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舞聽火雲說要為自己報仇,喘息道:「不可!」火雲問道:「為什麼?」一旁的於叔微弱的回答道:「柳元空的可怕你也見識了,他不是你所能抗衡的,你姐姐是不想你去送死,我也贊成你姐姐的意思。」火舞點一點頭:「沒錯,至於浩雲,唉,那是你姐姐的命,這也無可奈何,姐姐不希望你們倆以後變成仇人!」
火雲泣聲道:「姐姐,他把你害成這樣,你還包庇他?!」火舞斷斷續續的道:「你你答應答應」火雲一邊哭,一邊違心的點一點頭。
火舞突然劇烈的咳嗽起來,火雲緊緊地攥著火舞冰涼的手,泣不成聲。火勾狐全身的天火能量,本來絕不會出現身體發涼的情況,此時姐姐身上這麼涼,代表著已經是油盡燈枯,即將殞滅了。
於叔弱弱的聲音開口道:「小火雲,我知道你是一個堅強的好孩子,你從不懦弱。我這輩子做的最正確的事情,就是收你為徒了。」火雲泣道:「師父,是我連累了你,你為弟子付出了太多了。」
於叔忽然臉上升起一陣不正常的潮紅,一雙黃色的小眼睛也明亮了起來,那是迴光返照:「火雲,這就是師父和你姐姐最後要教給你的東西——勇氣!我們該做的已經做了,下面就看你的了。看到我們的屍體,你能擁有這個勇氣麼?有了,你就是真正的強者,沒有,那你就是一輩子的懦夫!」
火雲哭泣道:「師父,師父!為什麼要用這種方式來獲得勇氣?我不要,我不要勇氣,我只要你們倆好好地活著——」於叔歎息一聲:「我們的死是不可改變的,重要的是你要讓我們死得有價值,懂麼?難道你要讓師父和姐姐不能安心地閉上眼麼?」
突然遠方一個炸雷似的聲音滾滾而來:「火舞!火舞你怎麼了?為什麼我留在你身上的生命印記消失了?」隨著聲音,陌巖一臉慌張的奔來,看到火舞的樣子,陌巖一張臉完全扭曲:「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子?!」
火雲怒不可遏:「你平時不是口口聲聲的要保護我姐姐一生麼?剛才你為什麼要離開!為什麼!!」陌巖卻不答他話,俯下身來,仔細地看著火舞的傷勢,火雲心中燃起一絲希望:「義父,義父!你能救我姐姐的對不對?你這麼大的本事,一定能救她的對不對?」
陌巖一張臉完全陰沉下來:「是柳元空那個混蛋搗的鬼是不是?嘿,柳元空啊柳元空,我還是低估了你的頑固。」接著低頭對火舞道:「義父沒本事,救不了你。乖女兒,你好好的去吧,義父向你發誓,一定要親手殺了柳元空為你報仇!」
火雲聽陌巖的意思竟然是對火舞的傷勢無可奈何,剛剛燃起的一絲希望霎時破滅,只感覺一陣天旋地轉。火舞對陌巖慘然一笑:「你一直對我很好的,其實救活了我也沒意思,我的心已死,身體就不應該活在這個世界上。在我臨死前,你能告訴我我們之間有什麼淵源麼?你為什麼會收留我這個修為比你弱小太多的妖獸?」
陌巖歎息一聲:「當年我被強敵千里追殺,跟我的親生女兒一路逃亡來到天星山。正在走投無路之時,忽然見天星山上天火熊熊燃燒,那是火勾狐即將出世的前兆。當時我已受傷,強敵將至,為了保住我的親生女兒,我以**力封印住女兒的魂魄,將她扔到天火之中!
天火將我女兒的肉身焚燒殆盡,我本來以為女兒的靈識能在我的法力包裹之下完整保存到出生的火勾狐身上。誰想那場天火不同於平常天火,那火威力強橫無比,雖然我女兒靈識最後還是保存了下來,但是前世記憶已經盡皆抹除。她所附著的那個火勾狐,就是你,你跟她長得簡直一摸一樣。」
火舞咳嗽一聲:「原來如此,怪不得,怪不得。義父,我最後求你一件事可以麼?」陌巖沉聲道:「你說!是不是要我殺了柳元空?」
火舞勉強搖了搖頭:「不,不是。我要你保護好我弟弟,不要讓人欺負他,好麼?」火雲激動的道:「我不需要他保護!」火舞勉強擠出一個笑容:「聽聽話,難道姐姐的話的話你也你也不聽麼?」
火雲泣道:「姐姐,師父!你們倆是我最最親的人,你們怎可撇下我而去?你們要我怎麼以後可怎麼活呀?!」於叔虛弱的道:「勇氣,你要學會勇氣。如果你不喜歡陌巖,那你就去就去就去找找火烈。」
火舞瞳孔已然完全擴散,黃色的眼睛茫然睜著,喃喃的道:「把把我埋在天星山吧,那那裡是是咱們姐弟倆相依為命相濡以沫的的地方。」於叔卻眼望長空,微弱的道:「我就隨便一埋吧,沒什麼可留戀的地方。」
火舞和於叔不約而同用的看了一眼火雲,頭一歪,兩人前後腳斷了氣。只有那兩雙黃色眼睛一直睜著,還在看著火雲。火雲但覺一股滔天的悲憤堵在自己腦子裡,他想說話,可是說不出話。想過去扶一把死去的親人,可是身子動也不能動。只是充血的雙眼愣愣的看著那兩雙死不瞑目的黃色眼睛。
過了好半晌,火雲哆哆嗦嗦的站起身來,顫聲道:「死了?你們都死了?」一旁的陌巖沉聲道:「我理解你的心情,可是斯人已逝,你該當振作!」
火雲似乎沒有聽見陌巖的話,緩緩的挪到於叔火舞的屍體旁邊,俯身抱起他們兩個的屍體。由於兩人都是透支生命力緩緩而死,故而身體早已冰涼,火雲抱著兩具屍體,眼中流出的已不是淚水,而是血水,滴落在那兩具冰涼的屍體上。
此時火雲的臉上彷彿鍍上了一層神聖的光輝,抱著兩人,踉踉蹌蹌的邁步就走。陌巖剛要阻止他,但火雲身上似乎有一種氣勢,凜然不可侵犯,陌巖張了張口,一句話也沒說。
火雲溫柔的道:「師父,姐姐,你們要好好的陪在火雲身邊,好好的——」一句話沒說完,忽然撲通一聲栽倒在地,就此昏迷過去,人事不知。
火雲感覺自己彷彿插上了一雙翅膀,飛呀飛,飛出了萬相山,飛過了天星山。越過一座座高山,飛過一條條江河,追逐著在前面的姐姐和師父,一直的飛。
火雲不管怎麼追也追不上,他再也顧不得享受飛翔的快感,急聲開口道:「姐姐!師父!你們等等我!」前面的兩人回頭朝他微微一笑,身子一個輕輕的轉折,向著九霄雲外的天空飛去。
火雲一路跟隨,緊緊咬住,近了,越來越近了。在雲層裡師父和姐姐的身形是那麼的飄渺虛幻,火雲忽然看到師父和姐姐回過頭來衝自己一笑。姐姐對自己說:「小火雲,你要好好的活著啊。」師父對自己說:「好徒兒,你學會勇氣了麼?」
火雲的心頭一震,忽然看到在自己上面的姐姐和師父忽然一個跟頭直跌下去。自己卻仍然懸在高空,動也不能動。火雲往下一看,下面兩個黃色的大洞,彷彿岩漿地獄一般,又好像又好像一雙黃色的眼睛?姐姐和師父一直的跌進去,燒了個屍骨無存。
火雲啊的一聲驚呼,騰地坐起,原來是南柯一夢。渾身已經汗如雨下,張開大口喘著氣。忽然記起了姐姐和師父已經死了,不由得又是一陣眩暈。
對面陌巖的聲音傳過來:「你到底要軟弱到什麼時候?都昏迷了七天七夜了,還想繼續昏迷下去不成?」火雲睜眼一看,滿臉漠然的陌巖正在看著自己,他的面前,擺著的是兩份骨灰,兩份雪白的骨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