想,但也只過了片刻,就不再去想了。
他所練的劍術,發乎於內,形之於外,雖然殺法更加凌厲無情,但從本質上講卻是屬於地地道道的內家劍術,走的是內外兼修的路子,和赤紅藥的還不一樣。
即便不管什麼劍術練到上乘境界,都講究人劍合一,可是白澤現在連自己的功夫都還沒有練得明白,有好多的東西要學。也沒有多餘的精力去揣摩別人劍術中的奧妙。
何況劍術一途,招式殺法雖然重要,但最重要的卻還是與其相互配合的練氣之法。得不到這些真傳的東西,就算是赤紅藥練的真是越女劍,白澤也沒法練。練了也是白費勁。
「怪不得要在練功房的正中間,掛上一幅猿公擊越女的畫……,這女人就算練得不是越女劍,兩者之間肯定也會有些關係1,。
與此同時,就在白澤一路大步出了陽光俱樂部的時候,最頂層上的赤紅藥,卻仍舊沒有找醫生上來,而是就那麼站在玻璃幕牆上,眼睜睜的看著白澤走出了大廈,這才忍著疼回到前面的辦公室,用受傷較輕的一隻手,哆哆嗦嗦的在電話機上按出了一組長長的數字。
隨後,電話接通,立刻就從對面傳過來一個稍顯了低沉一些的女聲:「紅藥,什麼事情?你應該知道這個號碼,不遇到大事,是不能亂動的。1「大師姐,我這裡出事了!1,手指頭按在電話鍵盤上,只是輕輕的一點力量壓下去,赤紅藥的臉上就已經疼得大汗淋漓,連說話都忍不住的發出一陣顫聲來。
「究竟怎麼回事?紅藥你受傷了?1,
「大姐,我給你丟人了。1,赤紅藥一聽到電話裡傳來的聲音,立刻就彷彿是在外面被人欺負了的小孩子見到了自己的家長一樣,頓時鼻子一酸,好玄掉下眼淚來:「今天俱樂部裡來了一個叫白澤的人來應聘,這個人身上有功夫,我就出手試了一下,結果技不如人,兩隻手都被斷了腕子……。1,
「而且……而且,我還懷疑他也是個練劍的,不然我不可能在他面前一招都遞不出去,他點在我右手腕上的那一指,分明就是從劍術中演化出來的功夫……。1「嗯?一劍就被破了?是武當劍?1,電話裡的聲音忽然頓了一下。
「應該不是,他那一指直來直去,似乎和我們的劍術有些相似的地方…!如果硬要我說,我覺得那應該是劍術中的刺法1,赤紅藥猶豫了一下,一邊說話,一邊努力的回憶著剛才那一剎那裡,自己眼中看到的景象。
「哦?1,
那邊的聲音,陡然拔高了一個層次,呼吸似乎也亂了一下,但隨即就又恢復了一開始時候的平靜和低沉:「你當時用的是什麼招式,把你們一開始動手到結束這段,你所能記起來的東西,盡可能的和我描述一下。」「袖中劍,靈蛇刺還是在近身的時候,突然出手。」赤紅藥整個人都趴在桌子上,把臉靠近電話的話筒,強忍著把自己之前看到的,體會到的東西一一說了出來。等她描述完畢,等來的卻是電話那一頭長時間的一陣沉默。
「好了,紅藥,這事就到此為止,什麼都不要說,什麼都不要問。
你現在馬上去治一下你的手,三天後,馬上來香港一趟。1,
不知過了多少時間,赤紅藥渾身都幾乎虛脫了,才等到這人的一句話。
而隨著電話一被掛斷,遠在香港半山的一座別墅中,剛剛放下電話的一個女子就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
「好一個以指代劍,力透骨髓,只憑這一手,這個人的劍術就已經得了刺法中精要了。何況聽起來,這個人似乎還不是最擅長劍術,他那鼻後的一腳和一爪才是牛刀小試呀!國內什麼時候出了這麼一個拳劍雙修的高手,有機會倒要見識見識才是……,。1,而這個時候,視線在返回干城,白澤已經走在了學校附近的網吧一條街上,正準備隨便找一家進去,兜裡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一看屏幕,顯示的卻是裴炎兩個字。
結果剛一接起來,就聽到電話那頭裴炎的哈哈大笑聲:「兄弟,按我們家老爺的說法,你果然是白家的種,夠爺們。上學第一天,就一個打了二十八個,連視頻都弄上網了,哈哈」可惜當時我沒在場,不然也能給你搖旗吶喊呀。」白澤聞言,稍稍一愣,隨即就苦笑道:「這你都知道了,真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又麻煩裴伯伯了,真是不好意思。1,
只在前幾天圖書館的時候,白澤聽身邊幾個學生說起這件事情的時候,就已經把事情大概的脈絡猜的差不多了。知道學校之所以,刪除視頻,低調處理,讓這件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背後肯定是有裴炎父子的關係在裡面。
只是原來還只是猜測,這下聽裴炎這麼一說,心裡就肯定了。
白澤長這麼大,最不願意做的事情,就是欠人人情,可這事情,一件接著一件,裴家的人情就又憑空多了一件出來。
而這實非白澤心中所願。
「客氣什麼,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對了,白澤你現在在哪呢,哥哥我剛把手頭上的事情處理乾淨,你也放假,今天就算我給你接風洗塵,咱們哥們兒,出去好好的吃上一頓。1,
白澤想了想,倒也不矯情,直接說了自己在哪。這些都是人際關係,人情世故,裴炎要請他吃飯,他也犯不著推辭,平白無故惹人不快。
站在路邊等了大概七八分鐘,一輛黑色的奧迪a6緩緩停在了他的身邊,隨即車窗往下一落,露出來裴炎精悍的臉「上車,兄弟。哥哥今天要帶你去的地方,管保你去了大開眼界,嘿嘿嘿……。1,
裴炎笑得忽然有些詭異。白澤也跟著笑了一下,卻沒有理會到其中的含義,只往副駕駛座位上一座,整個人就塌了下去。
要說吃飯,他現在真也是餓了許久了。
自從到學校報到一來,中間這幾天的飯,白澤根本就沒有吃飽過。他現在拳入宗師,煉氣化神,又正值練劍打基礎的時候,消耗的多,吃的也多。平平常常一頓飯,按他的飯量,一桶米飯都不夠吃的,學校裡面人多嘴雜,他也不想成為別人眼中「怪物1,一樣的存在。
所以,最近一直想著要找到工作以後,買些廚具,好自己在宿舍開伙。到時候多弄些當歸,人參,蟲草之類的中藥,盹些肉食藥膳,滋補的效果也會更好一些。
「裴大哥,你原來那輛軍用吉普呢,怎麼今天換了個奧迪開?1,干城軍區雖然只是一個軍分區,但因為拱衛京城南大門,所以編製和級別都比別的地方軍區要高一級。裴炎的老子裴大海能當上軍區的參謀長,級別上已經是正經的實權少將了,加上年紀也不算大,只要任期內幹好本職工作,按照規矩,早晚都還是要往上再走一步的。中將軍銜,並非奢望。
加上裴炎自己精明能幹,所在的三十八軍,就是國內聲名赫赫的「萬歲軍1」底蘊雄厚,自然也是前途似錦。
這樣的一個家庭,父子兩代,在京城不敢說,但在干城這地面上,實在已經是一等一的出身了。像是裴炎前幾天去接白澤的時候,開的就是一輛正宗的路虎軍用車,性能彪悍馬力霸道,四輪驅動,可以在沙漠裡狂奔。
相比之下,今天他開的奧迪a6就顯得平常了許多,和白澤印象裡,裴炎行事硬朗高調的風格很不搭調。
所以才有這麼一問。
「哈哈,還以為你能憋得住不問呢!1,彷彿早就猜到了白澤會有此一問,裴炎一邊開車一邊笑:「咱們今天要去的地方,有點特殊,我哪敢開軍車去招搖呀,不然到時候天知道,誰嘴缺德,故意在我們老爺子面前漏上那麼一嘴,我可就倒霉了。還是這奧迪好呀,樸實無華,性能外形什麼的也不錯至少開出去不掉價,還足夠低調,不會引起什麼人的注意。
另外,你沒看到哥哥我這一身上下,都換了異頭嗎?1,說話間晃了晃身子,白澤這才注意裴炎身上穿著的果然是一身休閒裝。不過他這人渾身肌肉如鐵,筋骨強健,人高馬大,偏偏鼻子上又架了一副墨鏡,落在眼裡不但沒有半點休閒的味道,反倒是盡顯彪悍本色。
軍人的氣質,是怎麼掩飾也擋不住的。
裴炎把車開的很穩,坐在裡面也很舒服。其實單論舒適度,吉普一類的軍用車更講究實用在這一點上是很難和奧迪這種商用車相比的。
一路往南,又開了半個多小時,這時候就已經到了干城的邊上了,馬路兩邊綠樹成蔭,一派田園風光,再往前一兩里地,車忽然往下一轉,開上了一條si家車道,白澤就看到前面一片波光粼粼,現出一汪好大水面。
卻是個人工挖出來的長條形水泊繞著一座佔地只有百十畝的山粱,山粱上依山而建,紅牆綠瓦,生長著大片大片的綠樹,遠遠一看,山水相映,就好像是一副畫似的。
山水之間,青色的圍牆環繞,一條柳堤一直延伸到了眼睛看不到的地方。
裴炎的車在山粱下的大門處慢慢停了下來,隨即就有兩個高大的保安走了過來,一個手裡拿著便攜式的刷卡器,裴炎拿出一張金卡在上面劃…了一下,大門頓時緩緩敝開。裴炎也不多說只把油門一踩,就順著盤山的大路一直往裡開了進去。
圍牆裡面,林木茂盛,滿眼青翠,白澤打開車窗,長長吸了一口氣,感覺十分清新,比城市裡面好的多。
「這是什麼地方,看起來不像是吃飯的地方吧?1,到底是年紀輕,白澤對於這些地方本能的感到一陣陌生。
「吃飯?當然要吃飯了!不過這地方的可不只是光吃飯那麼簡單,這地方的主人是從京裡過來的貴人,門面廣,手頭硬,能到這裡來消費一把的,可不是光有錢就行的,沒有一定的社會地位,大門都進不來。
我這張金卡,還是打著我們家老爺子的名義辦的今天是給兄弟你接風,平常我也不常來。1,
「私人會所?1,白澤一下想起這麼個詞。
又過了一會兒,車緩緩停在了一座四層的小樓下面,裴炎和白澤一起下車,然後就有人把車停到裴炎專用的車位上。
小樓從外面看,其實也很普通,紅牆白灰,沒什麼出奇的地方,但當白澤推開門走進去的時候,才發現這裡面其實別有洞天。
光可照人的大理石地面,隨處可見轉彎處的古董花瓶,蘭huā翠竹,牡丹芍葯,大門兩側巧笑嫣然,身穿旗袍的高挑美女,裊裊身姿,引人遐思。
這些人都是小樓裡專職的服務員,但白澤怎麼看,都像是電視裡的模特選美。
裴澤對這裡顯然是十分熟悉的,一進小樓,就直接帶著白澤到了裡面的一間屋子,推門進去,地面上就鋪上了厚厚的地毯,一腳踩上去,沒過腳面,鬆軟舒適。
「裴婁,今天是什麼風把你也吹到我這山水雅園來了,真是稀客呀!」聞聲望去,就看到門外站著一個英俊男子,同樣是三十多歲的年紀,身材修長,打扮的十分乾淨整潔,正對著裴炎淡淡的笑著。
「原來是周公子,好久不見,一向可好?1,裴炎剛一坐下,見到這男子,也馬上就站了起來,迎了出去「你這山水雅園是越弄越好了,幾乎每次來,都有新變化。」「呵呵,那你就經常來坐坐吧!正好最近這裡也很熱鬧,很多人都是你的老朋友了,你再多出來轉轉,大家都要把你給忘了。1,這個中年人說起話來,不緊不慢,聲音也不高不低,但臉上的笑容卻很能感染人。有一股叫人如沐春風的感覺。
「這也沒辦法,你也知道我家裡那位老爺子是什麼性子,這一次來,還是打著給我這位兄弟接風洗塵的借口出來呢!放在平時,他恨不得我老死在軍營裡,一輩子不出來。1,
「哦,這是你的兄弟?不容易呀,能被你裴炎當成兄弟,又領到我這的人,我周子同可要認識一下的。1,
中年人溫煦的笑著,伸手和白澤握了一下手:「敝人姓周,名子同,敢問這位小兄弟貴姓?1「姓白,叫白澤。您客氣了。1,白澤也伸出手來,回應了一下,眼睛卻在周子同的手上輕輕的掃了一下。心裡頓時也有了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