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三章公派留學
第一項實彈射擊科目的勝出並沒有使得八十七師師屬偵察營營長柴馳少校和他的士兵們有多少高興得成分，他們的心理面都明白，要是在戰場上相對的話，其實他們已經輸了。戰鬥技巧的優劣評價方法很簡單，就是在戰場上是否使用，而不是有多麼漂亮，或者按照操典有多麼規範。只要你的命還在，你就贏了，相反則永無再次勝出的可能，因為你已經死了。
接下來的十公里武裝越野科目，雙方都得全部參加。因為雙方士兵的人數不一，為了公平起見，八十七師師屬偵察營參演的那個連剔除了伙夫文書等後勤人員，剛好也是三十六個人。武裝越野的距離是十公里，沿途要經過山地、田野、溝渠、樹林等等複雜地形，最難得是要攀爬烏龍山的一段十幾米高的懸崖。另外參演的士兵還要在長江上游泳到江心位置，然後上小木船划回來。這條線路是那位德國老頭法肯豪森將軍親自選定的，參演的雙方都知道這老頭是在故意找茬。他自己當時就說得很明白，要是一般的越野線路有什麼意思，要的就是一個難字。
在戎瑞看來，其實最難得並不是那處十幾米高的懸崖，而是在長江上。按照法肯豪森將軍親自審定的演習評判規則，雙方參演隊員在長江上游泳到江心位置後，小木船必須載滿六人以上才准許返回烏龍山江岸，否則就要判違規。這就在無形中增加了水上內容的難度，要知道每個士兵的游泳速度都不一樣，按照這個規則，早到的人就必須等待落後的隊員。當時有位八十七師的中校參謀軍官提出疑問的時候，法肯豪森將軍給了他一個白眼。軍隊就是軍隊，無論規模有多大都是一個整體，誰也不能落下任何一個士兵。這位中校參謀不問還好，這一問之下，法肯豪森將軍又突發奇想。他臨時決定在木船返回江岸時，雙方必須自行決定隊中的三個人「戰死」，另外兩個人「戰傷」，其中一個腿部「負傷」，一個手部「負傷」。也就是說，抵達長江上的小木船之後，難度又加大了，「戰死」的隊員必須由其他人抬回終點，而「負傷」的隊員返回時就不能動用手腿了，得由其他隊員協助才行。這下可好了，柴馳少校和楚大豐上尉在暗罵法肯豪森將軍這個死老頭的同時，更是把那位中校參謀罵了個狗血噴頭。
這還不算，雙方所有參演的隊員在抵達終點的時候，必須是全副裝備齊全，否則就要扣分。丟一頂軍帽扣一分，丟一個鋼盔扣兩分，丟一枚手榴彈扣五分，丟一桿步槍扣十分。要是哪個參演隊員不能在規定時間內到達終點，就要扣除五十分，那可真要了命了。
總的來說，對於雙方都是公平的，因為雙方都沒有在這條線路上實地演練過。或許龍星戰隊的隊員們要稍稍吃虧一點，因為他們的武器裝備要比八十七師師屬偵察營的士兵們重多了。法肯豪森將軍曾經因此向戎瑞提出可以允許減少一部分裝備，戎瑞笑笑說那得問問龍星戰隊才行。而楚大豐的回答乾脆得不能再乾脆了，不用了，減少裝備豈不是跟丟失武器一樣。這回，德國老頭沒有翻白眼，而是豎起了大拇指。
觀摩人員所處的位置非常好，從這個位置看去，武裝越野的整條線路都在視線範圍之內。除了偶爾會被茂密的樹林者當視線之外，基本上沒有觀察的盲區。隨著演習指揮人員的一聲令下，八十七師師屬偵察營的偵察兵和龍星戰隊的隊員們如同出閘的猛虎一樣衝了出去。戎瑞注意到一個有意思的現象，龍星戰隊的隊員們明顯分成了六個小組，就像是只有六個人在參賽一樣。而八十七師的偵察兵們則是各自為戰，腳下快的早已超過了龍星戰隊的隊員們，而跑得慢的則遠遠落在了後面。另一個明顯的區別，許多觀摩軍官們也看出來了，龍星戰隊的隊員們非常懂得團隊的合作，機槍手和火箭筒手總是能夠得到夥伴們的幫助以節省體力。而八十七師的偵察兵就不一樣了，跑在前面的人撒丫子地瘋跑，遙遙領先，而落後的人就只能咬牙堅持著。在場的所有人當中，只有八十七師的知情人心中明白，十公里武裝越野平時倒是有訓練的，可那只是一般的野外行進，並沒於像今天的對抗演練這樣。這不，一撒丫子整個隊形就散了。
「的確有一套呀，不錯！」王敬久是個職業軍人，自然看得明白。
「王將軍，什麼不錯呀？」法肯豪森將軍問道。
「將軍，您看！」王敬久指著不緊不慢向前滾動的龍星戰隊隊員們說。「不愧是百戰的老兵，即使在越野行進的途中也非常注意保持團隊的隊形。這樣做的好處就是，隨時保持戒備狀態，一旦遭遇阻擊或者伏擊，隊伍隨時都可以以建制單位投入戰鬥。」
「王將軍說的非常正確，部隊的行進越野從來都是一門非常高深的軍事科學。」法肯豪森將軍點了點頭。「你們中國的古代軍事家們就曾經有過不少這方面的軍事論著。」
「是的，將軍。」王敬久點了點頭。「我們中華是個文明古國，也是個經歷無數戰火的古國，像〈三略〉、〈六韜〉、〈三十六計〉、〈孫子兵法〉、〈孫臏兵法〉、〈鬼谷子〉、〈百戰奇略〉等等，都是非常著名的軍事論著。」
王敬久是黃埔軍校的一期畢業生，再加上從軍多年，對中國的古代兵法自然熟悉的很。
「的確是，中國古代的軍事思想即使在歐洲也是非常有影響的。」法肯豪森將軍又舉起了望遠鏡。「嗯，到懸崖了！」
首先衝到懸崖處的是八十七師的幾個偵察兵，這讓王敬久和一幫八十七師的人多少有了一些面子。不過，龍星戰隊的兩個小組緊緊地跟在他們的後面，並沒有落下太多的距離。懸崖並不太高，只有十幾米，但卻非常陡峭。好在懸崖還是可以攀爬的，八十七師的一個偵察兵已經率先向上攀登了。奇怪的是，緊跟著來到懸崖下面的龍星戰隊隊員卻並不著急，他們停了下來像是要休息一下的樣子。果然，龍星戰隊的隊員們紛紛坐了下來，取出水壺喝起水來了。這種情形與八十七師的偵察兵們拚命的情形形成了巨大的反差，讓觀摩的大小官佐們大為驚訝。參演的八十七師偵察兵們就更加驚訝了，在他們看來，這麼重要的對抗演練中還要停下來休息，簡直就就不可思議的事情。
喝完水之後，龍星戰隊的隊員們紛紛取下野戰軍帽當作扇子呼啦呼啦地扇了起來。不過，王敬久注意到抵達懸崖下面的龍星戰隊隊員們並非都在休息，已經抵達的三個小組當中，都有一個人在負責警戒。看到這個，王敬久忍不住點了點頭。大約休息了三分鐘左右的時間，龍星戰隊的隊員們終於動了。只見他們在小組長的指揮下飛快地整理了各自的單兵武器裝具，那兩個小組長似乎還向對隊員們講解了一些什麼注意事項。
為了公平起見，法肯豪森將軍、八十七師師屬偵察營和龍星戰隊在勘察線路的時候早就對懸崖和以後的江上泅渡線路作了特別的劃分。懸崖從中線劃分成了兩部分，由雙方抽籤決定各自的攀爬面。八十七師師屬偵察營營長柴馳的運氣要好一些，他抽到了右邊難度相對較小的一段。而龍星戰隊的那一邊則難度要大一些，因為這一邊的懸崖上有一處滑不溜秋的巖壁，根本無法攀爬。好在還有一處可以人力攀爬的間隙，否則龍星戰隊不用比就已經輸了。
最先抵達懸崖下的龍星戰隊小組出來了一個小個子隊員，只見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裝具，把武器交給了隊友，又接過了隊友遞過來的攀繩。這位小個子的隊員顯然是個攀爬懸崖的好手，只見他三下兩下就已經到了懸崖的中部。小個子龍星隊員的攀爬技術得到了觀摩人員的讚賞，他們紛紛鼓起掌來。戎瑞從望遠鏡中認出了這個小個子隊員，他就是紅三十五師一團的金六順，那位特別在戰場和訓練中都不規矩的戰士。金六順原本是東北人，還是個朝鮮族戰士，九一八事變後他隨家人流落關內。不知什麼緣故，他的家人相繼死了，後來被國民黨抓了壯丁。貴州赤水之戰的時候，金六順被俘虜後就參加了紅軍。部隊的戰友們也曾經問起過他家人的事情，可這位東北的朝鮮族獵戶子弟愣是閉口不談，只是一個勁地掉眼淚。為了這件事情，他所在團的洛家聲團長和政委還曾經親自做過他的思想工作，生怕他在思想上會有什麼想不開的事情。即使團首長親自做思想工作，這位金六順還是不吭聲。不過，他參加紅軍之後打起仗來可不含糊，特別是他在戰場上跟敵人拼刺刀還從來沒有輸過一次。由於金六順的檔案裡面有思想不穩定的因素，常雲飛在審查的時候曾經考慮過要放棄他。為了這個，戎瑞只說了一句話，我也是東北人，東北人都有海一樣的仇要報。
這時候，金六順已經順利地爬到了懸崖的頂部，觀摩的人群中再次響起了掌聲。這位金六順的攀爬技術還真不是一般地好，看起來好像並沒有費什麼力氣，而且時間也比八十七師的偵察兵用得少多了。金六順解下了身上的繩索，往懸崖下丟了下來。下面的隊員則把另三根攀繩繫在了上面，由金六順拉了上去。金六順把繩索拉上來之後，便飛快地從懸崖頂部消失了。就在大家納悶的時候，他又很快就出現了，兩根繩索被他扔了下來。觀摩的人這才知道，他一定是找繫繩索的樹幹去了，因為龍星戰隊這邊的懸崖頂部並沒有可供繫繩索的樹木。
龍星戰隊隊員們開始向懸崖上攀爬的時候，八十七師的偵察兵們已經有五六個人爬上了懸崖，他們把繩索繫在了懸崖頂部的樹幹上，懸崖底下的士兵們也一個接一個地拉著繩索向上爬去。不過，觀摩的人很快就發現八十七師的偵察兵們要比龍星戰隊的隊員慢多了。仔細一想才明白，原來徒手攀爬有力的地方，反而不利於大部隊的繩索攀登了。而龍星戰隊那邊，隊員們一個個就像是飛簷走壁一般飛快地向上竄去。一些細心的軍官注意到，龍星隊員在攀登的時候，前後隊員之間總是保持著一定的距離。而且他們似乎把身上的一個金屬扣子一樣的東西扣了攀繩上，登爬到頂部的時候才解了下來。
「戎老弟，你們龍星戰隊的隊員們身上那個扣子是做什麼用的？」戴笠疑惑地向戎瑞問道，他也發現了這一小小的細節。
「戴將軍不愧是搞情報的，果然心細如髮呀，呵呵！」戎瑞笑了起來。
「哪裡哪裡，今天算是真正見識了戎老弟衛隊的威風了。」戴笠揮了揮手，笑道。
「你問的那個是登山保險扣。」戎瑞解釋說。「其實這個東西也不是什麼新鮮玩意兒，上個世紀就已經發明了，呵呵！」
「登山保險扣？」戴笠顯然不明白有什麼用處。
「是的，這種保險扣的作用就是，扣在登山繩索上之後，一旦攀登的人失足或者突然下滑，保險扣就會自動卡住，從而保護攀登者的生命安全。」戎瑞笑著說道。
保險扣自然是普通的登山保險扣，不過戎瑞有一點沒說，龍星戰隊使用的這種保險扣是經過改進的。保險扣可以向上推移，卻不能向下拉，這樣就節省了隊員們的不少體力，攀爬起來就省力了，速度自然也就快了許多。這不，八十七師的偵察兵們只爬上了十來個人，龍星戰隊的隊員已經有一多半爬上了懸崖。戴笠和觀摩的軍官都注意到，最先上到懸崖頂部的一組龍星戰隊隊員並沒有馬上前進，而是布下了警戒隊形。第二組上來的隊員接替後，第一小組才開始繼續前進。
觀摩的大小官佐們大多是來看熱鬧的，不過也有很多人看得非常仔細。法肯豪森將軍看得非常仔細，還不是地跟他的副官林克上尉說著什麼。而八十七師的師長王敬九似乎也是最認真的人之一，他不僅觀察仔細，還身邊的副官不時地作記錄。另一些軍官們則在一起一邊觀看，一邊討論著。當然，也有一些軍官在討論風花雪月，今天的對抗演練一點關係都沒有。戎瑞皺了皺眉頭，又看了身邊的法肯豪森將軍，估計這位德國老頭是聽不懂了，要不肯定發火。和戎瑞站在一起的陳誠也聽到了這些不和諧的議論聲，他同樣皺了皺眉頭，不過他沒有說什麼。
「北京大學3人、清華大學3人、燕京大學2人，上海大學1人、復旦大學1人、中央大學2人，其中男性9名，女性3名，年齡在19歲至25歲之間，黨員7名，共青團員3名，積極分子2名。所有人員都已經經過所屬黨組織的嚴格審查，家世清白，在國民黨警察局或特務機關沒有案底。」一位幹部模樣的人放下了手中的文件。
「很好，帶隊的人員定下來嗎？」周副主席點了點頭。
「已經定下來了，周副主席。」幹部點頭道。「一共三個人，組長是曹其蒙同志。」
「曹其蒙，噢，這個同志我知道，29年的黨員，是燕京大學的高材生，還曾經獲得過司徒雷登先生授予的最高學生獎項。」周副主席滿意地笑了。「這樣安排很好，有利於在美國開展工作，並且能夠利用關係站住腳。」
「是的，周副主席！」幹部回答道。「按照您和主席親自定下來的意見，我們將組建美國留學生黨支部，由曹其蒙同志任支部書記。美國留學生支部的工作重心是對我黨派往美國的留學生進行必要的監護，同時照顧好他們的生活和思想狀況。另外，根據您和主席定下來的原則，不安排留學生支部進行政治活動。」
「對！」周副主席點了點頭。「這一點非常重要，我們黨這次派遣黨內同志到美國留學的目的，就是要為我黨培養高級專業人才。培養好、保護好這些同志，就是留學生支部最重要的革命任務，而且是具有深遠意義的任務，這一點要跟曹其蒙同志和支部的其他同志講清楚。學習是每個留學同志的唯一任務，要把國外的先進科學知識學好帶回來，這些知識將成為未來的有力武器。」
「是，周副主席！」
「關於赴美留學的路費、生活費、入學費等經費問題，黨組織會通過其他渠道安排解決的，這一點讓他們放心。畢竟，這是我們黨第一次公派留學嘛，呵呵！」周副主席笑著說道。「主席說了，就是砸鍋賣鐵，組織也不會讓他們在大洋彼岸受苦。另外，有關每個留學同志的學習、生活和思想狀況，曹其蒙同志要定期匯報，絕不可懈怠，這些報告我要親自審閱。」
「是！」
「赴美的行程安排好了嗎？」
「安排好了，周副主席！」幹部點頭道。「所有同志先到廣州，乘船到香港，三天後乘坐英國貨輪巴德利號到英國倫敦。到英國後，將安排他們陸續前往美國。為了安全起見，所有的同志相互之間並不知情，也不認識，只有曹其蒙同志一人知道全部人員的情況。到美國後，將有特勤局接手並領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