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彼得羅夫的懺悔
看著身邊的戎瑞局長，海上花覺得自己的心裡既歡喜又難過，歡喜的是終於能夠和自己心儀的男人同行，但這一刻她更多的為這個男人的淚水而感到難過。自從加入特勤局以來，海上花和戎瑞的相處時間並不多，每一次見面都是匆匆忙忙的。那天戎瑞找她談話，佈置了這次南方執行的任務，這讓她那天晚上根本就無法入睡。海上花也知道，不久之後，自己就要有大半年的時間恐怕很難再見到戎瑞局長了，但她還是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動之情。
之所以選擇海上花到南方紅軍游擊隊去，一方面是出於對她技術上的信任，另一方面也是出於戎瑞的私心。海上花對他的感情，戎瑞不是沒有感覺出來，他不僅不是個木頭，而且是個感覺異常敏銳的人。戎瑞很感激海上花這個美麗的姑娘對自己的感情，但這也讓他感到迷惘和憂慮。在這個時代對於戎瑞來說最重要的人就是義姐丁艼了，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自從丁艼已經受黨組織委派打入國民黨中央黨部之後，戎瑞隱隱地感覺到他和義姐相會或許比登天還要難了。情報工作的紀律，戎瑞比誰都清楚，特別是像丁艼這種身在敏感崗位的情報員，無論如何都要絕對保證她的安全。於公於私戎瑞都必須這樣，他不想丁艼的安全問題有任何閃失，否則他絕不會原諒自己。
按照戎瑞的公開身份，不是沒有機會和丁艼接上關係，但戎瑞明白這樣做對情報工作的不利之處，最好的方法就是裝作形同路人。打入國民黨高層機關是一件相當有難度的事情，像丁艼這樣在短短的一年時間內就進入了國民黨中央黨部，還有幸進入了蔣介石的侍從室，簡直是天上掉下的餡餅。這對黨組織和紅軍意味著什麼，戎瑞心裡很清楚。
戎瑞也說不上對丁艼的感情究竟是愛情還是親情，那對戎瑞來說是一種非常特殊的感情。但至少戎瑞還是清楚一點，丁艼是自己在這個時代唯一算得上親人的義姐。戎瑞的心裡面還有另外一個女孩的身影，她叫濛濛，和戎瑞在「假山」基地一同長大的女孩，是青梅竹馬的後世戀人，也是戎瑞的戰友。在後世，濛濛已經死了，在一次執行任務的過程中，她美麗的身影永遠地躺在了巴黎的林蔭路上。她死的時候是在巴黎最美的秋天，風中的梧桐樹葉飄落在她年輕的身軀上，那個詩一般淒美的情景永遠留在了戎瑞的記憶裡。
或許讓海上花這個美麗的姑娘離開一段時間，對戎瑞和海上花都好，至少戎瑞自己是這麼想的。戎瑞知道在今後的相當一段時間內，海上花到南方紅軍部隊去暫時不會有什麼危險，儘管這對海上花來說並不算什麼。另一方面，南方紅軍也確實急需醫護人員，他們中有的部隊或許根本就沒有醫護人員。問題是，必須找到南方紅軍游擊隊的總部所在地，並盡快地使已經堅持了三年艱苦游擊戰的部隊得到及時補充。戎瑞在心裡面默默地把既定的「緊急輸血」計劃方案在過濾了一遍，看看是否還有什麼地方需要再進一步完善。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個時候，王小二的第一特勤隊已經和郭永椿的小隊會合了，他們將通過鐵路直奔上海。一周後，上海港將有一批軍火到岸，在這批軍火中就包括了為南方紅軍部隊準備的禮物。這將是中央離開江西蘇區以來，為南方紅軍部隊的最大一批禮物，也是唯一的一次補給。戎瑞想像不出南方紅軍部隊的首長們會是什麼樣子，他總對後世影視作品中塑造的紅軍游擊隊形象持懷疑態度，那太不真實了。
像後世航班一樣，中國航空公司也為乘客們準備了可口的食物和飲料，區別是在這個時代的確很可口，而後世航班上的食品簡直就像機器碾壓出來的柏油馬路一樣令人難受。贈送的小禮品也很精美，送給女人的是絲綢手帕，小孩子則是一件玩具。而為男士準備的是一個打火機，居然還是美國克林福蘭公司出品的zippo。雖然還是36年下半年出品的式樣，也是最便宜的一種，但這已經相當不錯了。要知道zippo打火機的價格還是不低的，航班上贈送的這種在國內也要賣上好幾塊銀元，當然這費用嘛早已經包含在昂貴的飛機票裡面了。
戎瑞在後世就很喜歡zippo打火機，他自己就喜歡收藏這個玩意兒。去年到美國的時候，克林福蘭公司搶先申請了zippo打火機的專利，逼得喬治佈雷斯代先生把他的公司賣給了戎瑞。不過，戎瑞也沒有虧待他，喬治佈雷斯代先生的公司賣了一個好價錢，雙方皆大歡喜。經過改造以後的zippo公司成為了克林福蘭旗下的第四家全資子公司，並對打火機的核心部件作了大幅度的改進，當然這些改進也是要申請專利的。為了讓zippo打火機更快地產生規模化的經濟效益，克林福蘭公司特意聘請了專業的設計師充實設計隊伍，還專門針對不同行業、不同階層和不同文化背景的人對zippo打火機提出自己的意見和建議。年初的時候，凱瑟琳小姐興奮地向戎瑞報告了zippo公司的迅速崛起。看來，zippo打火機在克林福蘭營銷策劃部的全力推動之下，做得還不錯，這麼快就進入中國國內市場了。
1940年之前銷售一百萬隻zippo打火機，這是戎瑞定下的第一階段目標。這個數字讓凱瑟琳小姐和克林福蘭公司的營銷策劃部全體人員目瞪口呆，如果不是戎瑞曾經創造過一些讓人意想不到的奇跡，他們一定會以為瑞先生想錢想得快要發瘋了。戎瑞沒有多解釋什麼，而是向所有的營銷策劃和設計人員指出了潛在的消費群體。將軍和士兵，工人和農民，文人和明星，紳士和無賴，政客和嫖客，等等等等。當然了，銷售給不同消費群體的zippo打火機是不同的。戎瑞建議的工作方向是，要讓zippo打火機成為這些群體的制式裝備，生意就是這樣做的。
呵呵，看來zippo打火機至少已經成為了中國航空公司的指定禮品了。戎瑞這個老闆，連自己都還沒有一隻zippo打火機呢，不錯，不錯。等以後zippo打火機把成本降下來了，戎瑞希望美軍、英軍、蘇軍、德軍、**，不管什麼軍隊的士兵，統統人手一隻zippo打火機，滿世界都能聽得見zippo打火機特有的翻蓋聲音。嗯，自己人當然是要免費供應的，八路軍、新四軍、游擊隊。zippo打火機不僅是消費品和藝術品，也是武器嘛。zippo打火機可以用來放火，燒得鬼子吱吱叫，也可以用來點炸藥，炸得鬼子呱呱叫呀，呵呵。嗯，要是小鬼子喜歡的話，也可以掏錢買著自己燒，不過那得貴三倍，不，十倍！
「啊哈，親愛的瑞先生！」戎瑞剛走出飛機艙門就聽見了彼得羅夫大嗓門。「真誠地歡迎您再次來到美麗的上海！」
這傢伙，聽起來怎麼像是到了彼得羅夫大胖子家鄉似的，上海什麼時候成了俄羅斯的地方了，哼哼。儘管戎瑞與彼得羅夫相處的時間並不算長，但從他的聲音話語裡面，戎瑞立刻就聽出這個傢伙一定有什麼麻煩了。
「能再次見到你真是太好了，我的朋友！」彼得羅夫見面就給了戎瑞一個俄羅斯熊抱。
「呵呵，彼得羅夫先生，看你滿面春風的樣子，最近後什麼喜事呀？」戎瑞故意問道。
「喜事？」彼得羅夫愣了一下。「不不，我親愛的朋友，最近這個世界上什麼喜事也沒有，只有麻煩……大麻煩！」
「大麻煩？」戎瑞沒想到彼得羅夫會這樣說。「怎麼了，怎麼會有大麻煩的？」
「當然是大麻煩了，我親愛的朋友瑞先生。」彼得羅夫換了一副哭喪臉。「這個世界上到處充滿著危機，經濟危機、政治危機、戰爭危機，什麼樣的危機都有，您說還能沒有麻煩嗎？」
「正不正合您的意了嗎，彼得羅夫。」戎瑞裝作詫異地問道。
「我的朋友，如果麻煩不找我當然就好了，可現在正相反，我的麻煩來咯！」彼得羅夫摸了摸自己的大腦袋殼。「來來，我的朋友，咱們上車再慢慢談，只要您來了，什麼樣的麻煩就都不著急了，哈哈！……啊哈，這位美麗的小姐是？」
彼得羅夫這才發現戎瑞的身邊站著海上花，一身素色的絲綢旗袍，加上滿族女子特有的風韻，把彼得羅夫看得呆了一下。
「這是海倫，我的表妹。」戎瑞看著彼得羅夫的豬哥像搖搖頭。「海倫，這位就是彼得羅夫先生，我的生意夥伴。」
「很高興見到您，美麗的海倫小姐。我和您的表哥瑞先生，不僅是生意上的夥伴，還是好朋友呢，哈哈！」彼得羅夫高興地對海上花說道，一邊說著一邊就要按照西方人的禮節去親海上花的手。
「我也很高興能見到您，彼得羅夫先生，呃？……」海上花被彼得羅夫的舉動嚇了一跳。
「好了，我們這就走吧。」戎瑞一看彼得羅夫的樣子就知道不對，立刻作勢拉住了彼得羅夫。
「好好，我的朋友，我們這就回市區。我已經在和平飯店為您準備好了房間，我知道您對那兒可是情有獨鍾的，哈哈！」
彼得羅夫果然遇到麻煩了，而且還不是一般的麻煩。原來自從與戎瑞合作以來，彼得羅夫的野心也慢慢地膨脹了起來，像拋開戎瑞直接與南京國民政府交易。這件事情的起因還在彼得羅夫的老婆身上，彼得羅夫之所以來中國做軍火生意，是因為她的哥哥是勃朗寧公司負責武器銷售一名行政主管的關係。當彼得羅夫把與戎瑞合作的事情告訴老婆之後，她和哥哥一合計，決定拋開戎瑞自己單干，這樣利潤更大一些。勃朗寧公司是世界上最著名的武器公司之一，是世界上許多國家軍隊指使武器的供貨商。勃朗寧公司在五年前，根據m1921式12.7mm重機槍的基礎上，設計了一款m2hb式大口徑機槍，準備作為美軍目前制式重機槍的替代。可惜事與願違，由於美軍國經濟依然不景氣，經濟危機的餘波還未完全消除，再加上國內孤立情緒的氾濫，美國國會軍事撥款委員會否決了m2hb式機槍的採購計劃。彼得羅夫的大舅哥就是看準了這一點，力主把這款比較新型的大口徑機槍向中國政府推銷。為此他和彼得羅夫兩家拿出了幾乎全部的積蓄，從公司買下了在亞洲的經銷權。並且在與國民政府談判的過程中，還頗有遠見地買下了m2hb機槍的設計圖紙。他們是想在中國和日本搏一下，一旦成功的話，他們就發大財了。哪知道中國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突然中斷了採購談判，轉而親睞於德國製造的13.2mm高射機槍，並且很快就簽訂了採購合同，這讓彼得羅夫的發財夢破滅了。
聽了彼得羅夫痛哭流涕的訴說和背叛自己的懺悔，戎瑞並沒有生氣，只是淡淡地一笑。m2hb式機槍這款武器，戎瑞是知道的，一直到後世還在世界上的幾十個國家服役，是一款非常優秀的大口徑機槍。彼得羅夫和他的大舅哥可能是打錯算盤了，m2hb式機槍的大規模使用還要等到二次世界大戰爆發之後呢。這款機槍的設計比較簡單，拆卸裝備都比較方面，威力大，性能可靠，但缺點是質量過大了一些，射速也比較低。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放棄m2hb，很可能就是因為這個缺點所致，當然，也不排除德國人在其中搞鬼。
「彼得羅夫，你的行為背叛了我對你的信任。」戎瑞瞥了彼得羅夫一眼，不緊不慢地說道。
「是，瑞先生，我最親愛的朋友，我向您懺悔……」
「夠了！」戎瑞揮手阻止了彼得羅夫的話。「您今天不會是來向我說這些沒用廢話的吧？」
「不不不，瑞先生！」彼得羅夫撲通一聲跪在了戎瑞的面前。「瑞先生，我是真心地向您懺悔，請您看在我們過去的情份上救救我……」
「噗哧！……情份？親愛的彼得羅夫先生，你背叛了我的信任，居然還在這裡信誓旦旦地說我們過去的情份。」戎瑞搖了搖頭，鄙視地看了彼得羅夫一眼。「你的話讓我鄙視你，彼得羅夫先生。」
「是的是的，我是個卑鄙的小人。可這都是我那個狗娘養的婆娘和她哥哥出的主意，都是我被利益蒙蔽了眼睛，才辜負了您的信任。」彼得羅夫的眼淚就像廉價的雨水一般湧了出來。「我懇請您務必拉我一把，可m2hb的確是款好東西，我不甘心哪，我可是把所有的積蓄都投入進去了，還欠了一大筆債務。要是我不能在半個月內還清債務，紐約的黑幫他們會一條條割下我的肉扔海裡面喂鯊魚的。瑞先生，他們一定會說到做到的，請您救救我……救救我呀！」
「呵呵，彼得羅夫先生，這麼說你把從我這裡掙的錢都扔進去了。」戎瑞端起桌上的咖啡，慢慢地品嚐了一口。「彼得羅夫，你有沒有聽說我們中國有一句古話，叫做報應，呵呵，我想你大概是忘了吧？」
「瑞先生，我該死！可您務必救救我，我把m2hb打七折給您，設計圖紙半價賣給您，我急等著現錢還清他們的高利債，要不然我和家人都會死的……」
「不不，彼得羅夫先生，連美軍和中**隊都看不上的垃圾貨，我為什麼要，要知道我是生意人。」戎瑞笑了起來，放下咖啡杯子。「作為生意人，我最恨的就是背叛，彼得羅夫，你也是做這一行的，你應該知道！」
聽了戎瑞的話，彼得羅夫一下子就雙目無神地癱在了地上。在這個世界上軍火和毒品永遠是值錢的，和硬通貨一般無二。可是，好東西還要問人家要不要買不買不是，否則再好也是能使累贅。
看著癱倒在地的彼得羅夫，戎瑞無所謂憎惡或是同情，這是他自找的。在軍火這一行，背叛有時候就意味著必須用生命的代價去償還。戎瑞沒有要他的命，這已經是一種業內非常仁慈的舉動了。儘管這是彼得羅夫自己向戎瑞坦白的，可是背叛就是背叛，況且也瞞不住多長時間。這個該死的俄羅斯胖子真是被金錢蒙住眼睛了，竟然做出這樣的舉動，呵呵。
「不過……」戎瑞慢慢地為自己點上一根古巴雪茄，他已經好久沒有聞到它的味道了。
「瑞先生？！」彼得羅夫一下子就從地上蹦了起來，已經灰敗的眼神一下子看到了希望。
「彼得羅夫，你的m2hb根本就是垃圾，而且，你也只是一堆沒用的等著喂鯊魚的垃圾！」戎瑞吸了一口雪茄，毫不客氣說道。「你居然還想從我這裡撈上一把，哼哼！」
「啪！」彼得羅夫狠狠地給了自己一個耳光，咬了咬牙說道。「對不起，瑞先生，我該死，我是垃圾！……我把全部的軍火都按原價轉給您，而且我還可以把m2hb的設計圖紙無償地轉給您……」