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二章奶奶的好兵
大華飯店的周圍交通方便，可謂是四通八達的好地方，這原本是為了便於軍統的人員活動方便而選擇的，但現在卻成了秘密會談會場安全保衛的一個難點問題。軍統行動隊派出試探特工都是本地人，對這裡的地形十分熟悉，他們選擇了一條較為偏僻的巷弄，從這條巷弄到大華飯店的直線距離是最近的。加上這條巷弄附近都是貧民區，行動上也不會有什麼麻煩。就是萬一試探行動失敗，特工們也可以憑借對地形的熟悉溜之大吉。
行動處的特工很有經驗，他們並沒有一起行動，而是分成了前後兩組，這樣可以相互支援。這些特工的行動開始的時候沒有什麼異常，特勤隊員們雖已經發現了他們的存在，但也沒有特別在意。問題是這些特工非常清楚此行的目的，那就是試探『共產』黨的警戒能力，壞就壞在這裡。如果行動處的頭頭們只是吩咐他們的手下儘管裝扮成普通的市民，只要到達大華飯店門口就可以了，或許他們是會成功的。但這目的一交待，特工們無論如何也不可能不顧及『共產』黨可能設置的那些警戒哨的，所以他們的眼睛不知不覺地四處掃面著周圍，以圖能夠發現對方。心懷異常的人站在面前或許很難看得出來，但從高處用望遠鏡密切監視的特勤隊員們就很容易看得清清楚楚，甚至連兩個特工小組相互之間偷偷打招呼都看得清清楚楚。但即使這樣，這些軍統的特工們還是已經進入了警戒區內將近兩百米的距離，這不能不說軍統的特工訓練有素。
特勤隊員看出異常還有一個原因，因為這些人是新面孔，之前並沒有在這條巷弄裡面漏過臉。為了這次秘密會談的絕對安全，秦凡的特勤隊在上級的指示下，可謂是費盡了心機。在分派了各個特勤作戰小組的任務之後，他要求每個隊員要盡量記住各自負責區域內的環境特點，一旦出現有異於平常的狀況，就應當立刻作為重點監控的對象。這也包括要求特勤隊員們要盡量記住所在街區巷弄的居民、商家、攤販、保安、警察等等各色固定人群，當然，要說絕對分得清是不可能的，特勤隊員也不是神仙嘛。但秦凡的嚴格要求，為特勤隊員們準確定位可以對像打下了良好的基礎。
想要接近大華飯店，兩條通大街當然最佳的選擇，但誰都明白那偏偏是重點監控的通道。秦凡明白，軍統行動處的頭頭們也明白，所以他們選擇相對要偏僻得多的這條巷弄。裝作若無其事進入巷弄的特工們有一點沒有注意到，現在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五個壯年男子同時出現在幾乎沒有人影的巷弄裡面，自然而然就成了被注意的目標。儘管上海的夜生活非常豐富，但那是有錢人們的生活方式，並不適合於窮人們花費辛辛苦苦賺來的那幾個血汗錢區消遣。所以，除了做夜班的，或者有特殊情之外，窮人們一般都會呆在家裡享受天倫之樂，跟家人談天說地倆聊天。要是實在沒這個興致的話，乾脆就鑽被窩夢周公了。窮人們沒有這個閒心，也沒有興趣逛大街，更何況無聊透頂的巷弄了。
「啊呀？！」
正當軍統局的特工們還有十幾米就要走出巷弄的時候，走在前面的兩個特工忽然同時驚叫了一聲。其中的一個不知被什麼東西磕了一下，一下子就坐倒在了地上。另外一個則抱著自己的腳掌就來了個金雞獨立，嘴裡面痛苦地直哼哼起來。
「哎喲，我的腳喲！」
「他媽的，這地上怎麼都是釘子呀？」
「是哪個雜碎干的，老子抓住了非扒了他的皮不可，哎喲！……」
聽到異常動靜的後面三個軍統行動隊特工趕緊跑了上來，拿手電筒往地上照了照，可不是嘛，這巷弄的地上竟灑滿了圖釘。而且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些圖釘肯定是有人故意放置在這裡的，因為所有的圖釘都是千篇一律地釘子朝上。
「組長，你看著……」
「什麼？」特工組長從地上撿起了一枚圖釘，這種圖釘非常普通，上海的每一個文具店裡面都可以買得到。儘管是一枚普普通通的文具用品，可像這樣一枚枚地擺放在巷弄裡面，那威力就完全不一樣了，事先不知道的人肯定都會著了道。難道這是共黨警戒小組故意設置的圖釘陣，答案幾乎是可以肯定的了。他奶奶的，這共黨夠他們損人的，這主意都想得出來。
「組長，我看咱們還是撤回去吧？」問話的特工戰戰兢兢地看著兩個疼得直哼哼的同伴。「你看，這共黨的人都已經有準備了，再試探也沒有用了，咱們這就撤回去，處長是不會見怪的……」
「住口！」特工組長瞪了手下一眼。「處長的交代你也是聽見了的，這個任務可是經過戴老闆親自認可的，你想找死呀？！」
「是……」問話的特工哆嗦了一下。
「受傷的人留在原地注意周圍的動靜，其他人跟我繼續前進！」特工組長其實內心也並不想執行這樣的任務，他當特工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共產』黨要是能這麼好試探，早就被消滅光了。「走，都給我睜大眼睛咯！」
「是！」其餘的特工們被地上圖釘陣弄得直冒冷汗，他們紛紛拔出了腰間的手槍。
「七號報告，來人中招，兩人受傷，其餘三人稍作停留後繼續深入……他們亮手槍了！」
「收到，繼續監視！」秦凡哼了一聲。「支援一組，實施b方案，要是膽敢反抗，就地清除！」
「支援一組明白！」
特工組長拔出了手槍，回頭看了看自己的兩個受傷的手下一眼，對其他的人揮了揮手，繼續向巷弄的盡頭走去，不過這回他們可小心翼翼得多了。特工們時不時地停了下來，等看清楚地上沒有危險之後才繼續向前。特工組長走在最前面，他盡量地靠著路面的牆角行進著。說實話，他的心裡面正在發毛呢，要是『共產』黨的警戒小組把自己這些人當作來破壞的日本人，那這個冤大頭可就坐定了。
「咚！……咚！」
「啊？！」
特工組長的身後好像傳來了一聲悶棍的聲音，還有慘叫聲，但隨即又安靜了下來。他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來，多年的特工經驗告訴他，危險來了！果然，剛才還好好的兩個受傷的特工這會兒已經躺在了巷弄邊的牆角處，生死不知。其中一個特工的手槍掉在了地上，估計是他可能想要拔槍自衛，可惜動作慢了一些，人就被打暈了過去。
「誰？！」特工組長膽戰心驚地輕喝了一聲。
沒有人回答，巷弄裡面似乎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還是一片安靜，只有巷弄口那盞唯一的路燈還亮著幽暗的燈光。安靜，他媽的太安靜了，特工組長心想，他握槍的手心已經開始有些冒汗了。
「啊？！」又是一聲輕微的悶聲驚叫，走在最後位置上的那個特工忽然一頭栽倒在地上。
「誰？！……」特工組長發覺自己的聲音竟然有些發抖。「出來！……不出來，我……我就開槍啦！」
「放下武器，繳槍不殺！」
特工組長的話終於有了回應，一個冷冰冰的聲音傳了過來。如果特工組長參加過圍剿紅軍作戰的話，那他就可以立刻從對方的喊話裡面聽出對方就是『共產』黨紅軍。不過，他現在也可以作出同樣的斷定，因為著這一片區域只有『共產』黨的人。
「不，不要誤會！」特工組長盡量讓自己的聲音不在發抖。「我們是軍統的人，不要誤會！」
「軍統？！」對方顯然愣了一下，但隨即口氣便冷峻了起來。「不管你們是誰，我給你們三秒鐘，放下武器，繳槍不殺！」
「嘩！……嘩！……」
特工組長和他剩下的那個手下不約而同地扔掉了手中的手槍，他們可不敢再試探了，從對方的口氣裡面可以聽得出來，多半是真的會把他們射殺當場的。試探可以，他們總不會傻到要用自己的性命去試探對方的話是不是真的。
軍統的人？！聽到支援一組的匯報，秦凡也愣住了，這國民黨的軍統搞什麼名堂？不過，管他呢，上級的指示非常清楚，按照國共雙方達成的安全保衛協定，對擅闖警戒區的軍統特務們也是照打不誤。按照雙方約定，如果任何一方需要通過對方的警戒區，不需要事先通報。否則任何一方都有權按照既定方案處置，而無需承擔任何責任，也就是說，打死了也是白死。
不過，既然事情已經出了，還是應該向上級匯報的。至於怎麼應付軍統局的那幫特務，那就不是秦凡職責範圍內的事情了，談判代表團那邊自然會有領導跟他們玩嘴皮子遊戲的。
「行動結束，各點匯報狀況！」秦凡撇了撇嘴。「從四號開始！」
「四號報告，情況正常，沒有發現其他異常！」
「五號報告，沒有發現異常！」
……
「顧組長今天看起來氣色不錯呀，呵呵！」石軍端著飯盒一邊吃早飯，一邊笑嘻嘻地對剛剛進入食堂的顧明遠打了聲招呼。
「石組長這麼早呀，你的氣色看起來更好嘛，呵呵！」笑嘻嘻肯定沒好事情，顧明遠一邊打著哈哈，一邊嘀咕著。
「昨晚上，你們軍統支援給我們的武器，我們已經收到了，真是感謝呀，哈哈！」石軍笑瞇瞇地看著顧明遠，嘴裡面一邊咀嚼著。「嗯！……早飯不錯，比我們平時吃的好多了！」
「武器，什麼武器？」對於石軍的話，顧明遠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他並不清楚昨晚上試探的事情。
「你不知道啊，顧組長？」石軍朝顧明遠招了招手，示意他坐到自己身邊來。「嗯！……我好長時間沒有吃到這麼好吃的豬肉包子了，好吃！」
「石組長，你什麼意思呀？」顧明遠把自己的飯盒放在了桌子上，坐在了石軍的對面。
「看來你顧組長是真不知道了，呵呵！」石軍又掰開了一個豬肉饅頭，他還真的好就沒有吃香噴噴的豬肉包子了，反正不吃白不吃，多吃幾個也無妨。「我……我跟你說呀……嗯，好吃！……」
顧明遠的心裡面都罵上天了，可表面上還得裝作笑容可掬地看著對面的石軍，靜等著他說些什麼。
「我說，你們軍統實在是客氣，知道我們比不了你們軍統闊氣，我們窮呀！」石軍打算不再逗對方了，笑著說道。「昨晚上都半夜了，你們軍統專門派了五個弟兄給我們送槍支彈藥，感謝感謝呀，呵呵！」
「昨晚上？！」顧明遠聞到了一絲不好的味道。
「是啊！」石軍點了點頭。「我說你們軍統就是闊氣，送五支擼子都要派五個弟兄去辦，太闊氣了呀。我們的同志都非常感動呀，特意讓我向你們表示感謝。噢，對了！……昨晚上大概是天太黑了，你們軍統的兩個弟兄眼睛又不怎麼好使，腳板踩到了地上的釘子。還有個弟兄眼神不好，愣是把腦袋撞到了屋角上，腦袋上起了個大包。嘖嘖！……我們真是太感動了，我……嗯，好吃！……那個，顧組長，那五位弟兄我們的人怕他們晚上遲了又要撞到什麼，所以就把他們安排在離這兒兩條街的那家盛生旅館了。那家旅館可比不了大華飯店，你也是知道的，我們窮呀，付不起昂貴的旅館費，所以……真不好意思，呵呵！……哎？！顧組長！……顧組長，你怎麼不吃早飯啦？」
「飽了！」顧明遠頭也不回地走了。他已經聽懂了石軍說的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了。是哪個笨蛋搞得這餿主意，這不是自己給自己找不痛快嘛，害得老子一大早就受人嘲笑，他奶奶的！
「哎！……顧組長，你昨天說的贈送電台的事情，我先謝謝你了！」石軍衝著顧明遠的背影叫了起來。「對了，如果方便的話，請下午給我們送過來好了。顧組長，不麻煩你吧？」
「不麻煩，哼！」顧明遠停了一下腳步，他心裡面那個氣呀。
南京，早上九點正，陸軍軍官學校的訓練場。
今天是國民政府軍委委員會委員長特命督察員衛隊正式組建的日子，憑著陳誠的面子，戎瑞借用了陸軍軍官學校的訓練場。一身戎裝的戎瑞站在訓練場的空地上，他的身後是同樣一身國民革命軍軍服的來雲峰和管鳳鳳。這兩個傢伙昨晚上還生了一夜的悶氣，為啥，就為不喜歡國民黨的軍服，兩人打死都不願意穿上。戎瑞好說歹說，這般那般的道理都趕得上比一整年說的都多了，這才把兩個警衛員安撫了下來。
參加今天這個小小警衛隊組建典禮的，還有軍委會的一位上校，他是負責軍隊編制工作的負責人之一。原本這樣一個排規模的部隊組建根本就不需要他親自來的，但看在陳誠長官和戎督察的面子上，他想不來都不行。這不，一大清早就趕到了陸軍軍官學校訓練場，連早飯都還沒有吃呢。至於組建的手續，自然有手下的辦事軍官早就準備好了，所需的軍服、武器、彈藥和一應所需都已經用卡車拉到了訓練場上。看那位年紀輕輕的戎督察臉色，他似乎對軍委會讓軍政部軍需局下撥的武器彈藥裝備不怎麼滿意。要知道這已經是甲種師的標準配備了，要不是陳長官說這是蔣委員長的意思，他還捨不得呢。看來，那位身價億萬的戎督察果然是心氣高傲。算了，犯不著跟自己身份懸殊的人慪氣，儘管自己兩人都是上校的身份。唉，熬了十幾年的軍旅生涯，才混上了這個上校軍銜的美差，但也比不上口袋裡有幾個錢呀，這世道！
軍委會的上校看著眼前這些警衛整整齊齊地在訓練場上列隊佇立，憑著多年的軍旅經驗，他當然看得出來這些人應該不同一般，絕對是在戰場上拚殺過的老兵。他媽的，有錢就是好，連選兵都選得這麼好。看報上的招兵廣告，似乎這戎督察的衛隊待遇還相當不錯，這也難怪了。當兵吃糧嘛，誰不想混得好一些，給戎督察這位億萬富豪當衛隊，又不用真的上戰場拚殺。不過，看上去這些人上戰場時絕不會皺眉頭的，嗯，奶奶的好兵！
戎瑞的衛隊正式組建，克林福蘭投資集團的是不可能缺席的。克林福蘭投資集團南京辦事處的人全都來了，老闆的場面自然是要捧的，除非他不要這金飯碗了。除此之外，還有一位重要人物，不，應該說是重要人物的重要家屬，就是國民政府財政部長孔祥熙孔大老闆的那位假公子。這麼熱鬧的場面，她可不會放過，要是不在南京也就罷了。據說，這位孔令俊孔二公子跟克林福蘭投資集團掛上了鉤，最近的生意做得有聲有色。她和戎督察合夥的公司專門做奢侈品生意，很多東西都是來自美國紐約、法國巴黎或者英國倫敦的最新時尚貨品。軍委會上校的老婆上個月就曾經買了一件法國巴黎最新出品的披肩，把他給肉疼得，那玩意兒可要了他八百塊大洋呀。這還是已經打折過的呢，若不是因為戎督察衛隊組建的事情，還不見得能有這個六折的便利。他肉疼，上校的老婆可樂瘋了，要知道被人想買的話至少要一千多塊呢！上校現在才知道什麼叫真正的奢侈品，就一個字，貴！
戎瑞的衛隊為一個標準建制排的編制，含三個班，共有三十五個人，其中軍官五名，士兵三十名。國民政府標準甲種師的排級部隊的武器裝備，比起一般的部隊來說要好多了。軍官每人一把毛瑟三四型半自動軍用手槍，士兵每人一桿德造k98型標準制式步槍。注意，士兵的k98可是原裝進口貨，可見蔣委員長對戎督察的厚愛了。另外，還專門撥了一挺捷克輕機槍。陳誠知道戎瑞並不在乎這個，可面子上的事情還得要的，主要是要體現出自己和蔣委員長對戎瑞另眼相看的意思，同時也是為了讓戎瑞的衛隊看起來精神一些。既然要精神一些，德制m35型鋼盔是少不了的，看起來戎瑞督察似乎很喜歡這個，這是他點名要的，他甚至為自己專門要了一個。
衛隊的士兵們都已經提前換上了嶄新的軍裝，一個個精神抖擻地注視著他們的長官戎瑞督察，他也是他們的老闆。頭戴野戰綠的m35型鋼盔，身穿嶄新的**制式軍服，腰繫棕黃色的牛皮武裝帶，腳穿棕黃色高筒牛皮軍官靴，就差等下配發武器裝備了。等等，軍委會上校看到這裡，經不住愣了一下下。這牛皮高筒軍官靴連**精銳的三個德械師部隊也只配發給了營團以上軍官，好麼，戎督察一個小小的排級衛隊士兵軍官們居然是人人一雙，喝，那個拽呀！這不，組建儀式還沒正式開始，周圍已經聚攏了很多陸軍軍官學校的學員們，他們一個個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衛隊方陣的旁邊還停著一輛克林福蘭投資集團的卡車，車廂的簾布放下遮得嚴嚴實實的，不知道車上裝的是什麼東西。克林福蘭投資集團的標誌很好認，全世界獨此一家，龍星標誌。這種標誌，現在在首都南京上層已經不陌生了。如果有人能夠得到克林福蘭投資集團的一枚銀製龍星徽標的話，那他就飛黃騰達了，珍貴得很，關鍵不在徽標的價值，而是它所代表的地位和待遇。據說國府的某些高官曾經向戎督察討要過這種龍星徽章，可誰也沒有得逞，因為那要經過克林福蘭投資集團董事局全體成員一致認可才行。好東西就是難以得到的，呵呵！
「注意了，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委員長特命督察衛隊組建儀式，現在開始！」隨著軍委會一位少校軍官的聲音響起，今天的組建儀式總算式開始了，一支今後赫赫有名的衛隊拉開了它演出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